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鋒王座 正文 殿後之役(上)
    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劈掉了最後一個敵人的老甘大喊了聲同張光北和詹道輝報了聲平安,在簡單整備後,迅速回來同張光北和詹道輝會合了。此時,張光北和詹道輝兩人腰以下部位被密集的手榴彈片打成了重傷,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老甘的腿先前也傷了,但比起戰後已經少了兩條腿的張光北和詹道輝輕些。他是憑著毅力和身體潛力努力著將敵人悉數料理了的。於是三個人以老甘為主相互扶持著向四班的陣地退去。就此時他們並不知道敵人先頭的1個連已經成功粉碎了負責襲擾偷襲我偵察兵,向著611高地東面外延的矮樹林猛撲了過來,衝在最前面敵人的一個排已經踏足矮樹林中,直線距離他們也不過3、400米了。此時,老甘三戰鬥力幾乎喪失殆盡,行動艱難;渾然未覺,面臨著被敵人圍殲的危險。

    尚幸,敵人是心急火燎,大搖大擺向著611高地東面上山口衝來的。就在那一連敵人到了611高地東面近處。負責遠望警戒的4班副李秋棠通過62式望遠鏡迅速發現了靠近的敵人。並迅速報警通知正在611高地東面陡坡陣地上組織防禦的4班一部、十一班(100mm炮班)。在4班長周幼平指揮下,4班、十一班迅速分出了人手;一部負責戰鬥火力遲滯支援還落在後面負責殿後的4班,一部繼續加緊修補工事。隨著十一班班長岑獻功指揮著兩門100mm炮和1架58高機打喊了聲「打!」;同時4班副李秋棠迅速領著3名4班戰友衝到611東面外圍陣地上意圖架起67輕重兩用機槍接應落在後面殿後的同志。611高地保衛戰正式開始了。

    「通通!」隨著611高地東面山坡上兩聲100mm炮響起的沉悶聲響,正在往回撤的老甘三和堅守在四班殿後陣地裡準備接應他們的四班留守人員都明白了過來。這時的老甘使出了全力架著失去行動能力的張光北和詹道輝向著四班陣地方向趕,但由於他一條腿受了傷還架著兩個戰友速度明顯快不過已經衝進了矮樹林的敵人。那些敵人雖然隔著重重厚厚的植被並不知就在距離他們直線距離不到300米外有老甘三個正努力向著四班陣地撤,但他們接到的任務是要在我們立足未穩之際迅速奪回611高地。所以向著611高地發起攻擊的敵人也就瘋狂向著老甘撤退的方向衝了過去。老甘他們三命懸一線!

    「噠噠噠……」就在這危急關頭,伴著100mm炮炮彈在矮樹林裡的炸響,摧腐拉朽的58式高射機槍響了,一通橫掃之後目標處殘存矮樹不堪重負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不甘的倒在了地上,瘋狂向著611高地衝鋒的敵人明顯速度降了下來,但散了開來的他們也不過眨眼再次向著611高地東面山口衝了過來,隔著厚厚的植被,居高臨下的我們同樣難於發現他們並予以精確打擊。因為是前出作戰,彈藥補充不易,我們不可能像敵人防禦我們一樣揮霍有限的彈藥遲阻打擊敵人,而且老甘三和四班留守的兄弟都在裡面,所以58高機只能衝著要往矮樹林裡沖的敵人射擊,幫不了老甘三多大的忙。

    他叫蘇延河,紅一團六連4班戰士,紅色之都的三秦男兒。軍齡2年,共青團員,是六連最令謝志友與趙智化指導員最頭痛的炸藥筒。脾氣剛烈,桀驁不遜,頑固執拗,經常跟著六連同樣脾氣暴烈的老鄧和王治國搞摩擦。幾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月時不時還不知天高地厚跟老鄧和王治國打架,『掰手腕』,即使在那艱難困苦的貓兒洞歲月裡,依然如故。就在進入開赴戰場後到現在的5個多月裡,他起碼因和九次吵過嘴被團裡嚴正警告;更還有四次和人打過架見了血,受到處分。這樣的兵本不為連長喜歡的,若不是指導員努力爭取著,維護著,給他的處分絕不是記過、警告那麼輕。他就是那種兩頭都拔尖的人,打架、吵嘴不過是他排解心頭的苦悶、恐懼和痛苦唯一可行的方式罷了。我們並不知道就在開赴老山後他飽含著深情寫給自己暗戀已久女友的第一封情書,但等來的卻是一聲禮貌的回絕……不是女方看不起他,只是女方顧及著,害怕將自己的幸福交給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未來的人;我理解他的心情,也理解他那女朋友的心情。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們的天使(周蝶)一樣偉大、崇高與無私的。戰地的愛情雖然浪漫,但那就好比是霎時間吹起了肥皂泡,縱然七彩斑斕,但也許不過是一瞬間的幻滅。那時的愛都好像是一輩子的事,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有勇氣去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光榮壯烈了的未亡人。她們也有她們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分擔我們的痛苦,排解我們心中的寂寞與淒楚的。他的是一面,李秋棠的又是另一面……

    「張龍,林海鷹守住陣地;我和蘇延河去接應!」謝連指很焦心。就在老甘結束戰鬥往回撤他們還通了次話。但發現了敵情的老甘行動艱難的他們為了加快撤退速度就在明白增援的敵人到來的時候就果斷仍掉了一切高負重的東西希望加快行進速度,所以謝連指聯繫不上他們了。他知道老甘三個都負了傷,行動不便,正需要他們支援。

    「指導員,他們陷在密林裡,不好找……」蘇延河為難道。這是事實,面對那秘密麻麻3、5米一蹲就見不得人的矮樹林找人哪有這麼好找的?更何況還有敵人正猛向那裡衝來,敵眾我寡,撞見優勢敵人的機會比撞見自己人的機會大很多;老甘三很危險,冒險衝過去接應更危險。

    「你要我拋棄戰友!?」從來和藹可親的謝連指臉色一冷,氣道。

    「不!我是說你不能去!」蘇延河固執著和謝指導員一對眼道。

    謝指導員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道:「這裡誰是共產黨員?這裡誰是軍官?我不去誰去!?」

    蘇延河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誠懇道:「指導員,我知道這半年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對不起!你還有老婆孩子,還有家;而我沒得啥牽掛,讓我立個功,將功抵過成不?」

    謝指導員急道:「你當你是什麼?革命軍人要功過分明!執行命令!」

    蘇延河狠狠看了眼謝指導員,叫了聲:「林海鷹!」

    一旁的四班戰士林海鷹會意,迅速一個飛撲將謝指導員死死摁在了地上,奮力控制住努力掙扎的謝指導員。指導員是六連戰士最令人尊敬的人,就是拼著一死我們也要盡力護他周全,不能讓他輕身犯險。雖然這違反紀律,但在早不知違反多少次紀律的蘇延河看來無足輕重;按條例,那時判重點都要吃槍子的蘇延河根本就不在乎。而『幫兇』林海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就不知道犯紀律的嚴重性。為了最尊敬的指導員,就是犯一次也值!

    不理謝指導員的咒罵和威脅,蘇延河叫上了另一個留守的戰士張龍就爬出了堅守的陣地向著密林深處摸進去。而最後徒勞掙扎的謝指導員看見木已成舟,也就無法,只有和留守的林海鷹一起守好陣地,做好阻擊和撤退的準備。

    於是,頂著敵我雙方一陣陣急促的彈雨,蘇延河與張龍冒險摸進了茅草、灌木密集的矮樹林裡,接應老甘三個來了。

    此時的老甘一個人架著邁不得腳的張光北和詹道輝艱難的向著四班留守陣地撤著。而聽著敵人的吶喊聲,槍響聲一聲近似一聲,連拉帶拽因為地勢複雜的老甘三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子彈就打在他們側近的樹幹上劈啪作響,更有子彈像是刀割似的嗖嗖竄過了他們的頭頂和耳邊。而此時他們大約距離四班的留守陣地還有200來米,看似近在咫尺的距離在那樣的環境裡根本就看不見彼此。而為了自身的安全,老甘也不敢大喊;那樣會吸引敵我雙方的注意力。已然五內俱焚他只有這麼堅持著,拖著、架著張光北和詹道輝努力向後撤;任憑著張光北和詹道輝流著淚,苦苦哀求放棄他們也不能。順著一路的血跡,衝在最前面的敵人已經隱約著見到了正痛苦堅持這艱難撤退的老甘了;若不是上有我611高地上的火力遲阻了敵人前進的步伐,毋須片刻老甘三就會被蜂擁而至的敵人殲滅。老甘三個此時已然危若懸卵……

    尋著敵人子彈打在樹幹上的聲音,衝出留守陣地的蘇延河與張龍迅速判斷出了老甘三的大致方位。此時顧不得許多的他們加快了速度向老甘三個奔了過去。而毫不顧及隱蔽的他們同時也被正努力向611高地東面山坡衝來的敵人發現了,密集的子彈又一次透過秘密麻麻的植被向他們倆射了過來,雖然沒命中但依然打得他們二人膽寒。而實力懸殊同時又要急切救人的他們倆根本就沒有反擊,同時也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危險境地。

    「越戍千年!」看到敵人已基本發現了他們的蘇延河索性豁出去了,他扯破嗓子沖老甘方向大聲喊了起來著。此時密林裡他們離老甘距離不到5、60米,就是苦於要隱蔽相互看不見對方。

    「吼你媽個B,老子是甘茂林!」此時的老甘已經急瘋了,欣喜怒氣一併都湧上了他心間。六連就是這樣,便是刀俎臨頭了,依然死板而近乎頑固的執行著戰場紀律。

    「546XX,17918?」蘇延河確定道,腳下卻沒閒著冒著敵人流彈就往老甘藏身的灌木叢猛趕。

    老甘此刻被六連的『磨蹭』急得怒火中燒,喝道:「有完沒?老子都要成馬蜂窩了!」

    「到了!」蘇延河迅速回了聲,就沖老甘這招牌似又急又倔的牛脾氣他就信了八層。5、60米不過數秒功夫,循著聲音蘇延河迅速尋到了正跌跌撞撞向回轉的老甘。就此時最前面的敵人也尋著聲音和血跡距離他們直線距離不到100來米了。敵人一陣准似一陣的射擊把他們快逼上了絕境!

    「張龍,背人!」蘇延河沖張龍大喊了聲,瞬間舉起了手裡的56班機就向著正交替射擊掩護前進的敵人影子一個點射,同時沖其他人大喊:「你們快走,我來殿後!」

    冒著敵人的彈雨,老甘急道:「你TMD算老幾?背人!殿後老子來!」

    「啪!」蘇延河不由分說就狠狠扇了老甘一嘴巴,氣道:「滾!偷雞摸狗才是你們這群操彈的專長!」

    「你TM說什麼!?」從沒吃過這虧的老甘瞬間暴怒了,若不是兵凶戰危,老甘肯定就地要和蘇延河幹上了。

    對著老甘那氣得要殺人的氣勢,早被六連倆狠人(鄧覺華和王治國)磨礪得刀槍不入的蘇延河毫無畏懼與老幹那犀利的眼眸對望著,手裡的56班機更不知天高地厚對準了老甘,桀傲道:「想活命,背上兄弟快滾!要想逞英雄……老子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你……」老甘瞬間滿面通紅,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狠的撞上了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撞上了不要臉的。遇上蘇延河這視紀律為無物的人,饒是老甘再是怎的英雄虎膽也是沒法。

    「六連的,老子和你沒完!」現在可不是吵架搞內訌的時候,老甘可沒得蘇延河一樣不知輕重的人,看著敵人越來越近,他撂下句話便咬著牙被上詹道輝向回撤。而蘇延河則落在後面一面掩護殿後,一面漸漸向後退。

    殿後的危險相信你們也清楚,那是最危險的戰鬥形式。縱然蘇延河有著厚厚的植被隱蔽,距離四班留守陣地也很近,但危險依然。敵人越來越近的子彈辟啪大在蘇延河身側,而蘇延河也咬著牙對著隱約中的敵人就是一個急促的掃射。還好,面對最前面的3、5個他手裡的56班用機槍佔著火力的優勢,把敵人壓制後的片刻,蘇延河就趁機向回退幾步。便迅即又抬起對著要衝來的敵人進行射擊;如此往復。本來短短的100多米並不是什麼難以逾越的距離,但此刻維繫六連生命的配屬炮兵火力卻越來越弱,就在他們五個往回撤的時候,六連最危險的時刻到來了……

    「轟轟轟……」天空中彷彿響徹了萬道霹靂,瞬間就將我配屬炮兵那漸間稀落的炮擊聲蓋了過去。就好像後浪壓著前浪山呼海嘯般衝著611高地,衝著我配屬炮兵陣地壓了過去。隨著一陣陣地動山搖,我參戰人員心都涼了半截;敵人優勢野戰炮群已經做好了戰鬥部署,向著我們開炮了;敵人2個王牌團兵力也會在不久向我們撲來。而此時,我六連佈防部隊剛剛勉強就地搜集齊彈藥,修補好能利用的防炮洞。大部分防禦工事依然殘破不全,而此刻負責阻擊、殿後的4班和11班面對著敵人的步、炮協同更是危險;而落在了最後面的蘇延河與老甘5個則是最危險的。

    聽到了炮響的敵人彷彿吃了興奮劑,都叫囂著瘋狂向著老甘5個撲了上來;而此時為了能保存戰鬥力就在敵人重炮一響,11班班長岑獻功就迅速指揮戰士們把100mm炮和58高機拖進防炮洞裡。我高地上攔阻射擊的火力一停,敵人就更毫無顧及的向著蘇延河與老甘5個,向著留守陣地,向著611高地東面山坡猛衝了過來,而敵人配屬的迫擊炮班也到了!

    就此時領著3名四班戰士接應的李秋棠冒著敵人猛烈的炮火衝到了611高地外圍陣地背我先鋒突擊組先前炸塌了的碉堡牆側,迅速佈置好的火力,大喊了聲「打!」於是兩挺67輕重兩用機槍迎著敵人洶湧澎湃的炮火與子彈就勇敢的向著衝來的敵人撲了上去。

    「你們快走!」蘇延河正在敵我輕火力交織焦點距離裡,縱然隔著層厚厚的植被隱蔽,也就在那瞬間爆發來的炙人中被不知敵我的子彈咬上了!

    「通通……」那是迫擊炮的悶響,隨著一陣短促刺耳的尖鳴一簇迫擊炮彈就在他周圍炸裂開來,又是幾聲樹木栽倒之聲,落在最後面的半蹲著射擊的蘇延河被沖天的氣浪掀翻滾出了數米,零落細碎的彈片同時也嵌進了他身子,頓然蘇延河受了重傷,起身不得了。

    「斯塔咧!(在那兒!)」隨著衝在前面敵人的一聲暴吼,透著密集的茅草叢,蘇延河發見了距離自己6、70米遠,毫無顧及向著自己衝來的數個敵人身影。

    「X你媽!」蘇延河忍著劇痛奮起力氣抬槍就對著那三個莽撞的敵人一通橫掃,那三個敵人一聲慘叫,被撂倒了。

    「排長,快!拖住他!」在老甘背上的張光北順著蘇延河就近的聲響就發現了身後不遠的蘇延河正艱難起身,立即沖老甘吼了聲。

    發現情況不妙的張龍,也同時就對著不遠處留守陣地上的謝指導員和林海鷹大吼著。便是隔著6、70米,但震耳欲聾的炮聲中根本就聽不清;等近了,聽清的謝指導員衝出去接應時,我們已經失去了挽救蘇延河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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