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個個虎頭虎腦,氣焰囂張,手裡各自提著一的木棍,直衝黃河跑了過
他們的年齡都在二十多歲左右,穿著有點兒土道是農村的青年,中央的那個穿著灰色T恤,挽著褲腳的牛仔褲,人造革皮鞋,其他的兩個都穿著軍裝樣式的制式長袖襯衣,胸前開著兩三個扣兒,清一色的小平頭,清一色的虎視眈眈。
陳秀一看情況不妙,想拉黃河上車,但黃河卻直盯著這三個人,倒要看看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這三個人一邊喊著一邊衝到了黃河面前,葛曼見勢不妙,趕快擋在了黃河的面前。其實葛曼認識他們,他們都是十二里葛村的小伙子。穿著灰色T恤的叫葛濤,另外兩個分別叫葛壯,葛光輝。
穿著灰色T恤的葛濤瞪了葛曼一眼,狠狠地道:「曼曼,你讓開,今天我要打斷這傢伙的狗腿!」
葛曼一邊遲疑地擺手一邊勸道:「葛濤,你想幹什麼?他們是我的客人,你不要這樣!」
倒是黃河撥開葛曼的阻攔,向前走了一步,平靜地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葛濤狠狠地道:「幹什麼?打斷你的狗腿!」一揮手中的木棍,憤怒十足。那『山東老白干』式的土話,從他嘴裡蹦出來,倒顯得格外猙獰。
黃河問道:「能問一下為什麼嗎?我並不認識你們。」
葛濤冷笑道:「但我認識你!」
「哦?」黃河試探地問道:「我們有仇嗎?」
葛濤挽了一下袖口。蠻橫地罵道:「少廢話!老子就是不允許你和曼曼好。今天要讓你長長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曼曼交往!」
黃河一怔。敢情是為了葛曼!
回頭瞟了一眼葛曼。見她臉色漲地通紅。心裡剎那間也有了數。看來。這個葛濤應該很喜歡葛曼。或他乾脆就是葛曼地男朋友。農村青年地心眼兒都很小。決不允許自己喜歡地女孩跟別地男孩交往。這個黃河知道。然而。自己已經跟葛曼好久沒聯繫了。這次只不過來進了幾箱月餅。怎麼就引得他們這樣地一番糾纏呢?還拿著大粗棍子。殺氣騰騰地樣子。
黃河依然解釋道:「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只是來這裡拉了幾箱月餅。僅此而已!」
誰知葛濤卻憤憤地罵道:「放屁!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花花腸子?你看曼曼長地漂亮。就想佔她便宜。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今天就打斷你地狗腿。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曼曼交往!」
黃河在心裡直叫委屈:這算哪門子說法啊?
冤枉!
葛曼想衝過去拉開葛濤他們,但沒成功,反而讓他們的氣焰越來越囂張,看的出,他們對黃河恨之入骨,彷彿把他剁成肉醬,都不解恨。
黃河覺得鬱悶的很,自己跟葛曼,這幾年根本沒怎麼交往過,他們哪來的這麼大的火氣?而且,他們還一口咬定,自己和葛曼相好,這又是從何說起啊?雖然葛曼長的很漂亮,但自己從未對她有過歪念,更別說是談對象了再說了,即使自己真地和葛曼談對象,他們也不至於這樣義憤填膺,揚言要打斷別人的狗腿啊!
簡直是無理取鬧!
葛曼見對這些人勸說無用,嚇唬他們道:「葛濤,你跑我家門口鬧騰什麼?你要是敢放肆地話,我去找你爸!」
葛濤卻沖葛曼道:「曼曼,你應該知道,咱們小時候就訂娃娃親,你是我媳婦兒,誰敢打你的歪主意,我就跟誰不客氣,你別攔我,今天這口氣,我是出定了,讓他也知道知道,咱農村小伙子不是好欺負的!」
「你」葛曼試圖奪過他手中的棍,但葛濤抓的結實,根本無法得逞。
但此時地黃河卻表現的相當鎮定,沖葛濤道:「我也是農村人,我知道農村小伙子不好欺負,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跟葛曼之間沒有任何地瓜葛,我家裡開了個小雜貨鋪,經常從她這裡進貨,我們只不過認識罷了,哪有你們所說的那麼誇張?」
陳秀扯了扯黃河的衣角,衝他輕輕地道:「黃總,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咱們上車走吧,不要搭理他們,太沒素質了,純粹是鄉村野夫!」
黃河沒理會陳秀。
而這時候,葛濤狠狠地罵道:「別給我扯這個淡!」然後朝身邊的兩個人一使眼色,他們便都像惡狼一樣衝了上來。
葛曼在旁邊瘋狂地喊著,但不管用,他們已經衝了過去。
很多農村裡生活的青年,似乎都有著『不理智』的共性,由於讀書少,個人生活環境受限,致使他們解決問題地途徑,基本上是依靠暴力。黃河生長在農村,對於這種事件倒是不以為怪,在農村,往往會因為芝麻大小的事情大動干戈,王大媽家地雞跑到李大媽家去吃了幾粒糧食,陳二狗口渴了,到劉三富家地裡摘了一根黃瓜,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兒,都有可能成為一場爭端地導火索。更別說是搶妻奪女之類的事情了,不急眼才怪!
雖然黃河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這三個人憑什麼一口咬定自己跟葛曼好,但是他在這幾個人身上,看到了農村人特有地耿直和魯莽。確切地說,他
害他們,然而,見他們已經提著棍子衝過來,自己打吧?
此時此刻,一場廝殺,似乎再所難免。
但就在這千鈞一的時候,陳秀突然擋到了黃河面前。
那葛濤揮來的棍子,距離陳秀的腦袋一瞬間變得很近
「不要,不要」葛曼瘋狂地喊著。
然而,黃河迅速抱住了陳秀的腰身,往旁邊一閃,把她快速地移到了一旁。
同時,眼疾手快的黃河,一把抓住了葛濤揮來的棍子,暗自用力。
葛濤想抽回來,但卻被黃河抓的死死的,半天也不能如願。
葛濤的另外兩個夥伴剎那間也愣了,面前這個黃河地動作太快了,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葛濤已經出了一頭冷汗,沖二人喊道:「媽個B的,趕快,抽他的手,把他手抽爛,抽他的腿,把他腿打折!」
黃河再一用力,葛濤手中的這根木棍就到了黃河手中,這棍子貌似是用來製作農用工具用的,很結實很粗壯。眼見著葛壯和葛光輝從兩側揮著棍子襲過來,黃河一抬右腳,啪,踢掉葛壯手中的棍子,然後迅速轉身,以手中截獲的木棍猛烈地朝葛光輝揮來的木棍了揮出去。
卡嚓一聲。
再看葛光輝手裡地棍子,刷地斷成了兩截。
葛光輝頓時驚呆了,看著手裡的半截棍子,起呆來,驚詫地嘴巴半天沒有合攏。
葛壯也已經撿起了被黃河踢飛的棍子,握在手裡,卻不敢再進攻,渾身開始哆嗦起來。
葛曼原本揪著的心,瞬間放進了肚子裡,臉上出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注視著面前這個身手敏捷的黃河,他還是幾年前那個羞答答、不擅言談地黃河嗎?當了幾年兵,他現在打架真厲害呀,怎麼這麼輕而易舉地幾下子,就把三個虎背熊腰的小伙子能制服了呢?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看來,當過兵地,就是不一樣啊。
陳秀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緊張過度了,倒忘了黃河有一身功夫。
黃河把手裡的棍子扔給葛濤,平靜地道:「回去吧,別浪費了材料,這棍子不是用來打架的,回去做把鐵掀頭什麼的,老老實實幹活,別打架鬧事兒,打架是一種很低級的行為!」
葛濤攥著木棍的手在顫抖,但是作為一個精壯地男人,在經受了如此羞辱的事情之後,即使明明知道技不如人,也是不肯甘願認輸地。葛濤也不例外,尤其是被怒火沖溢著情緒,如果就此認輸,那在村裡傳開,豈不壞了自己的名聲?
黃河見他愣在原地,依然斜鼻子歪眼地看著自己,便提醒他道:「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和葛曼真地沒什麼,只是買賣關係。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做法很惡劣!」
葛濤憤憤地道:「誰信吶?打死我也不信!」
黃河不想跟他解釋太多,對這種死腦筋地同齡人,他實在沒心思理會。
於是便道:「隨你便吧,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再見!」然後招呼陳秀,準備上車。
葛濤哪肯放過,又朝前走了兩步,罵道:「你個狗崽子有膽兒別走!」
這句話倒讓黃河生起氣來,重新轉過身來,皺眉道:「不要罵人好不好?這很不文明!」
「媽的,老子不光罵你,還要抽你!想走,沒那麼容易!」葛濤手裡的棍子又揮了揮,頗有一副地痞流氓的氣勢。
黃河歎了口氣,叼了一支煙,冷笑道:「像你這種人,倒是挺有血性,不過,我希望你把這種精神用在正道上,好不好?」
葛濤『哼』了一聲,罵道:「別***給我講這些大道理,我聽不懂,我就是一個粗人,看誰不順眼,我就削誰。」
這時候,村裡已經陸陸續續地圍了十幾個人,有的人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事情起因,有的人則勸說葛濤,還有的乾脆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只看,不說話。
葛曼見葛濤此時還不收手,威脅他道:「葛濤,你再這樣,我真的去喊你爸了,幹什麼呢,這麼多人看著,你不怕丟人嗎?」
葛濤一轉眼,沖葛曼罵道:「是我丟人還是你丟人?咱們訂了娃娃親,你卻勾引小白臉兒,你這是不守婦道!還有臉說我丟人,媽的,賤貨!」
葛曼臉漲的通紅,似很委屈,爭辯道:「現在娃娃親早廢除了,你別拿這個威脅我,沒有人願意跟你這樣的武二郎過日子!」(註:在山東的某些農村,魯莽無理、愛生是非的男子被稱作是『武二郎』。比喻不是很貼切,但是在方言裡叫的比較多。)
陳秀在身邊催促黃河道:「咱們走吧,時間不早了。」
黃河點了點頭。
然而,氣急敗壞的葛濤依然不肯,衝著黃河的背影罵道:「以後你敢再來十二里葛,我一定打斷你的狗腿!」
黃河一聽這話,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本身已經到了車門口,卻又馬上折了回來,沖葛濤狠狠地道:「你究竟想幹什麼?做不到地事情,就不要在這裡耍威風!」
葛濤向前走了兩步,強勢地道:「誰說我做不到?不信你就試,下次你再敢邁進十二里葛一步,我會打斷你的狗腿,
的腦瓜子!」
黃河無奈地搖了搖頭,朝他面前走了兩步,用手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口氣不小啊!不是看不起你,今天,當著你們村的鄉親們,我把腦袋放在這裡了,看著你打!」
葛濤倒是吃了一驚,說是打斷他的狗腿,打爆他的腦瓜子,那都是氣話,教訓教訓他解解氣也便罷了,要是真的打出了人命,自己不也完了嗎?但見得黃河果然伸著腦袋到了自己跟前,他倒真的猶豫了。雙手又開始顫抖起來。語無倫次地道:「你,你,我別逼我,你以為我不敢嗎?」
黃河偏偏故意激他:「不是我小瞧你,你就是不敢!」
葛濤地木棍在手裡掂著,晃了晃,看的出,他真有些緊張了。
這時候,已經有幾個好心地村民過來勸架拉架,但葛濤卻將棍子狠狠一揮,罵道:「誰也別攔我,讓我今天砸爛他的頭!」
葛曼見狀,突然朝村南頭跑去,她知道,自己是勸不了葛濤了,只能去請他的家人來勸勸他,這個葛濤脾氣很擰,他起邪來,八頭大馬都追不回來。
就這樣,彼此僵持了片刻,黃河又道:「咱們醜話說到前頭,如果今天打不爆我的腦袋,那你以後別再耍這種二愣子脾氣。還有,也不要拿著娃娃親來要挾葛曼,你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她!」
葛濤顫抖地道:「那,那我要是打爆你的腦袋呢?」話雖這樣說,心裡卻在敲鼓。他當然明白,如果自己這一棍子下去,他完了,自己也跟著完了,不被槍斃也得在監獄裡度完餘生。
黃河笑道:「你要是能打爆我地腦袋,就算你有本事,你牛B!」黃河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那,那警察要是來抓我怎麼辦?」葛濤心有餘悸地問。
黃河道:「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與你無關,在場的鄉親們可以作證!」
「真,真地嗎?你不反悔,不耍賴?」葛濤還是心裡沒底兒。
黃河點了點頭。卻又重申道:「不過話要說回來,如果你打不爆我,你要記住你的話,別再耍這種二愣子脾氣!還有,以後也別再纏著葛曼,因為你根本配不上她!」
一聽這話,葛濤拘謹地笑了,他何嘗不知道,手裡的棍子可是純榆木的,自己力氣又大,這一棍子下去,別說是人腦袋,就是豬腦袋也得開花!當男人被熱血和衝動佔據了先鋒,那麼他便不再考慮後果了,棍子握在手裡,對方又在不停地激怒自己,這種形勢下,他怎肯休手?
這時候,有個一旁觀看的老太太沖黃河開口道:「孩子,別逞這個能啊,那腦袋開了花,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年輕氣盛不是錯,但不能拿自己地開玩笑啊。那麼粗的棍子,砸下去,你這腦袋瓜子就得開花了,這,這不值當地,真不當!」
黃河沖那老太太感激地一笑,卻不說話。
陳秀也在後面勸黃河道:「這太危險了吧,黃總,你是在玩雜技嗎?」
黃河幽默地笑道:「放心吧,我會鐵頭功!」
這時候,又有幾個好心的鄉親們過來試圖拉住葛濤,但葛濤反應太快,一時腦熱,竟然朝他們掄起了棍子,把那些原本好心勸架地人一棍子掄跑了。
然後,葛濤眼睛一閉,將棍子揮舞到了頭頂。
「別,不要!濤兒,冷靜點兒,冷靜點兒!」
「濤兒,別掄,別,你想坐牢啊?」
……
這一刻,很多村民開始沖葛濤喊了起來。
但葛濤已如上了弦的箭,怎肯收回?衝動佔據了理智,鬥氣是男人地本性,更何況是沒上過幾年學的農村青年,這個時候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啊」葛濤突然大喊一聲,棍子徑直朝黃河腦袋上砸了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的閉上了眼睛。
而黃河,竟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卡嚓
多麼清脆的聲音!
當鄉親們睜開眼睛後,頓時都驚呆了。
因為他們沒有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卻只見葛濤手裡的粗壯棍子,已經只剩了半截,另外半截,被震飛到了五米開外的石頭堆上。
而黃河的腦袋,似乎安然無恙,而且黃河的表情也很坦然,根本沒有半點兒被木棍痛擊過腦袋瓜子的跡象。
然而,已經呆得成了木偶的葛濤,此時驚愕地張著大嘴,看著手裡的半截棍子,再看看黃河安然無恙的腦袋,他像見了鬼一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剛才,他明明親眼看著,棍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黃河的腦袋上,卻怎麼?
空氣在這一刻得到凝固,傳說中的鐵頭功,如神話般地在這個小鄉村裡,展露了頭角,而面前這個打扮的斯文大方的年輕人,他的身份,頓時成了一個神秘的話題,甚至成了一個神話。
黃河看了一眼呆成木偶的葛濤,提醒道:「記住咱們的約定!」
然後攜陳秀,鑽進了車裡。
議論聲,讚歎聲,一時間成了這個村子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