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九龍，海運大廈頂樓。
「為什麼我們的電影公司會立頂拍攝這種誨淫誨盜的影片？你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會議室裡，對著滿滿一屋子的人，我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句話的。
面對我地憤怒，滿屋子的人噤若寒蟬。
也難怪我失態，原本是想到電影公司看一看，瞭解現在的發展情況。同時為明年制定新的拍片計劃。可是到了地方，卻看到整個東方之珠電影公司的決策層剛剛通過了拍攝艷情片《聊齋艷潭》的決定，而且指定的女主角，居然是李麗珍，這讓原本想讓李麗珍改變命運的我，勃然大怒起來。
會議室裡一片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楊授成才囁嚅地道：「我們也是想讓公司繼續保持盈利的勢頭……今年到現在為止，我們的電影牢牢地佔據著票房排行榜的前幾位的位置，即便是新藝城的經典《最佳拍檔》系列和嘉禾的賀歲影片《富貴列車》，也遠遠地被我們甩在後面。可是，下半年還有嘉禾的大片《最佳福星》，以及新藝城徐克工作室的《刀馬旦》推出，其票房對我們地威脅很大。上個月何番的《玉蒲團》上映。票房狂萬，而且在外埠市場引起了轟動。所以……」
「所以你們就去跟別人的風，還讓一個純真可愛地少女拍攝這樣的影片……」我氣得站了起來，指著東方之珠決策四人組，還有辦公室裡的其他管理層地人員，大聲道：「你們地良知都到哪裡去了？」隨後，我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不是說這樣地影片不好。但不應該由我們來拍攝。作為一家大型的電影公司，我們在資金上根本就沒有問題，完全沒有必要去跟風。尤其還是這種會給電影公司帶來不好聲譽的電影。」
說到這裡，我突然奇怪起來，1986年，何番推出地《玉蒲團》，應該沒這麼受歡迎啊，記得當初我看過一片影評文章，說這部影片只收了300萬港幣的票房，為此何番還沉迷了很久，直到1990年拍攝《三度誘惑》才又獲得成功。
我轉頭對王精道：「那部《玉蒲團》是哪個公司出品的。講地是什麼？怎麼會有那麼高的票房？」
王精道：「何番原本是邵氏的導演。今年年初邵氏正式結業後，他獨立出去成為了自由製作人，開始獨自創作影片。他這部《玉蒲團》，是和嘉禾公司合作地，劇本取材於一部古典艷情小說。情節方面倒沒有什麼新穎地東西，不過其設計的男女場景可謂大膽精緻，加入了許多極為誇張香艷地趣味噱頭。此外。何番把這部電影床戲進行了武俠化的包裝，意境猶勝高手過招，媒體把這部影片譽為可與天馬行空的徐克武俠片相媲美之作。再加上有來自日本的村上麗奈、大友麗奈、一條小百合這三大女優助陣。另有剛剛從亞視藝員訓練班出來的波霸葉子眉主演。影片一經推出，就引起了強烈地反響，外界地叫好聲不斷。」
我一聽，全亂了。王精描述的這部彩片。和四年後那部由麥當傑製作的另一部影片《玉蒲團之偷情寶鑒》非常像，和何番原來導演地那部垃圾的《玉蒲團》可謂天壤之別。
「這部電影的編劇是誰？」我皺眉問道。
王精道：「是一位叫楊薇的美國華人。」
我把疑問地目光投到了楊授成身上，「是她嗎？」
楊授成知道我說的是誰，點了點頭，「就是以前和南宮總裁走在一起的來自美國東部大西洋城的那位華裔女孩。你離開香港後，南宮總裁也借口有公務。帶著幾個日本跟班回東京去了。不久。楊薇和羅伯特他們地投資計劃被澳門政府拒絕了。隨後，何宏燊請來了幾位賭術高手。把三人好好地教訓了一頓。待他們從澳門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身無分文。那位楊薇小姐寫了幾個劇本，想換取點回美國的錢，我們公司要了兩個，其餘的劇本被外面的人得去了，其中就有這本《玉蒲團》。」
我非常震驚，急聲道，「你把我們公司買下的那兩個劇本給我看看。」
楊授成讓秘書把兩個厚厚地劇本交到了我的手裡。我激動她翻開了第一個劇本，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話西遊》四個大字。
我彷彿被雷劈了一下，整個人愣住了——我是知道《大話西遊》這部電影的來歷的。在原來的歷史上，這部電影直到開拍。也沒有詳細的劇本，而只是大概地一個構思而已，構思正是取自於這部電影的導演兼編劇劉鎮偉。1994年上半年，香港製片人陳佩華和西安電影製片廠聯繫拍片事宜，西影廠同意合作。並選擇了曾拍攝過《紅高粱》等片的寧夏鎮北堡影視城為其外景拍攝基地。1994年七八月間《大話西遊》正式開拍。在拍攝的前一天，劉鎮偉才寫完劇本。而在其創作期間，影片主演周星馳提供了大量意見，甚至很多膾炙人口地對白也出自他手。
這樣一部電影，居然提前有了劇本。而且還出自一個女孩之手，讓我不能不懷疑，這個世界又有了穿越者，難道楊薇……
我有些不敢想，輕輕地翻開劇本。尋找著那熟悉的經典對白……
「大家不要生氣，生氣會犯了嗔戒的！悟空你也太調皮了，我跟你說過。叫你不要亂扔東西。亂扔東西這麼多……你看我還沒說完呢，你把棍子又給扔掉了！月光寶盒是寶物，你把它扔掉會污染環境。唉，要是砸到小朋友呢，怎麼辦？就算沒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對的呀！」
「你想要啊？悟空。你想要的話你就說話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跟我說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嗎？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難道你真的想要嗎？」
「做妖就像做人一樣，要有仁慈地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曾經有一份真誠地愛情擺在我面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跟那個女孩子說『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
沒錯了，楊薇，真的有問題！想到上次我與她見面，她所帶給我地分同一般的感受，我的心一片混亂。
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是不是應該立即飛到美國去，找人幹掉這個女孩呢？這個世界有我這麼一個穿越者已經夠熱鬧了，如果再來一個通曉未來歷史進程的人，那我所擁有地優勢不是蕩然無存？如果這個女孩被有心人掌握用來對付我。那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想起記憶中那帶著混血特徵的精緻無暇的俏臉，還有那似乎對我充滿著某種奇妙情感的眼神。我不由一陣苦笑——如果我真能狠下心，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這樣地毒手，我也不是我自己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心裡委決不下，又翻開了另一個劇本。
這個劇本是港片的另一個巔峰之作——《賭神》。這部影片的劇情，我早已滾瓜爛熟。甚至我大腦裡，就有這部影片的原版。在原來的歷史上。這部電影由王精編劇和執導，而且是在1989年推出，絕不是現在這個時間段的產物。
「另外幾個劇本是什麼劇本？大致說來聽聽。」我沉吟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心裡地好奇問道。
「其中一本就是何番執導的這部《玉蒲團》。何番用十萬港幣的代價拿到劇本後，立即找到嘉禾公司，要求給他的電影工作室投資。鄒文懷、何冠昌兩位先生認定了這部影片會大紅，所以給了何番300萬的預算。何番立即招兵買馬，用了僅僅一個半月地時間，就拍攝好了這部電影。後來，又用了半個月時間在徐克工作室進行後期製作。上個月，這部電影正式推出市場。果然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說到這裡，王精聳了聳肩，顯得有些無奈，似乎在為放走了這個劇本感到可惜。又似乎在為沒有拿下這個劇本，引起我的不快而慶幸。
「另外兩個劇本，分別是《暗花》和《槍火》，我們幾個人看這兩個劇本劇情太過懸疑，整部影片充滿著陰暗詭異。對人生充滿了絕望感，在票房上肯定沒有作為，所以就放過去了……」
我不禁啞然。確實，《暗花》和《槍火》是香港電影中難得地叫好不叫座的影片，但票房的失敗，並不能證明這兩個電影劇本不好。相反，拍攝這樣地電影。對於一個全面發展的電影公司。是極其需要地。
就以《槍火》為例，這部電影標誌著黑幫類型和動作片的一次大突破。幕與幕之間。有很多靜態場面來表示各人的等待。由於靜地時間長，當一有動地事件發生時，由靜突變為動的爆炸力便出來了。
這部影片英雄的造型，完全不同於我們的電影公可剛剛推出地《英雄本色》所創立地周潤發小馬哥地威武形象，沒有穿黑大衣或手拿雙槍，沒有轉身掃射。沒有血漿四濺，沒有跳接和慢鏡頭。每個槍手都以一副冷峻孤立的型態出現。這類似於六十年代法國導演梅維爾《獨行殺手》創立的冷面殺手形象，或者黑澤明《七俠四義》中地武士。並且，敘事結構地特色，在於用大量影像構圖去突出五個槍手的形象，對白的簡化到最低限度。
在我記憶裡。杜琪峰憑藉著這部影片，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導演和最佳男主角獎，這就是對這個電影劇本的肯定！
不過，我並沒有責備在座地公司高層的意思，實際上，不同於90年代後期的電影環境。現在的電影觀眾，肯定不會接受剛剛樹立起來地小馬哥這樣的英雄形象轟然倒塌，《暗花》和《槍火》這兩部電影就算拍攝出來，也注定會在票房上撲得一塌糊塗，並且由於觀念地問題，在藝術性上也得不到承認，和我記憶裡《大話西遊》在95年推出，直到2000年後才被電影界認同是同一個問題——實在太超前了！
「對了。現在公司還在拍攝的是哪幾部電影？」我改變了話題。
程曉東站了起來，臉上有一絲笑容，「張婉庭導演的《秋天的童話》和爾東生導演地《癲佬正傳》已經在進行後期製作了，我想下個月就可以推出市場。我執導地《倩女幽魂》暑期檔上映，到現在已經到了放映的尾聲，香港本埠票房收穫了3500萬，換作往年，這個成績已經可以打破票房記錄了，可今年卻依舊只能排在《英雄本色》後面。」
說完，他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感歎的神色。不過我知道，這不是他慚愧，而是在掩飾自已初次執導影片就取得如此佳績的興奮心情。不由配合地輕輕地給他鼓了鼓掌。辦公室裡也響起了凌亂的掌聲，程曉東地臉一下子就紅了。
曾智偉鼓著掌，從顯得有些忐忑的程曉東那裡接過了話頭，「我們公司現在正在拍攝或者籌備拍攝地有七部電影，其中有老闆上次來香港的時候，給我們的四個劇本《鬼新娘》、《監獄風雲》、《江湖情》和《東方禿鷹》，都已經開始拍攝了。其中，我執導的是《鬼新娘》，小東執導的是《監獄風雲》，宇森執導的是《江湖情》，王精執導的是《東方禿鷹》。我想這批電影出來，成績肯定不會差。另外，我們聘請的編劇。給了我們兩個劇本，一個是羅起銳編劇提供的《一屋兩妻》，初步決定由張婉庭導演接手，還有林臨東受我們的《英雄本色》啟發而創作出來的《龍虎風雲》……」
「停！」我叫住了曾智偉，「你是說林臨東在栽們公司做編劇？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林臨東是新藝城的幹將。集編導於一身，前幾年分別執導了《陰陽錯》、《君子好逑》等影片。怎麼可能跑到我們公司來屈就一個編劇呢？
曾智偉苦笑道：「他也是受我、曉東和雨森所牽累。由於我們三人從新藝城出走，原來地奮鬥房氣氛開始變得很尷尬，特別是我們幾個人都拍出叫好又叫座的影片後。老闆雷覺昆先生很不滿，他認為麥加、石田和黃白鳴三位的管理有問題，對公司地員工實在太過寬厚。所以制定了繁瑣的規章制度，並強行要大家簽訂長期地合同，搞得人心惶惶。林臨東就是受不了這樣的約束。所以跳巢到我們公司來做編劇來了。」
我笑了起來。既然新藝城的雷覺昆主動送大禮。我就笑納了。這個林臨東可不是一般的人才，在原來的歷史上，他可是明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地得主。並且執導了一系列「風雲」影片，我那本《監獄風雲》，原本就是由南燕編劇，林臨東導演的。不過現在這樣正好，以後風雲系列，版權就完全歸東方之珠了。
「既然林臨東集編導於一身，這部《龍虎風雲》就交給他來導演吧。我想以他的實力。是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做出了決定。
原來屬於新藝城的曾智偉、程曉東和吳雨森，臉上都浮現出感激的神色。我知道他們地心思。覺得都是受自己連累，才讓林臨東失去了導演電影的機會，現在既然有我拍板，那麼林臨東又以可以回到他熟悉的崗位上了，對此他們都很高興。
「僅僅只是依靠我提綱電影劇本，這是不行的，我想我們應該培養編劇隊伍，他們才是我們公司發展的未來。這樣吧，明天開始。我們在香港各大報刊上刊登廣告，擴大我們的編劇隊伍。錢對現在地我來說。並不是問題。關鍵是要發掘和培養我們所需要的人才，並且建立一套篩選劇本地評估機制，這樣才可以保證我們的公司穩步發展。」我朗聲說道。
楊授成點頭記錄下了我的吩咐。會議室裡地其他人，則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情，看來還在消化我說的話。
處理好了公司的事務，我又繞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你們說說，為什麼會想到讓李麗珍來拍攝《聊齋艷潭》，你們覺得這樣合適嗎？」
一直沉默的吳雨森見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似乎犯了好大的錯誤一般。不由抗聲道：「老闆。我沒覺得我們做得不妥。在商言商，我們也是在保證我們自已地利益。實際上。李麗珍前幾天，剛剛和潘迪生的德寶電影公司簽訂了拍攝艷情片《少女之心》地工作合同。既然她已經打算拍攝這類影片了，我們作為她的簽約公司，自然有權力讓她拍攝同類影片。我認為以她清純的容貌。還有絕佳的氣質，肯定能成為我們票房的保證。」
我瞪大了眼晴：潘迪生這個傢伙，居然有辦法讓李麗珍放下少女地矜持。接拍三級片，這真的出乎我地意料。
不過不對啊，前世我知道，李麗珍是因為家庭地原因。才犧牲自己的，怎麼現在……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授成，這段時間都給李麗珍安排了什麼電影拍啊？」我不動聲色地問道。
楊授成抹了抹額頭地冷汗，道：「《富貴逼人》她算是主角吧。此外，我們還安排她在《倩女幽魂》、《秋天的童話》和《癲佬正傳》中客串了角色。戲份也算是不少了。」
我沉默了下來。看來問題還是出在我身上。我給的這些電影劇本。根本就沒有適合李麗珍這樣的青春少女的角色。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該去接拍三級片吧。於是，我又問道：「那麼李麗珍家裡。最近出了什麼事情沒有？」
楊授成瞠目以對。掌管藝員地總監林燕妮。此刻由於我們說地都是關於電影地東西，她沒有發言權，所以一直沉默不語。現在聽到我提及她手裡的藝員，連忙道．「李麗珍她母親生病住院了，父親也積勞成疾，臥病在床。需要她地照顧。所以這段時間李麗珍的精神狀況很不好。我曾經問過她是否需要幫助，但被她拒絕了。」
我終於明白事情出在哪裡了，看來許多事情，都由於該死的蝴蝶效應。發生了改變。我站了起來。衝著林燕妮點了點頭，「謝謝你。燕妮姐。你知道這兩天她在哪裡嗎。我想我可以幫助她。」
林燕妮想了想，道：「她應該在德寶公司吧。聽說那部《少女之心》，有許多裸露地鏡頭，德寶公司專門安排了人，對她進行心理輔導，這樣拍攝的時候，才能放開手腳。」
我衝著楊授成揮了揮手，「你繼續主持會議吧。記住：《聊齋艷潭》不要拍了，這類跟風地艷情片雖然投入小，收效快。但社會效應卻絕對是負面的，這對公司的形象很不利。想必你們也清楚，我根本就不缺這幾個錢。以後這樣地影片，通通PAS完，我拉著一直做會議地記錄的蓮娜，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鄒傑和王胤豪迎面走了過來。
王胤豪道：「已經聯繫到五鳳了。她們問這次要不要她們進行隨身保護？」
想起五個丫頭那青春靚麗的樣子，我原本煩悶地心情，突然好轉起來，「當然，說實施，好幾個月不見，我突然有些想她們了。」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會議室對面的一間房間打了開來，許多少年男女，從房間裡擁了出來，整個走廊一片喧嘩。
就在我拉著蓮娜的手。準備順著人流離開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伯爵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好想你啊！」
話音剛落，一個嬌小玲瓏地嬌軀，已經撲入了我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