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羲覺得自己的大腦很亂，亂成一團，以至於最終是找個什麼借口，向沉雪告辭，又是怎麼離開傲天雪閣的，他都不願意去回想。成聖以來，他的心情變化，從來沒有引起過這麼大的波動。哪怕當初與其他三聖攜手共抗通天教祖之時，也未曾有過。
現在，他最想做的，是追上趕往深山之中，不知道有何舉動的雲霄，找他把一切因果，都問個清楚，解開這一讓他感到匪夷所思的疑惑。
當他追上雲霄之後，對方那種不符合常理的冷靜，卻讓他無端心中一驚，萬般欲問的言語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
「……」
龍羲站在雲霄面前，頓了片刻，忽然一搖頭，這才出聲問道：「你該向我解釋。」
連他現在的眼力和神通，也不敢確定，貌似冷靜的雲霄，是否已經到了崩潰暴走的邊緣。
傲天雪閣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荒謬絕倫了。龍羲現在絕對能夠理解雲霄此刻內心的想法。畢竟，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誰沒有過一份刻骨銘心的感情？
雲霄啞然，無言以對，蒼白無力的笑了笑，似乎累了，找了一棵大樹，在草面坐了下來，思索著什麼。看那架勢，似乎連他自己，對於眼前一切，也充滿著疑惑和不解。
龍羲不好逼問，在雲霄面前站定，任由著他思考，並不出言打擾。
一坐一站，堂堂人族兩聖就這麼僵持著。隨著陽光的灑落，月色迷醉，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天裡，誰也沒有率先打破這片深林寂靜的沉默。
最終，還是龍羲堅持下去了。
這一會，他倒顯得比雲霄這個當事人還著急一般：「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問題只有說出來，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或許，我應該慶幸。」沉思三天的雲霄，忽然抬起頭來，看著遠方山脈——那是傲天雪閣所在。
「或許，我應該憤怒。」雲霄收回目光，口中自言自語。那完全沒什麼變化的表情，卻又彷彿在說一件完全不相關的事情。
「慶幸？慶幸沉雪被光明神殿之人控制，毒害了你師傅星芒真人？讓你明白，真正的殺師仇人，並非你心愛的那個沉雪？而是另有其人？憤怒？憤怒光明神殿的所作所為，將你們焚天星門乃至傲天雪閣，殘害到這種地步？」
雲霄搖了搖頭，目光漸漸落到龍羲身上：「你相信，聖人能夠被控制嗎？」
龍羲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
「天宗和我說過，哪怕魔法星球顛峰存在——法神級強者，也不可能通過意識，吞噬一位返虛級的強者，這一點，他應該沒有欺騙我。超凡入聖，不但肉體脫離凡胎，靈魂也會產生一種質的蛻變。光明神殿之人要想控制修至超凡入聖境界的沉雪，簡直比登天還難，在那意識吞噬的過程中，只要她有那麼一丁點反抗的念頭，哪怕強如光明教皇，也將瞬間魂飛魄散。」
「沉雪沒被控制？」龍羲微微一怔，緊接著，他又像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的嘀咕道：「如果被控制，星芒真人之事，她就該向你澄清事實，告知你前因後果，請求你的原諒，而不是陷入傷心悔恨之中……」
但是，問題又來了，為什麼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沉雪，居然連雲霄也不認識？這根本是說不過去。
雲霄搖頭
「三百年前，我見那沉雪，分明尚未從那深切的哀傷中回過神來。雖然她與我交談之時，絕口不提與你當年之事，但我卻明白，她肯定還記得你……不，沒一刻忘記過……」
雲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低下頭去。這一刻，他似乎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人族第九聖，而是如同一位凡人一般，為人世間的愛恨情仇所迷惑、所悲傷。
過了片刻，雲霄又忽然站了起來。
「你這是……」
「去木靈族。」
「嗯？找那位叫月洛的小姑娘？」
「木靈族作為神賜種族，擁有無與倫比的天分和優勢，而且，他們擁有著各種各樣的神秘神通……月洛作為木靈族無望山脈木靈長老，本身實力也已經接近返虛後期。她要來尋沉雪，可卻根本未出現在傲天雪閣，必然是感應到了什麼。如果我找到她，肯定能夠得到一定的線索。」
「木靈族，不是那麼好去的。你猜測，月洛可能在木靈族？」
「我無從找起。」
「呵呵。」龍羲微微一笑：「我東聖殿作為神州浩土第一大派，如果論弟子數量，人脈之廣，東聖殿認第一，沒有一個門派敢有絲毫質疑。只要那位月洛小姑娘人在神州浩土，並且曾經出現過，憑借她木靈族人的特殊，要找出來，絕對不會超過三個月。」
雲霄沉吟了片刻，卻是點了點頭：「如此，有勞道友。」
龍羲搖了搖頭：「如果光明神殿，真的已經控制了沉雪，掌握了一位聖人的力量，那這種威脅，將足以顛覆我們整個神州浩土新的格局，由不得我們不重視了。」
「其實……解決光明神殿……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雲霄的充滿絕對冷靜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充滿暴虐的殺機。
「嗯！？」
這絲殺機落在龍羲眼中，卻讓他心中一驚。
理智與瘋狂，只在一線之間。
人的情緒，往往是一把雙面刃，以絕對理智，來壓制其心中的負面情緒，只會讓那些負面情緒的力量積累的越來越深厚。一旦沒辦法化解，當這些負面情緒在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時……
如果，一個完全陷入瘋狂的人族第九聖，要對那顆魔法星球，展開毀滅性的報復……那將是真正的末日之戰。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連聖人竟然也被光明神殿算計在內，這光明神殿，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們之間，不能再有顧及了。如果不攜手合作，任由這光明神殿鬧下去，天知道，會不會又爆發新的人族內戰，導致……新的聖級隕落。」
「你……擔心我會隕落……」
龍羲慎重的點了點頭，神情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這就命令弟子，前去四處打探月洛的消息。而我們兩個，也不能閒著。你去月神殿，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殿主神月的下落，我去太陰星上的冥河殿，尋找第五聖白玄。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人族四聖，是該聚集起來，好好談談這個光明神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