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 第一卷 浮雲聚,渺萬里青冥 二三章 摩耶夜未央 第五回 監護機制,中個大獎
    天道台空間內,兩快飛陸一前一後飛馳著,前面的飛陸九百里方圓,飛行時有淡黃色噴射尾芒,相對於後面的巨大飛陸,它就如一隻小老鼠,方圓幾千里的第一散人飛陸,像只張牙舞爪的肥貓,囂張的追擊著。

    這場飛陸對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甚至從抽籤完後,就已經有了最終的結果,擁有珈藍大加持神光防禦,NC真人的飛陸各種攻擊無效,所有的雷火光芒,到了散人飛陸三十丈處,便被淡藍色的光罩消滅了。

    攻擊無效,防禦也無效,清明天第一飛陸擁有兩種強力攻擊道法,九烈雷火網,太陰子午神光線,每一次的攻擊,都可以把那可憐的飛陸轟碎掉一些,所以,NC真人只有逃,以求能撐得久點。

    天道空間,也是有邊界的,所以飛陸飛行,也必須掌握駕駛技術,到了邊界前一段距離,便得提前進行減速、折轉,否則一撞上邊界,便會滯澀行動,遭到更強烈的打擊,一追一逃如貓抓老鼠。

    觀戰諸會員,面俱有不忍之色,怎麼說NC真人也是摩耶天中人,也是論壇老會員了,他雖不是特殊階位,可實力卻是很強的,下面幾天特位階者,不如他的亦是有一些,如今被個論壇新人如此虐待,老會員們不禁覺得有些傷感。

    隨便抽了飛陸對決其他的一項,也絕不會有這結果,可他偏偏就抽了這一項,無數強人的意志,決定了他的生死,一個沒有希望進階的,沒有任何強有力組織壓注的摩耶天會員,這個結局是注定的。

    風一般男子的堅持,綠水散人的淺薄資歷,這個名額是可以讓出的,論壇三方力量對此達成了共識,一個新人,就算如何有潛力,也是不能在短時期內凝聚自己的力量,與一個老會員是截然不同的。

    論壇是協調組織,需要的是人脈,幾個月的論壇資歷,他能幹什麼,就算坐上了那個位置,發揮的功用亦是有限。在某個方面,風一般男人的選擇,與其對立方的選擇,是有著共通之處的。

    扶他上位的,可以牢牢控制他,而作為別的勢力,如此淺薄的資歷,讓他上位比讓一個老資歷的上位有利多了。這就是那光球裡選票一致的緣故,有時候,能力不足,反倒是上位的一個有利因素。

    而為了這個名額,那風一般男子必須讓出其他的名額,這不僅是三方妥協的結果,而且在某一陣營裡,風大掌劍使也得失去一個名額,他既然選擇了綠水散人,那麼就用掉了自己的一份權利。

    綠水散人的輕鬆上位,將導致神農聯盟的唐某人入選難度增高,對於一個外來組織參與者,在維持整個陣營的立場後,陣營內部權利的分配,他是站在外沿的,三方直屬人員,會獲得優先的機會。

    作為外圍勢力,唐某人要想吃一份蛋糕,得需要十分的努力,風一般男子、柳五、明劍心只給了他個直選的資格,二輪過後,他將得在一個公平的環境下進行角逐,成與不成,只能由他個人實力決定。

    沒有什麼便宜可以占,組委會三方各自監督,將絕對保證各自陣營人選的權益,公平,絕對的公平,才能讓三方滿無話可說。

    九道烈火芒柱飆射,NC真人飛陸加速左轉,雖然很努力,但依然不能完全避開,煙雲塵土揚起,飛陸又破碎了一角,天道台一個玩家道,「NC撐不過五分鐘了,再中三次,就將完全崩碎。」

    周圍眾人紛紛點頭,以他們的經驗,知道這會員所言不虛,NC真人飛陸已被轟成原來的三分之一大小,而一個飛陸,維持基本狀態,基本功能,也就是原體積的三分之一,可憐的NC真人已到了最後時刻。

    五分鐘,確實是五分鐘,那會員估計的沒錯,不過攻擊不是三次,而是一次,因為最後一次攻擊到真人飛陸的,不是頻繁發射的九烈雷火網,而是冷凍時間比較長的太陰子午神光線。

    第一散人飛陸,兩種攻擊型飛陸道法中,太陰子午神光線攻擊值為三千六百六,九烈雷火網只是一千一百一,每日神光線可發射一百次,冷凍時間十分鐘,九烈雷火網可發射三百次,冷凍時間三分鐘

    蓄能,發射,小崑崙境裡的大散人獰笑著,對著前方三十里處的飛陸攻擊了。千餘道璀璨、深藍的,美麗的令人窒息的光芒從飛陸前端散射,形成一個扇形的攻擊面,一瞬間,天空成藍,瑰麗無比,終結來臨。

    經過前面的摧殘,NC真人飛陸速度下降一半,被散人飛陸追了個首尾相接,三十里的距離,對于飛陸而言,那就是一伸手的距離,近身白刃戰,怎麼也躲不過去的,空間裡煙雲滾滾,一座飛陸慢慢崩潰,碎離。

    一個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響了起來,「綠水散人勝,NC真人敗,第二十七場比劍結束。」這是天道台守護者的聲音,平時,他是天道台會員絕生死的發令者,組委會徵用天道台期間,它就是主裁判。

    空間消逝,天道台恢復原樣,方大散人已被送了出來,看看天道碑自己的名字,大散人笑了幾聲,虐待弱者,實是一件很愜意的事,而NC真人,則是怨恨的盯了他一眼,架起遁光,離開了天道台。

    方大散人進入第三論,躋身論壇百萬眾前六十一名,二論過後,加上直選者,將會有六十一名進入第三輪。迎接他的不僅清明天眾散人,還有唐斬,他過來拍了拍大首席的肩膀,道,「恭喜恭喜。」

    三天後,方大散人、唐大理事長將一起進入第三輪比劍,那就比較殘酷了,亦是各方勢力真正比拚的時刻。看了散人飛陸的威勢,唐斬也有些忌憚,這要是自己對上了,勝負那亦是未知之數啊。

    委員會大比第三輪,組委會只能控制一半流程,另一半流程在天道台守護系統手裡,分組是組委會的事,而各組對戰人員卻是守護系統選取,若事情發生不可測變數,方大散人與唐大理事長對戰亦是有可能性。

    一天的對戰結束,論壇人員散去,基本所有會員都呆了一天,要知道那勝出的六十一人,以後就是掌握論壇力量的機構成員了,這個時候親近親近,拉攏靠近彼此的關係,那是很有好處滴。

    從遊戲倉爬出來,發現是下午五點多,拉開了窗簾,竟然還是一片黑暗,吳池吃了一驚,注目一看,但見窗外立了一座巨大的人形機甲,它龐大的身軀遮掩住了陽光,導致09號樓陷入黑暗。

    吳池怔了怔,瞬時記起,今日就是南城太空艦隊演習的日子,機甲登陸作戰,今夜就將在南城十八個街區上演,演習區域裡居民全部撤走,而周圍區域,為了防止萬一,亦有不少居民全部搬遷。

    09號幢大樓,名義上的主人是吳池,房客暫遷不暫遷,無關房租的事,只要不來解除合同,租金照算不誤,至於大房東本人,亦是絕無搬走之理。眼前的這類型龐然大物,在他記憶裡曾經親密接觸過無數次。

    DSCAⅢ——Z型,空陸兩用的強型攻擊機甲,其功用,是負責在太空戰中攻擊對方驅逐巡航戰艦,陸地用來清掃巨型敵方地壘,略一掃了掃機甲的武器發射孔數,吳池已經瞬間判定了機甲型號。

    「無差別清洗,今夜又是大屠殺。」房東大人嘀咕了句,黑暗大混亂時代過後,太空已經聯盟抗衡武裝力量,在陸地動用這種攻擊強度的機甲,那唯一的目的就是全面屠殺,轟殺個片甲不留。

    再轉到西面一望,發現此次南城太空署動用了十八架強擊機甲,嘴邊剛飄出一句,「那小子真狠啊。」就覺得眼前白光一片,熾烈耀眼,目不視物,隨即,爆炸聲,建築物倒塌聲震耳欲聾。

    機甲的三座等離子炮全部開火,將演戲區域內所有建築轟成廢墟,然後等候一邊的巨型鏟車開進,將廢墟垃圾全部清除出去,不過一小時,演習區域已成了一片空地,焦黑的地面有幾個冒煙的大洞。

    這東西威力太強了,自己似乎應該動用被監管身份了,房東大人進了臥室,在床底一陣翻,終於掏出了個圓形機械物品,兩端延伸兩條窄窄的履帶,形狀看起來來像個腕表,吳池把它戴到了左手腕。

    自己之所以請求到南城,就是因為不想再接觸這個玩意,不過如今那傢伙竟然在城市裡來這一遭,既然如此,那四年來沒啟動的監管保姆,這個時候也該派上用場了,四年沒啟動不知道是否不能用了。

    那傢伙就不能讓我舒服點,真是***!想到這裡,房東大人突然有衝進南城安全管控委員會狂抽某人耳光的衝動。

    正在這時,南城陷入黑暗,各種動力系統全部關閉,整個城市,只有那些機甲身軀的動力指示燈光源,與此對應的,是灰黯的夜空幾點游弋的光點,那是太空母艦派出的城市巡行安全警戒艦。

    坐在客廳沙發上,房東按動了腕表的一個按鍵,嚓嚓嚓,客廳上方頂壁開始裂開,分成兩半縮了進去,抬頭望去,客廳上方是一個很高曠的空間,兩座人形機甲各一邊矗立,此刻全身指示燈亮起,一個冰冷的機械聲音傳了下來,「啟動監管保護機制。」

    房東大人咧嘴一笑,在腕表的顯示屏按了自己指印,指紋識別,「身份驗實,地球聯盟太空安全管控委員會,泛亞區南城一級監控目標,掃瞄保護目標周圍環境安全係數,強擊機甲十八,安全係數為紅色,啟動一級保護機制。」

    一架懸梯放了下來,直伸到房東的腳邊,踏上梯子,懸梯上升,收入了機甲身軀內,然後吳池被移至一艙內,最後,整個機艙上升,進入機甲頭部,那是整個機甲控制中心室,房東一等安放牢固,就開聲,「進入三級控制狀態。

    三級控制狀態,機甲的攻擊系統自主,飛行系統自主,整個機甲百分之八十系統自動運行。操蛋啊,開始吧,好久沒坐這玩意了,房東大人按下了最後確認的按鈕,頓時,屋頂裂開,南城夜空映入眼簾。

    一陣輕微的震盪,黑色機甲已躍入空中,尾部噴射著秸紅色火焰,劃了一個弧線,掠過高樓的頂部,黑雕改進型號,飛行性能是很卓越的,監控系統機甲擁有區別太空署的識別系統,縱屬一家,卻是另外的編制。

    機甲御界中心控制系統不停傳來信息,「發現DSCAⅢ——Z型十九架,發現發現DSCAⅢ——Z型二十架,發現DSCAⅢ——Z型二十一架,……,安全級別上升最高一級,三秒後自動進入潛伏狀態。

    黑色機甲低空掠入一座樓房角落,它的側面就是高大的DSCAⅢ——Z型機甲,這裡是DSCAⅢ——Z型機甲視野的死角,御界中心控制系統分析了狀況,躲在了一邊,暫時冷卻了動力系統,三米高的機甲如黑色的雕像。

    坐在控制室裡的吳池覺得很操蛋,設計這種機甲的專家是個蠢豬,按照DSCAⅢ——Z型機甲的識別系統,黑雕改進型是己方機甲,根本就不會攻擊它,而黑雕改進型卻把所有監控系統系列外的機甲識為敵方。

    現在,房東大人很想自主駕駛,飛上空中,把這些蠢笨傢伙都抽一頓,不過想及黑雕改進型的武控火力,覺得還是不要莽撞的好,並且,在以往的歷史中,自己單獨駕駛是很會出問題的。

    那架聞名鐵幕邊際,縱橫幾千里地域,所向無敵,殲敵無數的死亡鐮刀,它實際的主控者,並不是自己這個名為機長,實際是個搭乘者的傢伙,多少次自己一坐上機長寶座,整座機甲就會面臨墜毀的危險。

    事隔多年,想起那幾次險況,房東大人還是有點出冷汗,這種事,還是不干為妙吧。今夜安全無慮,那自己就好好再看一場大戲,等會,不出所料的話,前方空地就會出現千辛萬苦的跋涉者。

    為了尋求光明,他們來到地面,不過等候他們的,只能是無情的炮火,黑暗中的生物們不能允許出現這個光明世界上,這是聯盟鐵律,縱有列外的,那也不是今夜,DSCAⅢ——Z型的出現,代表著毀滅。

    地底傳來隱隱的悶雷聲,房東大人知道,那是地底穿梭機的聲音,客人們就要到了,他們日思夜想的目標就在咫尺。又是一隻死硬的部族,被人引到這個埋伏圈裡,那就代表著他們不被看好,是犧牲的棋子。

    整個地面開始震顫,他們正在大力挖掘,而地面,DSCAⅢ——Z型機甲各座機炮已充能完畢,炮口對準了那片空地。

    「轟」的一聲,塵土沖天而起,整個地面開始塌陷,同時,無數光球轟擊而下,電離子炮全部開火。這一瞬間的閃耀,閃亮了整個夜空,在白光中,房東看到無數的碎裂鋼塊,它們還沾滿了紅色的液體。

    集束重力彈,傾瀉如雨,衝擊波擴展著洞穴的面積,在黑雕改進型的屏幕裡,房東看到了斷裂的肢體,半邊的頭顱,它們沾在鋼鐵上,石塊上,一股股噴湧的血霧,在那洞穴裡不停爆起。

    交叉的火力網,覆蓋著全部區域,沒有什麼能逃出去,一座穿梭機,因為友機的抵禦,抗過了第一波攻擊,飛了地洞,剛探出半截身子,一發穿甲高爆彈已擊中了彈藥艙,整個穿梭機立刻爆炸,形成一個火團。

    不過,無數人的犧牲,總有例外者逃得一劫,一架微型機甲低飛掠過地面,竟然從火力網中衝了出來。它的尾部噴吐著黑煙,能衝出來,卻也是帶了重傷了,那機甲越來越近,變得越來越大,房東大人突然發現,它的逃跑方向正對著自己。

    不會吧,剛驚了一驚,黑雕改進型已作出了反應,白光一閃,激光高振動粒子刀已握在機械手臂裡,長達六七米的光刀猛然斜斜一砍,卡擦,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座機甲整個被劈成兩半,墜落到了地面。

    可以看見,在右邊半截機體中,滿是電纜的機艙中,有一個匍匐垂首的身體,「噗」的一聲,超級垃圾的救生系統這時啟動了,整個人連同座椅被彈了出來,而這時,一架DSCAⅢ——Z型已轉過身來。

    在生命磁場探測系統掃瞄下,任何活的東西是不能存在的,房東大人心想,等會就會見到活烤活人的一幕,這時,機甲引擎引起的劇烈風旋刮開了那人的帽子,與已經破碎的防護服,露出了一頭長髮與雪白耀眼的肩膀。

    女的,好像是美女,她們的皮膚一向很好。房東大人評價一番,縱然是個女的,極有可能是美女,他也絕不會來什麼英雄救美的。他自己的事就夠煩了,再扯上這鳥事,一定得好段時間不得安寧。

    不過命運的大手,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視線移處,看見了雪白間的一從紅色,嬌艷的圖案,配上雪白的肌膚,是那麼的賞心悅目,房東大人的瞳孔收縮,曾幾何時,這紅色花瓣他日日得見。

    電光火石間,他已換上了手動駕駛,黑雕滑行而過,一雙機械臂探出,將地面的人體凌空抓起,半空中,人體已送入了艙體,而這時,一股火焰噴射,將地上的殘骸熊熊燃燒,DSCAⅢ——Z型發炮。

    熾烈的光芒,擦著機甲飛過,使得坐裡面的吳池都感覺有些燥熱,一瞬間,他又換上了自動駕駛,將安全交給了御界系統。

    望望後面追來的DSCAⅢ——Z型機甲,房東大人閉上雙眼,準備睡覺了,這一夜就準備捉迷藏吧。黑雕改進型的速度,後面的傢伙是追不上的,閃避能力,亦是大傢伙所不能及,應該是能撐過去。

    當南城各處事完,各地報告上去時,那傢伙就會命令停止追擊了,自己的這黑雕改進型還是他給自己配的,應該是能一眼認出來,既然他都保了自己四年,那怎麼也不會任憑DSCAⅢ——Z型發炮把自己轟成渣的。

    事情如吳池所料,當他再睜開眼時,黑雕改進型已經回到了自己九號樓頂,打開艙蓋,跳了出來。然後去尾部打開後備艙,那個可憐的美眉正昏迷著,手臂有一針孔,吳池命令維生系統給她強行注射了一針。

    由於黑雕改進型體積小,主艙與後艙不能連通,為了在逃竄中避免美眉死亡,房東大人就令系統注射了神經活力劑。

    費力的把她拖了出來,發現身體很輕,再仔細一瞧,這美眉還是個蘿莉,淡綠的長髮,秀麗的小臉,絕不會過十三歲,不過年級、美貌不是吳池所關心的,他用手使勁的摩挲著肩膀右下的紅色圖案。

    越擦色澤越深,絕不是塗抹上去的,這是天生的紋路,房東大人手都有些軟,靠在機甲上直喘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紅色罌粟,這是那個部族的特有標記啊,竟然還能看見它。

    無論他如何不信,但這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吞了口唾沫,房東看了看維生系統界面,發現這倖存者健康狀況良好,不過是受了震盪而已,不過好像腦電波掃瞄有些過於波動,其餘的就是擦傷而已。

    把她抱起,放到了沙發上,這一抱,才發現她的衣服全是血,原來已經被染得暗赤了,鼻子充滿了血腥味,想像了一下,吳池喃喃的道,「三百六十人,把唯一逃生的希望讓給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一艘穿梭機,載客三百六十人,搭一微型逃生機甲,以房東大人的判斷,那時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在血水浸滿的機艙中,幾個人把個小女孩硬塞進了機甲,然後拋射了出來,給了她寶貴的逃生機會。

    脫了她的衣服,嬌小的身軀已經有發育的跡象,纖細修長的雙腿,讓人有暴虐的慾望,縱在這個時刻,房東大人還是有了反應,不過光腦已經在緊急呼叫了,打開水龍頭,把女孩扔進了浴缸。

    光球全屏就一個圖案,一個黑色罌粟花光標頻繁閃爍,房東大人皺了皺眉頭,這個通信頻道四年沒接過,但今夜看來是非接通不行了。

    伸手一按,屏幕閃亮,一張緊繃的臉出現屏幕裡,從他背後的牆壁口號看,這是一間管控委員會指揮室。這張臉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秀氣的雙眉,挺直的鼻樑,清秀的臉此刻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了。

    房東大人舒服的坐了下來,對著屏幕笑了笑,「黑蟬,我終於與你通話了,你覺得很高興吧,是不是覺得很歡喜。」

    屏幕的裡人聲冷如冰,一個字一個字似乎是從石頭裡蹦出來,「吳池,你這個瘋子,我不想與你說什麼,立刻把那人交出來,十分鐘後,B型運輸機甲就到你那裡,我已經不能忍受了。」

    「交什麼,你讓我交什麼呢。」房東攤攤雙手,顯得很驚異。

    屏幕裡的人氣極反笑,「吳池啊,你真的瘋了,要知道,你現在是個被監控人員,聯盟軍方行動,你竟然開著監護機甲去搶人,這事要讓上面知道了,最起碼,你的監護年限要延長五十年。」

    房東冷笑,「五十年,就算再加五十年又如何,判了我三十年,這三十年一過,什麼都沒有了,再來個五十年,有什麼區別。」

    聽了這句話,那人的目光漸漸柔和,道,「人你交出來吧,這事我會替你遮掩的,不管如何,在南城,我還可以做得主。今夜是三方行動,我不能獨攬,只要交出了人,我的報告就好寫。」

    哈哈,這傢伙還一如既往,一方情願的想保護我,吳池大笑幾聲,然後壓低了聲音,道,「等著,我給你看樣東西,今夜看來我們得碰次面。」

    屏幕裡的人大吃一驚,這傢伙竟然要與我見面,難道真得瘋了,在他詫異莫名時,房東已經又進到畫面裡,他手裡拿著一張照片,冷冷的道,「你看看,這就是我今天救下的人,如今你明白了麼。」

    房東手裡拿著一張照片,剛才進浴室拍的,雪白的肩膀上一朵紅色的花瓣,屏幕裡的人目光凝住,可以看見他喉結上下滑動。吳池道,「立刻見面,你給我開一條通道,今夜要與你了結一些事,不僅僅是這個女孩。」

    「半小時,地底三號通道,開監護一號來。」屏幕裡的人沉默良久,然後出聲道,接著就掛斷了頻道。這條頻道雖然隱秘,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他們兩人談的事情,那是不能洩露出去的。

    拿了照片,走進了浴室,望著在熱水裡浸泡的女孩,房東大人道,「你昏迷了倒一了百了,而我得為你這條小命奔走,或許,明日你就將被投入焚化爐,成與不成,就看他了,我也盡力了。」

    半小時後,九號地下車庫一角裂開,監護一號徐徐降下,然後車庫復原,根本不見半點痕跡。地底通道寬敞異常,可並排行九家機甲,監護一號如電飛馳,一路所有監控設施關閉,為它開了所有關卡。

    一座鐵門徐徐上升,露出一座停車場,裡面全是殺人機甲,吳池飛了進去,在一號停泊位靠車,一個少尉已經在等著他,見他下了機甲,就道,「吳池先生,請隨我來。」兩人登上旁邊電梯。

    電梯迅速降落,幾分種後停住,門開了,眼前是一條通道,幽暗,寂靜,縱有軍職人員走過,依然顯得很陰深。吳池知道,如今他已身在地底幾百米深處,這裡就是南城最高權力機構所在地——南城管控委員會。

    連過七道門卡,最後到了一扇門前,掃瞄眼探出,驗實了指紋,瞳孔膜,然後門打開,一座運輸微型浮懸機座過來,載著吳池飛過了寬有一百米的壕溝,進入一間房間,接著房間再下沉。

    轟的一聲,房間停止下降,四面牆壁拉動,換了灰色的鋼鐵質地,房間裡就一張桌子,還是死釘死的,兩張椅子,也是釘死的,牆壁噴塗著口號——為了民主、自由,什麼都可以犧牲。

    吳池徑直坐了一張椅子,等候南城最高權力人物的到來。扎扎扎,一面牆壁升起,裡面是一間辦公室,一個人端坐桌子一端。吳池笑了一聲,道,「黑蟬,你就是如此歡迎你的夥伴,以前同生共死的兄弟,連杯咖啡都沒有麼。」

    那人站起身,邁著堅定、整齊的步伐過來,整個人身如標槍,有些蒼白的膚色,清秀的臉龐,若不是一雙深邃的眼不時閃著寒芒,誰也不會認為這就是南城的第一人,掌握南城八百萬軍民生死的管控委主任——黑蟬上校。

    黑蟬皺了皺眉頭,「吳池,這個時候你還有心說笑。你惹的亂子已經夠大了,我能不能壓下來還未可知。」

    吳池哈哈大笑,「你黑蟬上校一手遮天,有什麼事你不能擺平的。我現在就說一句,那照片是真的,那人身上確實有這紋路,你當知道,我不會無聊到拿這事來晃悠你,我能來這裡已經說明了一切。」

    黑蟬臉色一變,慢慢的坐了下來,這傢伙能來這裡,已說明了一切,那人的身份絕對是真的,他吳池可以拿別的開玩笑,對這事那是絕不開的。他吸了一口氣,「怎麼會這樣,當年難道不是沒人了。」

    吳池冷笑,「那是你沒殺乾淨。」

    黑蟬嘴角一陣抽搐,低沉的道,「你說錯了,不是我,是我們沒殺乾淨。」

    吳池大怒,「不要說我們,那是你開火的,你負責現場,關我屁事。我不過是坐你機甲裡逛一圈而已。」

    黑蟬譏笑道,「是啊,你天天坐我機甲,每天逛一圈,都是我開火的,可生命探測系統誰負責的。死亡鐮刀,割取了幾萬生命,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可機長是誰呢,榮譽是誰得的。」

    這話一說,吳池如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萎了,他的臉色有點青白,道,「以前已經過去了,如今你坐到這位置,應該知道了一些事,黑水巖那些人,是不是死得值呢,你我心裡都清楚。」

    黑蟬目光閃動,「你想怎麼做呢,贖罪麼,若你有罪,怎麼贖得清呢。當時漏了一個,現在抓住了,一了百了吧。」

    「有罪的是你,與我無關,不管你怎麼說,我堅持我的立場。至於贖罪,我只是替你考慮,這些年,你殺了多少,這些我不管,今夜這女的,你必須放過她,他們死得不值!放過她一個。」

    很奇怪的看了吳池一眼,黑蟬冷冷的道,「與你無關,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這麼多年你就堅持這麼一個陳詞濫調。放過她,為什麼要放過她,為了我們的事業,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包括所有人的生命。」

    吳池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為了我們的事業,所有的犧牲,都是必須的,包括我們的生命。這話還是我告訴你的吧,老實說,聽見你說這話,我覺得很滑稽,不過幾年,我們的位置對換了麼。」

    黑蟬悠悠的道,「沒錯,是對換了,當初我沒有理想,你給了我,我一直在堅持,從沒有忘記過,放棄過,而你呢,放棄你所堅持的,如今的你,早已墮落了,沒救了,就是一死團爛肉。」

    吳池哧哧笑道,「我若沒救了,你怎麼就一直沒放棄我呢。四年來,你一直在騷擾我。」說到這裡,房東感到一陣煩躁,聲音就大了起來,「現在,我面對面告訴你,別再來糾纏我,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不會回心轉意的。」

    他大聲說著,而黑蟬卻面無表情,見到黑蟬如此,吳池怒氣更甚,話語如刀,「按理說,你早就該把我殺了,當我偷取你的榮耀,換得了她的垂青,當我們凱旋歸來,我從機長座跳下抱住她時,你是不是心如刀割呢。」

    「住嘴!」黑蟬終於忍不住了,這心底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拆穿,終於使他暴怒了,他喘著粗氣,指著吳池,手指微微發抖,「沒錯,我是喜歡她,不過,你救了我,給了我生命,更是我的指引者,為了我們的事業,我什麼都可以犧牲!」

    吳池大吼一聲,「你這狗屎!」

    兩人都呼呼喘氣,過了好半會才安靜下來,吳池疲憊的道,「總之,別來騷擾我了。那女孩給她一條生路,你的事業,不會因饒了一條命而有損失,給她身份卡,我來養她,就算是我們共同贖罪好了。」

    黑蟬抬起頭來,「見了你的照片,我早已決定放她一條生路,要知道,我與你不同,我是在那裡長大的。黑水巖,他們死得確實不值,我們的事業,要有犧牲,卻必須死得有價值,他們,真的不值。」

    說到這裡,這位南城第一人眼裡竟然有些霧氣,吳池歎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就這麼定了吧。回憶使人痛苦,但有時候也是甜蜜的,我不知道我是否作對了,但當時已經出手了,我就知道我騙不了自己。」

    黑蟬轉身,朝自己辦公室走去,低聲道,「明日我會將身份認證文件傳給你,使她成為聯盟合法公民。

    運輸微型浮懸機座飛過來,吳池站了上去,笑了一笑,「我知道你心很軟,今夜我來對了,那件事在我心裡一直是個疙瘩,今夜捅破了,倒也了結了。你繼續你的事業,我繼續我的生活,再見吧。」

    回身走到桌子旁的黑蟬頓了頓,問了一句,「你到底為什麼救她呢,我知道,你從不是個衝動的人,什麼回憶,痛苦,甜蜜,全是謊話,你給我個答案。」

    遠去的浮懸機座上某人輕飄飄丟來一句,「你真瞭解我,剛才我說的全是屁話,說真的,我就是無聊,想養個蘿莉玩玩。」

    回到家,房東又進了浴室,那小女孩已經醒了,或許溫水很舒服,她竟然沒有起來,依然泡在池水裡。見到吳池進來,她也沒害羞,只是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是誰,我……我叫什麼名字?」

    房東大人怔住了,竟然如此就中了大獎了麼,就這樣失憶了,一切麻煩就這樣解決了,呆了片刻,突然大笑,不管她是真的失憶,還是假裝的,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對任何人都再合適不過。

    於是,他回答道,「我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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