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雄截口笑道「我是問師母老人家可好?」
無影女俠蘇飛風幽幽道「母親依然如故,每次日念佛洗心淹,不見外人,唉2現在連我也不准擅入淹中一步了。」
金環二郎曹雄道「師父、師母既都無事,不師妹為哪個穿了這身重孝?
蘇飛鳳呆了一呆,道「誰說我是穿孝?」
金環二郎曹雄格格一笑,不再和蘇飛鳳爭辯轉頭馬君武說道「馬兄未免太輕看自己性命,才你那一掌,如果真的自碎了天靈要穴,死得實太不值了。」
馬君武道「那位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既不能和她動手,又不願受她羞辱,只有自求了斷一途。」
曹雄望了蘇飛鳳和李青鸞一眼,暗中罵道這兩個丫頭怎麼會這般湊巧,如果晚到一步多好。他想到可惜之處,不覺長長歎息一聲。
馬君武還誤認他是關懷自己,微微一笑,道「那位姑娘懷疑兄弟偷竊了她的《歸元秘笈》,我如不自求了斷,她也決不會放過我。」
曹雄隱身古松之上,暗中已聽得藍小蝶和馬君武問答之言,他心中有數,早已把那玉盒藏好,他生性本就十分陰沉,此刻心中有了準備,更是絲毫不動聲色,冷漠一笑,道「想那《歸元秘笈》乃蓋世奇書,她豈會那樣隨便亂丟,這分明是有意』誣陷馬兄。」
馬君武歎道「她乃是十分善良誠實之人謊。」
曹雄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那《歸元秘笈》,真是馬兄偷竊的了?」
馬君武本想問曹雄是否見到《歸元秘笈》,但被曹雄搶先一問,反而無言可對,當下不禁為之一呆。
金環二郎曹雄雖然能蒙騙過馬君武與李青鸞,但卻無法騙得過在一起長大的師妹。
但見蘇飛鳳眼珠兒轉了幾轉,接道「馬相公為人誠實,他說沒有偷竊《歸元秘笈》,那定是不會說謊。」
曹雄冷笑了一聲,道「他不會說謊,藍姑娘不會誣造,難道那《歸元秘笈》是我偷的不成?」
無影女俠蘇飛鳳幽幽一歎,道「我想師兄也是不會偷的。」
曹雄一揚雙眉,笑道「馬兄,眼下雲集在白雲峽外的高人很多,想其間定不乏偷竊能手,那位藍姑娘武功雖高,但據兄弟看來,她似是毫無江湖閱歷之人,自難免粗心大意,也許是被別人偷去了。」
馬君武正待反問,突聞一陣雜亂的步履之聲傳來,幾人尋聲望去,只見兩個疾服勁裝大漢,肩抬兩根長竹特製的轎子,行動迅速,急奔而來,一望即知是有著極好的武功。
蘇飛鳳輕輕啊了一聲,道「莫叔叔也來啦。」話剛住口,交子已到幾人身例停下。
馬君武看那兩根長竹之間,捆架的軟籐椅上,坐著身材瘦小、身披藍衫的瘸腿斷臂老人,稀疏疏的幾根黃白混雜的頭髮,鬆鬆地在頭上挽個道舀,臉黃如蠟,眼窩深陷,但兩眼中的神光,卻是湛湛逼人。』蘇飛鳳和金環二郎曹雄對這來人執禮甚恭,一齊以幫中之禮,躬身叩見。只聽那瘸腿斷臀老人乾咳一聲,打了兩個哈哈,道「你們兩個娃兒,都先到了,不知是否已探得這白雲峽四周敵勢?」
曹雄笑道「晚輩在無意之中聽得消息,華山和雪山、點蒼三派,已聯手對付本幫,而且已經發動,要在半日一夜之內,掃除本幫派守在白雲峽四周的暗樁。」。那殘缺考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九大門派的人,是越鬧越不像話了,我今天既然趕到,非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不可。…「,』言詞托大,口氣冷傲至極,馬君武只聽得臉上微微變色。
金環二郎曹雄卻望著那殘缺老人,笑道「華山、點蒼、雪山三派聯手,實力甚是強大,莫老壇主一人之力,只怕不易擋拒得住,不知我思師老人家來了沒有?」
那殘缺老人忽然咧嘴一陣梟鳴般的大笑,道「自老夫加盟天龍幫後,二十年來一直隱居在絕望石巖之中,也許當今武林之中,早已把老夫忘記了………」話至此處,陡然住口,目光凝注在數丈處一座大岩石上,厲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再不現身,可不要怪老夫出手了。」
只聽那大巖之後!響起了一聲長笑,諷然風動,躍出來八臂神翁杜維生。
馬君武看那斷臂瘸腿老人在笑談之中耳目仍然靈聰無比,不禁暗暗佩服,忖道無怪他言詞之間那等狂妄,看來倒非全是唬人之言。
只見杜維生手握著青竹杖,站在那大岩石上。
殘缺老人右手一指,人已凌空而起,虛飄飄的左袖,隨風飄蕩。馬君武目睹那老人虛晃的左袖,心中忽生憐憫之感,暗道這老人已是殘缺之人,怎麼性子還是這等火爆,杜維生功力何等深厚,如果出手,只怕這殘缺老人要吃大虧……
他心念還未轉完,那老人已落在杜維生停身的大岩石上,兩人相距只不過三尺遠近。
杜維生未出手,已出了馬君武意料之外,更令人意外的是八臂神翁忽然由那停身的大岩石上飛躍而起,向後退了三丈多遠。
但聞那殘缺老人乾嚎的一陣大笑,道「杜維生,你還認識老夫嗎?」
馬君武聽他一開口直呼杜維生的名字,不由微微一怔,暗道杜維生乃一派宗師身份,江湖之上對他極是尊祟,這老人是何身份,竟然這等狂妄。
只聽八臂神翁說道「莫說莫兄斷了一腿一臂,就是你火化成灰,我也一樣看出是你。」
那殘缺老人陰測測地一笑,道「老夫雖然斷去一腿一臂,但自信還不會輸在你杜維絲的手下,…」話還未完,突然單腿一躍,搶前丈餘,一揚獨臂輕輕一掌,直對八臂神翁杜維劈去。馬君武看那劈出掌勢,毫無力道,虛飄飄地拍擊而出,禁一皺眉頭,心道這一掌如非暗含險勁,定然有什麼詭異的變化。
他這年來時間,連經大變,迭遇強敵,經驗閱歷大增,一那殘缺老人口氣,已知他不是等閒人物,這一掌看似乎淡奇,但其中必然暗藏殺手。
果然杜維生不肯硬接那殘缺老人一擊,橫裡一躍,閃開五尺,拂鬃笑道「咱們已經二十幾年不見,見面就打,不覺得煞風景嗎?」
但聞殘缺老人嘿嘿一陣冷笑,道「老夫這次重履江湖,是想見識見識你們九大門派的高人……」話出招發,雙肩晃,已搶至杜維生身側,獨臂揮動之間,連續拍出三掌。
不知何故,八臂神翁杜維生總是不肯接他攻勢,長笑中,人又躍退了兩丈多遠。杜維生一拂長瀉說道「莫兄雖然身成殘缺,但武功卻又似精進不少,不過兄弟不願和你動手,怒我失陪了。」說完,轉身疾奔而去。
那殘缺老人只是望著杜維生的背影連聲冷笑,直待八臂神翁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綏綏轉過身於,單腿一躍,落到了君武與李青鸞面前,目光之中滿念殺機,冷冷地問道「你們這兩個娃兒,是什麼人的門下?」
馬君武一上步,擋在李青鸞面前,暗中運集功力戒備,待答話,忽覺微風飄動,蘇飛鳳已躍擋在馬君武身前,兩臂一張,說道「莫叔叔,你不能傷他們,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那殘缺老人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是你的朋友,莫叔叔就饒他們這一道吧。」說罷,獨臂一揮,呼的一聲從三人頭上掠過,落在那軟轎之側。
他生性雖然暴急冷怪,但對無影女俠蘇飛風卻十分和藹,臨去之際,又對蘇飛鳳說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眼下強敵甚多,你行動可要小心一些。」
無影女俠蘇飛鳳笑道「莫叔叔放心,如果我真遇上強敵,就施放流火炮,向叔叔求援。」
殘缺老人微微一笑,右手一拂,人已躍上了竹轎。
曹雄突然一個飛躍,攔住竹轎說道「莫老壇主,暫請留步,晚輩還有幾句話說……」微微一頓,接道「杜維生雖是一派宗師之章,但他為人卻是陰險無比,剛才不戰即退,定然有甚陰謀,以晚輩推斷,他可能是去邀集點蒼和雪山兩派中高手,準備合力對付莫老壇主2晚輩斗膽相求,和莫老壇主同行,以便稍助微力。」
那殘缺老人聽他說得入理,微一領首道「既是如此,老夫也不便再拒納曹香主的好意。」說罷,一揮手,兩個勁裝大漢立時搶起竹轎,疾奔而去。
曹雄回頭對馬君武笑道「馬兄請和我師妹談談,兄弟如能找得那偷竊《歸元秘笈》之人,自當私下通知馬兄一聲。」餘音未落,忽的一躍而起,一掠之勢,就是三丈遠近。
馬君武轉臉望著蘇飛鳳道「貴幫中人已到了不少,蘇姑娘想必亦有要事待辦,我們師兄妹不打擾了。」說完,拉著李青鸞轉身就走。
無影女俠蘇飛風看他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神倩,不禁大感傷心,只覺鼻孔一酸,熱淚奪眶而出,急憤交加,叫道「你還想不想要那《歸元秘笈》?「這一句話立即發生無比的效力,馬君武果然停住腳步,回頭向她說道「那《歸元秘笈》不但關係著我馬某人的生死,而、且還牽連了很多的人,事非小可,請蘇姑娘千萬不可當玩笑說。」
蘇飛鳳道「誰給你當玩笑說,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千真萬確。」
馬君武看她神情鄭重,面色肅穆,不由信了五成,鬆開了李青鸞玉腕,緩步走近蘇飛鳳身側問道「不知那《歸元秘笈》何處,望姑娘賜示一二。」
無影女俠蘇飛鳳冷笑一聲,道「哼!你在要用到我時,就說得動人好聽,可是事情一過,立就變得冷若冰霜了。」
李青鸞望了馬君武一眼,擻起熏眉,長長歎一口氣,走到蘇飛鳳身旁說道「唉!武哥哥為人心地很好,就是有什麼對不起姐姐的地方,也是無心之過,姊姊不要放在心裡才好。」
蘇飛鳳只覺一陣傷感,淚水泉湧而出,千萬痛苦湧塞心頭,說不出是恨,是愛,是愧,是疚……終於她伏在李青鸞肩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馬君武目睹這等情景,心中不安至極,但一時又不知如何解勸,只好站在一例發呆。
蘇飛鳳哭了一陣,收住淚痕,對李青鸞說道「不能怪你武哥哥,都是我自己不好。」
李青鸞茫然答道「你又有什麼不好呢?」
蘇飛鳳淒惋一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吧!我現在得趕緊去替你武哥哥尋取《歸元秘笈》,再晚了,就沒法子找到啦。」說完轉身向金環二郎曹雄和那殘缺老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馬君武看她為自己之事這等熱心奔走,不覺暗生愧疚,奮力一躍,人如努箭離弦一般,攔住蘇飛鳳問道「你要到哪裡去找,我陪你走一趟如何?」
無影女俠蘇飛鳳道「又不是去和別人打鬥,你陪我一起去有什麼用……」
她沉吟一陣歎道「實不相瞞,我父親飛傳龍旗令牌,調集我們天龍幫高手會集白雲峽,目的也在那《歸元秘笈》,眼下我們天龍幫雖然到了一部分人,但幾個一流高手都還未到,我父親和紅、黃、白、黑四壇主,大概在今天晚上夜分之前,可以趕到……」她忽然輕輕地歎了一聲,接道「你若遇上他們時,最好不要和他們動手。」
馬君武道「剛才那斷臂缺腿的老人,不知是貴幫中什麼人?」
蘇飛風道「他就是我們天龍幫藍旗的壇主、別看他身有殘缺,但武功卻是高得出奇,且都是陰險無比之學,你千萬不可和他動手。」
馬君武想起剛才杜維生不肯硬接那殘缺老人掌力之事,看來此言非虛……
馬君武略一沉付,笑道「承蒙告誡,盛情心領,如再通上他時,自當加倍小心……」
蘇飛鳳婿然一笑,接道「你肯聽我的話,我心裡就很高興,你們師兄妹請先回去吧。今夜二更,咱們仍在此地見面……」說罷,轉身疾奔而去。
馬君武待蘇飛風背影消失了才朗然一聲長歎,拉著李青鸞道「走吧j咱們也該回去了。」
李青鸞柔婉一笑,馬君武拉著她向前奔走,翻過山嶺,已到白雲峽口。
只見一個灰袍大漢正站在谷口張望,馬君武從他身材上辯認出,那大漢正是在饒州郊外曾和自己動手之人,這時,他已去了蒙面青紗,左頰之上有一道數寸長短的疤痕,他所以面罩青紗,大概就是為了要遮掩臉上疤痕。
他見到馬君武之後,立時急奔過來,笑道「小老兒奉了主人之命迎接兩位,眼下這白雲峽強敵四伏,兩位還是隨我回去吧。」
馬君武聽他口氣,已知白雲飛未告訴他其中原因,當下也就含含糊糊地答道「晚輩們也正要回去。」
這灰袍大漢便是藍海萍由宮內侍衛中捉來服侍白雲飛的神鷹陳榮。
陳榮帶兩人回到聳雲巖後的石洞,這一座天機真人的修煉石室,本來沒有名字,但白雲飛為著方便起見,命名天機石府,以示悼念三百年前威震武林的天機真人。
三人剛到洞口,三手羅剎彭秀葦忽地由洞口旁佃大石後躍出,笑道「主人正和那位藍姑娘在洞中商議對付強敵之策,三位快請進去吧。」
三人進了石室,立覺幽香襲人,只見白雲飛身著談綠羅衫,淡綠長褲,發垂玉肩,腰束白帶,容貌端麗,神光奪目,她這一易裝束,更覺儀態莊嚴,不可逼視。
馬君武不敢多看,慌忙轉過頭去,哪知一轉臉,忽覺眼睛一亮,但見藍小蝶發挽宮譬,身著輕絹潔白如雪,嬌美無匹,亭亭玉立,耀眼生花,不覺看得一呆。
但聞藍小蝶冷冷地低暖一聲,輕蔑地看了馬君武一眼,環繞她身側的四婢,也都對馬君武皺眉睹鼻,轉臉他顧……馬君武突感一陣被羞辱的痛苦泛上心頭,有如千萬把利劍絞心穿腹。
馬君武滿懷憤怨,冷哼一聲,回頭就走。
但聽幾聲嬌叫,白影閃動,四婢一齊躍迫過來,玉掌翻飛,拍擊向馬君武後背。
他本是生性高傲之人,連番受藍小蝶和四婢輕視,已是難再忍耐,聞得衣快飄風之聲襲來,立時停步轉身,振臂橫掃而出。
他在急怒之間,這一擊用盡生平之力,但聞風聲視視,掌聲勁道迫人。
四婢武功雖得自《歸元秘笈》,但對敵經驗缺少,應變機智不夠,看馬君武掃出掌勢力道奇猛,一時間不敢硬行拆解,紛紛收凶擊出之勢,向後躍退。
馬君武因用力過猛,一掌掃空之後,不由自主身子向右側一傾,就這一緩之勢,四婢已由他兩側掠過,擋住了石洞出口。
李青鸞初見四婢對馬君武出手之時,一時間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才好,直待四婢躍擋住石洞出口,她才轉臉問馬君武道「武哥哥,我們可是要衝出去嗎?」
馬君武還未來得及答話,白雲飛已搶先說道「蝶妹妹,你這般難為於他,究是何意,難道那《歸元秘笈》當真是他偷竊的不成?」
藍小蝶道「他雖沒直接說出偷了我《歸元秘笈》但他已答應在三日之內替我找回,我看在姊姊和那位李妹妹的份上,就答允了他,如果此刻放他走,只伯他藉機溜走,不再回白雲峽來,我就沒有辦法再找到他了。」
白雲飛綏步走近馬君武身側,柔聲道「你既然未拿《歸元秘笈》,為何能承諾三日內替人找回?」
馬君武道「藍姑娘一心認定是我偷了她的《歸元秘笈》,迫我交出,但她對我又有救命之恩,我既不能交出《歸元秘笈》,又不便和她動手,退得我為難萬端,在形勢逼人之下,只有自盡一途,不想我李師妹及時趕到了……」
白雲飛歎道「你既然沒拿,盡可據理爭辯,豈可輕作承諾?」
馬君武道「我說三日內替她找回《歸元秘笈》,亦非完全是空穴來風的謊言,藍姑娘既然堅持《歸元秘笈》遺失在姊姊閨房之中,除了姊姊和我之外,還有一人可疑。」
白雲飛道「你說的可是曹雄?」
馬君武道「我只是懷疑到他,但眼下並無憑證……」
白雲飛微揚雙眉,十分堅決地說道「不錯,是他,一定是他!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馬君武道「今宵二更,蘇飛鳳約我在白雲峽見面,她答應我送還《歸元秘笈》。」
白雲飛輕輕地哼了一聲,道「鬼丫頭機靈無比,決不會安有什麼好心。」
馬君武長歎一聲,默然不答。
藍小蝶目睹白雲飛對馬君武諸般維護,玉掌輕拍,召回四婢,悄然起身,帶著四婢回到後面。
馬君武望著藍小蝶背影,歎道「她對我誤會極深,實非言語所能解釋得了,只等尋還她的《歸元秘笈》之後,我就和李師妹西返崑崙……」
白雲飛接道「現下白雲峽四周伏滿強敵,你如何能走得了?唉!藍家妹妹雖對你有所誤會,但我想只要相處一段時日,必可冰釋,今晚上我陪你去見蘇飛鳳一趟,看看她是否真能還給你《歸元秘笈》?你傷癒不久,連番奔走,想已有些睏倦,我已替依打掃好西側石室,快去休息一會。」言來關懷備至,臉上拎借極甚。
馬君武看一眼,不敢和白雲飛目光接觸,便向西側石室走去。
白雲飛拉起李青鸞右手,笑道「你恐怕也跑累了,走2到姊姊房中休息去。」話至此處,突然回頭向站在洞口的神鷹陳筷說道「你去招呼松雲和彭秀葦回來,協力同守洞口,只要敵人不攻我們天機石府,就不要管他們的閒事,以我推想,他們勢必先自相殘殺一陣,才會找上我們。」
陳保答應一聲,自去招羅剎協力守住洞口。
靜寂的白雲峽外,不時傳來厲叫和長嘯之聲,但陳保等三人已得白雲飛指示,如果敵人不打上天機石府,不許外生枝節,是以,三人雖連聞警訊,但卻沒出洞查看敵情。
二更時分,馬君武勁裝佩劍而出,他經過大半天的養息,精神十分飽滿,彭秀葦等早已得白雲飛指示,立時讓到一例,放他出洞。
這晚上陰雲密佈,掩遮了星月之光,松濤陣陣,一片墨黑夜色,他四外張望一陣,並未見白雲飛隨同而來,立時凝神提氣,施展輕功,疾向和蘇飛鳳約會之處奔去。
他一心惦記那《歸元秘笈》下落,盡力趕路,不到頓飯工夫,已到了白晝和和蘇飛鳳約會之處。
夜暗如漆,數尺外難辯景物,他目光雖然異於常人,但也只不過可及一丈之內光景,他澄神望了四週一陣,哪裡有蘇飛鳳的影於,不禁暗中急了起來,忖道,莫非她是騙我不成?
忽然間,黑暗中亮起一道閃光,緊接著一聲響撤山谷的巨雷,就在那閃光剛逝,雷聲未約之際,一聲清脆的嬌喊之聲,起自數丈外並生的巨松之後,道「我想不到你競真的會來。」聲音嬌柔,充滿喜悅。
但聞那嬌脆之聲劃空而來,瞬息之間已來到身側。馬君武不需再看,已由那嬌喊聲中辯出來人是誰,微一鎮定心神,說道「蘇姑娘可尋得《歸元秘笈》?」
此際,兩人相隔不過數尺距離,雖然夜暗如漆,但兩人均有超異常人的目力,是以對方的神態舉動,均能一目瞭然。
無影女俠蘇飛風幽幽一歎,道「我今天雖然未能尋得,但明天定可到手,無論如何,不會誤了你三天限期。」
馬君武談淡一笑,道「在下對姑娘之約,原也沒抱什麼希望,但對姑娘一番相助盛意,仍然十分感激,眼下天氣即將大變,這等荒山之中,不宜久留,而且姑娘想必有很多要事待辦,馬某人不便多打擾,就此告別了。」說完話,深深一揖,回身就。走。
蘇飛鳳目睹馬君武冷漠之倩,不禁羞憤交加。
但聞馬君武輕輕歎息一聲,道「眼下貴幫實力強大無比,和武林中九大門派已成水火難容之勢,我們雖無恩怨,但因大勢所迫,勢難兼顧友情,姑娘蘭質惠心,想必能瞭解我馬某人話中含意,至於姑娘對我數番相助思義,我定當銘刻肺腑,如果我還能活得下去,異日或有一報。」
蘇飛鳳忽然流下兩行淚水,說道「你已在川西救了我的性命,別說我對你沒有什麼思義,縱然是有,也早還報過了,我明白你說的話,唉!一點也怪不得你,只怪我作繭自縛…。」忽然她抹去臉上淚痕,吟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吟完兩句!仰臉狂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直似巫峽猿啼。』忽的又是一道閃光亮起,馬君武藉機望去,只見蘇飛鳳玉頰上淚痕縱橫,那狂笑之聲亦早變成痛苦之聲,懊的雷聲展耳,蘇飛鳳忽然轉身狂奔,但聞淒惋哭聲劃空而去,逐漸消失耳際……
馬君武呆呆地站著,望著蘇飛風奔走而去的方向出神,其實無影女俠蘇飛風去勢如電,早已跑到了數里之外……
這時,山風陡轉強勁,呼嘯而過,石走沙飛,閃光迭起,雷聲密如連珠……
忽然間幾聲喝見,夾在雷聲和呼嘯山風中傳來,緊接著大笑聲,怒罵聲,不斷傳入耳際,距離也愈來愈近。
驀地一道強烈電光閃起,馬君武藉著閃光望去,只見那獨臂單腿的殘疾老人坐在兩人抬著的竹轎上,杜維生和一個身材矮小、身穿白麻衫、腰束紅色絲帶、留著花白山羊鬍子的人走在一起,兩人並肩而立,擋住那殘缺老人去路。
這白衣人正是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滕雷,馬君武那天和金環二郎曹雄躲在山腹石室之中,聽到華山、雪山、點蒼三派掌門人商議對付天龍幫,但那日因他躲在石室,未見幾人面貌,是以,他仍然不認識白衣神君滕雷。
那閃光雖然光芒耀目,照徹群鋒,但因一閃而逝,剎那之間又復黑暗,馬君武除了看清楚三人之外,目光所及,似乎周圍都已站滿了人。……轟然一聲巨雷,只震得四山回鳴不絕,就在那雷聲初動之際,忽然伸來一隻玉手,輕扣在馬君武手腕之上,耳際同時響起了白雲飛的聲音,說道「不要出聲,隨我一起躲藏起來,現在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集中此地,咱們且藏起來看看熱鬧—。吧。」
白雲飛內功精湛,黑夜觀物如同白晝一般,拉著馬君武繞過擋在途中的敵人,到了那並生巨松之下,—提真氣,右手用力一帶馬君武,躍上松樹,兩人選擇一處枝葉茂密的所在坐下。
只聽幾聲狂笑,和雜亂的呼喝之聲交織一起,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淒厲的慘叫,顯然是有人受了重傷。
馬君武忽聽坐在身側的白雲飛輕輕冷哼一聲,右手陡地向後擊出。
但聞一陣枝葉沙沙亂響,數尺外一株濃密的松葉之中響起曹雄的聲音,說道「兩位才來嗎?千萬出聲不得,不管是哪方面的人,發覺我們隱身在這松樹之上,這個熱鬧咱們就看不成了。」
白雲飛正待答話,忽聞八臂神翁哈哈一陣大笑,道「莫老兒,你今夜已經身陷重圍,要活著退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兄弟念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身份,成全你一個全屍,快些自己了斷吧。」
只聽那殘缺老人連聲冷笑,半晌才說道「你認為你那點陰謀伎倆,能騙得過老夫嗎?哈哈………我只怕你在今夜之中,無法再闖出這一片幽谷了。」
忽的一聲悶哼和一聲凌厲的慘叫連續響起,但那慘叫餘音卻被隆隆雷聲所掩沒。
白雲飛借那隆隆雷聲掩護,嬌軀一側,左手呼的一掌,直向曹雄隱身之處劈去,掌風所至,一片落葉斷枝,紛紛墜下。
她在左掌劈出之時,右手卻潛運天工指神功,暫勢以待,不管曹雄縱跳避襲,或是揮拳迎擊,只一發覺曹雄隱身部位,立時以天剛指神功,施展閒空打穴手法,直襲過去,左掌指在誘敵,右手卻是絕毒的殺著。
哪知事情卻大出了白雲飛意料之外,那劈出一掌競是毫無反應,既不見曹雄躍身躲過,亦無迎擊力道,但聞睦暖不絕松枝折斷之聲。
她微微一呆之後,隨即一聲冷笑,道「任憑你詭計多端,今夜若不交出《歸元秘笈》你就別想活命。」說話之時,運足目力,向四外探望。
只聽曹雄在右側輕聲接道「眼下這片小小盆地四周,不知聚集了多少一流高手,號稱武林九大主派的掌門宗師,不少都將親自到場,眼下幾方都正在調兵遣將,這場千載難逢的好戲即將開演,姑娘最好別太衝動,靜坐這巨松之上,觀看這場龍爭虎鬥……」他微微一頓,又道「剛才你那一掌,幸被雷聲所掩,而且又正值情勢混亂之際,未被發覺,如果你再出手,只怕要弓0亂全局,那時就後悔不及了。」
』白雲飛雖已發覺他停身之處,但因中間隔了個馬君武,出手極是不便,何況他說的話也確然不錯。
她本是極端聰慧之人,略一思索,立時按下胸中怒火,冷冷地接道「不管眼下的情勢如何複雜,但你別妄想藉機逃走。」
金環二郎曹雄笑道「但請放心,你就是讓我走,眼下我也不走。」
原來金環二郎曹雄在那慘叫聲起、白雲飛心神微分之際,藉機施出「仙猿移枝」的輕功身法,躍到馬君武的右側一枝松幹之上,白雲飛停身在馬君武左側,這一移動位置正好把馬君武隔在兩人中間,就是白雲飛定要出手,但因顧及傷了馬君武,亦極感礙手不便,自己則可放手還擊,必要時又可轉向馬君武下手,迫她施救,以求爭制先機。
忽的閃光滿天,霹靂大作,風威狂發,松嘯刺耳,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傾盆而下,片刻之間,三人身已濕透。
白雲飛輕伸玉掌,握住馬君武的手腕,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大傷初癒,元氣未復,恐怕難擋這等強風猛雨的吹打,快些排除雜念,運氣調息,我幫助你。」
馬君武還未及答話,突覺白雲飛手掌之內湧出絲絲熱氣,尋臂而上,緩緩向內腑攻去,知她已潛運本身真氣助自己運氣行功,趕忙凝神運功。
不知是豪雨影響了群雄搏鬥之興,還是雙方都在爭取時間調遣人手,在半個時辰之內,未聞打鬥呼喝之聲……
忽的雨住雲散,勁風勢減,當空藍天,乍現一輪明月,清輝似水,朗徹群山,馬君武也剛好調息完畢,立覺精神大增。
定神望去,只風四周中已站滿了人群,就是自己隱身的巨松之下也站著七八個手握兵刃的人,原來,雙方都在那豪雨如注之時,分遣追隨身側的門下弟子,召集人手。
但聽八臂神翁哈哈一陣大笑道「莫老兒,剛才那陣豪雨正是天助你逃走的機會,想不到你卻白白地放過了大好時機,眼下風住雨收,雲散月現,只伯你那點鬼域伎倆不足以保衛自身了。」說畢,忽的一擺手中青竹仗,又道「滕兄,這缺臂斷腿的老兒,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五毒叟莫倫,二十幾年前,被兄弟和少林派高僧大智上人、武當派名宿,合力圍殲,雖已把他打成重傷,但仍被他狂發蠍尾針,衝出重圍逃走,這二十幾年來,就未重在江湖出現,想他可能早已傷發死去,誰知他競不惜自斷一臂一腿,留住性命。這老兒一身都是又歹又毒的暗器,尤以蠍尾針更是絕毒無比,不但體積細小,而且他能一發數十百支,咱們和他動手之時,不可不防。」
五毒叟莫倫陰惻惻一聲冷笑,截住了八臂神翁杜維生之言接道「蠍尾針何足誇耀,今夜讓你試試老夫隱修二十年的五毒神掌。」
杜維生側目望了滕雷一眼道「想不到這老兒競也會投效在天龍幫,今夜如不合力把他除去,可是後患無窮。」
白衣神君滕雷無聲無息地咧嘴一笑,道「兄弟在邊唾雪嶺之時,已聽得人說五毒叟莫倫其人,今日幸會,實在難得,杜兄請先出手,兄弟接擋第二陣如何?」
杜維生道「對付滿身奇毒的莫老兒,大可不必和他講什麼江湖規矩……」
只聞五毒裡莫倫一聲怒喝,單腿一挺,忽地由特製竹轎上飛躍而下,右手直向杜維生劈去。
八臂神翁猛地大喝一聲,手中青竹杖一招「橫掃五嶽」,猛擊過去。
莫倫冷笑一聲,單腿忽的一收,身子懊然上升數尺,讓過八臂神翁的一杖橫擊,直向杜維生身邊欺入,道「杜維生,再接老夫一掌如何?」右手一探,輕飄飄一掌直劈過去。
他劈出的掌勢絲毫不帶一點風聲,隨手擊出,訪若無事一般。
八臂神翁杜維生知他武功大異常人,出手一擊,陰險無比,看似輕描淡寫,實在暗藏殺手,而且他滿身都是劇毒,一不小心,就得吃虧,在未完全明瞭敵人用的什麼陰毒武功之前,不肯輕易冒險,縱身一避,讓開劈來掌勢,青竹杖左打右擊,連續攻出五杖。但見青光流動,杖影縱橫,幻化出一片光幕,把莫倫的攻勢擋住……白衣神君滕雷目睹杜維生處處讓避敵勢,不肯硬接對方攻勢,不由心裡暗笑,忖道杜維生為華山派一代宗師,怎生這麼怯敵?
正自暗笑之間,忽見杜維生揮動手中青竹杖,懊忽間杖影如山,幻化出一片光幕,不禁又暗自喝彩,一掃輕視之心,乾笑一聲,道「杜兄的伏魔仗法,果不虛傳,兄弟要助拳來了。」呼的一掌,直向莫倫背心劈去。
他這一掌乃蓄勢而發,威勢非同小可,但聞呼呼掌風,有如怒浪擊巖一般。
杜維生目睹滕雷出手,心中大喜,右臂一振,那流動杖影候然合而為一,猛向莫倫前胸點去。
莫倫背腹受敵,他又是單腿獨臂之人,無法分手拒擋前後合擊攻勢,而且前後施襲之人,又都是武林中頂尖高手,眼看就被那掌風和竹杖點中,忽聽他冷笑一聲,單腿一屈,全身臥倒地上。
杜維生冷笑一聲,疾沉右腕,青竹杖「金針定海」緊隨著莫倫爺臥下去的身子,擊向前胸旋璣要穴。
白衣神君滕雷襲莫倫後背的一掌,卻因五毒叟突然倒臥下去,一股強猛的潛力,直對杜維生撞擊過去。
杜維生雖然覺得出滕雷擊出的掌力直通而來,但他又不願放過重創莫倫的機會,只得運氣左臂,橫攀當胸準備硬擋滕雷一擊,右手青竹杖仍然指襲五毒裡莫倫要害。
這本是電光石火一瞬,心念動作間不容髮,杜維生左掌橫前胸,滕雷掌力已然近身,杜維生正等揮出橫胸左掌,忽覺那近身潛力突然消失。
要知白衣神君滕雷的武功已達護火純青,收發隨心之境;只因雙方距離過近,一時間收勢不及,擊出去的力道才直對杜維生撞去,八臂神翁橫掌一擋,滕雷立時借勢收回擊出掌力。
就這一剎那間,莫倫已貼地倒飛出一丈開外,挺身躍起。
杜維生心頭一凜,暗道這老兒雖余一臀一腿,但身手靈活不減當年,今宵這戰,勢必得小心一些,莫著了他的道兒。
心念一轉,左手探懷取出一把金丸扣在掌內。
白衣神君滕雷收回擊出力道,本要縱身直襲莫倫,瞥見杜維生站著不動,心中一動,暗道江湖上久傳杜維生生性機詐,心狠手辣,不要中了他借刀殺人之計,我和那五毒叟莫倫拼得你死我活,他卻坐收漁人之利。
八臂神翁杜維生是何等人物,一望滕雷臉色,立時猜透他心中疑慮,當下呵呵一笑,叫道「滕兄不要躁進,當心他蠍尾針厲害……」
一語未畢,葛聞五毒叟莫倫烏鳴般的一聲怪笑,獨臂忽的一揚,一般腥臭掌風,直向八臂神翁杜維生擊去。
忽然間冷芒電奔,一道白光直向五毒叟莫倫飛去,丈餘外暗影處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叫道「杜兄,滕兄,快請後退,不可硬接他五毒掌力。」
八臂神翁杜維生冷哼一聲,猛一提丹田真氣,雙臂一抖,凌空而起,直飛起三丈多高,才懸空一個轉身,化作「蒼鷹攝燕」身法,左手揮動,先打出掌中一把金丸,人也隨著猛向五毒叟莫倫撲去。
五毒叟莫倫掌勢劈出,那電奔寒芒已快近身,哪知他競不慌不忙地回手一抄,巴把急襲而來的一柄短劍接在手中,手法。巧妙至極。
他剛剛接住短劍,八臂神翁杜維生打出的滿天金丸已破空罩下。
但聞五毒叟莫倫陰惻惻一笑,振腕先把手中接得的一柄短劍迎向杜維經刺去,接著雙肩一晃,懊然間閃出九尺多遠,獨臂一拂,施出「鐵袖神功」,用內家真氣把幾粒近身的金丸擊落。
杜維生一把金丸落空,施襲突然一變,猛一吸丹田真氣,半空中忽然一長身,下落之勢候然之間又向前飛去,掠蓄莫倫身側而過。
隱身在那濃密松葉之中的馬君武目睹幾人幾招施襲,閃擊身法,心中大為讚歎,不覺轉臉望了白雲飛一眼。
白雲飛櫻唇一笑,陡在耳邊說道「這幾人身手確都不凡,耐心點看下去,還有熱鬧好瞧。」
忽聞一陣大笑之聲割破夜空而來,懊忽之間笑聲已到數丈之內,馬君武輕分松枝,凝神望去,月光下只見幾條人影流矢一般奔來,那人影在兩丈左右處停了下來,正是天龍幫幫主海天一叟蘇朋海和紅旗壇主百步飛撥胡南平、白旗壇主子母神膽葉榮青,三人身子剛剛站好,川中四丑也緊隨著趕到,並肩站在海天一叟蘇朋海身後。
這時,白衣神君滕雷和八臂神翁杜維生目睹天龍幫群雄趕到,強弱之勢瞬息互易,彼此互望一眼,圍殲莫倫之念立時改變;滕雷雙肩微晃,人已向左躍開了一丈四五,和杜維生並肩而立。
只見蘇朋海一拂長囂,大笑道「兩位雅興不淺,不知是敝幫和你們華山、雪山兩派的緣分深厚呢?還是兩位存心和敝幫作對?」
杜維生呵呵一笑,道「這才叫冤家路窄。」
蘇朋海道「好一個冤家路窄,這麼說來,杜兄、滕兄是有意和敝幫過不去了?在下原想在近年之中柬邀武林中九大門派的高人,到敝幫黔北總壇聚會一番,也好藉機會彼此觀摩各家各門的絕學,但杜兄和滕兄似乎專和敝幫作對,處處和我們為難,看來咱們倒得提前一步,在今夜作個了斷。」
滕雷咧嘴一笑,還沒答話,忽聞一個宏亮的聲音接道「貧道久聞蘇幫主大名,心慕甚久,在貧道想像之中,幫主定是磊落君子,可是想不到競使貧道大感失望,哈哈2你想倚多為勝嗎?只怕未必能如願以償。「。
蘇朋海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中年道人緩步由暗影中走出,背插長劍,道袍飄飄,黑鬃垂胸,氣定神閒,不禁一皺眉頭,一時間想不起來人是誰。
正想喝問對方法號,子母神膽葉榮青已看出幫主不識對方,立時接道「江湖傳聞夏道長閉關點蒼山,精修內功,已二十年未履江湖,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幸會。」
夏雲鋒微微一笑,道「葉兄乃武林中鳳負盛名的高人,不知為何競也投身在天龍幫中。甘心依人翼下,貧道實代葉兄的盛譽惋惜。」
幾句話說來不徐不疾,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卻聽得子母神膽葉榮青臉上一陣熱辣辣的難受,暗中罵道牛鼻子少在嘴上刻薄,等下動手時,非要你嘗試一下我子母神膽的味道不可。
他心裡雖在暗罵,嘴上卻笑道「夏道兄言重了,江湖之上,都是你們號稱武林九大門派的天下,像兄弟們這等江湖草莽,如再不知團結相助,哈哈,伯早晚都得被你們九大門派中高人消滅了。」
夏雲峰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葉兄是甘願臣伏在別人翼護之下了……」不待葉榮青反唇相譏,夏雲峰已轉顧蘇朋海道「蘇幫主治人手段,實使貧道佩服,天龍幫濟濟形雄,都甘心俯首聽命……」
蘇朋海冷冷地接道「夏道兄少逞口舌之利,既然相遇,總算有緣,老夫素對點蒼武學敬仰,今夜正好藉機領教。」
翻天雁夏雲峰回頭望了望杜維生和滕雷道「蘇幫主如肯賜招,貧道極為歡迎,不過,咱們先得立下一個規矩,如果貧道敗在蘇幫主的龍頭拐下,立時就離開括蒼山……」
蘇朋海仰臉長笑一聲,接道「如果老夫敗在夏道兄劍下,就此解散天龍幫,退隱深山,夏道兄一日不死,老夫就一日不涉江湖。」
翻天雁夏雲峰翻碗抽出背上長劍,道「就這樣一言為定,蘇幫主請發招吧。」。海天一叟蘇朋海正待揮拐出手。忽聽胡南乎大聲喝道「幫主且慢!」
蘇朋海回頭問道「你有什麼事要說?」
胡南平道「幫主乃一幫之尊,如何能輕易臨場!本人願代幫住出戰。」
海天一叟蘇朋海被胡南乎兩句話提醒,暗道我等此行旨在《歸元秘笈》,夏雲峰乃一派宗師身份,武功不弱,我縱有致勝把握,只怕也非短時間可分出勝負,豈不要耽誤正事?心念一轉,親自出戰之心登時改變,目光移注在五毒叟莫倫身上。
五毒叟莫倫單腿一躍,飛落海天一叟蘇朋海身側,說道「幫主請按預定計劃行事,有我和胡壇主兩人足可拒敵。」
百步飛銨胡南平雙手一舉,摘下背上青鋼日月雙輪,雙肩微晃,直欺夏雲峰身側,說道「在下代幫主領教夏道長絕學。」
翻天雁夏雲峰冷笑一聲,道「我伯你接不下貧道三劍。」
說完,橫劍當胸,凝神而立,腳下不丁不八,但卻不出手搶攻。
胡南平雙輪一分,左上右下,護住身於,笑道「夏道長請先出手。」
夏雲峰道「讓你一著先機,你輸了,也可以落個心服口服。」
百步飛錢胡南平微微一笑,道「夏道長乃出家之人,怎的口舌這等輕薄,一旦傳出江湖,不怕被人恥笑嗎……」他哈哈一陣大笑之後,又道「如果夏道長有興對耗,咱們就面對面站上個十天八天也好。」
要知雙方都是故意拖延時間,以便能看清敵勢,重新變更部署。
這時,蘇朋海已帶著子母神膽葉榮青、川中四丑,離開了現場,走得無影無蹤。『五毒叟莫倫橫身擋住了八臂神翁杜維生和白衣神君滕雷去路,潛運功力,蓄勢待發,但卻並未出手。
八臂神翁和白衣神君心中另有打算,是以,也未出手搶攻。
海天一里蘇朋海去後大約有一刻工夫之久,杜維生忽然轉眼四周,打量周圍情勢,但見不少疾服勁裝大漢,一個個手握兵刃,圍布在四周,當下冷笑一聲,道「莫老兒,你若不撤去四周之人,兄弟今天可要大開殺戒了。」
五毒叟莫倫陰森森一笑,道「杜維生,你再看這四周形勢,你還能走得了嗎?」獨臂忽的平胸推出。
杜維生早已存心硬接五毒叟莫倫一掌,左掌潛運功力,蓄勢以待,左掌猛地迎前擊出。
這一掌是他數十年修為的內家功力所聚,威勢非同小可,隨掌擊出一股強猛無比的潛力,排山倒海般衝撞而出。
五毒叟莫倫嘿嘿一聲冷笑,道「來得好。」平空推出的獨臂忽的一收,緊接著又疾吐而出。
就這一收一攻之勢,力道又加強一倍。
兩殷潛力懸空一接,杜維生立刻覺出不對,只感自己擊出能裂碑碎石的掌力,有如擊在一團棉絮之上,力道難以用實,不禁大吃一驚。
杜維生是久經大敵之人,覺得不對,立時猛吸丹田真氣,把那擊出力道收回。
只聽莫倫一聲怪笑,喝道「杜維生,試接老夫一招五毒神掌如何?」身子微向前傾,掌勢威力又加,但聞腥臭之氣夾在一股陰柔力道之中,反逼過來。
八臂神翁杜維生心頭一凜,暗道「這種武功陰歹無比,不要著了他的道兒。當下運氣出掌,把那收回力道重又反擊過去。
忽聽白衣神君滕雷大喝一聲,揮動右臂打出一掌,直向兩人之間撞擊過去。
這一掌發得恰是時機,莫倫雖然功力卓絕,但也難擋雪山、華山兩派掌門人合力一擊,只覺身子一震,飄然疾退了一丈開外。
白衣神君滕雷及時發出一拳,和杜維生因自保而重行反擊而出的內家力道合在一起,威勢何等強猛,莫倫立時感到自己擊出的陰柔力道無法拒擋這兩人合…的內家真力,才收回發出的五毒掌力,飄身而退。
滕雷擊退莫倫之後,兩道眼神一直盯在五毒裡莫倫身上,一瞬不瞬,因為他也發覺這單腿獨臂的殘缺老人,一身武功大為怪異,只怕他另有什麼詭計施展,或是突然下手施襲。
只見莫倫在飄身躍退之後,閉上雙目,似是在暗中運氣調息,知他在擋自己和杜維生合力一擊之後,被震傷了內腑,一時之間,不致於再發動施襲,當下緩步走到杜維生身側低聲說道「杜兄,這老兒武功的確是有點邪門,『不如乘他受傷之際,合咱們兩人之力,先把他除去再說。」
八臂神翁杜維生點頭笑道「滕兄之見正合兄弟心意。」忽的一下振臂躍起,大聲喝道「莫老兒,拿命來吧。「青竹杖一招「挾山超海」直擊過去。
但聽莫倫冷笑一聲,突然睜開雙目,獨臂一揮,疾向青竹杖上拂去。
杜維生冷冷笑道「好狂妄的莫老兒,要找死嗎?」青竹杖突然加力,迎著莫倫獨臂擊去。
哪知五毒吏莫倫這一招卻是用的誘敵之計,就在杜維生竹杖和他手臂將觸未觸之際,單腿一旋快速無比地閃到了八臂神翁杜維生身後,一掌向他背心擊去。
白衣神君滕雷早已蓄勢等發,一見八劈神翁杜維生失機,立時舉手一掌擊出。一股呼呼掌風,直向莫倫背後撞去,緊隨著人也猛撲過去。
五毒叟莫倫怪笑一聲,單腿疾躍而起,獨臂揮動,力敵兩人。他雖只有一腿一臂,但因動作迅靈,拳招怪異,再加上五毒勢焰懾人,滕雷雖與杜維生聯手合攻,但激鬥二十餘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白衣神君滕雷首先忍耐不住,冷哼了一聲,躍退八尺。
八臂神翁杜維生心知滕雷已不耐久戰下去,這一躍退,不是要施展什麼獨門功夫,於是要運集功力準備和五毒叟莫倫硬拚,當下一緊手中青竹杖,絕招連綿出手,要時間杖影點點,急如狂風,攻勢凌厲絕倫。
五毒叟莫倫力敵兩人,本有些不住,全憑怪異拳路和飄忽的身法,以及那綿綿不絕的陰柔之力,化解杜維生和滕雷強猛的攻勢,但因他修習的功夫怪異,陰柔之力又大異於陽剛這勁,外人極不易看得出來,是以,他雖已有些不支,但杜維生和滕雷卻是絲毫看不出來。他正感難再勉強撐持下去,忽覺壓力大減,白衣神君滕雷已縱身躍退。
莫倫力戰兩人之時,無暇運集五毒神掌功力,及見滕雷自動躍退,不禁心頭大喜,正待運集五毒神掌,先把八臂神翁杜維生傷在絕毒的五毒神掌之下,忽見杜維生手中杖法一變,懊忽間杖影滾滾,有如怒濤洶湧而來,競自無法抽出工夫運集真氣。
』原來他的五毒神掌在施展之時,必需先要運行真氣,把練聚在臂掌之內的劇毒迫聚一起,夾在內家真氣之中劈出。
忽聽白衣神君大喝一聲,雙手握拳當胸,直向五毒裡莫倫撲去。
杜維生心知滕雷一撲之勢中,不是畢生功力所聚的猛攻,必有奇詭難測的變化,忽然一收杖勢,那滿天流動的青光杖影,陡然斂收不見,拔身而起、懸空一個觔斗,倒翻出兩丈以外,瞥眼間劍光耀目,輪影縱橫,翻天雁夏雲峰和百步飛錢胡南平也打到了緊張關頭……,五毒叟莫倫昔年闖走江湖之時,身經無數大戰,會盡中原武林高人,先聞滕雷大喝之聲,已有警覺,再見杜維生忽然間收杖躍退,立時藉機提聚一口丹田真氣,懊然一轉身子。
這等高手相搏,出手迅如電奔,五毒叟莫倫剛剛轉過身子,白衣神君滕雷已自攻到身側。
五毒叟莫倫冷哼一聲,虛飄飄拍出一掌,縱身向後躍去。
但見白衣神君滕雷正向前疾衝的身子,忽然問似被什麼力道阻擋一般,急墜而下,腳落實地,身子還不停搖擺。
五毒叟莫倫卻如斷線風箏一般,直飛出五丈開外,才足落實地。
八臂神翁杜維生一例觀戰,只看得心花怒放,因為他已看出兩人這相互一擊,都是各盡全力施為,以兩人功力之深,這一招內家真力的硬接硬打,勢必兩敗俱傷不可。
只見白衣神君滕雷雙目微閉,左手捧腹,右手按胸,靜靜地站著不動。
莫倫卻直垂獨臂,圓睜著兩隻怪眼,身上長衫不停飄動,顯然兩人都在運功調息。
杜維生縱身躍到滕雷身側問道「滕兄。是受了傷嗎?
要不要做兄弟的助你一臂之力?」
滕雷微一睜動閉著的雙目,望了杜維經一眼,緩綏地搖搖頭,很迅快又閉上眼睛。
杜維生暗暗歎道「可惜呀可惜!如果我這是站在和他敵,對之位,只要一掌。便可把他擊斃掌下,不但異日論劍時少一強敵,說不定因滕雷這一死,會使雪山派今後在江湖上一路不振。
當前的形勢利害,電光般在他腦際閃過,賂一沉付,忽然大叫說道「滕兄安心運功調息,我先殺了莫老兒替你出—口氣再說。」驀地縱身躍起,直對五毒受莫倫撲去,青竹杖一招「直叩天門」,直向五毒裡莫倫天靈穴上擊去。
但聞五毒叟莫倫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右臂一揚,十餘縷細若游絲的白光迎面打來。
八臂神翁杜維生心頭一震,疾收青竹杖下擊之勢,雙臂一抖,猛提丹田真氣,疾墜的身子懊忽間又向上升高七尺,那十餘縷無聲無息的白光擦著他雙足而過。
八臂神翁杜維生讓過五毒叟莫倫一把蠍尾毒針之後,暗自忖道好險,幾乎忘了莫老兒這一手霸道絕倫的暗器。這時見幾條人影奔來,心頭忽動殺機,探手入懷,取出一把金丸,連彈五指,電射而出,但聞金丸夾著破空輕嘯之聲,迎向疾奔而來的人影打去。只聽幾聲連續慘叫,那疾奔而來幾條人影,紛紛栽倒途中……莫倫目睹杜維生連發金丸傷人,顧不得元氣未復;猛提舟田真氣,單腿一躍,直向八臂神翁杜維生撲去,獨臂揚處,又是十餘縷細若游絲的蠍尾毒針出手。
八臂神翁杜維生揚出一把金丸,人跟著疾向旁側躍退。
金丸帶著破空之風,擊落一部分蠍尾毒針,另有三粒勢道特別勁急的金丸,品字形直取莫倫天庭和雙目要害。
莫倫冷哼一聲,疾沉丹田真氣,硬把向前猛衝之勢收住,右手袍袖一拂,把急襲而來的三粒金丸打落。
、他剛和白衣神君滕雷互拼內力,震傷內腑,尚未調息復元,袍袖一拂之勢,不自覺又使出內家真力,牽動內腑傷勢,落地之後,不停喘息。
杜維生斜躍兩丈多遠,剛避開未被金力。擊落蠍尾毒針。
摹聞急嘯之聲,一面銅拔破空疾轉而來。
原來胡南平聽到了杜維生指彈金丸的輕嘯之聲,緊接著又連聲慘叫,立時一緊手中青鋼日月雙輪,疾攻四招,把翻天雁夏雲峰逼退一步,轉眼一望,不覺大吃一驚,當下疾躍後退,騰出右手,取下背上銅錢,振腕向八臂神翁杜維生打去。
胡南平銅錢不過剛剛脫手,夏雲峰長劍已到前胸,這一劍刺得迅快至極,胡南平封架已來不及,只得仰身向後臥去。
夏雲峰右腕一沉,長劍緊隨而下,胡南平背脊將要著地之時,驀地向右翻去,左手青鋼輪隨勢一掃,橫砸長劍。
他應變雖然迅快,但仍然遲了一步,待他青鋼輪觸及長劍之時,夏雲峰劍尖巳刺入他前胸,他這一輪雖把長劍震開,但他前胸已被劍尖劃了一道三寸多長,半寸深淺一道傷口;鮮血泉湧而出。
他顧不得傷勢劇疼,立刻忍痛翻身躍起,借那翻滾之勢,右手已取過交到左手的鋼輪,雙輪疾展,猛攻八招……
夏雲峰冷笑一聲,雙足札樁,不再避讓他八輪疾攻,長劍左封右架,硬把胡南平八輪疾攻擋開。
翻天雁夏雲峰擋開八輪之後,忽然長笑一聲,喝道「胡南平!我看你還能接得貧道幾劍?」忽的劍法一變,儘是急攻招術,剎那間冷芒電掣,劍氣彌天,隱隱起風雷之聲,胡南平登時被那彌空劍氣籠罩,手忙腳亂,只餘下勉強招架之功。
原來夏雲峰初和胡南平動手之時,並未出全力對敵,存心測試對方武功,既已知對手虛實,不再存久鬥之心,劍法一變,施出二十年潛修苦研,準備用以爭霸武林的七十二式天干風雷劍招絕學,要把胡南平活劈劍下。
這當兒,隱身在那並生古松上觀戰的曹雄已看出了形勢。不對,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只怕胡南乎難再支撐十回合,但他又伯一出手會引起白雲飛現身干涉,那可是末得其利,反受其害,是故,一時間猶豫難決。
忽聽胡南平口作長嘯,天龍幫圍守在四周的弟子,揮舞刃紛紛向場中奔去。
八臂神翁杜維生仰臉大笑一陣道「天龍幫當真人多,不怕死的儘管來吧!」餘音未落,金丸已連續彈出,但聞慘叫悶哼。
之聲彼起此落,眨眼間已有十餘人受傷倒地。
金環二郎曹雄眼看幫中弟子傷亡纍纍,再也忍耐不住,回頭對馬君武說道「馬兄,假如我們天龍幫一旦被華山、點蒼、雪山三派聯手擊敗,不知他們會不會聯手對付你們……」
白雲飛冷笑一聲,接道「你不要妄想施展什麼詭計,哼天龍幫如果真被三派擊敗,對我們有益無害……」
金環二郎曹雄笑道「這次趕來括蒼山的武林高人,兄弟敢武斷地下句定語,都是志在那《歸元秘笈》。只需我幾句挑撥之言,包管他們會倒轉過來對付幾位。」
雖然明月在天,但因金環二郎曹雄藏身之處的松枝十分茂密,中間又隔著馬君武,白雲飛雖具夜鑒毫髮的超人眼力,也無法看得曹雄神情。
只聽曹雄尖冷的聲音說道「請兩位仔細地想想我剛才說過的幾句話,這一次到括蒼山來的人誰不知那《歸元秘笈》在那位身披藍紗的姑娘手中,我只要費上一番唇舌,不難說動三派人物。」
白雲飛暗自忖道他這幾句話倒是不錯,如果真被他說動華山、雪山、點蒼三派和天龍幫聯起手來,的確是不易對付,何況《歸元秘笈》還在他的手中,這人狡猾無比,如今夜不能迫他交出奇書,只伯日後難再收回。
心念一轉,冷冷答道「你有什麼話不妨明說2這等吞吞吐吐地鬧什麼鬼?」
曹雄道「我要出手為我們天龍幫中助拳,希望兩位不要出面干涉。」
白雲飛對金環二郎曹雄道「你不要我干涉可以,但必要先拿出《歸元秘笈》,哼!要不然你就別想活過今夜。」
金環二郎曹雄心中一動,暗道我如不承認偷竊《歸元秘笈》,她只怕不會讓我出手,不如先拿話穩住她,擊敗杜維生等之後,再聯合莫倫、胡南平兩人之力對付她,她武功再高,也難擋我們三人。當下笑道「我哪裡見到什麼《歸元秘笈》,只不過在姑娘閨房中,撿得一個精巧玉盒,你如硬逼我交出《歸元秘笈笑》,那可是無可奈何之事。」白雲飛暗咒罵一聲,真個狡猾之徒,道「就是那隻玉盒,拿出來吧。」
曹雄笑道「早知那玉盒中放的是《歸元秘笈》,我也不會把它交給敝幫中弟子了。」
白雲飛暖一聲,道「連篇鬼話。」
曹雄道「兩位如果不信,馬兄儘管過來搜搜兄弟身上,是否帶有那隻玉盒……」他微微一頓,又道「馬兄如果信得過兄弟,先讓我解了眼下敝幫中人危難,原壁歸還就是。」
馬君武道「曹兄一言九鼎,可不能說了不算,藉詞抵賴。」
白雲飛聽馬君武答應下來,不忍使他難看,當下冷冷地接道「任你詭計多端,今晚不交出《歸元秘笈》,彌就別想逃得性命。」
金環二郎曹雄不再回答白雲飛的話,長嘯一聲,躍下古松,反腕抽出背上金環劍,一連三個起落已到七八丈外,左手揚處,一把毒針疾奔杜維控,右手金環劍一招「分雲棒月」封開。
了夏雲蜂的長劍。
百步飛鑽胡南乎正值險象環生之際,忽覺那繞身劍光一斂,壓力驟減,耳際響起了曹雄尖銳聲音道「胡壇主暫請退後休息,這牛鼻子交給晚輩對付。」口中說著話,手中金環劍並未停止,左刺右擊,連攻四招。
這四劍都是三音神尼拳譜上所載武學,招招詭異難測,四劍連攻,競把夏雲峰迫退了三步。
夏雲峰本已把胡南平逼得無力招架,只要再加緊迫攻幾劍,就可把名震江湖的百步飛鉸胡南乎斬斃劍下,哪知突然殺出這麼一個奇裝異服的年輕後生,劍招怪異,一出手就把自己迫退,不禁呆了一呆。
這進,杜維生已把曹雄打出的一把毒針擊落,緩步走到夏雲峰身側,低聲說道「這娃兒出手幾招,的確是有點邪門,夏道兄不可大意。」
夏雲峰本來被曹雄先聲奪人的四劍快攻震住,但聽得杜維生幾句話後,激起怒火,當下冷笑一聲道「杜兄別太長他人志氣,量他是個毛頭孩子,還能有多大成就……」說話之間揮劍還攻兩招。
這兩劍都是天干風雷劍法中極凌厲的招術,出手威勢甚大。
可是金環二郎曹雄已大非昔比,他已從三音神尼的拳譜上,悟得不少上乘武功及攻拒閃避的身法,但見他雙肩微一晃動,人已脫出翻天雁夏雲峰長劍幻化的劍圈。杜維生雙目炯炯,盯住曹雄,但仍未看清楚他用的什麼身法閃避開那兩劍急襲,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娃兒身法這等奇奧,只怕非易對付,看來今宵圍殲莫老兒和胡南平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轉眼四顧,身外丈餘處,已圍滿了天龍幫弟子,各舉兵刃,虎視眈眈,只待一聲令下,立時將由四面八方圍攻上來。
對於環圍四周的群敵,杜維生絲毫也沒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曹雄一身奇詭難測的武學和胡南平連環飛鑽的絕技,如讓他騰出雙手,施放飛鑽,那可是不易對付,當下探手入懷又取出一把金丸。、再看滕雷和莫倫時,仍都在閉目靜站調息,數十個天龍幫弟子正把白衣神君滕雷重重包圍中間,月光下兵刃閃光,有如一片槍林刀山。
他不知滕雷是否已調息復元,但他神情卻十分鎮靜,臉上一片冷漠,對周圍群敵視若無物。
只聽金環二郎曹雄哈哈一陣大笑,道「兒位在山腹那番密議之策,只怕無能再實現了?哈哈,看來今宵只有各憑真功實學,打個勝負出來……」餘音未絕,突然一抖金環寶劍,疾向翻天雁夏雲峰刺去。
這時夏雲峰已知道對面的黃衣少年,身負著絕世武功,哪裡還敢大意,一見金環劍點胸刺到,擔心對方有甚詭異變化,不敢舉劍封架,猛提真氣,全身突然離地寸餘,飄退四尺。
杜維生看得雙目圓睜,叫道「夏道兄好精深的內功,兄弟今天又開了一次眼界。」
翻天雁夏雲峰微微笑道「好說,好說,杜兄過獎了。」
他口中雖然說得輕鬆,但心裡卻十分緊張,兩道目光一直盯在金環二郎曹雄臉上,凝神握劍,蓄勢待敵。
曹雄回頭望了胡南平一眼,只見他已裹好傷勢,收了雙輪,左右手各控一面銅撥。
忽然問長嘯劃空,月光下兩條人影流星般飛射而來,瞬息之間,已到了幾人身側。
杜維生定神一看,不禁暗暗叫苦,來人正是天龍幫黃旗壇主王寒湘和黑旗壇主開碑手區元發。
這兩人一現身,天龍幫的五旗壇主已經到齊,除了白旗壇主的子母神膽葉榮青和蘇朋海同行而去之外,紅、藍、黃、黑四旗壇主都在場中。
王寒湘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環掃了一周之後,冷笑一聲,對杜維望道「杜兄久違了,還認得昔年舊相識嗎?」
杜維生心中雖覺事態嚴重,但外表仍然十分輕鬆,一拂長鬃,笑道「王兄別來無樣,咱們總有二十幾年沒見面啦。」
黃旗壇主王寒湘仰天長笑一聲「兄弟久聞傳言杜兄的彈指金丸絕技,獨步武林,看來傳言果然不虛………」
杜維生衡量形勢,不宜動手硬拚,何況他素知王寒湘之能,動手定要吃虧,當下仰天哈哈大笑,道「王兄。可是想以眾凌寡,倚多為勝嗎?」
王寒湘冷冷一笑,道「杜兄如果害怕群戰,那就由兄弟單獨和杜兄決戰以分勝負如何?」
杜維生一沉付,笑道「高見不錯,但必得劃出道於來,勝敗之分該當如何?」
王寒湘目光掃掠過翻天雁夏雲螃和白衣神君滕雷後,說道「如果兄弟敗在杜兄手中,不但放杜兄走路,就連那道長及滕兄—並放行。……」
翻天雁夏雲峰不識王寒湘,未待他把話說完,立時厲聲接道「這算什麼打睹,就憑天龍幫這群烏合之眾,豈能攔得住人?。」長劍一擺,就向外衝。
開碑手區元發縱身一躍,攔住了翻天雁夏雲峰的去路,呼呼劈出兩掌。
但覺一股強猛異常的力道直撞而來,夏雲峰潛運真力橫擊一掌,把那急衝而來的勁道逼開,正待揮劍還擊,突覺又一股強烈潛力直逼過來,這一股掌力來得太過突然,翻天雁夏雲峰一時措手不及,只得運氣挺胸一擋,硬接那擊來力道,但覺胸前如遭重錘一擊,登登退後三步,身軀搖額,寶劍幾乎脫手,還算他內功精湛,開碑手區元發又未用全力發掌,才算末被震傷內腑。
但聽王寒湘一陣冷笑,道「這位道長是什麼人?怎的這等莽撞,如要有心硬闖,那可是自找苦吃。」
翻天雁夏雲峰臉罩寒霜,一語不發,只在暗中運氣調息。
杜維生呵呵一笑,道「王兄好大的口氣,你縱然未見過夏道兄之面,也該聽江湖上朋友談過點蒼派掌門宗師翻天雁夏雲峰夏道兄大名吧?你這等自狂口氣,就不怕江湖上朋友們笑你見識淺薄嗎?」
王寒湘心裡暗叫了一聲慚愧,但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故作淡漠一笑,道「兄弟只聽人談過少林、武當、崑崙、峨嵋和杜兄領掌門戶的華山幾派之名,其他各派名稱,兄弟實少聞及,』說來慚愧得很。」』翻天雁夏雲峰只不過被震動了氣血,略一調息,已自復」
元,截住王寒湘的話,冷冷接道「杜兄2說話毫無分寸之人,—想必是聞名天下的天龍幫蘇幫主了吧?」
杜維生聽得心中一樂,哈哈大笑道「原來兩位還未見過,兄弟替兩位引見一番如何?」
王寒湘道「杜兄好意心領,但兄弟素不願攀交高人。」
夏雲峰冷笑一聲,道「貧道二十年未涉足江湖,想不到一般離魅競都成了氣候……」
杜維生看他臉色鐵育,只怕他一怒出手,形成群毆場面,逐忙接口說道「夏道兄,兄弟已和天龍幫王壇主有約,道兄最好能讓我們先打一仗試試,如果兄弟拒擋不住,道兄再接替兄弟不遲。」
夏雲峰自和曹雄交接幾招之後,心中亦甚不安,只覺對方武功詭巧至極,很多變化都出了武學常規,何況眼下敵勢異常強大,不宜和人群毆。
他乃一派宗師之才,略一沉付,立時心平氣和,當下笑道「好說,好說。杜兄八十一招伏魔杖法,乃武林之名學,貧道能有一開眼界機會,那是最好不過。」
杜維生一擺手中青竹杖,道「夏道兄既肯讓兄弟先試頭陣,至感榮寵……」話至此處,放聲一陣大笑,轉望著王寒湘接道「王壇主請亮兵刃吧!今宵咱們好歹也得分個勝負出來。」
王寒湘肩頭晃動,人已向左閃開數尺,左右雙掌齊出,疾攻八臂神翁杜維生側背。
八臂神翁杜維生微一例身,王寒湘雙掌一齊落空,右手一帶青竹杖,橫掃過去。
王寒湘長嘯一聲,疾退八尺,緊接著又縱身而上,不容杜維生再收杖擊出,左右雙掌各攻三招。
這幾掌不但迅如電火,而且搶儘先機,八臂神翁杜維生青竹杖被六掌快速絕倫的急攻封拒門外,一時無法收回,只得揮動左臂,還擊兩掌,人已被退退了三步。
轉眼間,兩人已對拆了二十幾招。
要知雙方武功都已經達爐火純青之境,這一相互快攻,真個是間不容髮,王寒湘雖只是一雙肉掌,但卻變化多端,忽而指戳,忽而斜劈,忽而掌發電奔,勁力迫人,忽而含勁不吐,虛飄飄拍擊兩招,虛虛實實,極盡詭異之能。八臂神翁杜維生卻是另一種打法,青竹杖急如狂風驟雨,一味急攻快打,杖影點點,著著指擊王寒湘要害穴道。
兩人又對拆五十招,仍然是個不勝不敗之局,但杜維生的八十一招魔杖法已快用完,只餘最後九招最為精奇之學,能否克故制勝,盡在這最後九招之內,當下凝神運功,忽的躍退三尺。\一王寒湘冷笑一聲,正待欺身搶攻,忽聽杜維生沉喝一聲,青征杖忽然振臂點出,這一擊甚是怪異,若點若劈,使人難測來勢,王寒湘雖然身負、絕學,但在一時之間,也無法測透對方一擊妙用,不禁微微一怔。
直待杜維生育竹杖快近前胸之時,王寒湘才陡然側身,右手忽地疾伸而出,硬向青竹杖上抓去,快如電閃。
哪知八臂神翁杜維生正是要他如此,右腕猛然一沉,青竹杖疾落一尺,猛點小腹,由緩慢之勢,懊然間迅如雷奔。
這一招正是八十一式伏魔杖法中的三絕之一「飛蝗蔽日」,妙在敵人避讓攻襲之時,忽然以極快的手法,數招連續擊出。,幻化出一片點點杖影,洶湧取敵。
王寒湘身子剛轉半周,尚未站穩腳步,想讓開這擯紛落英般的杖影,無論如何也來不及。
但他確有非常的本領和機敏的應變機智,他已知道一著失機,被人搶去主動,縱然能避那急攻的竹杖,八臂神翁杜必然另有更厲害的殺手趁勢猛襲,自己後背受敵,先輸一著,對方決不允許自己有再轉身子的機會。心念一轉,不再躍避那後背襲來的杖勢,身子向前一震,讓過要害,左臂回掃,反向青竹杖上迎去,右手卻橫拍一掌,還擊過去。』但聞呼然一聲,育竹仗正擊在王寒湘左臂之上,但因他這反臂迎杖之勢,用得十分突然,大出了杜維生意料之外,力道沒有用足,是以,王寒湘雖然中了一杖,但臂傷並不嚴重,而他急快一掌還攻,也拍中了杜維生的右胯。
只聽兩人同時一聲冷哼,雙雙躍退數尺,這一杖一掌,幾乎是同時擊中……杜維生一收竹杖,忍著右胯傷疼,笑道「王壇主左臂先被兄弟擊中一杖,不知是否算是個扯乎之局?」
王寒湘冷笑連聲道「嘿嘿!想要在下認輸嗎?只怕還得再打個幾十招。」
金環二郎曹雄在兩人相約動手之時,一直站在旁側觀戰,他素知王寒湘之能,為天龍幫有數高人之一,杜維生亦謄重江湖的一派掌門宗師,兩人在攻拒之間定有很神妙的招術,是故,看得十分用心,當下插口接道「一杖換一掌,彼此乎分秋色,自難斷論勝敗,何況赤手對兵刃,在聲勢上講,敝幫已先吃了虧,以我看法,不作勝敗之淪,你還算佔先不少。」
八臂神翁杜維生正待反唇相譏,忽聽白衣神君滕雷大聲喝道「杜兄何必和這般小輩逞不必要的口舌,咱們已中人調虎離山之計,此時再不走,只怕後悔不及了。」餘音末絕,雙掌已先後劈出,但聞應聲慘叫,兩個攔在他前面的天龍幫弟子,雙雙口噴鮮血栽倒。
翻天雁夏雲峰一擺手中長劍,接道「滕兄之言不錯,咱們在這裡和人打睹此武,人家早已分人去奪取《歸元秘籃》,此時還不闖出重圍,正好給人以可乘之機!」說完話,揮動寶劍,當先向外闖去,他內力深厚,劍招精絕,揮舞之間,已有兩人被他刺傷。
杜維生長嘯一聲,道「兩位說得不錯!咱們中了聲東擊西之策……」隨手彈出一把金丸,縱身和夏雲峰躍到一起。
但見滕雷怪笑一聲,身子凌空飛來,諷諷風聲之中,落在杜、夏兩人之間……
夏雲峰一招「亂堆彩雲」,森森劍氣把撲近身的幾個大漢遏退,道「貧道開路,杜兄斷後,滕兄請居中策應!」長劍一擺,瞬息連續擊出五劍,凌厲劍風迫得天龍幫攔路弟子紛紛向兩旁退讓。
曹雄格格一笑,縱身一躍,攔住去路;金環劍還未出手,夏雲峰已搶先發動,長劍一招「笑指天南」疾攻過去,曹雄退步側身,讓過一劍,哪知夏去鋒已領賂過他異劍招的滋味,不容他還手,長劍忽變「漁翁撒網」,幻化一片劍幕罩下。
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正舉劍向上封去,企圖硬接夏雲峰的劍勢。
翻天雁夏雲蜂這出手兩劍,都是劍術中極普通的招式,目的只在誘敵,一見曹雄舉劍硬封,心頭大喜,一挫腕,硬把攻出的長劍撤回,恢然問,又疾攻三劍。
這三劍可是他天干風雷劍法中的絕學,只見劍影縱橫,冷芒電掣,有如波濤洶湧而至。
曹雄目睹那滿天閃動的劍影,心頭大駭,暗道這是什麼劍招,這等奇幻?凝神運氣,金環劍劃出一個護身銀虹。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兩劍連相接觸,夏雲峰卻趁勢一招「白雲出山」,那滿天流動的劍影,候忽問合而為一,疾奔曹雄前胸點去。
曹雄閃避不及,忽然觸動靈機,不退反進,微一側身,施出「游魚逆浪」身法,左手奮力一拂,拍出一股潛力,人卻從那綿;密的劍光中閃穿過去。
這等奇奧之學,舉世也沒有幾人能夠破解,夏雲峰微微一怔,曹雄已到身側,右手—J舉,直向翻天雁夏雲蜂握劍右肘關節托去。
他這舉手一托,雖非什麼出人意外的怪異之學,但卻妙在出手時機部位,拿捏得恰當無比,使人無法躲避。
眼看曹雄右手就要觸及夏雲峰右手肘關節,忽的撞過來一股掌風,擊在曹雄左肩之上。
但聞金環二郎曹雄一聲悶哼,全身被攀風震飛起來,向摔去。
夏雲峰右腕一揮,長劍迫襲斬去。
忽聞一聲大喝,一柄軟索三才錘破空點到,正擊在夏雲峰長劍之上,但聽一聲金鐵大鳴,火星進飛,硬把夏雲峰長劍展開兩尺,王寒湘藉機施出「八步登空」,人如掠波燕剪般穿空而過,兩臂伸縮之間,把曹雄身子接住。
這時天龍幫的人紛紛圍攏上來,開碑手區元發的軟索三才錘舞起了一丈方圓的一片光幕,擋住了幾人去路。
八臂神翁杜維生彈指打出三粒金丸後,大聲叫道「夏道兄、滕兄,不要多花精力和這班無足輕重的人硬拚,攔截蘇朋海要緊。」說話間,突然凌空而起,一掠之勢,就有七八尺遠。
但聞夏雲峰長嘯一聲,長劍舞起一片銀光,直向人群中衝去,劍風指處,血肉橫飛,再加上滕雷呼呼拳風助威,天龍幫人數雖多,但如何能擋得住這兩個一流高手合力突擊。莫倫正在調息內傷,無法出手,王寒湘又在替曹雄推拿穴道,只餘下開碑手區元發和受了傷的胡南乎,這兩人武功雖高強,但因幫中弟子眾多,反覺礙事,軟索三才錘和飛拔絕學都無法施展,他們自不能像夏雲峰、滕雷、杜維生三人一樣,毫無顧忌的全力衝擊,只能眼看著被三人衝出重圍。聯訣大笑而去。
這一戰天龍幫又吃了人手太多的虧,幫中的弟子損傷了三四十人。
區元發、胡南平雖然氣得心肺欲炸,但卻無可奈何2只得吩咐幫中弟子,把傷者抬走,死的掩埋,然後命人返回埋伏之處,只留四個武功較高的弟子,隨侍身側。
兩人緩步走到王寒湘身側,只見他臉色凝重,右手頂在曹雄背後的命門穴上,正在助他行功。
金環二郎曹雄似乎受傷很重,雙目緊閉,俊俏的臉上變成了慘白之色,兩人同時微微一皺眉頭,暗中忖道看他今宵出手幾招大是怪異,似非幫主所授武功,年餘不見,不知從哪裡學得這等奇奧之技……
忽見王寒湘站起身子望著兩人道「他全身運行的真氣,忽而逆轉,忽而正行,使人無法測知他傷勢輕重…「區元發、胡南平聽得了呆一呆,道「這倒是聞所未確的事。」
王寒湘道「依據常情而論,他被擊中之處,並非人身要害,至多震斷肩骨,內腑不至受到重創,縱然受傷,也不過是一時氣血的翻動,一般推官過穴手法,足可使他傷勢恢復,可是我已推拿他十二大穴,並以本身真氣助他血行四肢,哪知競毫無效用……」
他話還未完,曹雄忽然睜開眼睛,接道「王壇主不必擔心,也用不請我師父代我療傷,我自有調理之法。」說完,緩緩閉上雙目,神態間毫無痛苦之色。
原來曹雄在近年之中,因苦練三音神尼遺留拳譜上幾種上乘偏激的內功,常使本身氣血逆行,因他功力不到,又貪求太多,想在同一時間之內,並修數種奇學,以致心神分散,進境緩慢,幸得他是絕頂聰明之人,不但把各種修為要旨法門熟記,而且能夠嚴謹地分配進修時間,雖然並修數種內功,但尚未使體內經脈氣血運行發生衝突。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曹雄那慘白無血的臉上已泛現艷紅之色,又待一盞熱茶工夫,忽然一躍而起,撿起金環劍,笑道「我剛才一時大意,致受暗算,現下已然調息復元,咱們得快些趕去接應我師父去!華山、雪山、點蒼三派,決不會就此甘心,三派掌門人既然親臨,存心和我們為難,必有高手隨行,如果讓他們召集了隨行高手,全力攔裁,只怕我師父難擋對方人多勢眾。
王寒湘道「不錯。恐怕除了三派之還有其他門派中人,若被他們結集起來聯手對付,幫主武功再高,也難抵擋得住,不宜再延誤時刻了。」
忽聽一個冷漠的聲音接道「滕雷硬接了我一記五毒神掌,雖是互以內家真力相拼,未能雙掌接實,但我料他在掌力互擊之後,決想不到運氣封閉脈穴,只要他在回聚真氣之際,稍把我劈出毒力吸取一點,四個時辰內毒性亦將發作,雖不一定致命,但也要他用七日以上時間運氣迫毒。」
王寒湘回頭笑道「莫兄五毒神掌乃獨步武林神功,料滕雷決難逃得厄運。」
五毒叟莫倫道「只可惜我在久戰之後,才運集五毒神掌,威力減去不少,日後如再能遇上這般人時,定要先運集五毒神功一擊得手,讓他試試我二十年苦修的五毒神掌如何2」
原來五毒叟莫倫經過一段長時間調息之後,內腑翻動的氣血已逐漸平復。
曹雄忽然轉臉望著那兩株並生古松一眼,道「咱們不宜在此久留,盡快去接應幫主要緊。」
曹雄話剛落口,忽聽左側一塊大岩石之後,一個嬌冷的聲音接道「現下華山、點蒼、雪山三派的人已經撤走,我們依照約言,沒有現身干涉,你偷竊的東西也應該交出來了。」
王寒湘、開碑手區元發等只聽得臉色微變,不約而同轉眼向那發話之處望去。
只見那大岩石後,緩步走出一個玄色勁裝少女,赤手空拳,步屈從容地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走來。
月光照射之下,清晰可見她絕世的美麗。
這紅、黃、藍、黑四旗壇主,無一不是久經大敵、譽滿江湖之人,但也為這突然的變化感到震驚,以幾人武功之高,競不知人家何時隱藏在那在岩石後,只此一點,已使他們大感意外,而對方那份安靜和從容的神態,更給人以莫溯高深之感,只有曹雄心裡明白,是以他十分鎮定。
區元發定神看去,隱隱認出正是在峨嵋山臥虎嶺相遇之人,不禁心頭一駭。
玄衣少女直走到幾人停身處的數尺外,才站定腳步,星目中神光如電,向幾人臉上掃過,盯在曹雄臉上,問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了話不算數,不知你羞也不羞?」金環二郎曹雄道「我幾時說話不算了?白姑娘且莫要含血噴人。」
白雲飛怒道」你答應過華山、點蒼、雪山三派人撤走之後,交還偷竊我們的玉盒,怎麼不守信約,事後卻要藉機溜走?」說話之間,又向前欺進一步。
百步飛撥胡南平伯曹雄內傷初癒,難擋對方一擊,橫跨一步,擋在曹雄前面。
白雲飛秀眉—揚,喝道「你要幹什麼?站開去!」
她聲音雖然嬌脆,但在高華氣度之中,含一種懾人威勢,胡南平不自覺退回一步,一步跨回,忽覺不對,又趕忙搶到曹雄身前。
王寒湘亦感近身少女,在至美之中,自含一種頤指氣使的威嚴,當下微微—笑,道「請問姑娘貴姓,不知和曹香主訂的什麼約言,望能坦然相告,在下可替曹香主作上三分主意。」
白雲飛暗自忖道「那《歸元秘笈》乃天下武林人物的心目中珍逾性命的奇書,我如據實說出,這般人決不肯讓曹雄交出,心念一轉,說道「他偷了我一隻玉盒,說好還我,誰知他競圖背棄信約,一走了之。「王寒湘回頭望著曹雄笑道「一隻玉盒,能值幾何?快請交還給人家。」
曹雄道「不錯。我確說過交還玉盒約言,但據我記憶,這約言似非對姑娘所許。」
白雲飛氣得冷笑一聲,道「任你狡詐無賴,今宵不交出偷竊玉盒,就別想逃得性命。」
忽聽那大巖後響起馬君武的聲音道「這麼說來,曹兄諾言是對兄弟所許了?」月光下但見人影閃動,馬君武一連幾個縱躍,落到白雲飛身側。
曹雄忽然探手入懷拿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玉盒,振腕向馬君武投去,道「馬兄快請接住,看看是否有錯?」
馬君武接得玉盒,仔細一看,果是原物,正待說兩句慰藉之言,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心機太多,不可不防他一著。忍下那正待出口之言,當場把手中玉盒打開。
他在開啟玉盒之際,曹雄臉色已然大變,只因白雲飛守在馬君武身旁,使他不敢突然下手施襲。
馬君武啟開玉盒一看,果然盒中空無一物,不覺大怒,冷笑一聲,道「兄弟自和曹況相交以來,無時不存肝膽相照之心,不想曹兄卻以捉弄兄弟為樂。」
曹雄道「兄弟亦把馬兄視為生平難得知已,誠心誠意結交,不知馬兄此言所指為何?」
馬君武道「這玉盒之中放的東西哪裡去了?曹兄先把盒中存放之物取去,把一個空盒子交給兄弟,這難道還不算捉弄人麼?」
曹雄道「兄弟撿的就是這麼一隻玉盒,至於盒中存放的什麼,兄弟確實未見。」
白雲飛冷笑一聲,側臉望了馬君武一眼,卻未接口,她似是存心看馬君武如何處理。
馬君武沉吟了一陣,道「我馬君武自信對曹兄十分坦誠,但曹兄這麼對待兄弟,實使人難以捉摸,咱們雖是萍水相逢,但卻一見如故,承你援手相助,兄弟一直深植肺腑,無時無刻不存酬報之心,不過,這玉盒中存放之物、牽扯太大,亦非兄弟一人生死能予解決,尚望曹兄看在一場相交情意上,賜還兄弟。」
天龍幫四旗壇主,聽馬君武說話言詞懇切,不禁動了仔疑,八隻眼睛不約而同投在曹雄身上。
王寒湘低聲叫道「曹香主……」
下面的話還未說出口,曹雄已格格大笑道「怎麼?難道四位壇主也不相信我曹雄之言嗎?「馬君武聽他矢口不認,不覺動了怒意,厲聲喝道「交友之道,首重信義,曹兄剛剛承諾之言,這麼快就這般背棄不顧,實使兄弟寒心。」
曹雄笑道「我答應送給你一隻撿得的玉盒,並未承諾送給你盒中之物,馬兄請仔細想想,兄弟哪裡背棄信約了?」
白雲飛轉臉望著馬君武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好兄弟!你今天認識他了吧?」
馬君武歎息一聲,目光移注在曹雄身上,道「曹兄縱然舌架蓮花,這件事也難使兄弟相信。」
曹雄道「如馬兄一口咬定兄弟先取了玉盒存放之物,那兄弟又該如何?」
馬君武還未來得及答話,白雲飛已先接道「哼2任你狡辯動人,我們也不會上當,今宵不交出竊取之物,定要你當場濺血。」
曹雄冷笑一聲道「白站娘口中我們我們的,不知是指的哪個?」。白雲飛生平之中,從未受人這麼當面譏笑,被激得粉臉一「熱,殺機陡起,運集功力,準備出手。
忽聽開碑手區元發大叫道「那玉盒中是不是放的《歸元秘笈》?」
他在一年前,曾和蘇朋海在這括蒼山中,攔動過一次假《歸元秘笈》那秘接也是放在一個精巧的玉盒之中,現下目睹馬君武手中玉盒,忽然心有所感,不覺大叫出聲……他此語一出,在場眾人全都不禁為之一怔,白雲飛本已到蓄勢待發之境,聽得區元發大叫之言後,懊然收住攻襲曹雄心意。
要知那《歸元秘笈》乃傳言武林數百年的奇書,巳不知多少江湖高人為它濺血送命,多少武林奇士為它如癡如狂,王寒湘和莫倫雖都是生性陰沉、久歷江湖的人物,但在聞得《歸元秘笈》四字之後,也不覺心頭震動。
胡南平望了馬君武手中玉盒一陣,道「區壇主猜言不差,年前,玄清道人盛裝那假《歸元秘笈》的玉盒,也和這玉盒一般模樣。」
王寒湘微揚雙眉,兩道炯炯眼神迫盯在金環二郎曹雄臉上,但卻一語不發。
曹雄只感那兩道迫盯在臉上的眼神如冷電一般,直似要看穿他五臟六腑,不禁心頭一展,慌忙別過頭去。
五毒裡莫倫緩緩走近曹雄,冷冷地問道「這隻玉盒,是從哪裡撿得?不知是否已裹報過?」
曹雄素知幫主戒規森嚴,刑律慘酷無比,自己雖是幫主弟子,但如觸犯戒規,一樣難逃刑律,微一沉吟答道「晚輩尚未會見過幫主,而且的確不知那玉盒中存放何物,故而也沒和幫主談過此事。」
他這幾句話,雖然說得神態自如,若無其事,但因此事大出常情,不只是白雲飛和馬君武不肯相信,就是紅、黃、藍、黑四旗壇主也沒有一人肯相信。
只聽王寒湘冷笑一聲,目光移注在馬君武身上問道「那《歸元秘笈》關係非同小可,一句隨口之言,可能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武林浩劫,如果你言不由衷,那可是千古罪人。」
馬君武付量眼下形勢,縱使不把《歸元秘笈》說出,也難免一場大戰,天龍幫的黃旗壇主決不會放手不管,而且還會眼看著曹雄傷損在白雲飛的手下,但那《歸元秘笈》關係太大,又勢非討回不可,既難隱瞞,倒不如索性揭露真相,當下傲然一笑,故意不理王寒湘的問話,卻望著曹雄說道「以曹兄在江湖上的身份,豈肯偷竊一個小小玉盒,縱然是三尺童子,也難信曹兄巧辯,今宵如不肯交還《歸元秘笈》,那可是逼著兄弟翻臉。」
曹雄冷笑一聲,答道「馬兄這些逼人氣勢,兄弟有口難辯,事已至此,兄弟只有敬候馬兄吩咐、捨命陪君子了。」
要知曹雄此時功力、技擊,均高出馬君武甚多,他所顧忌的是怕白雲飛出手,待聽得馬君武幾句責問之言,立時觸動靈機,反口幾句話,硬迫馬君武和他動手。
果然幾句話激得馬君武憤怒填胸,道「曹兄既是想和兄弟動手,馬君武自當奉陪。」說完,翻腕拔出背上寶劍。
金環二郎曹雄自信必勝馬君武,格格一笑,越眾而出,說道「咱們相交甚深,縱然動手,亦不必定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妨點到就收,只要一分勝敗,就不必再打下去。如果兄弟敗了,自當替代馬兄尋回那《歸元秘笈》,萬一兄弟勝了,不知馬兄如何打算?」
白雲飛一揚熏眉,嬌軀微晃,人已欺到金環二郎曹雄身側,接道「你要先勝了我,再和他動手不遲。」
曹雄臉色一變,暴退五尺,道「我已和馬兄約好,白姑娘就是想打,也得等我和馬兄分出勝敗之後,你再動手不遲。」
馬君武飛身一躍,擋在白雲飛身前,回頭說道「白姐姐暫請後退,他既指明和我動手,我豈能退縮避敵。」
白雲悶幽幽一歎,說道「此人武功詭異,似是阿爾泰山三音神尼一脈,你……恐怕打不過他。」
馬君武淡淡一笑,道「大丈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如有什麼好歹,尚望姊妹費心,把我師妹李青鸞送回崑崙山去,尋回《歸元秘笈》,交還原主。」
白雲飛看他神色堅決,心知多勸無益,一面沉思暗助他的法,一面囑道「對敵之時,不可硬拚,且記蛇走鷹翻,魚逝兔脫,五行生剋,易強為弱。」
但聽一陣金鐵響動,曹雄金環寶劍已握在手中,緩步逼近馬君武,道「馬兄請先動手,發招吧……
馬君武也不讓,振腕一劍刺去。
曹雄施出「移形換位」輕輕一閃,讓開馬君武劍勢,又道「兄弟願先讓馬兄三劍,但請以絕招相攻便了。」
馬君武知道他存心相戲,也不答話,翻腕連攻兩劍。
曹雄滿臉笑容地閃避開兩劍一招,道「馬兄請小心點,兄弟要還攻了。」金環劍一招「倒轉陰陽」,向馬君武面門刺到。
馬君武心頭微感一震,仰身疾退五尺,哪知身子還未站穩,曹雄的金環劍夾帶一片尖風又到了前胸,出手之快,無與倫比,馬君武閃避不及,只得揮劍硬接一招。
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馬君武長劍幾乎被震手,曹雄卻若無其事一般,笑道「馬兄再接兄弟三劍。」環劍揮動之間,連環三絕招,「海市唇樓」、「夜半烽煙」、「天網羅雀」相繼出手。
馬君武只覺四面八方盡都是金環劍影,心頭大為凜駭,不敢再硬封曹雄劍勢,施出五行迷蹤步法,輕靈地閃了兩閃,已脫出金環劍光圍困。
這奇奧的身法,也使曹雄大吃一驚,收劍妖退三步,問道「馬兄用的是什麼身法?」
馬君武道「區區幾步閃避之學,算不上什麼怪異武功,實難啟齒相告。」
但聞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道「馬兄既然不肯相告,怪不得兄弟出手狠辣了。」忽地振腕一劍,當胸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