聖歷2109年1月24日上午九時四十七分,穆爾加布,天氣晴朗,無風。
「士兵們,總統領依維斯已經發下話來,要我們全力進攻,盡快拿下普蘭斯。西部兵團的兵團長也正帶領著他的軍隊向基歐挺進,我們要在他們拿下基歐之前攻佔整個普蘭斯。弟兄們,有沒有信心?」星狂現在已經習慣了在即將開始戰爭之前發表一番言論。
「有!」十五萬輕騎兵和二十五萬重騎兵一起喊出聲來,那情景可真是驚天動地。
「你們當中有一部分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跟著我南征北戰,而其他的也經歷過許多戰爭。在這裡,我要告訴你們,你們是大陸最優秀的士兵。」頓了一頓,星狂轉變語氣道,「我還想說,弟兄們辛苦了!」
「為了『前進軍』,不辛苦!」
「『前進軍』萬歲!星狂將軍萬歲!」
「前進軍」裡一片沸騰,群情激昂地大聲喊道。
「今天下午,我們就要和普蘭斯大王子麾下的軍隊正式對決了。普蘭斯號稱是『武士之國』,今天,我們就要向世人證明,我們『前進軍』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普蘭斯大王子不過是只紙老虎,我們要讓他們一敗塗地。」星狂繼續著他的煽情演講。
「況且,現在連他們的四王子都來跟我們合作,為『前進軍』必將取勝又增添了一個重重的砝碼。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弟兄們!」星狂用力的在空氣中舞動著他的雙拳,臉色紅漲。
「必勝,必勝,必勝。」龐大的聲音如奔湧的潮水一樣澎湃。
「弟兄們,今天下午我們酒足飯飽之後,再休息一會便衝出去把他們全數殲滅。而今晚,我們將住進彼洛維城。……殺,殺,殺!」星狂兩手呈下壓的姿勢,等聲音稍靜的時候又大聲嚷道。
「殺!殺!殺!」剛剛才安靜下來的軍隊又開始大喊。
唉,真不知道這些當兵的怎麼會這麼白癡,這麼低素質的演講,都能把他們弄得熱血沸騰的。沒有文化真是可憐啊!
「怎樣,維拉將軍?」星狂微笑著輕聲問道。
「星狂將軍擅長激勵兵士,我已經見識過一次了,沒想到這麼快又一次在現場傾聽,真讓我大開眼界,那可約王子的第一整兵團不戰也已經露了三分敗相了。」跟著星狂久了,學不會拍馬屁是不可能的。
「嘿嘿,今天下午你先帶領十萬輕騎兵,準備好弓箭埋伏在城附近的樹林裡,待我一聲令下你就叫士兵們放箭。」星狂說道。
「遵命,將軍,不過我有點疑惑,為什麼將軍剛才不在上面講今天下午要排什麼陣勢出去打仗呢?」維拉迷惑地說。
「準備是必須的,但打仗不能排死陣勢,要根據當時的情勢,隨機應變才行。不然要我們當將軍的來幹什麼?拿張兵陣圖排個陣然後就把士兵拉出去打,哪個人不會?那不是個個都可以當將軍?」星狂說道。
「那是,那是。」維拉唯唯諾諾地連聲說道。
「嗯,維拉將軍,你要記得埋伏好,這場仗能不能乾淨利落地贏下來,也許就要看你的軍隊了。切記切記!」星狂突然莊重起來。
「星狂將軍請放心,不是我維拉誇口,別說十萬,就是百萬大軍讓我來指揮埋伏,我也能讓他們隱藏得很好,一個人影也不會讓敵軍發現。」維拉拍著胸口保證道。
「那我就放心了。」星狂臉色輕鬆地說道。
彼洛維城內。
普蘭斯大王子可約屬下的第一兵團,也是普蘭斯人數最多的一個兵團,下轄四個軍團,人數足有一百萬人。雖然只有一個是野戰軍團,但是所謂蟻多食死象。他們在數目上的優勢,確實不容人小覷。
但是如果大家看到這一百萬的統帥在星狂緊張的進行戰前部屬在幹著些什麼事情的時候,你就不會對這支軍隊取勝抱有什麼太大的希望了。
「美人兒,今天下午我給你準備一輛馬車,你坐在裡面看我怎樣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第一兵團長哥撒亞對自己懷中的女人說。
「團長,喝酒啦,喊打喊殺的我可不喜歡,你們大男人才喜歡這種東西。真不知道有仗什麼好打的,大家平平安安的,有酒喝有肉吃,不是更好嗎?」那女人嗲聲嗲氣地說。
「好啦,隨你便了,要不你就留在城裡等我回來?」哥撒亞說道。
「既然大長要我去看,我就去看咯,反正坐著這裡也沒什麼事好做的。」那女人說道。
「美人兒,我保管你看了之後絕對不會後悔,我們普蘭斯的士兵個個都英勇善戰,他們哪裡是我們的對手。哈哈!」哥撒亞狠狠地在那女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咿,我不依,你好壞啊!」那女人作嬌羞狀,直往哥撒亞的懷裡鑽。
「哈哈哈!我就是喜歡你這副嗲樣。」哥撒亞淫笑道。
「怎麼這樣說人家呀!」那女人撒嬌道。
「好了,好了,不說了,是我錯,我錯,來來來,我來餵你喝酒。」哥撒亞說道。
「兵團長,下午就要打仗了,您要不要去跟士兵們說幾句話,部署部署?」副團長比戈亞走進來問道。
「部署個屁,前天不是已經部署過了嗎?……沒看見我在幹什麼嗎?真是掃興!」哥撒亞勃然大怒。
「可是,兵團長,那星狂並非是易與之輩,我想我們恐怕要再將我們的戰術再研究一下,否則恐怕……」比戈亞說道。
「滾出去,別再吵了,你懂什麼?我們普蘭斯是武士之國,『前進軍』不過是一直剛剛拼湊起來的民兵隊,虛有其名,哪裡會是我們的對手?我們現在只要讓士兵們吃好喝好玩好就必勝無疑。」哥撒亞惱怒地把手中的杯摔在地上。
「是,兵團長。」比戈亞只好悻悻地退了下去,心想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前進軍」總部阿爾斯山。
「阿雅,我離開這麼久,你還好吧?」依維斯望了望阿雅,心頭莫名其妙地湧現出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問道。
「我?當然好啦,整天在這個山頭,生活很平穩啊!就是有時覺得無聊點。依維斯,你比你離開的時候看起來好多了,我真為你高興。」阿雅笑嘻嘻地說道。
「哦!」依維斯應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著阿雅,他總是覺得心酸。
「依維斯,你好像又有什麼心事了?」阿雅關切地問道。
「沒有,我只是在想星狂和傑倫現在應該也在打仗了。」依維斯搪塞道。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只是心底以為該這樣說。
「哦!打仗。」阿雅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阿雅,你是不是為了我們攻打普蘭斯的事情而不開心?對不起!」依維斯好像猜到了阿雅在想什麼,一臉歉然的神色。
「呵呵,沒有!……對了,你離開這裡之後都幹了些什麼?說來聽聽。」阿雅一臉的企盼。
「你想知道啊?那我說給你聽。」依維斯於是把整個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
「呵呵,真有趣。」阿雅浮現出一絲絲神往的神色。「以後有空你帶我去看看。」
「好啊!只要你喜歡。」依維斯說道。
「開玩笑的了,現在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小阿雅了。呵呵,依維斯,很高興聽到你負起了解放天下的責任。」阿雅若有所失地說道。
「嗯!」依維斯聽到自己內心在深深地歎息。
當天下午2點45分,星狂的軍隊來到彼洛維城下,而由維拉帶領的軍隊早已經依照星狂的吩咐埋伏妥當了。
這個時候,哥撒亞也聞訊帶著他的軍隊在城門下擺好陣勢,他的「美人兒」則坐在一輛馬車上,馬車造型十分堂皇華麗,美輪美奐的,由兩匹馬拖著,那兩匹馬毛色光滑,肌肉結實而有彈性,一看就知道是萬種挑一的好馬。那女人拉起衣袖半掩著口,翹著頭四處張望,眼睛裡透射出好奇和驚訝的神情。她雖然跟著哥撒亞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麼大的陣勢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時竟被震住了。哥撒亞自己則騎著馬,高昂著頭,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好像勝利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美人兒,如何?我沒騙你吧!」哥撒亞側過身看到他的「美人兒」半張著嘴,好久也沒合上,就開口對她說道。
「啊!是啊!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壯觀的東西。嘻嘻,等一會打仗肯定很好看呀!」那女人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
「那當然,你就等著看好戲吧,看我怎麼樣把星狂的什麼破『前進軍』打個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哥撒亞躊躇滿志地說道。
「我很害怕啊,團長,你要保護我哦,血肉模糊的東西我可不敢看下去。」那女人邊說邊向哥撒亞連拋媚眼。
「哈哈,當然。不必害怕,跟著本團長你什麼都不用害怕。這種景象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見上一次呢。本團長雖然身經百戰,但今天這樣龐大的陣容卻還是生平第一遭,待會開始打仗時,你就坐在這馬車上,等我飛馬過去把星狂的頭顱提回來給你當玩具。」哥撒亞說道。
「這樣的玩具小女子可不敢要,怪可怕的,團長還是留給自己把玩吧,我寧可要團長打完仗後多陪我喝酒、賞花、賞月。嘻嘻!團長一定會贏得乾淨利落的。」那女人做出一副厭惡和驚恐的形狀,媚聲說道。
「乖乖,不枉本團長疼你一場,回去一定好好賞賜你。」哥撒亞說道,心裡卻對自己說:這女人可真是騷到入骨,我太喜歡了,嘿嘿。
哥撒亞這邊在打情罵俏,星狂那邊卻早已經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隨時準備衝過去廝殺了。
「喂,烏比亞,知道那哥撒亞旁邊是誰來的?」烏比亞現在幾乎變成了星狂個人專用的信息渠道了。
「什麼?在哪?」烏比亞問道。
「喏,就是那駕漂亮的馬車啊!」星狂用手指了指,說道。
「哦,根據前方探子報來的消息,裡面坐著一個女人,是哥撒亞的情婦。」烏比亞說道。
「原來是這等貨色!怎麼普蘭斯盡出這樣的人,菲雅克好色,哥撒亞也是如此。這種時候還弄個女人出來看熱鬧,最要命的是還居然用了兩匹這樣的好馬來拉馬車,而不是用來打仗,真是暴殄天物!亡軍之兆啊!等會我們殺他個片甲不留。」星狂用馬鞭指向哥撒亞的方向,笑著說道。
「對面的軍隊聽著,我們普蘭斯第一軍團團長哥撒亞有令:識相地自動下馬投降,免得到時刀劍無眼,性命難保。」哥撒亞的軍團有一個人騎著馬跑出來喊道。
「我靠!」星狂忍不住大罵。「居然有人比我還狂?媽的,我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居然敢叫個人出來讓我投降?有沒有搞錯,當我是頭驢啊!跑那麼遠來給你送肉!烏比亞,你出去跟他說,要打就打,別廢話!」
烏比亞於是出去把星狂的話大嚷了一遍。
「普蘭斯的勇士們,上馬,以武士之國的名義,衝啊!勇猛殺敵,報效國家的時機到了,衝啊!」哥撒亞聽到馬上大聲命令道。
一百萬大軍於是便如決堤的洪水般嘩啦啦地向星狂的軍隊湧過去。看來一場大戰、一場血腥的貼身肉搏仗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星狂麾下的士兵們也都不等命令,個個躍身上馬,拿起兵器,只等一聲令下,便馬不停蹄地衝過去決戰。但是馬上都被星狂的令旗約束住,不敢再往前衝。
「重騎兵排在敵人的正前方,輕騎兵在後,四王子的步兵團分佈兩翼。」星狂下令道。
「星狂兵團長,對方來勢洶洶,好像我們應該迎面而上,奮力衝過去,以免氣勢落了下風。」烏比亞提議道。
「我是團長,怎樣排兵佈陣難道還要你來教?」星狂答道。「你服從命令就是了。」
士兵們依令排好了陣形。而在此同時,哥撒亞的軍隊已經慢慢地接近了,亮晃晃的兵器,隨著馬匹的奔跑而移動,太陽光照射在上面,十分刺眼: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到兩軍相隔大概三百五十米的時候,星狂的士兵們個個都躍躍欲動,但軍令如山,作為士兵,不得不遵從上級的命令,儘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百萬個不願意,十分不滿和不安。
「莫非要讓我們蹲在地下砍馬腳?」有步兵低聲說道。
「傻瓜,恐怕我們還沒看到馬腳,自己已經給馬踩成肉餅了。」
「或者給他們砍死了。」
「要是他們用騎兵突入步兵陣中,很容易一下子就把我們衝散。」
「騎兵最講究氣勢和速度,我們這樣被動,恐怕不行。」騎兵們也開始議論起來。
「三百米了,星狂兵團長。」烏比亞面有憂色,同時心中盼望著星狂能突然改變主意,下令讓所有的士兵衝鋒。
「我當然知道,你囉嗦什麼?」星狂不耐煩地斥責道。
二百九十米、二百八十米、二百七十米、二百六十米、二百四十米。烏比亞在心中默念著,嘴唇不停地在顫抖,兩條腿也不知不覺的像鐘擺般來回晃蕩。
「再不沖就來不及了,團長。」烏比亞忍不住喊道。
「叫你別囉嗦,你就給我閉嘴。」星狂張大著眼睛道。
哥撒亞的軍隊越衝越近了,見到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騎馬衝過來,反倒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個個心中都大為詫異,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一開始哥撒亞的軍隊是大喊大叫著衝過來的,場面十分駭人,如同一片沸騰的海洋,但現在卻幾乎都變成了一灘死水。
死寂、死寂,一片死寂。雖然有「得得得」的馬蹄聲干擾,哥撒亞陣中每個人耳中卻都還可以聽得見附近夥伴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馬的喘氣聲,甚至還有大口大口吞唾沫的聲音。
瞳孔在擴大,放在馬身上的腿越夾越緊,手不知不覺緊握著刀。刀,明晃晃的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許多比陽光更白的光斑。
旌旗在風中高高飄揚,一股股殺氣急速地升騰上來,像蒸發的大汽一樣,最後在空中匯聚成一大團雲朵,這朵雲朵向著『前進軍』慢慢地而又驚人的壓過去。
「團長,對方看到我們衝過去,不動反靜,必有蹊蹺!」比戈亞朗聲對哥撒亞說道。
「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還有個屁蹊蹺。媽的,你別老是壞了老子的興,只管催動戰士們衝過去砍死他們就是了。」哥撒亞說道。
「可是,團長,如果沒蹊蹺的話,對方怎麼可能這樣做,可能有埋伏。」比戈亞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你娘的,你當我這團長是白當的,在開戰之前我已經命令探子仔細偵察過了,絕對不可能有你說的什麼埋伏。自己弱智還當別人會像你一樣弱智,媽的!」哥撒亞大怒道。
「是戈亞只好委屈地答道。
而「前進軍」陣中的士兵們,也緊張得忘記了說話,忘記了懷疑,甚至忘記了不滿,忘記了不安,只是不自主地盯著移動的馬腳,心隨著對方馬蹄的一上一下而跳動,「卜卜卜」,每一位「前進軍」的士兵在這個時候都聽到了自己有生以來最為洪亮的心跳聲。
一百萬的軍隊,幾百萬個馬蹄子踩在地上,「啪啪啪」,整齊劃一,聲音異常響亮。天空萬里無雲,湛藍、明淨,一如無風的海面。
「一……一……一百五十米了。兵……兵……團長。」一旁的厲山嚇得語不成調。
「嗯,距離總算可以了。」星狂又捻了捻他的鬍鬚,最近他的鬍鬚如同春天的草木般長得越來越茂盛了。
「維拉將軍,放箭。」星狂向後面揮了揮手道。
「嗖嗖嗖……」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大片箭,幾乎遮住了大半塊天空洶湧而出。十萬個士兵,十萬根箭就如脫了韁繩的馬群般撲向哥撒亞的軍隊。由於距離很近,幾乎是箭箭見血,箭箭穿心。
哥撒亞的陣形略顯騷亂,士兵們露出猶豫和驚恐的神色,衝在前面的不自覺地勒住了馬,駐足不前,而在後面的則勒住正在急速前進的馬,準備後退。
「前進軍」士兵們看到這麼多箭,終於恍然大悟,個個心中都仿如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暗想星狂果然是星狂,團長果然是團長,自己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考慮到有埋伏,剛才發罵的那些士兵則大多在暗暗自責:我真是頭驢啊!這樣就錯怪了團長「真如比戈亞那個傻蛋所說,我們中了埋伏。」哥撒亞心中大駭,但想到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索性大聲嚷道:「弟兄們,衝啊!」
等哥撒亞的軍隊驚魂稍定,重新進行衝鋒,第二輪矢箭又射了過去。
「衝!」哥撒亞話音未落,第三輪矢箭又射了過去。
「重騎兵壓上。」星狂見到哥撒亞的軍隊接近自己的陣營,便大聲命令道。
哥撒亞的軍隊來到陣前,又被重騎兵壓住,沖不起來,加上不時有人中箭受傷,銳氣大為減弱,軍中開始大亂,有些士兵已經掉轉馬頭逃跑了。
「不許後退,衝過去。」哥撒亞見狀氣急敗壞地嚷道,「星狂你卑鄙無恥,下流,暗箭傷人,不是大丈夫所為。不許後退,衝過去!」
「放!」密密麻麻的箭又射向哥撒亞軍隊。
緊接著,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第六輪,……第十輪,十輪箭過去之後,哥撒亞軍隊越來越混亂,個個顧命要緊,紛紛爭先恐後地向後退。內中有些倒霉的,更是被受驚的馬摔到地上,在亂軍中被馬蹄子踩得肚破腸流,一塌糊塗。一時之間,馬叫聲,中箭者痛叫聲,地上傷者的哀鳴聲,混成一團,不絕於耳。軍心大亂,毫無陣勢可言了,只顧稀里嘩啦地向後面退去。此時哥撒亞也已經知道自己無法令士兵聽從指揮,放棄叫士兵前進了,自己也掉轉馬頭,跟著後退。
「後退者殺!」戈比亞一邊大喊一邊身先士卒地衝上前來,因為他知道再這樣退下去,給人掩殺過來,形勢就會十分嚴峻。副將軍做出了榜樣,漸漸有些士兵也跟著他一起衝鋒了。
「停!」星狂見差不多了,便大聲嚷道。「騎兵們,都給我衝啊!」
「殺!」叫聲響徹整個平原,驚天地,泣鬼神,連土地好像也都不自禁地顫抖起來,為即將暢飲鮮血而歡叫。四十萬騎兵,列成方陣,雄赳赳地向哥撒亞軍隊反撲過去,地上躺滿了屍體,有些沒死的但又沒來得及逃走的,臥在那裡哀聲連連,鐵蹄之下,焉有完卵?經過這四十萬大軍策馬踐踏過去之後,土地又回復了原先的平坦,只不過是比原先足足厚了幾寸。
「衝!」戈比亞拔刀狂呼道。
兩支軍隊一片混戰。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藉著馬的衝力,一個「前進軍」的騎兵仗槍一連刺透了四個敵軍。那幾個敵軍身軀象冰糖葫蘆串般串在槍上,口裡兀自呻吟不已,熱血噴滿了騎兵的身體。那騎兵看到長槍已經沒柄,再也串不了人,便揮手扔掉,同時拔出長劍,高喊:「殺!」
「步兵,上!」星狂振臂高呼道。
步兵們如潮水般的向哥撒亞軍隊湧了過去,一直在星狂身旁的厲山見到敵方的勢頭大減,想立大功,口裡嘰裡呱啦地嚷了一通,也跟著衝了過去。
「看刀!」厲山在戈比亞身後大喊道。
「去死吧!」戈比亞低頭讓過厲山的刀,同時順勢一刀活生生地腰斬了厲山,厲山上半身跌落馬下,痛叫掙扎不休,而他的坐騎帶著他的下半身繼續飛奔而去。
「厲山!」星狂見狀大喊道,飛起一箭把戈比亞射落馬下,一個前進軍士兵順手割下了他的頭顱。
「撤兵,回城。」哥撒亞見大勢已去,只得無可奈何地命令道,心中十分懊悔,自己當初要是聽從比戈亞的話,有所準備,不這麼輕敵,也不會輸得這麼慘。憑著一時的血氣之勇,毫無防禦,結果被星狂暗算,現在已無力挽回,連戈比亞也死了。此時哥撒亞心想,要是能回到城裡,佔據高點,也許還能暫時保得平安,全身而退,來日再聚集兵力,跟星狂一決高低。
哥撒亞帶領軍隊撤到城門,發現城門緊緊閉住,便昂首對著城上的士兵大喊:「快快開門放我進去,我是哥撒亞。」
「哥撒亞,你可認得我是誰?」
「四王子?」哥撒亞循著聲音望上去,這一驚非同小可,哥撒亞幾乎從馬上跌下來。
原來哥撒亞幾乎傾城而出,留在城裡的都是些老弱殘兵,菲雅克的軍隊繞過正門,從其他三個側門進攻,在哥撒亞率領大軍出城之後,幾乎不費一兵一卒,沒有弄出一絲聲響就佔領了彼洛維城。
「你這個賤人!」哥撒亞看清了靠在菲雅克懷裡的正是他的「美人兒」,勃然大怒地說道。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哥撒亞,枉你當了這麼多年團長,連這個都不懂,現在她是我的妃子,可不是你這等人可隨便罵的,哈哈,愛妃,來,親一口。」說完菲雅克托起那女人的下巴,撮起嘴唇,當眾親了起來。
「哈哈,怪不得人家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原來真是如此,我真是瞎了眼了。」哥撒亞怒極反笑。「蒼天啊!你為何這樣對我?」
「哥撒亞,你還是棄械投降吧,不要頑抗了,也許我還能看在大家都是同一國家的人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
「哥撒亞,你還是投降吧!免得死更多的士兵。」星狂示意軍隊停止進攻之後大聲喊道。
「投降你們能放過我們嗎?」哥撒亞嗒然若喪地說道。
雅克答道。
「弟兄們,呵呵,沒有用的,大勢已去,我們還是投降吧,也許還能找到一條生路。」哥撒亞猶豫了片刻,終於說道,同時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聽你們團長的話,放下兵器。」星狂柔聲說道。
一下子,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統統都扔下兵器,呆站在那裡,表情麻木。
「你們說說,是玻利亞厲害還是我厲害?」星狂對玻利亞「兵聖」的稱號一直耿耿於懷,見到哥撒亞所有的士兵都扔下兵器之後,突然對哥撒亞的殘餘軍隊大聲質問道。
「當然是玻利亞將軍厲害!」
「玻利亞將軍是無敵的!」
「玻利亞將軍萬歲!」
「今天如果換做玻利亞來指揮我們,我們肯定會贏!」
本來神情呆滯表情麻木的士兵們一聽到玻利亞的名字,頓時生靈活現起來。
「媽的,死到臨頭,還嘴硬。」星狂沒料到士兵們居然敢這樣回答,悻悻地說道。
「現在該怎麼辦。」烏比亞問道。
「吩咐弓箭手,殺!」星狂神情略現哀戚,但語氣卻很堅定地答道。他知道想成大事,想一直進攻下去,拿下整個普蘭斯,就不能有絲毫的心慈手軟,這十萬兵馬如果現在不殺,留著不單要為他們的飲食耗費很多軍糧,還要時刻提防著他們反戈一擊,實在過於冒險了。
「可是,不是答應不殺他們了嗎?」烏比亞問道。
「我答應了嗎?」星狂答道。「準備,放箭。」
「星狂,你不得好死。」哥撒亞大罵道。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手無寸鐵的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咒罵道。
不過,咒罵歸咒罵,十分鐘過後,哥撒亞和殘餘的士兵還是全都變成了刺蝟,個個渾身佈滿了箭。
這一役,星狂率軍殲滅了普蘭斯大王子麾下人數最多的一個整軍團,「前進軍」殺敵之多,清除之徹底,是以往戰役中未曾出現過的。戰場上的屍體,據親歷這次戰役的一位士兵說,十萬大軍馬不停蹄地清理了整整一個下午才算基本完畢。第二年春天,平原上長滿了一種草,這種草的顏色跟鮮血一模一樣,有人說跟這場戰爭有關,也有人說著是兩件互不相關的事情。總之,事實是,附近的居民在彼洛維戰役之後不敢出城半步,因為他們都患上了怕血症,見血即暈。
「星狂將軍,你怎麼會料到哥撒亞會毫無防備地衝過來,事先叫我們埋伏在那裡?」進城之後,維拉迷惑地問道。
「呵呵,我再神也不可能料到哥撒亞會出這一招啊!其實我叫你帶兵埋伏在那裡,只是準備萬一打不過他們,就撤退。然後讓你們射他個人仰馬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所以說,打仗是很有意思的,有很多不可預知的突發事件。」星狂現在又記起他的鬍鬚了,說完之後又用右手捻了捻。
「星狂將軍,你終於來了!」菲雅克攬著「美人兒」的腰肢走過來說道。
「四王子,此等禍國殃民的貨色,該拉出去砍掉,哥撒亞就是她害死的,你怎能如此不分好歹?」星狂忍不住大聲斥責道。
「四王子救我。」那女人見星狂如此凶神惡煞,且一開口便要拿她的命,嚇得花容失色。
「哎呀,星狂將軍,不能殺,不能殺,你說這仗能不能贏與這弱小女子何干?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棄暗投明,跟了我了,是我的妃子。要說實在話,我們還得感謝她,不是她把哥撒亞迷得神魂顛倒,我們能贏得這麼輕而易舉嗎?不能殺,不能殺。」菲雅克沒想到好心好意來慰問星狂,卻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訕訕地分辨道。
「算了。四王子,是我剛打完仗,一時衝動,我過去那邊了。」雖說菲雅克在星狂眼中只是個小角色,但畢竟大家現在是聯軍,也不好讓他完全下不了台階。
「這個小色鬼,人渣!」等到遠離菲雅克之後,星狂望著他的背影,笑嘻嘻地對維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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