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朗終於入土為安了,這位開明的老貴族終於安詳地離開這個世界,雖然很多人對他的逝去表示惋惜,雖然有很多人覺得這個已故的伯爵依然有很大的價值,雖然他的死因還是不明不白,不過這位老伯爵還是入土為安了。
伯爵入土了,送葬隊伍也隨即散去,跟著一隻伴隨國王前往楓丹白露宮的隊列迅速組建起來。
臨空的素雲迅速聚攏著,碧藍的天空抹上一層黑灰,捲著地面的旋風很快將墳前的人們驅走,我沒有立刻尾隨隊伍離開,我總有一種不能馬上離開的感覺。
我注視著那塊碑,瓦朗的墓碑上沒有多少字:「一生努力,一生平凡。一個參加過戰爭的老戰士瓦朗茲米勒特裡肯。」
「先生,陛下讓你一起去楓丹白露宮,要在那裡召見你。」馬寧牽過那匹已經屬於我的龍鱗踏雪。
雪白的龍鱗踏雪輕噴著白氣,似乎正在為上次的錯誤道歉,我伸手摸了摸這匹駿馬,龍鱗踏雪乖滑地蹭摸著我的臉,「馬寧你這真有一套,不是說馴馬要主人親自馴麼?怎麼這匹馬和我也那麼親?」
「呵呵,先生你就不知道了,烈馬只不過是孤傲,不過這匹布洛納斯馬已經經過長期調教,它上次是被人暗算了,才會把你摔下來。」馬寧輕輕撫著龍鱗雪踏,我輕鬆的翻身上馬。
「馬寧,你有沙漠長途遠行的經驗麼?」這個問題塞在我嘴裡有很長時間了,但一直找不到機會說,我的埃及計劃雖然不一定需要賽馬獲勝,但如果賽馬獲勝那麼法蘭西在北非就會獲得比較自由的行動條件,相對的聖墓——我總有一種必須去看看的想法。
「先生,沙漠長途耐力賽不單單是需要馬技,還需要長途賽馬的經驗,這一方面,最近這幾年——我恐怕不能奪得第一名。」
「火海爭鋒——」站在一旁的海斯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沒有想像的那樣冷颼颼,不過是一種扯破喉嚨一般的沙啞。
「對!阿拉伯各酋長每年都舉行一次這樣的比賽,他們是一些將馬視為生命與榮譽的民族,先生你知道……」
沒等我說完,海斯已經開始轉身,他的動作潛台詞就是無視——這大哥真有性格,說起來做臥底應該盡量和我們套近乎吧,可這位不,還沒等我把話說完翻身上馬,「先生他們走遠了。」
「哈——哈——」我只能自嘲一般為自己解困,跟著這個很有個性的海斯向離開的隊伍趕去。
「先生不怕這匹馬再把您甩了吧?」馬寧很快帶馬趕上來的。
「就算被它接連甩兩次,也不能就那樣放棄了吧?」
「呵呵,從這句話就可以斷定,先生有成為好騎手的潛質。不過先生,人和馬不一樣。人有著太複雜的心,瞭解人太難。」馬寧似乎在說笑,不過他的眼神卻絲毫沒有那種調侃閒聊的味道。
「怎麼,馬寧最近有心上人了?被哪一位漂亮女士神秘莫測的心所困惑了麼?」
「哪裡!先生我的觀點是,老婆只會哭泣,情人不用費太多腦筋,所以我不會有什麼心上人,我只要追求情人就可以了。這世上有太多居心叵測的人了,先生可要當心呀!」馬寧瞄了一眼海斯有意提高了少許嗓門。
這話海斯應該聽到了,不過他卻沒有反應,我們三人很快追上車隊,穿過樹林,眼前就是楓丹白露宮。
楓丹白露,願意是藍色美泉。這座1137年由路易六世開始修建的楓丹白露城堡,最初目的只是在一口八角形的泉眼周圍建造一個打獵的行宮,不過經歷數百年的不斷擴建,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帶著濃厚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行宮。
今天國王很興奮,國王最近一直很興奮,只見他在那清澈泉水邊用銀杯舀取泉水,小心的灌入口中。
嘴裡含著清澈的泉水,路易十六一點點地嚥了下去,那些順著他喉嚨灌入體內的液體似乎給了這個國王新的力量。
國王略帶興奮地再舀了一杯清泉,抬起銀杯神采奕奕地掃視了一遍眾臣,然後在隊伍中找到了我,「楊卿,你上前來。」
「遵命!我的陛下!」看國王這樣子難道是讓也喝一杯清泉?
當我走出隊列,路易十六端著銀杯,抽出長劍,面對著在場所有大臣,高高舉起手中的銀杯,猶如自由女神舉起火炬一般。
看這樣子莫非要冊封我當勳爵?難道因為瓦朗伯爵的爵位不能傳給我,國王現在降格封個勳爵?
「陛下,楊先生是我們法蘭西的人才,臣在這裡建議,陛下是否可以冊封楊先生男爵。」奧爾良公爵看著國王舉起長劍,跨步走了出來。
奧爾良公爵這話是真心的麼?顯然不是,根據從凡爾賽傳來的消息,真正反對我繼承的瓦朗茲伯爵爵位的正是這位公爵,他現在這樣站出來顯然又是賣空頭人情。
路易十六高舉過頭的銀杯停在了空中,這位國王嘴角居然有了一絲冷笑,大家都說這位國王不愛發脾氣的呀。
「陛下!法蘭西法律的確規定楊現在——」奧爾良公爵終於暴露了原本的用意,高級法院是不會輕易批准一個黃種人繼承法蘭西爵位的,何況我這個可能繼承爵位的東方人並不會給那些法官們帶來實惠,而且還有傳聞精簡官吏那個主意是我出的,所以奧爾良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在邀買人心的同時,貶低路易十六的權威。
「公爵,請你退下吧,冊封朕的大臣似乎不需要閣下插嘴。」路易十六繼續抬著自己的銀杯,這位國王少有的怒了,那張溫厚的寬臉上洋溢著勃勃怒氣,他似乎在質疑奧爾良公爵,在凡爾賽口口聲聲反對冊封楊當貴族不正是你,現在你當著在場所有人這樣說究竟是何居心。
「可是陛下——」奧爾良公爵膽怯了,他或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膽怯了,路易十六今天豁然間很高大?也沒有呀,但猶豫了片刻,公爵決定不能輕易退讓,今天國王出夠風頭了,再保持下去可不好。雖然他這是也不是很清楚國王具體要怎麼幹,「德勒—佈雷澤侯爵大人他是很清楚這些——」
「夠了!公爵!你今天的話已經夠多了,你這是向在場的卿等顯示什麼?顯示你比朕更懂人心?更英明麼?」
如雷灌九天,路易十六暴怒了,也不知道這位國王從哪裡來了此等勇氣,全場的空氣猶如被電弧擊穿一般嗡嗡作響,奧爾良公爵「嗦嗦」地退到場邊,他額頭滲出一滴滴汗珠。
「楊卿請上前。」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