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任天棄與李淑瓊的大婚之日就要到了,唐玄宗雖然說婚事只是知會京中各官,但公主下嫁國師,這可是一個震動朝野的大事,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國師府裡天天是人滿為患,各地各級官員與道觀主持皆派人送來賀禮,「天一閣」各屋已經裝滿,任天棄又挑了一幢更大的「法嚴閣」盛放,豬肉強、郭子儀、李光弼三人也是從早到晚忙碌個不停,任天棄瞧在眼裡,雖然覺得郭、李二人來做這些事,實在是大材小用,殺雞用了牛刀,但現在他的確太需要貼心的人手,等忙過了,一定會向唐玄宗好好推薦這二人的。
不過他很早就派人快馬將公主下嫁之事通知杭州府的陸玉嫣,沒過多久,陸玉嫣的回信就到了,文字寫得很淺白易懂,大意卻是她知道了任天棄與公主成親,身份地位已經不同了,心裡也替他高興,還告訴他自己絕不會吃醋,只是要任天棄不要忘記她,如果有機會,就接她進京,大家住在一起,自己一定會和公主好好相處的。
任天棄當下也回了一封信,告訴陸玉嫣,自己是絕不會忘記她的,而自己已經賺夠了銀子,正準備想法辭掉國師之位,到時候就可以出京和她團聚了。
在信中,他提到了謝阿蠻,對於這兩個女人能夠和睦相處,他是絕對放心。
不知不覺,眼瞧就到了太華公主下嫁之日,唐玄宗所賜的新宅就在離國師府百餘丈的地方,在吉日的前三天,唐玄宗就派來兩百名宮女進入新宅之中隨侍,這新宅豬肉強等男子是不能入住的,但任天棄卻給謝阿蠻安排了一個獨院,讓人好生服侍著。
這天晚上,任天棄將豬肉強叫到新宅,豬肉強見到這裡比國師府更加寬廣幽雅。觸目間又是些衣裙飄舞,容貌秀氣的宮女,心中不由大是羨慕。
任天棄帶他進了一間大廳,笑嘻嘻地道:「豬肉強,咱們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明天雖是我大喜之日,但我卻先給你一個禮物。」
豬肉強道:「什麼禮物?老大。現在我可不缺這些。」
任天棄又笑道:「是麼,那瞧瞧你要不要?」
說著就擊了擊掌,從內屋頓時輕飄飄的走出一名十五六歲,滿頭青絲,斜插玉釵,肌膚白皙,長相頗是秀美的小宮女來。
豬肉強一見,立刻大叫起來道:「小翠,你怎麼出來啦?」
那小翠見到豬肉強,也是滿臉嬌羞。向任天棄一指道:「是國師向高公公特意要地我。說是來服侍公主。」
豬肉強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跑過去就抓住小翠的手。但不知道說些什麼。
任天棄瞧著他這憨樣兒,也是暗笑,道:「豬肉強,這個禮物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了。」
豬肉強這才省悟過來,連忙鬆開小翠的手,跑過來道:「老大,你果然把小翠弄出宮啦,我……我給你磕頭。」說著就要曲膝下拜。
任天棄那裡會讓他給自己磕頭,一把攔住。但豬肉強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忽然緊緊的抱住他,居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任天棄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呸」了他兩口道:「媽拉個巴子的,豬肉強,老子還沒被男人親過,你倒是搶了我的第一次啊,小心老子把紅斑傳給你。」
豬肉強摸了摸頭傻笑著望著他道:「老大,我現在還羨慕你臉上的紅斑哩。我覺得那一定是上天賜給你的福斑,要不這麼多的美女怎麼都會貼心貼腸的跟著你。」
任天棄在他胸口一捶,道:「什麼上天賜的福斑,那裡我自己風度翩翩,才華出眾,有內秀,懂不懂。」
豬肉強便做了乾嘔的動作,兩人一齊大笑起來。
到了第二天,便是公主下嫁的大吉之日,早早的就有太監出來察看各處佈置,工部官員更是派人將大明宮到此的街道前前後後打掃了五六遍,當真是纖潔無塵,而新宅之內更是處處張燈結綵,宮女太監們忙碌不停,由於這本是皇城之中,倒不會有百姓在兩道圍觀。
過了晌午,京城各官都陸陸續續的來了,李林甫與安祿山也在其中,而安祿山送的賀禮是諸官中最厚地,據他所言,與任天棄是結拜兄弟,這禮儀自然也要與眾不同,任天棄自然也樂得收下了。不過由於此次大婚,唐玄宗不願在道門之中太過宣揚,因此各道觀並無人敢前來觀禮。
任天棄是道家之身,倒也不必換上那新郎地大紅袍,只揀了一身華麗的道裝穿上,到了黃昏之時,就聽見遠處傳來震天的鼓樂之聲,知道是公主到了,就去站在大門外等著。
沒過多久,就見到兩百餘名身穿吉服地宮女撒著鮮花開道,跟著又是兩百餘名手拿各式樂器的太監,後面跟著一輛八匹駿馬相套掛著大紅色紗簾的豪華鳳輦,裡面坐著的就是太華公主李淑瓊了,而在她鳳輦之後,又是一排排連綿不絕,披紅掛綠的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插著什麼分景旗、流星旗、翠帶旗,想來就是唐玄宗給女兒準備的嫁妝了。這只浩浩蕩蕩的送親隊,只怕已連到了宮裡。
太華公主的鳳輦到了新宅,便有鋪上了厚厚的紅氈,一直延到拜堂的大廳,芳兒與另一名宮女扶著李淑瓊下了車,卻見她頭頂著蓋頭,身著大紅五彩通袖羅袍,下著金枝線葉紗綠百花裙,腰裡束著碧玉帶,腕上籠著金壓袖,胸前是纓絡繽紛,裙邊是環珮叮噹,婀娜纖細地身材隱約可見。
進到大廳,拜過了堂,接受了眾官的祝賀,便送入後面的蕭玉閣,新房就設於此處。
等到宮女們都笑著出去關上了門,任天棄正要想去揭這位公主的蓋頭,卻見李淑瓊一下子站將起來,猛的一掀蓋頭,嬌聲叫道:「哎呀,可悶死我啦。」
任天棄見她頭上珠翠堆盈,粉面貼著花鈿。額上點著鴉黃,眉描綠黛,唇塗點朱,倒是個端莊的新娘子打扮,只是這舉止實在與她平常無異。
任天棄自從被她約法三章之後,對這樁親事就沒多少興趣了,所以瞧著她這樣,便也斜靠在一張椅子上。一隻卻架在上面不住的晃悠著道:「你悶,我還累死了哩。」
李淑瓊瞥了他一眼,跳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任小賊,你累,哼,這次油水可沒少撈啊,高興還來不及,除了我父皇的,說。你還收了多少賀禮。眼睛都瞧花了罷。」
任天棄知道她非常瞭解自己,也不瞞她,便道:「多與少管你屁事。別人都是送給我的,還有,你那些嫁妝,進了我家的門,也全部沒收,姓任了。」
李淑瓊冷笑道:「哼,你家的門,別忘了,這裡可是父皇賜給我大婚的宅子。」
任天棄就料到她要說這話,便道:「好。這裡是你父皇給你的,老子今晚就搬回國師府去住,你夫唱婦隨,跟我一起走,把這新宅還給你父皇。」
李淑瓊那裡會跟他去外面那個國師府,只是道:「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爭,銀子。房子都算你的,行了罷。」
任天棄道:「錯,銀子算我的,房子只是暫住。」
李淑瓊過去就打了他右臂一下道:「喂,任小賊,你可是答應了我不當這個國師,出京去的,什麼時候動身?」
任天棄右臂被她打得有些痛,不由道:「我看你不應該叫李淑瓊,應該叫李惡瓊才對。」
李淑瓊「哼」了一聲,又道:「不許岔開話,說什麼時候走?」
任天棄道:「你真地就那麼想出去麼,我瞧你父皇對你也算不錯啊。
李淑瓊眼神中掠過一絲黯淡,道:「我就不想呆在長安,喜歡到各州各縣去自由自在的閒逛,不可以麼?」
任天棄道:「可以,可以,你是公主,有什麼不可以的,其實天天和這些什麼御史尚書的打交道,我也開始累了,不過要找個好的機會,太忽然了可不成。」
李淑瓊知道這事也不可能馬上辦成,便點點頭道:「反正你錢也弄夠了,這事要放在心上。」
她說到這裡,就連著打了兩個呵欠,道:「這幾天我可都沒有睡好,今天可要好好休息啦。」說著就走到床前,脫下鳳頭繡鞋,鑽了上去,還把床簾垂了下來。
任天棄忙道:「喂,我睡那裡?」
話音剛落,那床簾一動,李淑瓊已經丟了兩床大紅被子下來,道:「那天不是說好了麼,從今天起,我睡床,你睡地上。」
任天棄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道:「好,瞧在你幫我賺了銀子的份上,我讓你,不過隔幾天咱們就分房睡。」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床被子鋪在地上,一床用在蓋著身子,這才想起沒有枕頭,便道:「喂,李惡瓊,給我扔一個枕頭下來。」
然而李淑瓊並沒有回應,任天棄又叫了一聲,還是一般。
他以為李淑瓊故意不理自己,一時氣惱,就衝過去掀開了那床簾,卻見到她已經臉向著外沉沉的酣睡了,頭上的釵環倒是已經摘去了,身上的大紅羅袍卻還沒脫下,髮鬢猶如墨雲一般,星眼朦朧微閉,額上沁著些許香汗,粉臉卻是透著淡淡的暈紅,好似那桃花初綻,楊柳涵煙,既是艷美又是可愛,懷中抱著地,卻正是一個方枕。
任天棄見狀,心中也是怦然一跳,便又瞧到李淑瓊嘴角似乎在微微地含著笑,根本就毫無戒備之意,那就是說對自己非常的放心了,要是動什麼邪念,似乎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只得叫了聲:「倒霉。」輕輕的放下床簾,回到地上去躺下,這樣地情景,雖然沒有枕頭,但比起當日在靈寶道君廟好了不止百倍,任天棄豈有睡不著的。
一連十數天,任天棄都在繁忙的應酬中渡過,而每天晚上,他與李淑瓊皆是分鋪而睡,兩人有時候聊聊天,但要不了多久又會鬥起嘴來,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任天棄得勝,每次把李淑瓊都氣得直捶床。把它當作這個可惡的任小賊。
又過得幾天,來訪來客人漸漸少了起來,任天棄就提出搬出去住,李淑瓊倒也沒有反對。
這天晚上,任天棄就沒有去蕭玉閣,而是到了謝阿蠻的院子裡,兩人雖然同在一府,但謝阿蠻總是有意的避著李淑瓊。任天棄又太過繁忙,兩人並沒有見面。
見到任天棄到了自己這裡留宿,謝阿蠻當真是笑靨如花,快樂得就像是一隻小鳥一般,兩人共進了晚膳,謝阿蠻打扮齊楚,連著給任天棄舞唱了兩曲,任天棄見了大是銷魂,也好些日子沒有和她歡會了,便摟著她上了床。
剛一上床。謝阿蠻正在給他寬衣。就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捶門聲,跟著傳來李淑瓊的尖叫的聲音道:「任天棄,任天棄。你這個色鬼,快給我出來。」
聽到李淑瓊的聲音,謝阿蠻的粉臉都駭得蒼白了,一個勁兒的摟著任天棄,不知如何是好。
任天棄拍拍她的望,道:「阿蠻,你放心,我和公主有約法三章,誰也不許管誰的事,我給她說說。就會沒事的。」
說罷就下床穿了鞋,將門打開了,李淑瓊便衝了進來,見到任天棄外套已除,臉上頓時露出惱怒之色,咬著牙道:「謝阿蠻,你這個不要臉的那個賤人啦,快給我滾出來。」
任天棄見李淑瓊身後還跟著幾名健壯的宮女,急忙將房門關上。悄聲道:「李惡瓊,你別忘了,咱們是怎麼說的,誰也不許管誰的事,再說咱們分房,你也是答應了的啊。」
李淑瓊氣呼呼地道:「什麼答應了的,我可不知道你到謝阿蠻這裡來了,她是個狐狸精,皇宮裡的人都知道,好啊,我早聽說你把她要出宮當了自己的弟子,應該就想得到你這色鬼的心思,教徒弟都教到床……那上面去了,真不要臉,任小賊,你要分房可以,但不許你碰別的女人,這個謝阿蠻,也快給我趕出府去。」
任天棄豈是怕事之人,見李淑瓊不遵照與自己互不干涉的決定,又這麼蠻橫,心中真是怒火大作,瞪著眼狠狠地望著她,然後壓低聲音道:「告訴你,阿蠻是個好姑娘,而且和我早就好上了,誰也管不著,有種你就去告訴你父皇,那我也把你假裝夢見月老的事告訴他,看咱們誰倒霉,大不了老子明天就不做這個國師了。」
李淑瓊也用圓圓的杏眸瞪著他,粉臉都漲紅了,道:「誰說是我要管你了,我……我是替陸姐姐看住你,你想胡作非為,門兒都沒有。」
任天棄道:「阿蠻的事,我已經告訴玉嫣了,前兩天玉嫣來了信,說我有阿蠻照顧,她也放心些,誰要你管。」
李淑瓊冷冷一笑道:「陸姐姐愛你得緊,生怕說了你,你心裡一不高興就不回杭州了,自然要說好話來討你歡心,可我知道她的心思,所以這個謝阿蠻,你不許再碰。」
任天棄那裡會聽她的,忽然將她的小蠻腰一把摟住,然後開門推了出去,外面那些宮女見到這國師居然對公主這樣,也是目瞪口呆,但誰也不敢來多嘴。
任天棄關上門,走到床前,見到謝阿蠻正在抱著腿嚶嚶哭泣,知道她心中委屈,不由大是憐惜,摟著她正要寬慰幾句,卻聽到李淑瓊又在大力的捶門,一邊捶一邊大聲地道:「任天棄,任天棄,你這個小王八蛋,快給我滾出來,要是你不出來,我……我就在這裡敲一晚上,看你怎麼睡覺。」
任天棄雖然不怕李淑瓊,但唐玄宗甚是喜歡謝阿蠻,結果被自己假公濟私了,她這麼越鬧越大,要是讓唐玄宗知道了,自己再說什麼話,便要大打折扣,而且這個李淑瓊可任性得緊,她說敲一晚上的門,絕不是開玩笑,自己又如何能與阿蠻歡渡春風,雲雨巫山。
正在懊惱,卻聽謝阿蠻道:「天棄,你……你還是出去罷,咱們本是師徒,這樣同居一室,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是被皇上知道,就不得了。」
任天棄知道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離開,只得站了起來,謝阿蠻則含著淚給他披上了外套。
開門而出,李淑瓊瞧他已經穿好衣裳,嘴角頓時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正要叫幾名宮女去教訓謝阿蠻一頓。然後趕出國師府,但任天棄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李惡瓊,要是你敢動阿蠻一根毫毛,那我就要你好看,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李淑瓊聽任天棄說話狠惡認真,她是知道這小壞蛋手段和性子的,搞不好真會弄得自己狼狽不堪。心中有些害怕,只得放棄剛才的想法,對身邊的幾名宮女道:「你們幾個,誰也不許把今天的事說出去,誰要是多嘴,瞧我不把她的嘴撕下來。」
那幾名宮女都臉現惶恐之色,紛紛答應著。
任天棄怒氣沖沖的走出謝阿蠻所居的大院,也不回蕭玉閣,叫宮女去另外收拾了一間房,自已獨自住了進去。那悶氣直生了一晚。
※※※※※※※※
一邊好幾天。任天棄與李淑瓊都是誰也不理誰,任天棄見到豬肉強與那小翠是越來越好,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向自己提出成親的要求。而在他的身邊,李淑瓊與謝阿蠻都算是人間的絕色女子,但這兩人自己目前都是能看不能摸,心裡真是如憋著一團火一般。
這天晚上,任天棄又與李淑瓊斗了嘴,他雖然把李淑瓊氣得直哭,但自己心中也不好受,便去弄了點外面唱戲用的硃砂塗在臉上,換了件舊衣,然後躲過李淑瓊派來監視自己行蹤的耳目。重施故技,從一邊圍牆翻了出去。
出得新宅,一時也不想去找豬肉強、郭子儀、李光弼他們,自個兒向長安街道行去,其間雖然有御林軍前來詢問,不過他有國師府地通行令牌,御林軍也不與他為難。
到了長安市集,此時雖已近子時,但大街小巷依然有人穿稜行走。不時可見車馬競道,任天棄心頭正煩,便去了長安城東,這裡有條煙柳之街,裡面全是長安城有名的妓院,任天棄早就聞名想來了,但一是這段時間實在沒什麼空,二是出來之時便帶著郭子儀與李光弼,這兩人可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平時言談之間就大是鄙夷好色之徒,帶他們出來玩,那是自討苦吃。
他已經打聽清楚這裡最有名也是最大的妓院叫做「眠花樓」,據說聚集了天下間最美貌最有才華的名妓,這樣的地方,可不能不去,順便把憋著的那團火給消了。
過了幾家呼郎喊哥的妓院,便是那「眠花樓」了,門口站著的姑娘艷而不蕩,也不太招搖,明顯的與其它幾家不同。
任天棄走了進去,便有龜公接著,任天棄瞧這龜公倒是訓練有素,毫不以衣冠相貌取人,倒也高興,隨手一拋,那龜公連忙接住,張眸一瞧,卻見是一錠黃澄澄地物事,那裡相信會有人出手如此大方,用手連連揉眼,又用牙咬了咬,竟然是真地金子,心頭頓時狂喜,對著任天棄堆著笑不停的點頭哈腰,就是親身父母也沒這樣慇勤。
跟著那龜公進得裡面,卻見極是寬闊華貴,無數嫖客妓女在裡面來來去去,而各間房裡不時傳來鶯歌之聲,任天棄見這裡的姑娘最差地也有六七分姿色,而裝飾正是華而不俗,規模比合州城裡的「聚艷坊」至少還要大了三四倍以上,平生還沒見過,不由暗自讚歎。
那龜公見到這位貌不驚人的少爺出手就是金錠,那裡敢怠慢,將他帶入了二樓的一間佈置得極為雅致的房屋。
這時一名身著錦服的老鴇進來,龜公對她低聲說了幾句,那老鴇神色就有些不對了,又是叫茶,又是叫上點心,生怕是招待不周。
任天棄對這些不感興趣,只道:「老媽媽,你們這裡最紅最美貌的姑娘是誰。」
那老鴇笑著道:「哎呀,我說這位公子,你來得可是時候了,咱們這裡最紅的姑娘叫做玉卿,那模樣長得可沒得說,水靈靈的像天仙下凡一般,可是才到京城來的。」
任天棄一拍桌子道:「那還不叫她來。」
那老鴇忙道:「公子,別怪老婆子在這裡嘮叨幾句,咱們這位玉卿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現在還是個冰清玉潔地處子,是絕不會陪客人過夜的,而且要見她,這銀子麼……」任天棄越聽越有興趣,從懷中掏出一對金元寶來。「啪」的一聲按在桌上,道:「這個夠不夠?」
那老鴇聽剛才那龜公說這位公子出手便是金子,如今一瞧,果然不錯,頓時將嘴都笑得合不攏了,道:「夠了,夠了,玉卿還在給客人彈琴。我去瞧瞧她完了沒有。」說著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過得一陣,那老鴇就進來道:「公子,請隨我來。」
任天棄便跟著她出去,到了「眠花樓」的後花園,這裡的環境與那「聚艷坊」有些相似,但地方卻大了許多。
到了後花院的一幢閣樓,便有丫環帶著任天棄到了二樓地一間房中,卻見四周懸著名人字畫,紫鼎繞煙,玉瓶插蘭。一個桌案之上羅列圖書。
東首又設著一個琴台,放著一架古琴,與陸玉嫣的閨房有些相似。只是沒有床鋪,瞧來這果然是個賣藝不賣身地姑娘。
過了一陣,就聽見丫環道:「玉卿姑娘到了。」
說話之間,香風陣陣,一名女子已經走了進來,約十六七歲的模樣,頭上挽著少女的雙鬟,鬢邊簪著幾朵玉蘭,珠環金飾,翠羽明鐺。身穿月白色輕紗裙,繫著一根淡綠色的帶子,湘裙之下,微露出小巧玲瓏的一雙紅繡鞋來,腰肢裊娜,猶如楊柳輕盈,花貌娉婷,好似芙蓉艷麗,果然是個十分美貌的姑娘。
任天棄見到這人。差點兒「哎呀」一聲叫了出來,原來這妓女不是別人,就是合州城地那朱絳仙,沒想到她居然跑到長安來了,還改名叫什麼玉卿。
見到朱絳仙正首垂眸,還沒瞧到自己,任天棄連忙從懷有掏出一張手帕來,蒙到自己的臉上,他雖然塗了硃砂,但這朱絳仙對自己甚是熟悉,細瞧之下必然認得出來,還是先與她說說話,弄清情況再露面吧。
朱絳仙此時也見到了任天棄,見他用手帕蒙著面,心中也是一愣,不過客人有怪癖,只要不是太過份,按妓院的規矩,是不准多問的,因此朱絳仙只稍頓了頓,便襝衽一福道:「這位大爺,玉卿給你請安了。」
任天棄憋著嗓門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玉卿,果然長得美得流水,好,好啊。」
朱絳仙聽他出語粗俗,不由柳眉一皺,她向來是只接雅客的,但老鴇說此人出手豪綽,也只有勉強應對了。
當下微微露齒一笑道:「多謝大爺誇獎,但不知大爺尊姓大名?」
任天棄只想好好捉弄她一頓,便道:「我尊姓嫖,大名可不得了,是個官字,你就叫我嫖大爺好了。」
朱絳仙聞他稱自己為「嫖官」,自然知道是戲耍之詞,不過也裝不知道,便道:「原來是嫖大爺,玉卿真是幸會啦。」
兩人並排坐在西首的靠椅上,中間隔著一個茶几,任天棄見朱絳仙將手微搭在茶几上,真是皓腕如雪,也不客氣,伸臂就將它抓在自己的手中,道:「玉卿姑娘,你這小手長得可真是又白又嫩啊。」
朱絳仙見他一坐下來就開始毛手毛腳的,也駭了一跳,慌忙抽出手來道:「嫖大爺,奴家還是給你彈彈琴吧。」
任天棄眼珠一轉,便道:「也好,我聽聽你彈得好不好?」
朱絳仙便去坐在琴台邊,略略拔弄了幾聲琴弦,便彈奏起來,當真是韻聲悠揚,如流水行雲。
任天棄只聽了幾聲,便大聲道:「不好,不好,像我晚上撒尿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換一樣,換一樣。」
朱絳仙無奈,只好去從壁邊取了一管玉簫來,按洞抿唇,就吹奏而起,誰知剛幾聲,就又聽見那討厭地客人道:「不好,還是不好。」
朱絳仙一氣,便放下玉簫道:「嫖大爺,不知玉卿那裡吹得不好,還盼指教。」
任天棄大聲道:「不是吹得不好,是簫不好。」
朱絳仙一奇,竟不知此人還懂得簫質,便道:「莫非嫖大爺知道好簫麼?」
任天棄一臉神氣地道:「當然,大爺我身上就帶著。」
朱絳仙忙道:「好啊,在那裡,還請嫖大爺給奴家瞧瞧,讓奴家試著吹一吹,看好是不好。」
任天棄向自己的下體一指道:「就在這裡,可是最上等的肉簫,你就試著吹一吹,要是吹得不好,我可是要罵人地。」說著作狀就要解褲子。
朱絳仙這才省悟過來,又羞又惱,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這……這簫,奴家……奴家是吹不好的。」
她說著這話,便不想留在這裡了,剛要起身,卻見任天棄從懷中掏出一疊紙票來,自言自語道:「我身上這三萬兩『飛錢』,今晚不知又要飛多少出去,唉,這銀子用不掉,讓人真是難受,難受之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