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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國強是這條戰壕,三排裡最後剩下的幾個老兵。同時,也是這條戰壕裡除了老鄧外脾氣也扭的人。只要我再壓服了他,我便能基本順利的重新控制局面。
沒得老鄧的衝動暴戾,但此時的夏國強依然跟作了錯事的孩子似,委屈,痛苦,執拗,不甘地兩眼滾湧著淚,沉默抽泣了半晌,往復偷眼看了看目光爍爍的我低下,再偷眼看了看,再低下……積聚著心緒,終是下定了依然頑抗我命令的決心,深吸了口氣,勇敢的抬起頭來,爭鋒相對,毫無妥協,兩眼滾湧著淚,同我怒目相視,爆發道:「斃吧!槍斃我!老子不怕死!老子死都不得去作冷血的屠夫!排長,你要想擋得了我;要想擋得了六連的兄弟們,那TMD是在作夢!老子就要衝!就要衝下去救4、5連的兄弟們!」
「啪!」在戰友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猛地一腳將依坐在溝壁側意欲想抽身起來,執拗著向塹壕外爬去的夏國強撂倒;順勢一膝蓋,跪落下來,憑著自己全身體重,加上氣沉丹田,使出的『千斤墜』;狠狠壓著面貼溝壕底的泥土,奮力痛苦掙扎反抗的夏國強,迅即把扛在肩頭的56突步解了下來,死死抵住了夏國強的後腦勺,怒氣沖沖的暴喝道:「想死!?老子成全你!你這些狗日的都斃了,老子就是殺了你們,也不能讓敵人拿你們的命添軍功!」
暴喝中,在夏國強不甘慟哭的眼淚中,我作勢勾動了扳機!
「排長,我錯了!我不去!求求你別殺他!」就我身側的羅裕祥一見情勢不對,慘烈哭嚎著認錯,意圖讓我放過夏國強。
但晚了,為了給他們些深刻的教訓,不再反覆,我毫不遲疑的已經扣動了扳機。
「噠、噠!」
「噗、噗!」
我自然沒真要斃了夏國強,就在扣動扳機的一刻,我飛快稍稍調轉了槍口,死死抵住夏國強腦勺,向著距離他腦勺不過10cm遠的地面猛開了兩槍。子彈擦著夏國強頭皮,發出兩聲迅即銳利和的沉默沒入了泥土裡。槍焰與子彈裹起令人心驚膽顫的罡風,生生掛破了夏國強的頭皮。淋漓的血,滾滾糊了夏國強的後腦殼。縱是早經血站洗禮的夏國強不再怕死,但從未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近似槍斃危險的夏國強,勉強鼓起的勇氣,憋足的這口勁兒就被我這兩槍給嚇阻,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在地上,爬不起來。回過神來,在死亡和軍人理智的雙重威脅的,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無知的意氣,這才哭訴著認錯道:「排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聞言,我這才稍稍霽顏,立起身,鬆開他。隨即看了看其他三排的戰友,滾著淚,一步步步到眾位戰友面前,殺氣騰騰的怒視著他們,氣衝霄漢的憤怒叫囂道:「知道就好!別逼著老子真斃了你,還有你們!槍斃你們這些狗日的,我敢!就怕你們這些找死的敢不敢爬上去!爬上一個,老子斃一個!爬上兩個,老子斃一雙!爬上一個排,老子就把你們全斃了!守不了陣地,大不了就跟611同歸於盡!還有誰要衝下去?還有誰!?」
當時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經過我一槍壓服夏國強後,眾位三排的戰友們再經我這通威脅似的叫囂,終是沉默了。不錯,再加把勁兒就成……
「王八羔子的,知道怕了?怕死就給老子趴下!都趴下!不然老子照樣會斃了你們狗日的!趴不趴?不趴,老子斃了你們!照樣能斃了你們!」我血紅著眼眸,高聲叱責著,見大家已經徹底被我震懾擊垮了心理防線,立馬再下重手。
「嗒嗒……」隨著我猛的一提56突步再度向著塹壕上沿猛掃了一梭子,打光了彈匣,嚇得所有仍立在塹壕裡戰友們驚叫著一縮頭,全蹲了下去。終是把這股逆流給壓了下去。
在我槍口的逼迫之下,戰友們或趴或蹲,不甘的慟哭抽泣嗚咽著終斷了捨命想將4、5連戰友搶回來的念頭。但余煙未盡,我終要徹底斷了他們念頭才行……
我流著淚,一拉槍栓,飛快再換了個彈匣,奮力衝著他們叫囂著:「不是挺能麼,都怕死了!?MD,還有沒有找的?站出來!站出來老子第一個成全他!還有沒有!?有沒有!?沒有就給老子老實趴下,省得老子不小心開開槍走火幹了你們這些狗日的!」
「還有我!」一個冰冷的聲音頓然應聲轟然我腦際,我瞬間一臉錯訛著,轉向聲源處,我的側後;是剛才還激動著和我糾纏,小半會兒沒了動靜的老甘!
霎時了就愣了,我生怕他這牛脾氣再度迸出了火星來再度點燃了三排戰友們悲憤火熱的內心,那時我就只能真的艱難痛苦的對三排兄弟們下狠手,用自己兄弟的生命與鮮血去震懾他們了!
頓然,一股莫名的酸澀,連同一直毒堵在胸口的悲愴與悲憤,齊齊一股腦噴湧上心間。瞬間一直沒斷過小河似的淚痕,頓若發了洪水,滂沱奔湧出來。
一時沒忍住,連著淚,我慘烈向著他哭嚎起來,彷彿積聚著自己畢生的氣力與情感,通通都宣洩了出來,聲嘶力竭道:「還有你!?咋能還有你!?你也不是我兄弟麼!?你也要去找死麼!?我們還是不是發小!?我們還是不是親如手足的兄弟!?別逼我……別!我真的會斃了你的,真的!別逼著我對你下手行不行!」
老甘同樣衝我慘烈哭嚎著,用手猛捶著腦殼,慟哭流涕,奮盡全身氣力與精力,慘嚎道:「我知道!我知道!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啊!咱們咋能這樣打仗……怎麼能這樣打!?給我個理由!給我個借口!一個自己騙自己的借口,成不成?我好難受,我自己瞞不了自己啊!」
借口?我飛快看了看無名高地山嶺。同樣茂密的植被,同樣熊熊的火海,同樣滿天的火雨,同樣一片片光禿禿焦黑的赤地;又一股子悲愴奔湧上心間,有的時候,歷史就是這樣以驚人巧合的輪迴著……
「借口?你也需要借口!?」我怒氣沖沖,聲嘶力竭,哭嚎著斬釘截鐵道:「甘茂林,告訴我,也告訴大家;朝鮮,鐵原,1952年6月5日,你爹是怎樣對待自己181師戰友的?」
老甘聞言頓若遭了五雷轟頂,跪立起的身子再度無力撲倒在地,兩眼奔湧著淚,雙目無神,恍如夢囈道:「向我開炮……向我開炮……我爹就……就……嗚哇……」
提及伯父畢生的痛楚,老甘竟如小孩似的慟哭流涕,一頭栽在地上,慘烈哭嚎,泣不成聲哽咽起來。隨之彷彿如剛才我一般奮盡了自己畢生的氣力與情感,嚎哭著,拚命道:「我不能!我不能讓歷史重演啊!就這麼把炮打下去,我怎麼給下面枉死兄弟們的親人交代!?怎麼給我家裡交代!?32年了,都整整32年了!現在咱們要槍有槍,要炮有炮,要拚命,大不了可以全世界跟咱同歸於盡!可咱們咋還能這麼打!?怎麼可能讓個拉屎都TM走樣的狗日的,騎在咱脖子上,被打成這樣!?我們都TMD是孬種!孬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