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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寂靜,寒聲細碎。明月當空,皓月千里。
群山環伺間,崢嶸峭拔的青翠山巒在一片如水的月華中,似朦朧著淡泊青色面紗的少女,影影綽綽裡迷離著如畫般的神秘、羞澀而美麗。
明淨皎潔的月色下,在第三偵察大隊一個排的同志護送下,一大隊軍工與交趾民兵連的弟兄們正悄然趁著夜色在逶迤險峻的無名高地同路上緩慢或抬或扛著一箱箱彈藥、物資到了無名高地下方。重的由我們設在上面的絞盤、拉力器拉上來。輕一點的由民兵和軍工們扛箱提包,小心奕奕踏著我們重新修正過的狹窄便道艱難爬了上來。
大家都都緘默著工作著,一臉肅容。因為剛剛接到通報的明白無誤的告訴我們,今天被我們六連和紅1團徹底打痛,惱羞成怒的越南蠻子,不甘心黯然宣告失敗,退出老山戰區;迎著增援上來的第13集38師和2個野戰炮群,再次壓上了自己壓箱底最後底牌,也是最後壓箱底的王牌:第338蘇械機械化整編步兵師。
這個師組建很早,曾參與過抗法和抗美統一南北越,入侵柬埔寨的歷次重大戰役,並屢立奇功。人員齊整,素質精良,作風凶悍、頑強。裝備是當時世界上都算的是出類拔萃的蘇制現役主力兵器。20餘年的光榮成師史也許並不長,但持續將近20年,年年從不間斷的征戰記錄、集體嘉獎記錄昭示著這個師的無限榮光與赫赫軍威。無怪乎瘋狂的越南人每提起它都可以狂妄的宣稱這就是他們的蘇聯的第8軍;這就是他們中國的38軍;這就是他們王牌中的王牌。
當越軍接到前線營級建制的野戰醫院被我紅1團六連3名戰士在葉老的助紂為虐下屠戮殆盡後,氣衝霄漢的越軍指揮拍著桌子親指作為戰略總預備隊的第338師延中越4號公路突擊前進,鑿穿我第1師布下口袋陣。務必拿下清水河口,這個中越邊境之上至關重要的隘口,打通與前線部隊的聯繫,挽回敗局。
6連作為扼守清水河口至廣重要的制高點與關鍵防禦點,將必然成為敵王牌主力師攻擊的關鍵點。如果敵人沒有拿下611高地,即使擊破我第1師的中路強突,重新站穩清水口的防禦,作為可以俯瞰監控清水河口方圓7公里所有山頭和地面大致情況的制高防禦點,在我配屬炮兵的絕對優勢下也無異於是高懸在自己頭上的一顆炸彈。如此重要的位置,並且由於邱平那混蛋入夜前的那次私自活動,幾乎徹底將六連推下了火山口。
越軍作戰總指揮武力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奪下611高地,全殲我作為第一師先鋒矛頭的紅1團。
在敵338師官兵在見過野戰醫院一片慘不忍睹,611東側外圍陣地下的一片修羅屠場後,更是群情激憤,瘋狂的叫囂著要全殲紅1團,絕不接受我6連任何一人的投降。要將我6連乾淨、徹底、完全的肅清!
為此狂妄的越軍338師直接向我紅1團喊話,宣稱將投入除混成坦克團以外的3個步兵團,1個配屬炮兵旅,近乎奢侈的兵力和火力向我紅1團二營駐守的不到2平方公里的611高地及無名高地山嶺發起毀滅性打擊。而作為影響到越軍在老山戰區全線成敗至關重要咽喉要點,敵人配屬的2個炮兵集群加1個師屬自走炮兵旅也將好不間斷,持續投入對611高地打擊中。
當然面對敵人的最後瘋狂,成都總前指也亮出了自己的所有底牌。除先期投入的我第一集團軍第1師、第2師、第3師分守老山戰區東、中、西區外,第十三集團軍也已分批次悄悄投入第37、38、39師砸破敵人重奪老山的鐵鎯頭,再加上南溫河北岸隨時待命機動,作為戰略總預備隊的127師,162師。炮兵更是有先期投入的2個野戰炮集群和後期投入的3個野戰炮集群,老山戰區不到3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凝聚著一個戰略級別戰役的兵力和火力密度。此時的旌旗飄揚,戰雲重重,大戰前的壓抑與緊張得令人窒息。如此氣氛下令誰也沒有心思多說半句話。
此時的中越雙方戰區統帥都不越而同的站在了作戰地圖前,思考著,盤算著,躊躇著,而他們的目光凝聚點只凝聚在地圖之上一個小小的支點:清水河口,611與無名高地!此時已是大戰前最後的寧靜……
沉默間,一位看年歲已年過5旬滿臉淺淺褶皺,膚色黝黑的老民兵卸下肩頭的一盒硬紙箱,取下肩頭的水壺,把它遞到了我的身前,一臉藹笑容道:「解放軍同志,喝口酒吧,秋寒霜重,暖暖身子!」
無名高地定點山崖側,我從山嶺下收回了警惕的目光,側頭看了看他,推委道:「謝謝您,大叔。大戰將至,軍中禁酒……」
那老民兵也不爭執,取下那盛著滿滿一壺酒的65軍用水壺,執著著塞進了我手裡,道:「拿著吧,喝不喝那可由不得你。這可是咱們交趾鄉親們心意,也是謝指導員的心意!還有,這箱東西可是你們謝指導員要我給你們捎來的,快叫你們謝指導員查收。」
我心頭轟然一震,舌頭打了結,道:「謝指導員,他……」
那老民兵剛才還理直氣壯之色,頓然便的踟躕了,他小心著盡量壓低了聲線問:「他在哪裡?」
我垂下頭,艱難的提起手指了指民兵兄弟們正木然著背出一個已離去的兄弟們的塹壕,神色黯然,鄭重道:「請帶他回家,也帶兄弟們回家!」
那時我並不知道面對如此危局,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去。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履行連長對我們許下的諾言,也是對戰友們彼此之間的諾言。
那老民兵霎時淚如泉湧,也是痛苦的捶胸頓足,埋下頭,無聲嗚咽了半晌,待稍稍平復了下心中酸楚,熱淚滾湧著,立起身來指了指那硬紙箱,道:「他是個好人!秋棠也是……這個收著吧這裡面有茅台,還有鄉親們親的月餅!」
「月餅?」我再次不知所措了,沒晝沒夜的煉獄生涯,持續48小時的高強度,高壓力行軍、潛伏、作戰,生與死的交錯;血與火的打磨,錯愕裡我早想不起月餅是什麼東西,代表的又是什麼,但本能的鼻子卻再次不自覺的發酸起來……
「中秋快樂!」老民兵深深看了我眼,蒼涼的一聲祝福彷彿瞬間在我身邊炸響了一顆催淚彈,正在我身側搬運彈藥的兄弟們霎時都腳下一軟,將彈藥箱摔了下來,跪在了地上,一個個槍林彈雨裡熬出,死都不再皺一下眉頭,六連幾十號鐵錚錚的漢子就般失魂落魄的雙膝觸地,抱頭嗥嗥大哭起來。
剎那間我的腦子也似被枚炮彈砸了似的,嗡嗡作響。難以置信一手摀住了嘴鼻,眼淚如泉水般歡快的流淌著,胸口像被鐵錘猛砸了似的,絞痛難忍,瞬間也和兄弟們一般窩囊著,跪倒在地上,仰著頭,艱難抽泣著,猛捶著絞痛的胸口,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眼模糊裡,這才發現墨藍色的夜空裡一輪明月是那樣的皎潔,是那樣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