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楓丹白露似乎就是清冷美麗的代名詞,當然楓丹白露原來的意思就是美麗清澈的泉水。
在我印象中,楓丹白露從來沒有聚集如此多的人,雖然我算不上很瞭解這個小鎮,但這裡是我在這個年代停留時間最多的地方。
人變得更多了,我從簌簌的腳步聲感覺到外圈為了更多的人,在內圈逼近的人似乎有些失控,他們握著懸鈴木的枝條似乎想把我撕碎,但我知道他們還沒這個膽量,至少最裡面這些不行。
我走到馬寧身前,我擺了擺手,沒有讓海斯從駕駛座上下來,面對著湧進來的人們扯起嗓子:「我就是尼克楊!你們想把我撕碎麼?我就在你們面前!」
街道再次安靜下來,人們停住了湧動的腳步,他們臉上那種虛浮的憤怒平復了不少,看起來我的模樣不算那種看了就讓人狠的類型,這給了我很大便宜,人們都看著我。我緩緩走近那些緊緊握著枝條的人們。
「對!我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是新教或者改良教派,甚至我什麼教都不是,我們都祈禱上帝能給我們這些受盡苦難的靈魂帶來安慰,但的確這件事情太難了,上帝自己也忙不過來。所以大家就拿起了木棍準備將我砸死?雖然我不清楚我做了什麼錯事讓你們忌恨。」
「你慫恿陛下把我們辭退!」一個臃胖的男子喊了起來,他手握著木棍衝破阻攔站到我面前。
「辭退?」我終於明白是什麼事情了,看他們的裝扮我就早該知道他們應該和宮廷那些侍從有關,不過他們不該忌恨我呀,或者說宮廷裁員難道已經開始了麼?
「對!邪惡的靈魂!把我們辭退了我們怎麼活?」有一個女士雙拳緊緊握著,撕聲裂肺的控告著。
「邪惡的靈魂?」我瞄了一眼我眼前男子,雖然他極力用那雙被肥油塞住的眼睛瞪著我,但他那雙眼睛顯然已經缺少了那種功能。
看著這個男人我笑了笑,伸手一把拽過他手中的木棍,肥臃的男人愣了一愣,他倒退數步呆呆注視著我。
寧靜的街道凝滯了平靜,所有人都看著我,看著我這個惡魔手中抓著一根木棍,他們似乎畏懼起我,當然也許沒有,有一部分人對於我這樣的舉動似乎很不滿,他們準備——
「嘀嗒嗒嗒——」響亮的軍號止住了將要爆發的危機,跟著一隊馬蹄聲由遠傳來,我站上了馬車,看清了原來是一隊騎兵,這隊騎兵身穿白色的長袍,頭戴銀盔,帽後垂著長而黑的髭毛。他們是禁衛龍騎兵,領頭的人我認識——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你還好麼?」是迪姆裡耶將軍。
「閃開!閃開!你們居然膽敢襲擊法蘭西陛下最信任的大臣!」驅策著一匹棗紅的駿馬一個軍官躍馬首先衝到了馬車面前。
「繆拉先生!您來了!太好了!」馬寧首先認出了這個從人頭堆上跳進來的人,原來是未來拿破侖的妹夫繆拉少尉。
「將軍您怎麼來了?」我站到馬車頂上終於看清了在場所有人,最裡一圈是衣著整潔「暴民」,跟著最外一圈有一批算是看熱鬧楓丹白露本地人,他們和這群義憤填膺的宮廷侍從保持著一定距離,看起來不是都來找我麻煩的,現在我在楓丹白露還算有點威望的人。
「陛下得知這些人要來滋事,所以派我來了!」迪姆裡耶抽出戰刀包圍我的人群頓時慌亂起來。
「別急!別急!將軍,讓士兵保持秩序就行,我要和他們說些事情,這些人並不是滋事,他們只是迷惑。」
「迷惑?可先生——」馬寧本想指著我腦袋說點什麼,我那個被懸鈴木砸傷的地方爍爍紅光。
我抬起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話。
我站在馬車頂,我看了一圈在場所有的人,包括此時才從馬車裡鑽出來的迪德羅還有塔列朗。
「是的,是我向陛下建議要有步驟地一批批裁減宮廷侍從。」
「魔鬼!」又一個根木條人堆中飛了出來,我抬手一揮擋住了。
「抓起他來!這個暴民!」繆拉二話不說操起刀背就向那人砍去。
「繆拉好了,沒必要。好了!」我站在馬車頂,看清了那個向我丟木棍的人,一張滑膩的圓臉上橫著幾塊肉,看起來他倒是養飽了體力準備揍人。
「魔鬼?你們看看你們外面那些人,那些法蘭西平民,他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著,他們還吃不上一塊新鮮的麵包。而諸位呢,你們的確可能,或者將要失去一個安逸的職位,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每天安逸的工作其實能給更多的平民送去他們急需的東西,一塊救命的麵包,一點沒有細菌的清水,還有一件用完整布料做的衣服,你們想過麼?」
最外圈旁觀的人們有點激動了,他們開始向我擠來,包圍我的人流開始分成兩部分。
「可我們怎麼辦!」又有人躲在人群中喊了一聲。不過他的叫喊很快引起了真正平民的憤慨。
「豬玀應該塞到香腸裡烤得吃不是麼?」說話這人是拿破侖的房東布小姐,只見她在自己那圍裙上擦著手,大聲笑著,跟著一群人開始呼應。那群從凡爾賽趕過來的侍從們開始一步步失去自己的陣地。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安靜!」我還不清楚眼前這些從凡爾賽宮趕來的人是誰在背後煽動他們。
掌璽大臣巴郎登?按道理應該不是他,他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不會煽動這些事情。利昂古爾公爵?
那個和貪官們可能有勾結的利昂古爾公爵?雖然他有這個動機,他可以靠這個舉動亂直接扼住還沒有開始的貪污官員處理案件,不過按照那老頭桀驁的模樣應該不會玩這樣的動作,當然也不要一定。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機,看著全場再次安靜下來,我再次說道:「國王陛下是想讓整個法蘭西百姓桌上都能有一隻火雞,然而要實現這個目標不容易,所有事情都需要一步步來做。」
「我們沒飯吃了,你怎麼不管?」
「老爺們,我們天天吃麵糊,甚至野菜,發霉的土豆,我們又怎麼辦?」
人聲鼎沸,包圍我馬車的人已經分成了兩部分,他們對立起來相互逼視。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不知道巴郎登伯爵、利昂古爾公爵具體怎麼執行分批裁減凡爾賽宮人員事宜的。大家都知道國庫沒錢了,到處都鬧饑荒,沒有錢救濟,會有很多人餓死。當然我也不希望諸位因為離開凡爾賽後就找不到工作餓死,但是很多事情很難面面俱到,所以大家都互相體諒一下吧,你們不期望失業,可法蘭西卻有更多人更需要幫助,至於怎麼安排你們的工作,我會和陛下商量一個辦法,這樣行吧?」
「不能聽他的,他在敷衍我們!打死他!」人群中又有人大聲喊了起來,跟著人群開始騷動。
「大人當心!」一直站在我面前的海斯忽然站了起來,跟著一聲槍聲在人堆中響起,騷動的人群頓時炸鍋一般。
我眼前忽然一紅,鮮血?我中彈了?這下來真的了,換木棍來子彈了?
「刺客!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