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當楚衍趕往美美住所之時,一幕殘酷的場景正在美美家中上演。
上海某區一幢三層樓高的獨立別墅內,一名金髮碧眼,身著筆挺黑色晚禮服的外國男子正大刺刺的斜靠在別墅大廳內的沙發上。而他的對面顫顫微微的站著美美的父親與母親。
「何先生,你考慮清楚了沒有?」那名外國男子用他那十分生硬的國語冷冷道:「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如果你不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的話,那你們就都和她一樣下地獄吧。」那外國男子話音方落,忽而眼中血芒一閃,幾乎沒見他有所移動,卻是突然現身在正呆站在大廳側門的一名保姆身旁,但聞得「卡」的一聲,這人已是將那名被嚇呆掉的保姆的脖子給扭斷了。緊接著,這男子又出現在沙發之上,彷彿他根本沒有動過似的。
這一幕超越人類理解範圍的詭異景象,讓何守業夫妻更是心驚意寒。
「你到底是什麼人?」何守業好不容易才壯著膽子問出了一句話。
「你知道了有用嗎?快點在上面簽字吧,還有五十秒鐘。」那外國男子輕蔑一笑道。
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協議何守業早已看過,這哪裡還是協議啊!根本就是一份主動授權的財產轉讓書。
「不能簽?可不簽的話,只怕一家三口都難逃此一劫。」何守業心中矛盾異常,更有百般的想不通,「外國人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呢,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人。更是沒可能得罪外國人,開玩笑,別說自己在業務上沒有與國外往來,便是自己這一家子都從未跨出過國門半步啊!難道是因為前不久自己剛剛承包下的那塊東海的海域開發權的事引來的禍端嗎?」
那名外國男子似乎十分不耐煩看到何守業的籌措樣,想到「那位」關照自己的話後。那名外國男子忽而身形一閃,頃刻間,本是站在何守業身旁的妻子連半點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被他掐斷了脖子,命赴黃泉了。
留戀的看了一眼何守業妻子嘴角流下的一絲殷紅鮮血,那外國男子伸出舌頭舔著嘴唇,雙目血芒畢現道:「何先生,很遺憾,你的妻子已經離開人間了,如果你再有所遲疑的話,相信很快,還有你那可愛的女兒也會去地獄陪伴她的。」
「瑾兒」一直那外國男子將話說到一半。何守業這才意識到在剎那間自己就這麼莫名且突兀的失去了恩愛多年的妻子,當何守業歇斯底里悲吼出聲之際,卻是聽到那個殺害自己妻子兇手後半句話中的赤裸威脅。
「我死沒關係瑾兒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美美呢」何守業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頭腦冷靜正是他最大的優點。一想到此刻應該還在樓上睡午覺的女兒,拚命之心頓時被他強壓了下去。
宛若泣血的雙目緊緊盯著那個兇手道:「我簽,可你拿什麼保證我簽了之後你不會再傷害我和我的女兒。」
「保證?對於你們這類低劣的人種,我道賓斯身為高貴的血族伯爵是不會對你做出任何承諾的,還有十秒鐘時間,也許你再遲疑一下的話,下一刻我就會出現在你女兒的臥室內。掐斷她的脖子,吸乾她的鮮血,呵呵,孩童的血液向來都是最美味可口的。」顯然方才何守業妻子的死勾起了道賓斯對鮮血的強烈渴望,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他亦是毫無顧忌地言明了自己的身份,在他看來,反正眼前這幢屋子裡的活人都會在片刻後變為冰冷的屍體,又有什麼可多顧慮的呢。
守業聽完道賓斯的話後,心中已知今日無論自己是否簽下這份協議,都難逃一個死字,而且不單單是自己,就連自己心愛的女兒美美也難以倖免於難。在這一刻,何守業興起了拚死一搏的念頭。眼光企及桌上的銀質刀叉,想也不想就直撲其上,一把抄起後就發狂似的朝著道賓斯衝去。
「我和你拼了,還我瑾兒命來。」
「好頑固的東方人。」道賓斯有些不高興了,這麼一個普通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他的意願,傲慢的性格讓他對何守業的拚死之舉生出了極度的不滿。
「這是你自己選的」伴隨著道賓斯淡漠的冷哼聲,五道血痕出現在何守業的面部,緊接著就聽見本是就快衝進道賓斯身前的何守業發出一聲慘嚎,跟著軟倒在地,顯然倒地的他已是徹底地告別了人世。唯獨他的雙眼仍是死死的圓睜著,其中充滿了不忿與不甘。
「爸爸。」就在何守業倒地的一剎那,一聲脆嫩的童聲響起,乃是一襲睡衣的美美張著一雙充滿驚恐之情的大眼睛將這一幕不是她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殘酷場景盡收眼底。
就在方才何守業為妻子的死而發出悲憤吼聲的時候,原本安睡的美美已是被驚醒,抱著她最是心愛的布娃娃,雪白的脖子上還掛著楚衍贈予她玉符走出了房門,但卻卻是讓她親眼目睹了父親的慘死。
道賓斯斜眼掃過躺倒在冰冷大理石地面的何守業夫婦的屍體,緩緩將目光鎖定在已經為方纔的那一幕嚇呆的美美身上。
「想不到這對東方人夫婦的女兒倒是個美人胚子,這樣最好不過了,漂亮小女孩的血液想必會更加美味吧。」道賓斯先是將桌面上的協議書收入懷中,充滿飢渴的盯著小手巴著兩摟護欄的美美。
「來吧,東方小姑娘,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留在世上忍受寂寞的,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你的爸爸媽媽了。」道賓斯露出一個他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向二樓走去。
「惡魔。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傢伙就是殺害自己爸爸的壞蛋!」美美雖是年幼,卻也意識到此刻正慢悠悠地走近自己的傢伙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可渾身上下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邁開步子。
悲傷與恐懼這兩種極度地負面情緒完全佔據了美美幼小的心靈,就在道賓斯已經走到美美身側探出他的右手準備將美美拽起的那一刻,一道閃耀著淡金光芒的劍罡自美美脖子上的玉符倏然擊出,毫無花巧的命中道賓斯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道賓斯只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緊跟著自己的身體就在一股巨力地帶動下被彈出老遠,一直到在牆上撞出一個大坑後才止住了去勢。
身為一名血族伯爵,道賓斯實在難以相信自己會如此輕易地就被重創,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此刻道賓斯的胸口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要不是由於美美個子太小,使得那道從玉符中擊出的劍罡未能達到足夠的高度命中他的心臟,而今的道賓斯已是應該死翹翹了。
血族的恢復能力果然強橫異常,在如此重的肉體創傷之下,道賓斯不過用了十來秒的時間就已經將傷口重組癒合了。當然也消耗了他不少血能。使得現在的他愈發飢渴起來。
可當他站起身來,將目光投向方才美美所在位置的時候,卻發現已是人蹤全無,「小鬼,你逃得了嗎?」微有怒意的道賓斯咒罵了一聲後,已是根據血族那敏銳地嗅覺聞到了此刻正拚命往別墅大門處跑去的美美的味道。
與此同時,正悠然靠在的士上閉目靜思的楚衍忽而心念猛地一牽。神識伸出驀然閃現的波動,讓他心生警兆。
原來掛在美美胸口的那枚玉符乃是楚衍親手煉製的護身靈符,當時楚衍贈此玉符給美美之時也僅僅只是考慮以此來為她起到一個辟邪祛病之用,但誰又能想到正是這枚威力不甚大的靈符卻是在關鍵時刻救了美美一命,而由於靈符的倏然發動,也使得本就距離美美家已是很近的楚衍心生感應。
修為境界去到楚衍這個地步,早就有了一些大神通的預感之能。就在因靈符發動而使得楚衍神識被觸動的那一刻,他已是覺察到了美美正處在危險之中。
此時楚衍所乘座的出租車正開在車流洶湧的高架公路上,心掛美美這個小女孩的安危。楚衍也不管什麼驚世駭俗了,信開了車門,下一刻,已是身形化作一團光影消失在半空之中。這可讓從倒後鏡中目睹了這一幕的司機險些因失神而和前面的車輛發生一次親密接觸。
一種似曾相識的怪異氣機讓飛速感至美美家上空的楚衍不禁心生疑惑,「血族的人,什麼時候那些呆在倫敦的奇怪種族居然跑到東方來了?」
不過這個疑惑只是在楚衍心頭停留了一剎那,因為緊接著美美的驚恐尖叫聲傳入了楚衍耳中。
「不好!」楚衍哪裡還會遲疑,當即鎖定了美美的方位,一個瞬移已是現身在她的身側,而同一時間楚衍就發現面前劃過一道爪勁。
衍仙石一側身將已經完全被驚恐所震撼嚇呆的美美攬到自己的身後保護起來,跟著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微微一彈,但見一點金星乍然射出。
緊接著就聽見「嗤」地一聲悶響,道賓斯那本是已將堪堪觸及美美身上的「死亡之爪」被這一點金星洞穿了一個大窟窿。
楚衍彈出的那一點金星可是地地道道的金元聖力所凝,其威力當然不是掛在美美脖子上的靈符所能媲美的。
即便肉身強橫如血族伯爵的道賓斯亦是在吃痛之下,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朝後跌了個龜背著地。而他遭楚衍洞穿的那隻手掌卻絲毫沒有自動癒合的表現。
要知道一直一來由於血族的天賦異稟,他們肉體所具備的那種強大至無以復加的癒合能力使得他們幾乎都不知道「痛」為何物,但偏偏道賓斯撞上了楚衍這麼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地球上最強大存在的傢伙,金元聖力可不是尋常的力量,想要癒合被楚衍洞穿的傷口。笑話,恐怕血族中也只有帝王級的傢伙才有這個可能吧,至於道賓斯嘛,從他那不堪忍受痛楚的殺豬叫聲中就可以清楚知道結果了。
察覺到身後美美雙目無神的木然神情,楚衍雖是發覺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可卻猜度一定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心中不禁一陣憐惜。先是揮出一道淡金光罩,將此刻仍倒在地上的道賓斯困住,楚衍一把抱起身後的美美,用柔和的眼神看著她,輕聲問道:「美美,大哥哥來看你了,難道不認識大哥哥了嗎?怎麼不說話了呢?」
楚衍的話音中如一襲清泉灌入美美耳中,因過多的驚嚇而心智大亂的美美終於在這一聲輕喚中恢復了神智。
第一眼看到眼前的楚衍,美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兩隻小手勾住楚衍的脖頸抽泣著。「大哥哥,那個壞人爸爸還有媽媽都被他給殺死了」方才美美從二樓逃下來的時候,已在客廳中見到了自己母親躺倒在地上那冰冷的屍體。
此話入耳,楚衍勃然怒起,看向被困在金光之中道賓斯的目光如同兩道利箭般射了過去。旋即想到美美這個小女孩實在是受了太大的打擊,有些場面還是不要讓她看到的為好,楚衍貼上愛撫的輕拍著她的後背道:「美美相信大哥哥嗎?」
美美雖說年歲尚小,可經此家庭劇變,心智卻是突發性的增長了不少,否則剛才也不會乘機從二樓逃下來了。聽到楚衍的問詢,小女孩鬆開緊緊勾住楚衍的雙手,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堅定地看著楚衍道:「美美相信大哥哥,大哥哥會幫美美的,對嗎?」
雖然不能理解為何楚衍會突然出現在此地。但小女孩深深的瞭解到眼前抱著自己的這個大哥哥是唯一能夠幫助自己雪仇之人,更何況美美從第一次與楚衍相見之時就開始信任起這個並不算很熟的大哥哥了。
楚衍凝重的點著頭道:「美美很累了,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大哥哥會幫你把事情都解決好的,也會把結果告訴你的。」美美那堅定信任的目光中反倒使得楚衍的怒火更甚,輕柔的輸入一道元力到美美體內,小女孩慢慢合上雙目沉沉睡去,楚衍可不想讓即將發生的血腥一幕讓這樣一個可愛純真的小女孩看到。
楚衍可沒打算直接殺了對面地上的那名血族,畢竟還有很多疑問需要他來解答呢。此刻的道賓斯已是漸漸習慣了忍受掌心受創處傳來的痛楚,他也不是沒試過想要衝破身周的金色光罩,可一連數次的巨大反震力,最終讓道賓斯放棄了這一打算。
看到楚衍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身前,道賓斯額頭不禁沁出幾滴豆大的汗珠,「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簡直有著和「那位」不相上下的驚人力量,自己萬萬不是他的對手的。怎麼就那麼倒霉,不過是來執行這麼一個小任務,居然會撞上一個這麼硬的鐵板上呢。」
想不通歸想不通,道賓斯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傻瓜,腦袋裡飛速的轉著各種念頭,率先開口道:「我不是主謀,我只是受人之命而已。如果你放過了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這道並不是道賓斯膽小,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將楚衍引給「那位」去處理,反正像他這樣級別的血族根本就沒能力對付眼前的楚衍,又何必死咬著不承認呢。
恐怕如此合作的敵人還真是少有,居然不等別人發問就直接坦白起來,不過道賓斯的後半句話卻是觸怒了楚衍。
「哼,放過你就告訴我真相嗎?」楚衍冷哼一聲,嘴角的邪異笑容掛起,忽而緩緩搖首道:「你認為我真的很需要你親口來告訴我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嗎?」
一時間道賓斯根本不能理解楚衍的發問是何意思,兩隻血色的眼珠子一陣亂轉,「你不答應我的要求,你就什麼都別想知道。」在道賓斯看來,說出背後的指使者是他目前最大的倚仗了,也唯有以此方能保住他的一條小命。
「你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判斷。」楚衍伸出食指與中指示意道:「如果你一開始就直接坦白的話,我也許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可你沒有,這是第一個錯誤判斷;而你居然還想要通過拒絕坦承幕後之事作要挾來保住你自己的小命,這時極為愚蠢的第二個錯誤。」楚衍這番話以極為地道的倫敦腔說出的,讓道賓斯聽得心頭一陣狂顫。
其實從第一眼見到道賓斯的那一刻,楚衍就已經從他的生命氣息上感應出了相識的感覺,首先判定了他是一名血族,而後又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了另一股曾經讓楚衍留有深刻印象的氣息,一個連楚衍都不得不承認的強大存在,血族帝王——雷克。有了以上兩點的認知,加上美美一家人的遭遇,這已是讓楚衍產生了徹底消滅掉整個血族的念頭。
楚衍神光畢現的雙眸掃過一臉驚恐的道賓斯輕鬆道:「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從你口中說出,我就已經知道,而那些我仍然不知道的事,不需要你的合作我也都能知道」說到此,楚衍頓住,目光停留在道賓斯的臉上。
說的我不明白,我是高貴色血族,殺了我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你應該知道。」不知道為什麼,道賓斯感覺自己處在對方那並不算很凌厲的目光下,卻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一股莫名的絕望情緒攀升腦際,情不自禁的虛言恐嚇起來。
「血族」楚衍口中悠悠吐出兩個字來,縮地成寸,倏然閃現至道賓斯身前,蓄滿金元聖力的右手如山按下。攝魂奪魄大法施展開來。
從一開始楚衍就沒打算從眼前的這個傢伙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要明白一切,還是從他的靈魂深處來尋找答案更要來得可靠,對旁人而言要做到這一點是不可能的,而對楚衍而言,這一切實在是很簡單。
隨手揮出一團極明天火將跪倒在地狀若白癡的道賓斯化作飄散於大廳中的粉塵後,楚衍不禁深深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抱在懷中,此刻仍自斜趴在自己肩頭沉睡的小女孩美美,竟是生出一絲歉意。
楚衍利用攝魂奪魄之術從道賓斯的腦袋裡知道了他所要瞭解一切,自然也明白了為何會有血族找上美美這樣一個普通人家庭並製造出如此殘忍殺戮的緣由。想不到這一切的源頭竟和自己也多少有些關係,這也是為什麼楚衍會微微生出一絲歉意的原因了。
道賓斯此來是奉了那位帝王級血族雷克的命令,任務很簡單,就是要讓何守業簽下一份所謂的財產轉讓協議,這僅僅只是一個初步的命令,更深一步的命令是無論何守業是否簽下這份協議,都要將這一家子全數滅口。
血族是一個活躍在歐洲的龐大族群,為什麼他們會不遠萬里跑到上海這顆東方之珠幹下這種奪人家財的無聊事呢?這也是楚衍一開始所無法理解的問題,可通過對道賓斯腦袋裡的內容進一步搾取後,楚衍總算是完全整理清楚了這件事發生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