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風聲淅淅瀝瀝,梧桐樹在走廊盡頭的窗外搖搖落落,月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進,像透過指縫的光陰,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流走。
肖石看著蜷在身旁睡得正香的月如姐姐,總是忍不住去碰碰她,或者撫撫臉,或者攏攏發。這些觸碰沒有任何淫邪的想法,就是心裡歡喜,想碰。這個醫院的寂寥之夜,格外的溫柔如水。
凌月如只睡了不到兩小時,就醒了。
肖石問:「怎麼醒了,不多睡一會?」凌月如攏攏了微亂的髮絲,回道:「楊洛不是正輸液嗎,你進去看看輸完了嗎?」
「哦,對了。」肖石趕緊跑了進去。很快,肖石走了出來,笑笑道:「剛輸完,還好你醒得及時。」凌月如微白了他一眼,嗔道:「要是你照顧病人,不把人弄死不錯了!」
肖石汗了一個,跑值班室找護士去了。
小護士換了藥,又悄無聲息的出去。楊洛帶著一絲微笑,仍睡得正熟,胸口有規律的起伏著,蒼白的臉上,也泛著一絲血色。肖石將她露外的手輕輕放到被子裡,又抱起臨床的被子,轉身而出。
「夜裡涼,你蓋上被子,再睡一會兒吧。」肖石把被子遞給姐姐,凌月如低頭看了一眼,又盯著他問:「你幹嘛不讓我進去睡?」
石無語了。他當然不想她進去睡,在他意識深處,即使姐姐睡了,也應該陪在他身邊。
凌月如嗔了他一眼,將被子搶過,肖石坐下。凌月如把被子展開,將兩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又抱住他的手臂。貼上他的肩頭,兩個人緊緊的儇在一起。
「你不睡啦?」肖石歪頭看了一眼。
「不睡了,陪你呆著。」
肖石沒說話,一股柔柔的情緒在心內流淌。有人相陪的感覺,真的很美。凌月如無聲的找到他的手,兩個人十指交疊,所到在了一起,肖石甚至伸過另一隻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一切都那麼默契而自然。
「小別勝新婚,和女朋友見面的感覺怎麼樣?」凌月如很隨便的問。
「嗯,還不錯。」提到常妹,肖石有了一種罪惡感,第一次。
「她爹媽對你好嗎?」凌月如又問。
「還行,她爸挺好一人。」
凌月如笑了笑,沒再接著問,而是對著病房瞄了一眼,「裡邊那位怎麼辦?」肖石斜眼打量了她一下,反問道:「什麼怎麼辦?有什麼可怎麼辦的?」
「呵呵,不會吧,這個時候你還裝傻?」凌月如離開他的身體,玩味的看著他,「楊洛那麼有主意一女孩子。現在你把人給看光了,她一定非你不嫁了。」
「別胡說,我那是為了救人!」肖石不屑的嘴硬道。
「救不救人你也把人看光了!你以為她會放過你?」
肖石喘了一口氣,盯著姐姐的眼睛,把臉湊向她面前。他沒這習慣,完全是受姐姐的影響。凌月如不躲不避,冷眼看著他。雙方只剩下兩寸許時,肖石道:「我把你也看光了,你是不是也不放過我?」
「我說過會放過你嗎?」凌月如盯著他,又反湊過去。肖石一愣凌月如呶起小嘴,向他親去。肖石忙往後一閃,剛剛已經意識到罪惡感了,不能再讓姐姐為所欲為了。
凌月如沒親到,「呼」的掀開被子,往身上一披。就跨從到他腿上。凌月如摟著他的脖子,笑吟吟的望著他。又向前湊去。肖石皺皺眉道:「凌姐,別鬧了!」
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凌月如看著他的眼睛,滿不在乎的道:「你和女朋友做這種事,是那個;我們是姐弟,性質是不一樣的,你可別想歪嘍!」
肖石不禁苦笑,不過凌月如沒有繼續,白了他一眼,把頭伏在他肩上。肖石暗歎了一聲,拽了拽被子。寂靜的深夜裡,兩人繼續貼在一起後,又擁在一起。
長夜漫漫,兩人用彼此的體溫取暖。或許,他們會嫌這相擁的夜,太短。
值班打著哈欠上了三樓,準備進行例行的查房。忽然,他衩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忙揉了揉眼睛,看了個仔細,隨後轉身跑回值班室。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小護士描著眉,漫不經心的問。醫生眼睛睜得老大,幾步走到護士面前,一臉的吃驚和興奮。「小潔,你猜,我剛剛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了?」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比較強,小護士張著嘴巴,立刻停止了手裡的活動。
「我看到那個男的和那人女的抱在一起了!」醫生把頭貼近護士,臉上的表情,極為神秘,彷彿看到了一對火星男女擁抱在一起。
「哪個男的和哪個女的?」
「就是送病人那個男的和後來那個女的!」
「哎,就這事兒,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呢!」小護士擺了一下手,毫不在意的道,「人家一男一女,摟一摟,抱一抱,你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這還沒什麼大不了的?!」醫生愣了愣神,把手一揮道,「他愛人剛做完手術,就在病房裡,他就隔著一道門和別的女人偷情也不能太過分吧!」
小護士白了醫生一眼,眼波嫵媚起身摟上他的脖子,盯著他問:「告訴我,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兒?」
「沒有。」醫生斬釘截鐵。
「真的沒有?」
「絕對真的!」
「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小護士嗔了一句,滿意的伏在醫生懷裡,一臉幸福狀。醫生摟著護士的腰,動情的道:「小潔,讓你受委屈了,我保證,一定盡快和我老婆離婚」
次日一早,天氣很好。明媚的陽光就從窗外一路灑進走廊。凌月如睜開朦朧的睡眼,從肖石肩頭爬起,兩人相擁著度過了溫馨的一夜。
「你醒了?」肖石微笑望著姐姐沉睡後慵懶的美麗。凌月如望著弟弟比朝陽還燦爛的笑臉,甜甜一笑。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個半小時吧。」
「你睡了嗎?」凌月如問。肖石搖搖頭,凌月如又問:「那你不困?」
「不睏。」肖石笑了笑,又道,「以前辦案,經常有連續幾天不睡覺的時候,我習慣了。」
凌月如點點頭,望著弟弟的眼睛,似帶有幾分心疼。頓了一下,凌月如忽然道:「糟了!楊洛正在輸液呢。你找醫生了嗎?」
肖石笑笑道:「你別擔心,她後換的是一個大袋的,護士說能挺到今天早上呢。」
月如出了一口氣,終於放心了。「她也該醒了,一起進去看看吧。」
肖石點了點頭,凌月如扯掉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動了一下腿,又停下了。
「怎麼了?」肖石問,凌月如狡黠一笑。捧起他的臉,就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肖石一愣神,凌月如瞪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這是你昨晚欠我的!」
肖石抱著被子,兩人進了病房。
楊洛早已醒了,正睜大雙眼,在房內茫然四顧呢!醒後她就奇怪,臨床的被子不見了,肖石跑哪去了呢?此刻見兩人進來,心上人還抱著被子,她當時一愣,隨即有些酸溜溜的。
肖石放下被子,笑問道:「小洛,你醒了,怎麼樣,刀口開始疼了吧?」
「還行。」楊洛回了一句。把眼光向凌月如投去,忍不住問道:「凌姐,你們兩個」
「呵呵,著急了。」凌月如笑了笑,坐到床邊解釋道,「屋裡太熱了,又怕影響你休息,我們在外邊聊天了。」
洛應了一聲,沒說話。聊天聊了一夜,還拿被子,她聽後很不自然,還有些發窘,因為昨天被心上人看光,凌月如也在聲。
肖石放好被子,接空尿袋,就去倒尿了。凌月如見弟弟出去,似笑非笑的看著床上的女孩兒,陰聲陽氣的道:「哎呀——!真嫉妒呀!」
楊洛心裡有鬼,聽後忙道:「凌姐,你說什麼呀!我根本就沒有」
凌月如「噗哧」一笑,在她紅紅的臉頰上拍了拍,道:「你急什麼,我又沒說你,我弟弟這麼帥,又這麼體貼的侍候你,還不讓我這個當姐姐的嫉妒呀!」
楊洛又羞又喜,嗔道:「凌姐,你好壞啊笑話人家!」凌月如哈哈一笑,兩個女人說起了悄悄話。
隨後,肖石讓凌月如照看楊洛,自己出去買了些燒餅豆漿之類的早餐,又按楊老師告訴他的號碼給學校和楊洛家人分別打了電話。學校方面不必多說,楊洛家沒電話,號碼是她二姨家的,她二姨聽後很著急表示馬上就去通知,第二天一定來人。
掛了電話後,肖石想了想,又拔打了常妹的手機。昨晚和葉桂琴不歡而散,常媽媽肯定會批評女兒,他有點兒擔心。
電話很快通了,肖石道:「常妹,是我,昨晚怎麼樣?我走後你媽說你了嗎?」
「還好,沒事兒。」常妹接到愛人的電話,很欣喜,也很無奈。頓了一下,常妹想到媽媽的最後通碟,小聲問道:「肖石,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肖石一愣,道:「好,你問吧,」常妹遲疑了一下,欲語還休道:「可是可是我問了你不准說我不相信你!也不准生氣!」
「怎麼會呢!」肖石笑了笑,道,「我們不是早說好了,以後不生氣,也不吵架了,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嗯,那我問了。」愛人如此溫柔,常妹一陣感動,鼓起勇氣道,「肖石,我想問你,那個考試你能通過嗎?」
「能。你怎麼又問這個?」舊事重提,肖石覺得裡面似有文章。
「那你別管了!」常妹握緊了電話,又追問了一遍,「你敢肯定能過嗎?」
「肯定能。」這是給小女人信心的時候,他不能猶豫。
「百分之百?」
「百分之千!」
「哦,那我就好辦了。」常妹滿意的笑了。得到愛人如此肯定的回答,她放心了。肖石心頭狐疑,反問道:「常妹,你怎麼又問這個,是你媽逼你了嗎?」
「沒有沒有!你就別管啦!反正你只要用心考過就萬事OK了!」經過幾次吵架之後,兩人關係比以前還要融洽,她很珍惜,更不想因為自己的媽媽讓愛人不安。
「哦,那好吧,我就不問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失敗的!」停了一下,肖石準備把自己照顧楊洛的事告訴小女人,常妹卻先開口了。
小女人羞羞的問:「肖石,我今天不上班了,請一天假,上你家好不好?」肖石苦笑了一下,道:「常妹,這個這個今天恐怕不行了!」
「為什麼?你不會剛回來就要出攤吧?」小女人不滿意了。
肖石正了正顏色,解釋道:「不是的,是這們。昨晚楊老師忽然得了闌尾炎,我送她到醫院做的手術,今天我得在醫院照顧她,所以」
「什麼?!你又和她在一起?」
「常妹!」肖石低喝了一聲,又耐心道。「你想想,楊老師一個人挺可憐的,現在出了這麼大事兒,又是我送的醫院,作為鄰居,咱們照顧一下不是人之常情嗎!」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常妹是個善良的女孩兒,聽愛人一說,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她不是有家人,朋友和單位同事嗎?幹嘛非要你一個大男人照顧,那也不方便啊!」善良歸善良,愛人去照顧楊洛,她怎麼也不爽。
肖石道:「單位和家裡我剛打電話了,明天就能來人。等人來了,我就走,你看行嗎。」
「那好吧。」常妹雖然不情願,可現在擺明了愛人是走不了的,也只能如此了。
收起電話,肖石拎著買好的早餐,向醫院走去,進大門的時候,懷裡的手機又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