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看了看面前的六件東西,雖說洗了,可上面還有一些泥巴粘連。仔細看看是六件青花瓷,有大盤,有瓶,有罐兒,每件瓷器都有傷,不是缺肉,就是有沖,不過也難怪阿,底下這麼多年了,石頭他們挖東西不可能像考古隊似的,當然是怎麼快怎麼來了,有傷有殘太正常了。
老楊拿起一個瓶就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看著,先亮亮底兒,寫著大明成化年制,雙行六字楷書,中鋒用筆,筆力雄厚;找石頭借了塊濕抹布,死勁的擦了擦底沿兒上的土,看看胎質,不錯,也是堅實細膩;再看看畫工,佈局合理,不呆板,刀馬人物精神奕奕;看看青花髮色,藍中帶紫,應該是明回青料的特徵,而且回青料比例較高,如果摻雜更多石子青的話,青花髮色應該偏灰藍。
靠,東西不錯阿,老楊心中一聲歎息阿,又一個明代大墓被盜了。
捧著瓶子,老楊愛不釋手的看著,突然眼光落在了底沿兒上。
一線紅石紅!老楊的冷汗噌就下來了,趕緊繼續用放大鏡看。越看是越看出了毛病,老楊真想抽自己,上次已經讓一個老太太和她不知道是不是兒子人給騙的團團轉了,自己怎麼就不漲記性呢。
老楊又仔細的看著那個一線火石紅。老楊回想著曾經跟師傅學過的東西。
火石紅俗稱「窯紅」或「枇杷紅」,都是指古代瓷器露胎處所出現的橘紅色或橙黃色的現象,
它實際是由於胎土中存在的鐵分子在高溫中流動聚集,燒窯結束時在冷卻過程又被二次氧化而呈現出來的色調,一般都附著於瓷器的胎釉結合處。
其分佈的特點是與胎釉結合處成平行的、寬窄不一的火石紅圈,越靠近瓷器表面的胎釉結合線,火石紅晶體密度就越大,顏色就越濃重,隨著遠離釉面,露胎部位的火石紅晶體的密度和顏色也就越淺淡直至消失。
一般來講真火石紅多由胎釉結合處析出,色澤柔和鮮艷,和諧自然,越遠離胎釉處火石紅色澤就越淺淡;而假火石紅在器物胎底隨處可見,色澤深淺不一,或過濃或過淡,很不自然。放大鏡下觀察,真火石紅晶瑩閃亮,深入胎內,與胎土融為一體;而假火石紅則缺乏生氣,浮在胎體表面。
這個不就是***假的嘛,雖然做的不錯了,應該是刷上去的,而且刷的比較好,但還是缺乏生氣阿!
老楊再仔細的看花卉髮色,雖然藍中透紫,但用管鏡仔細看有深淺不一的黑褐色斑痕,這個可不是自然的鐵精斑,而是***調試的非常好的化學鈷料,裡面也加著礦物料了,所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
老楊很想罵自己。哦,從土裡當著面兒挖的就是開門到代的東西?見鬼去吧,早聽行裡說過這叫埋地雷,把新東西或者高仿的東西埋到土裡,帶著你去刨,就說是盜墓的。操的,自己趕上了埋地雷的了!
老楊腦子飛快的轉著,這個地雷的另一頭到底有幾個人拉弦兒呢?石頭肯定是的,鬼子七呢?是真的是因為資金不夠拉人進來呢,還是跟石頭一夥兒的,應該也是一夥兒的吧。那蔣經理呢?也是跟自己作套兒的人嘛?應該不會吧,他每月都至少有四萬收入,不至於為了這點錢跟石頭他們合作把自己套進去吧,對他沒好處啊?!
「三爺,東西看完了吧,怎麼樣啊?東西不錯吧?」石頭問。
「哦,不錯,不錯,東西都是好東西啊!」老楊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那得了,咱合作愉快,您拿東西請了吧。」石頭一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同時沖旁邊兄弟一努嘴,那哥們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打兒錢,給了鬼子七。
鬼子七接過錢點了點,滿意的收下。
「那個石頭哥,咱生意做的痛快,不過小弟有件事兒不知當講不當講?」老楊說。
「哦?不知三爺還有什麼事兒嘛?」石頭說。
於是老楊拐彎抹角兒的跟石頭套話,就想打聽那個所謂狗子毛的事兒。可石頭是死活兒不吐口兒,就是一口話,不知道這個人。
「三爺,您看時間不早了,兄弟們忙乎一晚上了,您也請回吧」石頭下了逐客令。
「就是啊,三爺,咱趕緊回吧。」鬼子七也在旁邊勸老楊。
「石頭哥,咱明人不說暗話,這六件兒東西怎麼樣你我心裡有數,這個嘛,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東西我拿走,錢你留下,我只是想打聽打聽狗子毛這個人。」老楊沒招兒了只好亮底牌。
屋裡很靜,石頭注視著老楊,老楊毫無畏懼的對視著石頭。時間彷彿凝固了。
石頭笑了,笑的很詭異,「哈哈,楊總,不愧是楊總啊!T拍的元青花大罐、康熙豇豆紅太白尊、戰漢古玉,好啊好啊,本想著埋個地雷,讓你載一回,替我大哥出口氣,可誰成想你眼力不錯嘛,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石頭說完靜靜的看著老楊,老楊心裡咯登一下,完了,完了,整個局布的就是衝自己來的。
「動手。」石頭爆喝一聲。
老楊唯一的感覺就是腦後一痛,然後就是眩暈,抵擋不住的眩暈。迷糊中老楊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
「石頭,你們,你們,怎麼……怎麼……好的,只是埋地雷錢嘛?這是……是……」
「哈哈……哈哈……哈哈,給他點兒……教訓……教訓,走了……走了……兄弟們。」
老楊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