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越來越濃,今夜的秋風透著一種淡淡的淒涼。
空氣中,帶出了一絲酒香。
抬眸時,竟是珊珊在亭中月下獨酌。他也看見了我,有些驚訝。
「珊珊?」
「夫人!」他驚呼一聲後,立刻揚起甜膩的笑容,向我勾勾手,「夫人不如也來和珊珊飲酒賞月。」
珊珊的不正經我已經習慣,就像當年在護國府。於是我笑著上前,坐上石凳挑挑眉:「珊珊啊,一個人若是無聊何不去找個姑娘?夫人我給你報賬。」
「外面的姑娘哪有夫人天姿國色?」他靠過來,手肘搭上我的肩膀,我舉杯望月:「珊珊,你還記不記得那次在護國府,我在你院子裡等你回來?」
肩上那只胳膊收回,帶來珊珊轉為正經的語氣:「記得,我還給夫人做了碗麵。」
「沒想到這一過就是五年……」
「是啊……五年了……」
「你也不小啦……月瑤都快生了……」
珊珊不再應話,我們雖坐在一起,卻是自斟自飲。
漸漸上了一層醉意,我伏在桌上,側臉看珊珊:「珊珊,你該為自己打算了……」
珊珊和我一樣伏上石桌,與我對視:「那珊珊嫁給夫人可好?」
「呵呵,你開什麼玩笑。」我點他的鼻子。
「夫人為何不要?」珊珊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了:「說笑,你一定是說笑。」
「夫人,你真地忘記我當年跟你說的話了?」
視線變得有些迷離。月色下的珊珊開始變得模糊。
「我說,我要做你心底那個人……」
我記得,珊珊我記得,可是……你也說過,你不要做我夫郎中的一個……
「夫人!珊珊大哥!」
怎麼好像是後弦。
「珊珊大哥。你不能勾引夫人的。你不要命啦!」
有人將我抱起。應該是後弦。
「他們三個隨便一個就能把你拍扁了。我就當沒看見。」
朦朧地視線中,珊珊越來越遠。最後被黑暗吞沒,我也可以將今晚地事忘記。可是珊珊呢?不能讓他留在舒家吶……
「鏡先生,鏡先生。」昏昏沉沉中,我聽到了後弦的呼喊,怎麼他把我帶到鏡先生這裡了。
「鏡先生!」朦朧間,卻看見鏡先生還在那臥榻上枯坐。
「鏡先生!你失魂了!」
鏡先生這才抬頭。看見我們時一愣:「這是……」
後弦匆匆將我放到鏡先生地床上,我拉住後弦的衣領,別把我留在這裡,後弦拉扯著我地手,犯難地看向鏡先生:「鏡先生,夫人醉了。哎呀,夫人放手!我不能陪你,我要練童子功的。」
怒了,抬起一腳就踹開了後弦。抱被子。
「鏡先生。珊珊大哥不能留在舒家。」
「為何?」鏡先生匆匆給我蓋好被,玉一般的手背貼上了我的額頭。
「我剛才看見他勾引夫人呢。這若是被離大哥,君大哥,南宮大哥知道,珊珊大哥肯定沒命。」
「是嗎……」鏡先生打開折扇在我的上方輕搖,給我帶來陣陣涼意。
「鏡先生,你得想想辦法,我知道珊珊大哥偷偷喜歡夫人五年了,你要嘛想個招讓夫人娶了珊珊大哥,要嘛就把珊珊大哥想辦法弄走,我跟他是朋友,不想看見他死。」
「知道了,夫人就交給我了,讓我想想。」
「謝謝鏡先生!」
迷迷糊糊中看見後弦抱住了鏡先生,我立刻坐起就踹後弦:「滾!不准碰鏡先生!我,我答應了你娘地,不允許你碰男人的……」
「夫人,你醉了!」後弦連連後退,「鏡先生,我先閃了,夫人發酒瘋會殺人的。」
「滾!」我扔出了枕頭,身子不穩,跌靠在鏡先生的身上,我費力地轉身,拉住鏡先生的衣領,「鏡……先生,你……也不准,知不知道……」
鏡先生的面容變得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雙眼睛,顯得越發明亮。
「還有……楚翊讓我……讓我跟你說謝謝……」
我靠在了他的身上,難受地喘息:「恩……還……還有……小離讓我……讓我告訴你……他們或許……或許可以治癒你……不過……只是……或許……水……我要喝水……」
清涼的水流入口中,迷濛中,我看見了鏡先生地扇子:「鏡……」
「夫人……睡吧……」
「恩……」
冰冰涼地,什麼東西?
滑溜溜的,好像是……皮膚?
細膩膩地,不像是小離的……
緊繃繃的,也不像小君的……
往下,再往下,柔軟的,沒有腹肌的,不是秋的……
「夫人,你往哪兒摸?」
猛然驚醒,睜眼,鏡先生半彎的眼睛出現在眼前。
愣住,自己的手……在鏡先生的衣服裡……
「夫人這可算是酒後亂性?」
「噗!」立時離開,「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夫人這是想賴賬?」鏡先生也坐起,銀藍的內衣衣領打開,從他的肩膀滑落,露出他果然如同黃玉的肌膚,和柔美的線條。
我慌忙給他拉好,想了想,有些生氣:「鏡先生。你怎麼可以睡到我的床上!」
「夫人你這是惡人先告狀。」鏡先生的手忽然伸向我地身後,我立刻緊張後退,貼緊牆壁,可是他卻是伸向枕邊,從枕下抽出了一把侍女團扇。開始慢搖。
「呃……鏡先生。你手裡拿的是女人用的。」
「既是扇子,就是給人用的。何分男女?」他盤腿而坐,瞇眼淡笑。團扇搖啊搖。
我想起自己的衣服,往下一看,白色內襟,還算齊整,但顯然不是我自己脫地……
「夫人。這是鏡某地床。」
冷靜,再冷靜,慢慢想。
想起來了,我生氣地看著鏡先生:「鏡先生,你太過分了,這樣的玩笑能開嗎!」
鏡先生見我真地生氣,怔了怔,然後再次恢復了笑意,可是那個笑容。卻淡如白水。他垂下了眼瞼,輕輕低喃:「夫人……真的生氣了……鏡某……只是想給夫人一個驚喜……」
我拿起床邊地衣服。下床穿衣:「鏡先生,你這不是驚喜,是驚嚇。幸好你不能……」頓了頓,立刻改口,「鏡先生,我尊重你,更敬重你,所以請你下次不要再開這種玩笑。」我拂袖而去,確切地說,是逃離。
我始終沒有回頭,沒有勇氣去看他一眼,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在崇拜他的同時,對他還有一絲小小的恐懼。
因為,他是鏡先生!
他就像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你所有的心思,他是那麼虛幻地存在,或許,正因為他神機妙算的本領,才讓我覺得他是那麼不真實。
一個虛幻飄渺地人,我又怎能猜出他的心思?
從那天之後,我再沒有去過鏡先生的院子。離歌和臨鶴正在閉關,他們自然不會留心。晚上,我便睡在臨鶴的院子裡。
而楚翊看出了端倪,卻不敢貿然相問。
後弦那一根筋的,自然不會留意。倒是珊珊,會在我應該去鏡先生院子的時候,給我送來宵夜。
表面上,大家依舊如常,就像珊珊沒有說要嫁給我,我也沒有上鏡先生的床。可是氣氛,卻已經不如從前了,大家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保持著彼此間安全的距離。
秋地身體漸漸康復,並且已經能下床走動,但他地胸口還會隱隱作痛,畢竟是斷骨,不是什麼小傷。
風家不參政後,風家的勢力慢慢退出了政治舞台。依舊想做官地,就繼續留在朝堂,但不會得到風家的資助,也就不用再向風家作匯報。
我相信逸飛,所以撤走了潛伏在皇宮的風家人,既然信他,何須防他。於是,很多關於他的消息,就來自於淳於紫宸,似乎,我們變得和平常百姓一樣了。只要他過得好,我和秋,就會替他高興。
眨眼就是我和秋成親的日子,那天我第一次起了個大早,又是清雅給我梳頭。
「小舒,你……跟鏡先生怎麼了?」沒想到在我與秋大喜的日子,她問的卻是鏡先生。
「哎……他……他有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什麼玩笑?我能知道嗎?」
「他……他趁我喝醉,然後……我醒來我們就躺在一起,但是什麼都沒做。」我急急解釋,銅鏡中的清雅微皺雙眉:「鏡先生……也會動情?」
「清雅,你胡說什麼。」
「小舒,不如將你的愛分給鏡先生一些吧,你知道他不能……既然如此,只要一點點愛,他就會滿足。」
「清雅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然被秋聽見,會殺了我。」風清雅忍不住笑出聲。
就是,在他的大喜日子,風清雅居然來給別的男人說媒。
見到秋時,我的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傾城絕艷的美,讓人窒息。
他那狹長的眉眼因為前額劉海的梳起而顯得越加清晰,帶勾上挑的眼角就如戲子特意畫出的鳳尾,那天然的線條充滿了妖精的誘惑,勾魂奪魄。
拉長的眼睛使他的眸子半藏在眼瞼之中,朦朦朧朧,如同隴上一層薄薄的神秘的煙霧,隱隱的,一個漆黑的漩渦,在他的眼中旋轉,將你的視線,牢牢吸取。
那些女人定是因為他的眼神,而癡戀地無法自拔。
紅唇艷麗如朱,微抿的唇,在日光下帶著一層天然的珠光。前幾日,他還未痊癒時,這層珠光便黯然失色,而今天,是那樣地鮮亮。
長髮盤成複雜的髮髻,用很多紅色的木簪固定,好吧,所有男人裡,最臭美的就是南宮秋了。
艷紅的喜袍,布料充滿了垂落的質感,從上而下的平整,沒有一絲皺紋,他雙手放在袍袖中,寬大的劍袖垂掛在他的身前。
他美地像高傲的黑玫瑰。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