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連忙道:「國師,這事實在不是老奴所能作主的,外面形勢危急,皇上也發話了,那些士兵沒看見貴妃娘娘的屍體是不會罷休的。」
任天棄道:「這好辦,隨便找一具屍體冒充是貴妃娘娘可不就成了麼。」
高力士道:「若是那樣倒好了,可是貴妃娘娘的容貌外面有些將士是見著了的,根本無法敷衍。」
這時只聽楊玉環歎道:「國師,你能恢復容貌玉環很替你高興,你的好意玉環也心領了,可是如今的局勢,天地之大,已無我的容身之地,而且楊家一門慘死,玉環已經無心再苛活於人世,你還是不要管我。」
任天棄斷然道:「不行,環兒,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一絲一發。」
楊玉環聽到他這一句,本已經冰冷的心中頓時感到一熱,在她的兩個男人之中,第一個丈夫壽王李瑁聽說父皇喜歡自己,不僅不做任何抗爭,反而來說服自己進宮,而唐玄宗身為一國之君,平素與自己說盡山盟發盡了海誓,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也只有用自己的一死來保住他的性命,而這個男子居然在這個時候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她一生中最渴望聽到的言語,這樣的男人,才值得自己去愛,可是現在,只怕已經晚了。
任天棄這時已經想到了解決今日之危的法子,對高力士道:「高公公,你去找一具女子屍體來,然後就說貴妃娘娘已經被你們勒死了。」
高力士聽到任天棄居然叫貴妃娘娘為「環兒」,以他的老謀深算,頓時猜到兩人的關係沒那麼簡單,心中也是驚奇,聽著他的話,眉頭一皺道:「昨天驛站裡倒是死了一名宮女,可是這法子是萬萬不行的。」
任天棄忽然向地上一揮掌。那青石地面「轟然」一聲,四濺開來,灰塵揚處,竟然露出了一個一尺深坑,然後用眼神逼視著他道:「高公公,你只管去辦,我說行就行。」
高力士見了他這一掌之威,又瞧著他眼神犀利。自己要是不答應,只怕立時就要喪命,連忙道:「好好,國師別生氣,老奴馬上去辦,老奴馬上去辦。」
說著就匆匆走了。
等到高力士一出去,楊玉環就是幽幽一歎道:「天棄,你這又是何苦,為了我這樣一個不祥的女子給自己惹下麻煩。」
任天棄回過頭來,凝視著她道:「環兒。你心中的苦楚難道我還不明白麼。你的家人之死,也是自身所招,怨不得別人。你也不用全攬在自己的身上。」
楊玉環仔細地瞧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俊美得讓人無法相信的男人,憑心而論,她第一次將身子交給他時,更多的是一種被逼無奈,如果當時沒有瞧見這個男人那雙明亮的眼眸,她甚至會改變主意,而第二次在華清宮時,她雖然與這個男人經過交談,對他的印象好了些,但也僅限於不討厭罷了。絕對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但現在,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才是她在幻想中才敢渴望見到並跟隨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是山是海,是可以給女人依靠避風地。
漸漸的,楊玉環一雙美麗的眼眸開始濕潤了,輕輕喚了聲:「天棄。」已經偎在了他的懷裡,然後閉上了眼。此刻的她,身心疲憊,實在太需要有人支撐了。
任天棄也知道此時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只是抱著她,撫著她,讓她感受著自己強壯的身子。
此時任天棄腦中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便道:「環兒,我問你一個人,你知不知道他如今在那裡?」
楊玉環身心俱碎,這時只想依偎任天棄的懷裡尋找自己唯一的安慰,聽著他說話,閉著的眼眸並不睜開,道:「是誰?」
任天棄道:「就是那個給你寫《清平調》地李白。」
楊玉環道:「原來是他,這個李白當日在光大殿上得罪了高力士與李宰相,這兩個人經常在皇上面前進饞言,你失蹤沒多久,他就被逐出皇宮了。」
任天棄聽了,頓時放了心,以李白地狂傲,既然被逐出皇宮,就絕不會再呆在長安,如此一來,他反而就安全了。
過了一陣,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任天棄與楊玉環連忙分了開來。
只聽高力士在外面道:「小德子,把屍體交給我,記住,不許說出去,否則你這條小命就算完了,知不知道?」
跟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道:「高公公,我知道了,你放心,這事不會傳出去的。」
高力士又道:「那好,你走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隨著這說話聲,高力士已經走了進來,手裡果然抱著一具宮女打扮的女屍。
將那女屍放在地上,高力士道:「國師,這屍體我就放在這裡了,不過怎麼才能應付過去?」
任天棄道:「高公公,你這就出去給那些士兵們說,貴妃娘娘已經被皇上賜死,然後讓他們派一些認識貴妃娘娘的人進來檢查屍體,其餘的事我自然會做。」
高力士「唉」了一聲道:「國師,事情危急,你萬萬要有把握啊,老奴這就去辦。」
任天棄不等他走出屋,說道:「記住,也不要讓皇上知道,就當貴妃娘娘真的死了。」
高力士只得又應了一聲,只希望這國師能夠用什麼障眼法之類把宮女變在貴妃娘娘,把所有的人哄過去。
楊玉環這時心中已經燃起了一絲生機,忙道:「天棄,我要不要躲一躲?」
任天棄搖著頭道:「不用,你只跟在我身後就行了。」
楊玉環對他已極為相信,點了點頭。
又過得一陣,就聽到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之聲,然後傳來高力士的聲音道:「陳將軍,貴妃娘娘的屍體就在裡面,你這就帶人進去罷,老奴去稟告皇上,就不陪你們了。」
說著再沒聲音,似乎已經走了。這倒是個老奸巨滑的傢伙,要是任天棄控制不住局面,這些將士發起狠來,自己不在場,也能免遭魚池之殃。
這時候,腳步之聲越來越近,那龍虎大將軍陳玄禮帶頭,十多名身披甲冑地士兵走了進來。
瞧著佛堂裡面的任天棄,這些人都是一愣,再看到他身後的站著一個千嬌百媚美人兒,眾人都認得是高力士說已經被勒死的楊貴妃,臉色頓時全都一變。
任天棄不等這些人大叫,心念一動,棄天劍就脫鞘而出,將進佛堂的兩道門關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奇術,那十幾名將士都是面面相覷,不知眼前的是什麼人,只聽得「錚錚」之聲,已經各自拔出了兵器。
任天棄知道若是不立威,自己的話這些人是萬萬聽不進去的,一引劍訣,棄天劍回轉,黑光掠動,聽到一陣脆響,將那些兵器全部折為兩段,這才歸鞘。
這一下子,這十幾名將士果然是目瞪口呆,人人驚懼。
還是陳玄禮膽量最大,一拱手道:「敢問這位仙人法號?」
任天棄道:「陳將軍,咱們可是舊識,記得一年前咱們在宮中還用罈子鬥過酒,不過是你輸了。」
陳玄禮聽著這聲音,又聽到這話,頓時道:「啊,你是任國師,怎麼變了樣子了。
任天棄道:「樣子不樣子地咱們先別管,先把今日之事辦了再說。」
陳玄禮一瞧他身後的楊玉環,道:「國師莫非是想庇護貴妃娘娘?」
任天棄道:「談不上庇護,我只是想請教一下各位,為什麼非要讓貴妃娘娘死。」
這時一名士兵大聲道:「楊貴妃紅顏禍水,亂了咱們大唐江山。」又有一名士兵道:「楊貴妃是狐狸精,和蘇妲已一樣,是妖怪。」還有一名士兵道:「都是她迷昏了皇上,讓皇上再聽不進去忠言,安祿山才會造反,這種女人留不得。」
任天棄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充滿著嘲弄,也充滿著輕蔑。
陳玄禮忍不住道:「國師為何發笑?」
任天棄道:「我笑你們都是一些目光短淺,分不清青紅皂白之輩,實在算不上是男子漢大丈夫。」
陳玄禮道:「還請國師指點。」
任天棄一把拉住楊玉環的手,讓她站到自己的身邊,指著她道:,『你們說,貴妃娘娘長得美不美?」
陳玄禮等人望著楊玉環,她縱在悲傷之中,也是艷光四射,莫可逼視,陳玄禮只瞧了一眼,便連忙低頭道:「貴妃娘娘的美艷天下聞名,豈是以一個美字可以形容。」
任天棄又是哈哈一笑道:「陳老將軍,你倒是很會說話,好,我問你,她長得美是幸還是不幸?」
陳玄禮道:「容貌長得好,自然是幸運的了。」
任天棄道:「錯,以我所見,貴妃娘娘就不該長得如此美貌,若是這樣,她就不會成為太子妃,更不會讓皇上看中,然後寵愛於她,她所有的罪,都是拜這容貌所賜,你還說是幸運。」
陳玄禮低下了頭,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