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鋒王座 正文 壯烈,紅色信號彈
    此時的趙智化便在一面偵查的情況下,一面掃除行進中的陷阱和地雷。應該感謝我配屬炮兵的猛烈打擊,敵人陣地上的地雷及工事損毀嚴重。敵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北路敢死隊員們會在自己的炮火裹挾中從嚴密的外線防禦圈外迅速突擊過來,並準確發現了敵人無名高地頂點核心陣地外線的位置,把炮擊參數報告給了配屬炮兵,使配屬炮兵的炮火能夠兇猛、精確覆蓋到敵無名高地陣地上。(PS:前兩次,連邊都沒沾上,炮兵雖憑著經驗亂打一場,效果不慎明顯。)敵人陣地一片殘破蕭瑟,有的炮火直接打在了敵人『A』型工事或地堡旁,直接將裡面的敵人炸死或震死;更多的炮火引爆了掛在樹梢、草叢裡的地雷,有的直接把隱藏在泥土、灰燼中的地雷犁了出來,裸露在地面上。趙智化尋著我配屬炮兵砸開的彈坑一路小心著摸近了敵人,發現陣地外線的敵人全倒在戰壕或工事裡,這才稍放下心來,他想冒險試一試是否還有殘存的敵人,並乘機觀察敵人暗藏的火力,於是他走出了陰暗,在紅彤彤火光中摸向敵人交通壕。就在此時,在陣地後方的殘存敵人子彈、高射機槍子彈如冰雹般砸了過來!

    「噗!噗!噗!轟……」就在敵人槍響的一刻,早有準備的趙智化一個前撲,匍匐在地上,迅速側滾著掉進了被炮火轟得殘破不全的交通壕裡。此時,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火力,敵人的槍即刻偃旗息鼓了。趙智化爬到了戰壕橫處,迅速判斷出敵人向他射擊的方向在他正前、左前、及右前方,火力兇猛,有重機槍、高射炮;為了近一步落實敵人的位置,趙智化決定再冒次險。他躬著腰把身子壓在交通壕的土坎上,偷偷將CB⑸舉了起來,用狙擊鏡瞄了瞄;發現除了熊熊的火焰和青煙什麼也看不著,敵人在哪裡?趙智化仔細觀察著,毫無收穫。無奈從腰間掏出了手雷,揭開蓋來,他要來個『投石問路』。他瞧了瞧近處最似暗堡的地方,猛將手雷砸了去。

    「轟!」手雷炸響,瞬間就像一計重錘敲在了響鑼上,突然四方火力亂響成一團。大部分都衝著趙智化方向撲來,趙智化向側一倒,但迅即間子彈便掛花了他,趙智化倒在壕溝裡給自己包紮,一面回憶著那突如其來的子彈來源。不過瞬間,敵人的火力又停止了;火苗辟啪燃燒著植物,將四周照得陣陣火紅,沉默對峙間,氣氛充滿了詭譎的殺機。

    趙智化又一次悄悄抬起槍來,回憶著向他開槍的一處確切位置,瞄向那裡,再仔仔細細觀察著,在濃黑的青煙裡,他透過瞄準鏡,猛然見到了自己距離自己百米外一處灌木叢正在微微左右晃動著,他起初以為是巨大溫差使空氣流動產生的幻象,但迅速經過對周圍環境的比對發現不對;當時是靜風,所以……

    「砰!」一聲脆響,傳來一聲敵人慘叫著,隨即密集的彈雨和急促的高射炮就向自己瘋狂打來,準備充分的趙智化迅即掃了一眼,把敵人在位置牢記在腦中,同時一個側倒,爬在了壕溝裡。頓然,敵人又銷聲匿跡了。

    這回趙智化,偷偷起了身,從懷裡子彈袋裡掏出彈夾來,退出4枚子彈,對著心中敵人的方向,子彈倒插在壕溝土坎上,再伸出大拇指來對著野火騰騰,景物飄擺的目標偷偷目測定了定位,舉起槍一處一處仔細觀察比對,把疑似敵人藏身的火力點清查出來,再逐步調準一顆顆子彈的細緻位置。這才偷偷匐下身子繼續向陣地深處摸去,他還要繼續探、最終擬定進攻路線,還要把交通壕裡暗藏的的地雷用一顆顆豎插進地面的子彈標示出來,最後返回。

    5點過幾分,就在剩下的北路敢死隊員以為趙智化回不來,準備發起進攻的時候,草叢猛然搖動起來,大家心頭一緊舉起了槍。「是我。」趙智化道了聲,這才從草叢的掩體後爬了出來。其實遇到這種情況大家心情都會很緊張,便是再有經驗老兵也難免發生誤傷,兄弟部隊也為此付出了血的教訓。

    大家這才一鬆,放下了手裡的槍。

    趙智化爬近了眾人,坐起身子,撿起石頭,叫大家圍上來;讓申德慶打開電筒,一手掩著對著地面,這才在地上一邊用石頭畫,一邊介紹道:「我剛才看了看敵人的陣地,總體情況是這樣的:

    前方茅草叢後的樹林中有一個『H』型的橫向雙『T』字戰壕,戰壕靠近處,也即『H』型下方的兩點是兩個『A』型工事。由於我炮兵的打擊,敵人戰壕第一線密佈在其他工事中的敵人已經清除,申德慶,你的任務首先就是收集敵人兩個『A』型工事裡的武器、彈藥,特別是機槍和火箭彈,然後與我們會合。

    黃忠虎,現在你的體力情況怎樣?」

    黃忠虎搖搖頭,道:「咬牙著走路可以,開槍能夠基本保持準星,輪起膀子投彈就很勉強。要是敵人跟咱肉搏,咱只有拉光榮彈的命。」

    趙智華沉默點點頭,道:「30米內投彈能夠保障精度麼?」

    黃忠虎為難道:「一兩次還行,再多點……」

    趙智化點頭,道:「3顆集束手雷20米內一次準確命中成不?」

    黃忠虎凝重道:「我盡力!」

    趙智化點點頭,道:「好,你的任務是從到達敵人戰壕後向右,向無名高地的西側靠懸崖的樹叢裡悄悄迂迴前進200米,在距離敵人西側環形防禦陣地側的灌木叢中炸毀敵人環形防禦陣地或起碼炸毀敵防禦陣地上的高射炮,明白嗎?」

    「明白!」黃忠虎道。

    「記住,不要走交通壕,那裡鋪有地雷。通向敵人陣地的地面雷區我已先用子彈標識出來了,你沿著標識很容易就能安全到達要藏身的灌木叢,那裡我沒檢查過。還有,我先前同敵人有過短促交火,路上你要小心。如果一次投彈爆破不成功,就利用地形原地同敵人交火,一定要遲阻敵人高射炮的射擊。這次行動你就用我的56沖(PS:趙智化原來配槍,在申德慶肩上。),那樣火力也強些。」趙智化囑咐道。

    忠虎點頭。

    趙智化繼續道:「『H』形戰壕的前方連結的是兩個環形防禦陣地,成兩個『Y』字形,以土木和沙包為掩護,沒有頂蓋。黃忠虎的任務是西側的環形防禦陣地,而我的任務是用『60火』清除東側的環形防禦陣地。敵人兩個『Y』字形外側岔路有地雷,相交後的短坡上方是一處暗堡或『A』形工事,配有至少3挺輕重機槍可能還有火箭筒、高射炮;蔡京生,你的任務就是在攻擊發起後,利用機槍遲滯敵人火力,注意安全。」

    蔡京生點點頭。

    「敵人的暗堡或『A』形工事後上的一個長坡也就是無名高地的頂部那塊巨大的石頭縫裡,我判斷還有一處火力點,那裡的火力狀況不清,防禦力應該最強。但我根據地形分析應該沒有蔡京生負責的火力大,申德慶那裡的火力遲滯就交給你了,這也是我讓你搜集敵人的機槍或火箭筒以及彈藥的目的。明白麼?」趙智化道。

    申德慶點點頭。

    趙智化再看了看受了重傷的王治國,道:「王治國,你的任務就是為作好彈藥保障。」

    王治國點頭。

    趙智化最後鄭重看了看剩下的每一位戰友,道:「戰鬥打響以黃忠虎的手雷為準。一但我們發動進攻,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來自無名高地和611主陣火力的多層次打擊,在沒有炮火支援的情況下會十分危險,希望大家要有思想準備。蔡京生和申德慶在火力支援時要注意臥倒和小範圍轉移,同時也要注意火力的持續性。在我和黃忠虎清除預定防禦地點後,我、黃忠虎、蔡京生要快速迅猛響敵人剩下的兩個堡壘發起總攻;申德慶就地火力掩護,王治國彈藥保障。大家明白不?」

    「明白!」眾人齊聲道。

    趙智化道:「好,大家跟了來,行進中注意清除地雷、陷阱……」

    趙智化領著眾人摸進了草叢後的樹林,來到了先前趙智化藏身偵查的交通壕裡。趙智化偷偷抬起頭指了指立在壕溝土坎上的四顆子彈,道:「記住它們屁股的指向。忠虎,武器整備完畢後你立刻行動。德慶,現在你快去搜集武器、彈藥,有機槍或『60火』最好,要實在沒武器,就給老蔡多提兩箱適用彈藥來;注意安全,要是敵人沒死透,記得補刀子。」

    「明白!」申德慶先去一步,隨後迅速整備好的黃忠虎向西潛入了幽深的黑暗中。

    與此同時,蔡京生架好56班用機槍,向目標方向瞄了瞄,發現煙熏火燎裡根本看不清,趙智化匍匐到他身邊,看了看地下子彈的標示,偷偷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小聲道:「大概11點方向偏右一些,火力很猛,你要小心。」蔡京生點頭,趙智化這才蹲到壕溝裡,在背彈具裡拿出火箭彈給『60火』填上,這才匍匐在土坎上向自己的目標大概位置瞄去。不一會兒,輕裝的申德慶便被炸塌的『A』形工事裡拖來了一挺53重機,選了處壕溝被炸塌的陰暗處放好。再回身往返數次從兩個『A』形工事裡淘出一打7.62mm圓形彈鼓(PS:配56班機),和兩大扎彈鏈(PS:53重機)的全扔在蔡京生周圍,在才抗起兩大扎彈鏈,一手攙著王治國一起伏倒在53重機旁,拉開槍栓,子彈彈上膛,戰鬥一觸即發。

    戰爭最大的恐懼莫過於來自暴風雨前的最後沉寂,零星的炮火在不遠的611高地炸響,周圍不時傳來幾聲子彈的嗖嗖聲;山林裡的野火更燒得呼呼作響,夜色裡,濃霧中,紅色的火光隨著飄蕩的青煙忽明忽暗,為了保障不發出一絲異響,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戴上了防毒面具,匍匐在土坎上一動不動;現場充滿了莫名的壓抑與緊張。大家都等著黃忠虎手雷在炸響。

    順著趙智化用子彈作出的標記,黃忠虎順利通過了雷區,摸到了接近敵人西側環形防禦陣地旁的茅草叢中。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趁著夜色小心警戒著,一邊輕輕撥開草叢觀察堤防著敵人也許就設在裡面的掛雷,一邊豎起耳朵打探著敵人動靜,生怕敵人發現他。他近乎一寸一寸挪進了草叢深處,避過了3顆掛雷,排除了1組連環地雷陣,這才緩慢接近了敵人。行進間他發現了一個敵人設在密集的茅草叢裡,利用土丘後的挖出的一個單兵貓耳洞。他一顆心狂跳的接近了那裡,發現裡面毫無動靜,小心掏出手電來沖深不見底的洞口照了照,發現裡面敵人沒了影,這才跳了進去。這裡離敵人的環形陣地不遠了,透過微弱的火光,他能幾乎能從密集的草叢中看見那門高射炮的身影,更能清晰聽到敵人低聲的交談聲;黃忠虎一顆心狂跳著掏出了集束手雷……

    就在這時,黃忠虎發現了密集的茅草叢被撥弄開,他的眼前不到20米開外出現了一雙沾滿紅泥的破爛膠鞋,敵人!

    黃忠虎拉響了手雷使出全身力氣一手向著敵人環形陣地上的高射炮投了去,同時身子一揚,一手抬起了掛在胸前的56沖,兩手抓穩,「嗒嗒」——

    拌著手雷仍出去,敵人立時驚叫,向他走來的敵人隨即反應不及,帶著驚駭莫名被黃忠虎兩個點射,撂倒在地上,滾落進戰壕裡。「轟——」手雷爆炸,敵人發出數聲慘叫,但更多的子彈透過密集的草叢嗖嗖向著黃忠虎竄了過來,同時敵人的手雷掛著青煙,投向了黃忠虎。「轟」!

    躲在貓耳洞裡的黃忠虎當然沒被手雷擊中,但他必須在貓耳洞裡同彼此看不清狀況的敵人交火,使敵人無暇它顧,同時也能保障自己和戰友的安全,於是激烈的戰鬥開始了……

    「打!」由不得趙智化一聲令下,他看見了其他敵人射向黃忠虎的火力,對準了自己目標扣動了『60火』扳機,「轟!」——與此同時蔡京生、申德慶也叩動了扳機,兩條火舌便氣勢洶洶向敵人的暗堡撲去,敵人暗堡的火力一瞬間呆滯了。

    「轟隆!」趙智化打向敵人環形陣地的火箭彈爆炸了,敵人慘叫著被強大的衝擊波拋到空中掉落下來,沒了。與此同時,趙智化毫不猶豫衝出了戰壕!

    彷彿一瞬間敵人被北路敢死隊員們的打擊猛然驚醒了過來,急風驟雨般的子彈便向著趙智化他們掃了來;天空中猛然傳來沉悶的『通通』聲,隨之36顆100mm迫擊炮彈便如萬鈞雷霆一般準確砸向在趙智化一行周圍;「轟!轟……」

    「指導員!」王治國避過一陣抬眼一看,扯下防毒面具,一聲悲嚎,顧不地瘋狂的彈雨便向著趙智化飛爬了去,此時的趙智化剛一躍出壕溝便被強大的衝擊波掀飛回壕溝,重重摔下,身中數十塊彈片,血流如注。

    「狗日的!狗日的……」稍有遲緩的蔡京生避過一陣,發現趙智化已經倒在了壕溝裡,悲憤的罵咧著,在彈雨中飛快翻滾,兇猛射擊,向著敵人噴射著憤怒的火焰,但那微弱的火力與611和無名高地火力比起來便好似螢火與皓月爭輝。

    子彈乒乒乓乓砸在53重機上5mm的防護鋼板上,一撮撮火花四濺,一串串跳彈橫飛,聽得王治國悲嚎的申德慶通紅著眼睛,毫無畏懼地死死扣著扳機,向著敵人射擊,一時彈殼如雨下……

    王治國爬到了趙智化身旁,發現趙智化仍痛苦呻吟中大口喘著氣,悲痛中帶著些許欣慰,迅速拿出急救包給趙智化包紮止血。趙智化勉力推了推王治國,艱難道:「我還行……敵人的炮……快!」隨即見到王治國轉過目光看向他,趙智化努力抬起手指了落在地上的『60火』;王治國含著淚點點頭,會意;迅速解下了趙智化身上的背彈具,向落到不遠處的『60火』爬去。敵人的炮火要到了,為了剩下戰友的安全,趙智化要求迅速炸掉敵人剩下的火力點;這樣就能發出信號彈,結束戰鬥。那樣我配屬炮兵就會向配合我佔領無名高地的北路敢死隊對敵611高地進行持續火力壓制;北路敢死隊剩下的人就能相對安全些了。如果敵人的炮火再多打來幾次,戰力已經幾乎枯竭的北路敢死隊不知道還會失去多少戰友……或者全軍覆滅?北路敢死隊戰鬥成敗的關鍵就決定於這最後關鍵的一線了。

    他叫王治國,一個脾氣火爆,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的紅1團6連6班副班長。在北路敢死隊中擔任火箭筒爆破手,黨齡1年。

    王治國忍著肋部巨大的傷痛,迅速幾個撲爬在敵人彈雨裡把『60火』抽到了自己懷裡。隨即在戰壕裡大喊一聲:「老蔡!」

    蔡京生見著王治國爬在陣地裡,懷裡抱著『60火』迅速明白了,急道:「我去!」

    王治國拴好從趙智化腰間的背彈帶,怒吼道:「去你媽的!掩護老子!」

    申德慶一面瘋狂射擊著,一面沖王治國大喝道:「都傷成這樣了,還TM發什麼渾!?」

    「少費話……」王治國話還沒開講,猛然又一浪齊整的『通通』聲響了起來,短促刺耳的聲音便近到身前!

    「臥倒!」蔡京生大喊一聲,大家全倒在殘破的壕溝裡。

    「轟隆——」頓然大家全被炮彈震得頭暈目眩,耳鼻出血。這回敵人611高地上打來的炮更准了!

    也不管現在其他戰友還聽得清,聽不清;兩耳轟鳴的王治國第一個爬了起來,大吼一聲:「不想都玩兒完,快給老子開道!」便迅速翻上了土坎在敵人密集的彈雨中向敵人沖了去,槍彈、高射炮彈頓然如風似的透過密集的樹叢,草叢『嗖嗖』的向他刮了過來!

    「操你媽!」申德慶罵咧著,手裡的53重機響得更猛了,這回他的目標是王治國前進道路上的地面,那裡地面儘是被我炮兵炮擊引爆或被衝擊波翻出土來的地雷,而且很可能還殘留著沒被發現或引爆的;他的任務就是用機槍子彈給王治國掃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來,使他能順利突進到密林裡敵人密集火力點實施火箭爆破。

    「狗日的!」就在王治國爬上土坎時,蔡京生一手將申德慶先前扔在他身側最近的圓形彈鼓掃入戰壕,迅速蹲下撿起扔進自己的胯側的子彈袋裡;既而爬上土坎,冒著敵人槍炮射擊飛快跟上王治國。(PS:說明,當時的班用機槍手子彈袋是一種類似個很小的米袋子綁在腰後或胯側;十分結實,裝彈量比現在的專用戰術背心子彈兜大很多;缺點是礙事,阻礙作戰術動作行動的迅速靈活。)

    冒著敵人槍炮的攢射,王治國利用密集的樹叢和小土丘的掩護,扛著『60火』躬起身子手足並用,連滾帶爬猛向敵人撲了去。他的面前,他的足向幾乎儘是炮坑和被衝擊波犁出地皮的地雷;申德慶53式重機噴射出兇猛子彈就從他的頭頂,他的身側呼嘯著竄了過去,打在地面上激起的潮濕泥土四濺就粘在了他衣服上,王治國幾乎就是在敵我雙方的火力交織中,血紅著眼眸向著敵人密集的火力點衝去,他拋棄了恐懼;忘記了死亡;更遺忘了痛苦;儘管他的傷口再次迸裂,他依然憑著頑強的意志力緊跟著申德慶的彈著點向敵人狠撲了過去,血透過緊纏的紗布再次染紅了衣衫……

    緊跟著王治國發起衝擊的蔡京生,時而匍匐,時而魚躍,時而起身快跑,同樣在敵人瓢潑似的彈雨裡,高射炮的轟擊中奮勇向敵人衝了過去。多次敵人暴雨般的子彈連同瘋狂的高射炮彈把王治國壓制在了樹木或土丘下,眼見著王治國即將遭到高射炮彈轟擊的前一息,蔡京生豁出了性命,迅即架起了機槍對近處敵人火力點位置就是一個急促準確的點射,就在敵人火力瞬間停息的毫秒之間,王治國便會迅猛從藏身的掩體向前躍到另一個敵人視線盲區的掩體下,再迅速起身向著敵人勇敢衝了過去,而蔡京生卻會瞬間付出中彈的代價!有的子彈擦在了他頭盔上彈了開去;有的子彈掛花了他;更有的子彈就直接從他的直接打在了距離他胸口不到幾厘米藏身的土丘上,但蔡京生同樣毫無退縮,掩護著王治國前進。勝利越來越近了!

    就在王治國與蔡京生剛翻過了3個條短的散兵環形塹壕,奮勇突進百餘米,終於接近火箭筒有效攻擊距離時,彷彿意識到無名高地敵人最後的末日,敵人展開了最後的瘋狂。猛然間,天空便像似煮沸了水的高壓鍋爆缸了似的『轟』的一聲,天空炸響了無數悶雷;霹靂似的『通通』聲帶著100mm迫擊炮彈劃過天際穿透耳膜的尖嘯貼著王治國與蔡京生的頭皮飛了過去,「轟,轟……」山林在劇烈的震盪後,申德慶的53重機熄火了!就在100mm迫擊炮彈落在地面的一霎那,611高地上高射機槍,高射炮,重機槍就似高壓鍋爆炸沸水迸裂出的道道激流,帶著灼人的溫度和氣流向著無名高地頂點地表撲了過來;一顆顆噬人的子彈,一粒粒橫飛的彈片如一滴滴帶著滾燙沸水的水珠,激散在無名高地每一處有效射程距離內,發出『哧哧』的聲響;戰場充斥著濃烈的焦臭味,青煙瀰漫,無名高地上的一撮撮山火紅,夜空裡611高地上噴射出的串串火星更紅!

    敵人的火力更猛起來的一刻,王治國剛在樹叢裡的一棵大樹下瞬間躲過向他打來的一陣彈雨,魚躍出去,數發高射炮彈就砸在了大樹周圍,彈片橫飛,大樹向王治國倒了下來!全身被不知被彈片擊中幾處的王治國,忍著創痛一個側滾閃在一旁,粗壯的樹幹便砸在了王治國身側,密實的樹枝糾纏得他艱難擺脫了它,再幾個撲爬,冒著敵人劇烈的火力,躲在了一處一人高的大石頭下,劇烈喘息著;他冒著被擊中的危險伸出半個頭來一看,這裡距離敵人密集火力工事已經不到100米遠了,那是個以土木構成的『A』形工事,周圍樹木稀疏,倒塌的樹木正熊熊燃燒著,視界清晰,王治國有把握用『60火』直接轟塌它。就在這時,近距離敵人同樣發現了他,無數的子彈便招呼了過來,打得石頭「噗噗」作響,王治國一回頭,猛覺著後面「轟隆」一響,隔著石頭,他就被強大的衝擊波推倒了巨石後3米外的土丘下,他又猛撲上去,揀起『60火』,數道高射炮彈在夜色中劃過曳光,和著彈雨又在大石頭上;原來敵人能準確發現藏在大石頭後的王治國,一但石頭被狂猛的高射炮削平,王治國就危險了……

    王治國咬著牙一手抱著『60火』,一手上好火箭彈。敵人『A』形工事裡的高射炮正一發一發打在王治國唯一可藏身的大石頭上,大石頭正被一點一點削平,激射出的碎石打在王治國鋼盔乒乓作響,現在撤,再重新選擇地方爆破快來不及了!看了看對著距離自己不到10米匍匐在橫倒大樹下已經身中數彈痛苦中的依然頑強堅持著的蔡京生,一個個已經犧牲的戰友恍然浮現在王治國眼前;不覺間王治國兩眼又模糊了。王治國摸了摸眼淚,他下定了決心,對著蔡京生悲愴吼了一聲:「老蔡,給兄弟們報仇!」

    蔡京生一抬頭,就見著王治國從藏身的石頭後猛探出了身子,舉起『60火』向著敵人轟擊過去,但就在一瞬間,密集的子彈便在王治國身上爆開了無數淒麗的血花——「轟!」王治國帶著些許欣慰的目光,頹然栽倒在地,滾落下來,再沒了聲息。

    他叫蔡京生,紅1團六連5班班長。一個生在京城,長在黔西的好男兒;6連最優秀的老班長,黨齡3年。還差1個多月便是該他脫下軍裝,復員回家給爸媽盡孝了。

    「王治國!」敵人近距離的射擊消減了,蔡京生對著王治國大聲呼喊著,但王治國沒了聲息。蔡京生悲痛中很快清醒過來,他一面垂著熱淚,一面飛快上好彈鼓,喃喃道:「兄弟們,您們慢走……慢點走!看我給你們報仇!」

    他迅速上好了彈夾冒著猛烈的彈雨向敵人衝去,此時雖然敵人的火力依然兇猛但沒個準星;蔡京生強忍著傷痛迅速向無名高地頂點的巨石衝去,還有最後一個!

    此時隱蔽在茅草叢中,貓耳洞裡的黃忠虎靠著有利的地形同敵人展開的槍戰宣告結束。因為有貓耳洞的掩護,黃忠虎在草叢裡胡亂打了4個彈夾,120發子彈後,終於敵人的槍聲停止了。他靜靜觀察了一會兒,小心爬出了茅草叢,發現目標陣地上的敵人全部清除。當然,大部分不是自己的功勞而該歸結於敵人的炮火。他也來不及磨蹭,迅速將敵人的手榴彈搜集起來繼續小心在彈雨裡向敵人剩下的據點摸去,一面還要小心著地雷。行進間他看到了受了重傷的蔡京生正孤零零向著艱難在敵人的彈雨裡掙扎著向敵人最後的據點衝去,他決定迅速靠攏。

    就在蔡京生向著敵人最後的據點衝去,他每接近敵人據點一分,敵人的火力便精確一分,但611高地上的火力就要減弱一分。原來是無名高地定點巨大的山石擋住了611高地上火力的射角。蔡京生更加快了速度,向著敵人衝去,就在這時黃忠虎靠近了蔡京生。

    「老蔡!」黃忠虎喊了聲,從後面攙住了蔡京生,一把把他拽倒在了灌木後,自己也倒下。看著蔡京生兩眼通紅,已然明白了,道:「你傷了,最後一個我去!」

    蔡京生一把推開了黃忠虎,爬了起來,急道:「別攔!我要報仇!」

    黃忠虎死死抓住蔡京生,固執道:「老蔡,我去。你都這樣了,不成!」

    蔡京生抽泣著,執著道:「我答應了王治國!」

    黃忠虎一愣,瞬間眼淚奪眶而出,泣道:「MD,咱不是六連的兵!?要報仇也有我一份兒!」

    蔡京生一手緊緊抓著黃忠虎肩膀,流著淚求道:「一起……一起成不?」

    黃忠虎最後點點頭,他也不放心把蔡京生留在缺乏掩護,到處是野火堆的火場。他一手拉起了蔡京生,兩個人連拉帶拽,連滾帶爬,在彈雨中衝出了出去,藉著密集樹木的掩護向著敵人最後的據點衝去。殘留的敵人彷彿意識到最後時刻的來臨,建在巨石夾縫裡的兵洞口三挺輕重機槍更瘋狂的向二人掃射著,敵人611高地上的100mm迫擊炮第三次猛烈響了起來,但對二人威脅最大的高射炮近距離射擊卻由於巨石的阻擋停了下來;就在敵人炮擊打在了二人周圍之前,黃忠虎奮出力道一把抱著蔡京生就地滾進了炮彈坑裡,一陣轟隆,他們成功避開了炮彈爆炸的衝擊波和彈片,但就在要起身的瞬間被敵人據點的火力壓了下去,抬不起頭來。他們被敵人機槍壓制在不深的彈坑裡動彈不得,黃忠虎與蔡京生危險!

    就在此時,一串洶湧的高射機槍子彈拖著曳光準確砸向了敵人最後據點入口,敵人一個反應不及,火力頓然一滯;是申德慶!

    原來申德慶被敵人的炮火震暈了,待他清醒時發現自己受了內傷,而操作的53式重機槍被炸得變了形,他在忍著頭暈眼花,冒著敵人火力又緊急從敵人暗堡裡尋了只能打的58高機時,等不及他火力支援的王治國已經陣亡,而他就眼見著剩下的兩個戰友被敵人火力壓制在一個狹小的彈坑裡,危在旦夕,於是機槍又一次響了……

    「走!」就在敵人火力停滯的霎那,黃忠虎拎著蔡京生撲出了彈坑,側滾到一處土丘下。但就一瞬間,黃忠虎到自己一肘壓在了什麼東西上,作為一名優秀的尖兵,他瞬間意識到了那是什麼,頓然面如死灰……

    「忠虎?」敵人的子彈瞬間又打在了蔡京生和黃忠虎頭頂的土丘上,飛泥四濺;蔡京生發現黃忠虎沒有行動,抬頭一看見到黃忠虎臉色異常嚴峻,疑問道。

    黃忠虎苦笑著用另一支手指了指身下,隨即從腰間把從敵人那兒繳獲的手雷全塞給了蔡京生,道:「老蔡,我有麻煩了……你快去。要是慢了申德慶可就有危險!」

    蔡京生會意,重重點頭,迅速把手雷插到自己武裝帶上,鄭重道:「保重!」隨即幾個側滾避過彈雨到了一個的彈坑裡。

    黃忠虎側頭一看,囑咐道:「小心地雷!」

    「明白!」蔡京生含著熱淚回了聲。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黃忠虎,因為黃忠虎的身子就壓在了敵人的地雷上。

    冒著敵人的彈雨,申德慶手裡的54式高機毫不停息地向著敵人攢射著;敵人近距離的射擊在申德慶的火力壓制下稍有平息;但611高地上敵人把密集的火力聚焦到申德慶的身上,數十道火舌彙集在在申德慶周圍,機槍、高射炮更要面對敵人一陣陣敵人的100mm迫擊炮。申德慶沒有退縮,他在敵人殘破的山石碉堡牆後拚命射擊著,並迅速把對蔡京生威脅最大的敵人最後據點前,布設在緩坡上兩個露天的環形散兵線給打熄了火,又對敵人據點口的三挺機槍進行了有效壓制,使蔡京生能順利迅速逼近了敵人據點。但在敵人的瘋狂射擊下申德慶賴以藏身的殘破地堡牆愈發殘破,如果蔡京生沒有迅速接近並接近敵人據點,申德慶便不會熄火在霧氣和夜色的掩護下轉移,申德慶就會有生命危險。蔡京生必須快!

    就在蔡京生在土丘和山林、樹叢間忍著劇痛靈活、迅猛移動到敵人據點入口前的緩坡前,沒了射擊角度的敵人在申德慶猛烈的火力支援下凶悍的將3顆手雷擲到了坡下,「轟!」——

    蔡京生一個飛撲,倒在緩坡上,雖然緩坡令敵人準確投擲的手雷滾下了坡,但爆炸後沒有掩體藏身的蔡京生還是被密集橫飛的彈片擊中,頓時蔡京生傷上加傷,大量出血,令自己有些昏厥。彷彿意識到自己距離光榮不遠了,蔡京生奮起身體裡最後的一些力量,把手雷砸進了敵人據點的入口,「轟」——

    「殺!」身體已經極度虛弱的蔡京生血紅著眼眸瞬間一咬牙迅疾如猛虎一般,爬起了身衝上了緩坡,衝進了據點;手裡的56班用機槍一刻不停的向敵人噴射著憤怒的怒火,黑暗中的敵人也不停向著蔡京生瘋狂射擊著;槍口的尾焰伴著如炒豆子似的密集清脆響聲,把黑洞洞的洞窟映得人影飛速閃現;怒吼、慘叫、爆炸、呻吟響作一團;不過一計迅雷間,蔡京生已經身中數十彈,但就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息,一顆手雷砸在了敵人的囤積的彈藥箱旁,「轟隆」——

    無名高地上的劇烈的槍炮聲頓然平息了,申德慶哭喊著向著無名高地制高點衝去,數分鐘後一發紅色信號彈在611高地北路升起,瞬間萬炮齊鳴……

    當我們要進入無名高地制高點敵人據點抬回蔡京生時,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狹窄幽深的敵人據點裡橫七豎八躺著17個已經死透的敵人,他們或爬著,或躺著,或倚著,或蜷縮著,但他們最後愣愣瞪大的眼神裡無一不寫著恐懼與震驚;狹長的坑道裡到處是子彈砸出的彈坑,一蓬蓬血跡,一灘灘粘稠的猩紅舉目到處都是。蔡京生,這個我們親愛的戰友就躺在坑道最裡邊,當時每一個見到他的六連戰友都齊齊哭嚎著抱著他還剩下的殘缺上半身痛哭起來;最後臨別時,他還掛著平靜坦然的淡淡微笑,我永遠也忘不了他那張臉……

    北路敢死隊隊員的任務基本完成了。壓在地雷上的3班長黃忠虎在申德慶的協助下,脫了險,但最後還是沒能活著回家;申德慶遍體鱗傷,身中2彈,堅持了一天後被接戰友冒險接回了後方;趙智化副指導員傷勢過重,因為敵人進攻來不及轉移回去,終是壯烈了。但611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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