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這是你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你修煉後的想法?」劉靜學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這有什麼區別嗎?」小舞感覺很奇怪:「這裡都是這樣幹的呀,既然出來當探子,肯定會做好死亡的準備的呀,何況他們還是魔族,說起來,好像應該把他們教給教會燒死,不過你平時都不喜歡和教會打交道,那就我們自己處理就是了,讓娃娃或者我去下手,給他們個痛快點是死法,別讓他們受罪。」
看著小舞那無所謂還帶有一些賞賜的樣子,劉靜學覺得心裡很有點堵得慌:「你就沒有其它的想法?非要殺了他們?怎麼說,魔族也是一條生命啊,你就沒有一絲的……」劉靜學揮著手,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好。
可憐嗎?不像,那些魔族出來之前也都肯定的知道了自己暴露後的下場,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出來了,懷著無盡的理想和對未來美好的期望,懷著必死的覺悟和不屈的信念,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魔族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也許,他們在同族的眼裡只是一群沒有用的廢物,可在這裡,他們做好了迎接最猛烈的暴風雨的準備。
這樣的人,需要可憐嗎?有誰能夠可憐他們?
可悲?有一點,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正在青春年華的年齡,就要這麼得凋謝了,相對那些平平靜靜的生活,順順利利的娶妻生子,頤養天年的普通老百姓,他們的生活確實少了那麼多的平淡。只是,他們如同流星一樣劃過天際的短暫生命裡,留給後人燦爛的信念又有多少的人能夠清楚的瞭解呢?多少年後,是不是還有人會記得他們的事跡呢?
烈士?叛徒?當歷史的真實被歲月淹沒的時候,誰又能知道,他們到底是些什麼樣的人,或者,在死後還會因為某些錯誤,被他們的那些後代們唾棄,咒罵。這些他們都知道嗎?知道後,他們又會有什麼感覺?
…………
紛紛擾擾的想法讓劉靜學楞怔在哪兒,靜靜地看著海天交接處那輪冉冉升起的朝陽,看著漸漸的變得充滿活力的這個世界,看著那飛翔在海天之間,自由自在的捕食的那些海鳥,看著……什麼都沒看。
看著劉靜學又在發愣了,小舞和娃娃悄悄的離開了他的身邊,去安排看管那些魔族俘虜和鑒別那些正當商人的事宜。顯然,劉靜學並不想殺了他們,那麼,就要想辦法區分開魔族和那些正常的商人,還要讓那些魔族老老實實的不鬧事的好。
「娃娃,你跟在哥哥的身邊久一些,那麼你說哥哥他為什麼要問我殺掉這些魔族是我修煉前的想法還是修煉後的想法?」顯然,劉靜學的話讓小舞的心裡也起了波瀾,只是她還沒有辦法揣測出劉靜學的想法,又不好再次直接的進入劉靜學的思維,瞭解他的想法,只好問問身邊的娃娃。
「我想,他大概是怕你修煉出強大的力量後,沒法把握自己的本心吧。」看著小舞怪異的目光,娃娃笑了笑:「這不是我的說法,是爸爸的說法。小時候,他就是這麼樣說我的。」
「爸爸說不管是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人都是一種社會生物,誰也不能完全的脫離社會單獨生活。尤其是當社會的發展越先進,人們對周圍人的依賴也就越大,人們間的互相依賴性也就越大。就像吃飯要有人種地,有人種菜,有人做鍋,有人做飯一樣,如果你想吃到更加精美的食物,那麼需要別人為你打好的基礎就越多。」看著小舞迷惑的表情,娃娃侃侃而談。
「而我們,如果因為擁有了比一般人強大的力量,就不把別人的勞動成果放在眼裡,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隨意的浪費,最後,當我們完全的脫離了基層的勞動群眾後,我們也就會在長期的高高在上的心理中,迷失自己的本性,丟掉自己的本心,也最終會被那些讓自己拋棄的勞動群眾所拋棄,再也難以生存。」娃娃學著劉靜學教訓自己時的模樣,一本正經的教訓著小舞。
「雖然有點聽不懂,但是,哥哥說的,怎麼著也會有點道理吧。」滿臉的迷惑後,小舞乾脆的放棄了思考劉靜學所說的這些話的最終意思,不過讓她感覺好奇的是:「哥哥怎麼會跟你說這些呢?那時候你幹了什麼,讓他這麼……嚴肅?」劉靜學平時很少教訓人,但是居然會對娃娃說這麼多?小舞對娃娃當年幹的事感到很好奇。
「沒什麼啦,我們快去把那些魔族的安排好,不然,他們可能會受傷的。」娃娃的表情有點扭捏,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後,撒腿就跑。
娃娃的逃避起到了良好的欲擒故縱效果,小舞的好奇心登時被勾了起來,兩眼閃著亮晶晶的渴望,跟在娃娃的身後就追了上去:「娃娃,娃娃,別走嘛,你就給我說說嘛,娃娃,好娃娃,你就跟我說說嘛。你看哥哥他的樣子,明顯就是在為我做錯了操心,你跟我說說你的事,我就可以更好的瞭解哥哥的想法,以後就免得哥哥老是為**心了。哥哥不是說過,人老是操心,容易老嘛。你也不希望哥哥老的太快吧……」小舞充分的發揮女性嘮叨的功夫,笑瞇瞇的圍在娃娃的身邊,在娃娃的耳邊不停的說著。
「那是因為我把晚飯扣到了妹妹的頭上。」在小舞的前堵後劫下,娃娃終於蹩紅了臉說出了當年的那檔子孩子氣十足的事情。
「為……為什麼?」吃驚的張大嘴巴後,小舞的興致更加的高亢起來:「你為什麼要把晚飯扣到她的頭上,你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嘛?我看你還老是在想辦法打聽你的那個妹妹的事啊?你怎麼會這樣欺負她?」
「那是……因為……她把飯倒在我的褲襠裡了。」可憐的娃娃被小舞夾磨的終於說出了把飯倒在了妞妞頭上的原因,引來了小舞的一場目瞪口呆後的捧腹大笑,笑的是那麼的劇烈,劇烈的小舞都沒有聽到娃娃的解釋,只看到娃娃的嘴巴在焦急的張合著,臉蛋掙的通紅通紅的,在朝陽的映照下,分外的可愛。
這個時候的娃娃,才像是一個孩子。突然的,小舞有了這種感覺。彷彿眼前的這個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娃娃才是他應該表現出來的本性,才符合一個他是一個孩子的身份,才是他這個年齡的孩子們應該干的——攥著拳頭,滿臉通紅的對著大人大叫大嚷,拚命的反抗著大人們還把他們當作孩子看的想法,用各種各樣的古怪行徑向大人們顯示他們已經成人,已經是可以和大人們平起平坐的,有擔當的漢子了。
儘管他們還不知道應該擔當的是什麼。
可憐的娃娃。可憐的哥哥。小舞歎了口氣:「可憐的我。」
「算了,快走吧,早點把那些魔族的事情給辦好,咱們也可以讓哥哥輕鬆一點。」小舞感覺有點疲乏,能夠信得過的人太少了,而且又是收留魔族這樣的大事,可以預想,即將到來的將是怎樣的一場狂風暴雨。不但教會,就連大陸上的那些普通民眾估計也會不願意的,還有那些名目繁多的貴族老爺們……。
唉,這個哥哥,還真是一個惹禍的主啊。
動用自己的亡靈異能,小舞在最快的時間把所有的魔族,魔族探子,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商人們給區分了出來,其中有還有幾個隱藏的挺深的人族的魔族探子,也被小舞的一番直接的靈魂搜索給揪了出來。
「哥哥,你來了。」小舞區分好魔族的探子們後,讓娃娃去喊劉靜學,自己又安排人把那些正當的商人們都給請到一旁另外招待,並且派人做好看管和解釋工作,等忙過了,就看見劉靜學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她。
「真的沒辦法保留他們的性命嗎?他們還都這麼年輕。」十六個魔族的青年,和四個人族的老人,整整二十條生命,劉靜學怎麼也做不到熟視無睹。他還是想盡力的挽救他們。
「我是沒有什麼辦法了。要辦法,你自己想去。」看到劉靜學的表情,小舞突然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的心煩。
「是啊,魔族,在這個地方,都被那些掌權者給妖魔化了,根據他們的利益,應該是不可能會留下他們的性命的。」劉靜學無奈的閉上了眼睛,滿臉的心疼:「可是,這麼多的生命就這麼的消失在那些爭權奪利的陰謀中,真是……」
「劉靜學先生是吧,您可以叫我湯姆。」從那群人中站出了一個年輕人,很普通的年輕人,帶著一臉的燦爛陽光:「我們到了這裡,就說明我們都做好了準備,只要您能夠瞭解我們有幫助您找回您的女兒的決心,能夠給我們一些幫助,對我們來說就夠了,我們來之前,我們的王都已經給我們說過了,會發生什麼,我們也都知道了,但我們還是來了。」
「你們的王?誰?是不是那個叫做什麼什麼蘇珊的?」劉靜學的心頭掠過了一絲陰影,眼睛也危險的瞇了起來。
「是比日葛洪挺呢.蘇珊。」那個年輕人回頭衝著身後的一夥人笑了笑,身後的人也都會心的笑了笑:「我們的王說過您可能根本就記不住她的名字,看來還是真的。」
劉靜學的心情更加的惡劣了,連自己記不住她的名字都能夠考慮到,劉靜學感覺自己彷彿落入了一個看不見的陷阱裡面,這種感覺讓他感覺非常的不好:「她還說什麼了?」
「這裡有我們的王給您的一封信,她說您看了就會明白的。」那個年輕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保存的整整齊齊的信封,劉靜學接過來的時候,上面還帶著年輕人那溫暖的體溫。
「你們能不能等我看完這封信後再做決定?」劉靜學拿著那封信,並不打開,只是拿在手裡,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那些來自魔族的探子們:「我希望你們能夠在我看完這封信之前不要作出任何的不好的舉動,不然我可以完全的否認我曾經收到過這樣的一封信,那樣,你們的付出可就是白白的浪費了,這點,我希望你們能夠考慮清楚。畢竟比起來,我的信譽要比你們強上那麼一些,如果我說這是魔族對我的陷害,大概可信度也不至於太差。」
「這點,從你們的王能夠給我寫這封信就可以看出來。」劉靜學晃晃手中那還沒有拆封的信:「她能夠給我寫這樣的一封信,信裡面是什麼內容我不知道,但是她能夠親自的動手給我寫這封信,就證明了她是把我當作和她平等的那一類人,也就是說,我可以根本就不受她的管轄。或者,是說明我和她說的話是具有同樣的份量的。這點,我想你們應該是承認的。」劉靜學停了一會,好讓那些魔族的探子們消化消化他說的話。
在一片沉寂中,那些魔族的探子們在那個湯姆的帶領下,緩緩的點點頭,承認了劉靜學說的話確實是有著那麼一些道理。
「那麼,好好的保存著你們的小命吧,說不定我會有其它的用處呢。」劉靜學撂下了一句話,就再也不管那些探子們,走到一旁拆開了信封,仔細的看起信來。
魔族的探子們忍不住浮出了一片驚詫的表情,小舞的臉上也是一片驚詫,只是,和那些探子們的驚詫不同的是,她是不知道劉靜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信,我看過了,但是我不同意。」劉靜學冷酷的把手中的信和信封撕成兩半,交給小舞:「燒了它。」
湯姆的臉上帶著一片燦爛的笑容,他的身後的那些探子們也是一個個的露出了笑容。
「我需要你們留下。如果你們還想完成你們的王交代的任務的話。」劉靜學連忙大吼一聲:「我需要你們的身體,我需要你們的生命,我需要你們活著,活著為我……辦事。」
湯姆在笑,很燦爛的笑容:「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們還是太急躁了。」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蜿蜒的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滑向地面:「對不起,幫不了您了。」
「你們……」劉靜學很憤怒,憤怒這些魔族的愚蠢,也憤怒自己的無力:「你們不受信用∼」咆哮聲迴盪在整個海灣,引來一片驚疑的目光。
小舞到是一片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