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便聽孫園在門外小心地道:「官人,有個小廝送來一封信……」
沒等他把話說完,李成立刻揚聲道:「把信拿進來!」
孫園這才應聲進來,將一封信捧給李成,信封上也沒有署名,李成看了看信封,向孫園皺眉道:「是什麼人送來的?怎麼沒有署名?」
孫園有些不安地道:「奴婢也問過了,那小廝死活不說,只說是官人看了內容自然知道是什麼人了。奴婢無奈,只好把信拿進來了。」
素娥在旁邊冷冷地道:「若是有人要害官人呢?下次一定要問清楚才是!今日只這一次,若有下次,一定不饒!」
孫園看素娥變了臉色,嚇得跪在地上,顫聲道:「奴婢知道了,今後再不敢了!」
李成打開書信看時,卻現信裡只有一行字:「昨日之事已經辦妥,只待晚間相見,」
這時聽到素娥火,雖然知道這次是誤會,但是也不能在下人面前傷了素娥的威信,不覺點頭道:「下次一定要問清楚,這次就算了,若是夫人罰你我可不管的。」
孫園聞言,這才真的害怕,忙叩頭道:「奴婢一定謹記夫人的教訓,下次必定不敢了!」
李成見狀,忙向素娥笑道:「都是誤會,這是我約好的一個人,反倒累你這樣擔心了。」
素娥聞言,感激地瞥了一眼李成,臉色柔和下來,點頭道:「既然是誤會妾身就依了官人,只是下次再有陌生人來送什麼信箋,一定要小心。若是官人被人栽贓陷害,那你一條性命都擔不起了!」
孫園這時也意識到事情的危險,不覺擦了一把冷汗,愧疚地道:「奴婢明白了,下次絕不敢這樣大意了,官人和大娘子若是不信,儘管責罰便是。」
李成擺手道:「先下去吧,這件事就這樣吧,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孫園忙從地上爬起來,躬身道:「奴婢明白,官人讓奴婢知道,乃是對奴婢的信任,這些事情的輕重關係重大,自然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李成點了點頭,笑道:「你是我除了素娥之外,唯一的家人,我不希望你有危險所以有些事情不說,也是希望保住你。」
孫園渾身一顫,驚訝地看了一眼李成,又急忙垂下頭去,微微哽咽道:「孫園能得官人如此厚待,真是百思足矣!」
李成歎了一口氣,皺眉道:「什麼死不死的,大家一家人還要一起過好日子呢!」
旁邊素娥也忍不住點頭道:「是啊,孫園,我一直把你當自家人,這些日子,官人的難處也望你能體諒一些。」
說畢,轉頭看著李成,秀眸中閃過一絲會心的笑意。
用完午膳,李成見沒有什麼客人,也就換了外衣,躲在書房繼續苦練書法,雖然開始有些枯燥,但是半年練下來,也讓李成漸漸理會到一些書法的妙處,雖然他的字依舊不成樣子,卻比從前多了幾分興趣。
正練得入神,只聽孫園在隔斷外低聲道:「官人,玉娘來見官人。」
由於有了上次素娥看到他練字的反應,李成後來練字的時候,都要孫園守在外間,若有人進來便立刻把他自己的爬爬字收起來,免得尷尬。
這時聞言,忙收起書案上的堆積的一摞字紙。順手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這才迎出外室。果然看到玉娘穿著桃粉色窄身棉襖,下面穿著湖綠色的擺著長裙,一頭烏整齊地綰在腦後,髻間只戴著兩枝瑪瑙銀簪,十分素淨卻不失節日的喜慶和青春的神采。
看到李成出神地望著自己,玉娘秀氣的臉頰上微微一紅,輕輕福身行禮道:「玉娘近日病體沉冗,不能早些來給官人請安,還望官人責罰。」
李成看著玉娘那纖弱的嬌軀,急忙擺手道:「姑娘快些起來吧,我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規矩,你大可不必這樣客氣。大過年的,你還是好好保重身體。」
玉娘抬頭望著李成,秀眸瞥了一眼李成,立刻垂下目光,顫聲道:「玉娘已經是官人的人了,今日前來只是希望服侍官人,並沒有其他的想法,還請官人成全!」
看著玉娘鳳目中那堅定而期盼的目光,李成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留在這裡,並沒什麼。我也沒什麼需要服侍的,若你願意幫我磨墨罷了。只是你……」
由於李成心中十分明白玉娘的事情很有可能成為蔡京等人攻擊他的有力罪證,便早就想問問她還是不是處子之身,可是又覺得有些唐突,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是這個又是他必須要弄清楚的。
迎著玉娘不解的眼神,李成乾咳一聲硬著頭皮道:「不知姑娘可……還是……處子之身?!」
玉娘臉上微微一紅,詫異地看了一眼李成,羞赧地垂道:「奴家雖然自幼被賣入李家行院,卻一直都是處子之身,上次官人曾說還會再來。鴇兒便沒敢造次,玉娘才得以暫保清白。若是官人不信,自可驗看!」
李成猛地一呆:「什麼?驗看?這個……」
正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解釋,卻見玉娘猛地挽起衣袖,露出一節雪白的玉碗,伸到李成面前,將一粒鮮紅的守宮砂映入李成眼中。
看著那鮮紅的守宮砂,李成長吁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點頭道:「李成問起這個的確有些失禮,但是事關全家安危,所以不得不這樣冒犯姑娘……」
玉娘俏臉微紅,吃驚地看著李成吶吶地道:「這倒沒什麼,原是玉娘身份低微,若是有什麼事連累官人,便是萬死也……」
李成急忙擺手打斷她的話,無奈地道:「若是你願意,就來我書房幫我整理一下書籍,我看孫園沒什麼時間收拾,其他人也都不識字,你既然能精通音律,自然也就認得一些字了。所以應該我向你說不好意思!」
玉娘顯然被李成的話,說的有些回不過神來,怔了怔,才小心翼翼地道:「官人的意思是奴家可以在這裡服侍官人?」
李成點頭笑道:「這恐怕要委屈姑娘了,只是書籍整理完成之後就可以,我也不想太勞累你了。」
玉娘清秀的雙頰湧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低低地道:「玉娘能服侍官人實在是莫大的福分,只是恐怕做的不好……」
李成搖頭道:「對了,你精通音律,想來也會填詞了,改天我還要拜你為師學學這個,不然再去行院應酬,一定被人笑死了!」
玉娘聽李成說的有趣,不禁莞爾:「玉娘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妓娘,官人若是真想學得好詞,還是應當去拜那些大家為師才是。」
李成滿不在意地搖頭道:「這個其實不重要,我反正都不會成為什麼才子,所謂獻醜不如藏拙,我向你學學填詞也不是想拿出去比試,不過是接受一下傳統文化的熏陶罷了。」
「傳統文化??熏陶?這些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官人在西域的方言?」玉娘呆呆地看著李成,無法理解李成口中說出來的一連串現代詞彙。
李成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個向玉娘學填詞的主意實在是太高明了,正自得意興奮,一時說漏了嘴,不覺乾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