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武力 正文卷二 家有隊伍初長成卷 人在江湖(十三)
    少林鏢局之內,一場不見血的鬥爭同樣緊張的進行著。

    「你想說什麼?青兄擄走小姐?這麼說我也是幫兇了?」林無傷的暗示太過明顯,正撥孫棄疾逆鱗不禁讓一向沉穩的他都勃然動色。

    「孫護劍何必動氣,林某只是說出自己調查的結果以供參考,若是懷疑有假大可驗證,只怕是被擊中要害惱羞成怒那就……」

    「噌!」孫棄疾長劍出鞘卻被蘇師先袖中刀架住:「放肆!」蘇師先大怒:「什麼時候論到你代我說話了?便是林總管冤枉了你,那也是看得起你!」

    蘇統領這話明裡訓斥手下,暗裡卻是罵人,林無傷如何聽不明白。只見他冷冷一笑:「你家聖女走失關我甚事,蘇統領何必話裡有話?這姓青的我神教自會找他算帳,不勞你們動手。只是此時牽扯到少林,我教與少林互為盟友卻是不能旁觀。孫護劍說我冤枉你是吧?可惜啊,這人要做好事固然要縝密,做壞事則更加要謹慎,我這裡恰好有本冊子,卻不知是不是你的東西?」

    「啪!」一本薄冊摔在桌上,書面攤開,孫棄疾只看幾句已經面如死灰。

    「要陷害青奮勢必要把師兄牽連在內,一口氣剷除我們兩人……看來,是我叔叔想要造反了!」幕後黑手終於露出痕跡,蘇萍兒豁然悟通了全盤,不疑卻也不怕她此時明白的太多。

    「女人當權,陰陽顛倒,蜃海樓中對你們不滿的人絕非蘇統領一個,他只不過是最先動手的一個罷了。」

    「那魔教呢?幾天前林無傷故意讓他家公子重傷在青奮手下,此時想來也是定有深意吧?莫非,他也想反了?」

    「舉一反三,觀察入微!不錯,魔教教主萬事不絮心上,只有對這個大哥放不下。要是知道他被人打得全身筋骨盡碎卻又還有一口氣,定會八百里加急的趕來,披星戴月三天三夜,到這裡也是疲憊不堪。屆時老納出手,讓魔教換個教主又有何難?」

    「那少林呢?他們兩邊造反,少林又有什麼好處願出這麼大的力?」

    「蜃海、魔教兩派內訌,四分之一的地盤和生意就是少林的綵頭。如此之大的好處你說少林怎會吝嗇力氣?」

    「原來如此,局面這麼一說也就再明白不過了。只是萍兒還有一事不明,少林方丈,魔教總管,蜃海樓統領都是野心勃勃之輩,幹出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足為奇。只是大師你一向與世無爭斷絕紅塵俗念,數次門派爭鬥都未曾參與,這次怎麼會攪進這件甚不光彩的事裡?」

    「……」不疑沉默了好一會,突然長歎了一口氣:「你說的不錯。出家人本該六根清淨,方丈師弟看不透權勢,不是真和尚。老衲空有虛名不染紅塵,其實卻也有看不透的東西!」老和尚的話語中沒有陰謀成功者的得意,反而透出深深的無奈「四歲起練功,四十歲時已經練成金鐘罩第九關,江湖人稱我五尊之一,但又豈知我視虛名如浮雲,一心所求的只是一覽武學最顛峰的風景。但是,三十年過去了,第十關的關卡如窮山連壁一樣擋在我的面前。整整三十年苦求不得的折磨,蘇小姐青春年少只怕是難以想像。

    和尚知道,以我的資質今生都難以攀上十關,就算練成了,後面也還有十一關,十二關。我不過是凡夫俗子,卻妄圖窺視天機,我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緣法,卻執著的不肯放手,我已入魔!

    老衲如今已是年過古稀,壽數不會太長了。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也,現有一個機會就放在眼前,為了一窺第十關的境界,和尚可以豁盡一切,哪怕傷天害理,哪怕身敗名裂,哪怕死後墮入阿鼻地獄也絕不後悔!」

    和尚的話如沉石落地,鏗然有聲,就算再怎麼不認同他的內容卻也不能否認他所抱的決心。不疑轉頭看向蘇萍兒的眼神再非一個六根清淨的和尚,而是多了幾分男人的慾望。

    「等等……」明白不疑的決心非是言語可以動搖,蘇萍兒難得露出幾分慌神。她可以不介意自己第一個男人是個又老又醜的和尚,但眼前這個和尚絕非下任樓主的良選:「大師可知鳳凰寶典另有玄機,對單純追求武學的人來說,萍兒並非大補良藥!」

    「蘇小姐所說莫非是氣機牽引,男為女制的問題?」老和尚難得露出一絲嘲笑:「老納雖迂,卻也知道謀定而後動,鳳凰秘術雖奇,但若有人願意花上二十年去解,卻也不是無解之術呢。」

    「二十年?你是說……」

    ---「人不風流妄少年!孫護劍正是春風得意的年華結交名妓粉頭本是該當。只是自古有道,戲子無情,婊子無義,你居然拿這等要命的事物來換美人一笑,卻也未免太大意了。」林無傷的聲音很得意,他也確實有得意的理由,要抓沉默謹慎如孫棄疾這樣人的把柄,當真不容易。

    孫棄疾在沉默。他是一個男人,一個不完整的男人,一個揣了二十年心事卻無人可以吐露的男人。他只是個人,他也需要發洩,破凰秘術除了他和青奮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人看過。

    每年冬至,蘇萍兒閉關七天。孫棄疾總會抽出一天快馬加鞭趕六百里路來到一座偏荒小城,找那個再普通不過的青樓女子抱著她睡一個孩子般沉實的安生覺,說上一整晚的夢話。

    她有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貧家女的故事,既不懂事也不識字,只知道安靜的聆聽,陪笑。一年,兩年,三年,四年……青樓女漸漸顏落花殘,蜃海樓的聖女也終於到了她最輝煌的年紀。最後一年的那個晚上,孫棄疾鬼使神差的在她面前寫下了破凰秘術,隨後又一把火毀去,也許,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真能在杭州擂結束之前找到值得托付此術的人。但現在,這本不該出現的東西正明晃晃的放在他的眼前。

    「我無話可說……」面對林總管得意的笑,蘇統領和蜃海樓四先座難以置信的目光,孫棄疾真的無話可說。這是一個陷阱,但已經不重要,因為自己發現得太晚了。

    「疾兒」蘇師先異常沉重的叫出了已經絕口十年的稱呼:「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蜃海樓對不起你,我們毀了你的一生。你要報復我,報復蜃海樓我無話可說,只要杭州擂的事一了,我這條命你隨時可以拿去,但你為什麼要把這些仇怨都算在萍兒身上?你不是不知道,她從小有多麼尊敬你,多麼依仗你,如果不是因為……毫無疑問她會選擇你成為下一任的樓主。你可以傷害天下人,但你怎麼能傷害她?」蘇師先情真意切,天地動容,從四先座的目光可以看出,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無可騰挪了。

    殺出去?幾乎可以肯定,外面早已埋下五百刀斧手,只等自己反抗就要坐實罪名。舉劍殺人撈個夠本?在座的又有哪個是好捏的柿餅,這樣的情況自己又能殺得了誰?

    孫棄疾狠狠握緊手中的劍,最後卻終於鬆開,任那把無論吃飯睡覺二十多年來片刻都沒離開過自己的長劍落在地下,名副其實的束手就擒。四先座毫不客氣擒拿手盡出之下已經捏碎了他的琵琶骨,破掉了他的丹田氣,二十年自宮苦修瞬息間俱成畫餅。

    蘇師先似乎對孫棄疾的毫不分辨與反抗感到稍稍意外,不過這無礙大局,當他那暗藏得意的眼神與正被押走的替罪羊再次接觸的時候,孫棄疾突然輕輕對他說了一句:「別得意太早,我們還有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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