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者十六號無疑是個倒楣的人,至少壞運氣從他執行任務開始,就堅定地伴隨在他身邊,而且始終不離不棄。首先,他大概是所有三與行動的弒神者中,唯一一個讓自己的指揮者在行動中死去的。
雖然主要責任應該由他的指揮者斯皮亞承擔,但是在那麼多聰明睿智的指揮官中,被這麼一位倒楣的指揮官選中,他的運氣之差可見一斑。然後,在目標捨棄生命的自殺攻擊下,有著能與兵器一拚之力的他,也不得不吃個大虧,身上衣服被炸成「洞洞裝」不說,自己也被灼得黑一塊白一塊,只怕連一手培育出他的研究人員也無法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反正只會忠實執行指揮者命令的他,對這些事完全不
在意。可是楣運對他的眷顧卻沒有就此結束。在他不辭辛苦,連身上衣服都沒時間更換地追趕下,終於在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公寓樓中追上斯皮亞最後交代的任務目標時,迎面飛來的「暗器」讓他本能地揮出了一拳……
十六號的反應絕對沒有問題,以他能與兵器媲美的反擊速度,「暗器」毫無疑問地被他一拳擊碎,問題是,那個暗器是一隻湯碗,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一隻盛滿清湯的湯碗。
兵器能不能在打碎湯碗後,還不被裡面的清湯濺到身上,因為沒有具體實例,所以只能說不能確定。可以肯定的是,十六號絕對做不到這一點,還掛在他頭髮上的蛋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如果十六號的楣運就此結束,那麼這種無傷大雅的形象問題,也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更悲慘的事還在等待著他,當他撥開從額前垂下,擋住視線的菜葉時,卻發現房間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在用凶狠的眼神瞪著他,而且他們都在做著同樣的動作——雙手互掰手指關節發出啪啪的響聲,同時面帶獰笑向他一步步逼近……
如果十六號會說話,他一定會驚恐地大叫救命。就算他能力再強大,面對這一群「人型猛獸」也是必死無疑,何況這群「猛獸」裡還有三個是正版的兵器呢。可惜為了方便控制,IGSM在弒神者的設計中去掉了他們的語言和邏輯能力,使他們真正變成了只會執行命令的武器。所以,即使十六號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還是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其實如果只是打翻一碗清湯也沒什麼,問題在於打碎一隻碗就等於蘇妮一個月不下廚,這對嘗過蘇妮手藝的人才是最要命的。於是乎,因為至少一個月無法吃到美食,而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眾人,才會不管少年恐懼的眼神和顫抖的身軀,圍了過去,將少年瘦小的身影淹沒在拳腳的海洋中。
當然,如果這位可憐的少年不是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場者也不會做得這麼過分。誰讓他把李孝姬追得如此狼狽,然後還犯下這樣不可原諒的弭天大錯呢?
等到塵埃落定,大家拍拍手散去,留下飽受摧殘的十六號像破布一樣攤在地上,連根小指都不能動了。還是山姆好心,見他這樣躺在地上只怕會感染風寒,於是又走了回去,毫不費力地把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十六號提起,走到已經被撞得不成樣子的窗邊,然後像丟垃圾袋一樣把他丟了下去。
雖然這種極不人道的處理方法,讓眾人著實鄙視了一下山姆,不過失蹤已久的李孝姬突然出現,還是以這種狼狽的方式出現,這才是大家真正關心的話題。
於是眾人默契十足地迅速收拾了桌布,事實上,除了碗筷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了。然後,圍坐在李孝姬和昏睡中的一大二小三個人身邊,等著聽她講述故事。
李孝姬顯然被那個已經變成垃圾的少年追得很慘,坐在沙發上閉目休息了很久。
睜開眼睛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把手指指向了身旁昏睡中的三人,苦笑著開口介紹道:「這是大衛的家人。」
我說這位害我變成熊貓的外國姐姐怎麼這麼眼熟呢?原來是國際知名的超級巨星維多利亞小姐。難怪身材那麼火辣。不過大衛先生的愛妻和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李孝姬知道以自己的實力無法親手報仇,於是便綁架了他的家人進行要挾?
幸好李孝姬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然她一定會親自出手讓我臉上掛的「墨鏡」顏色再變深一點。見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盯著她,李孝姬繼續說下去:「大衛已經死了……」
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人頓時小小地驚訝了一下,誰都知道李孝姬的能力是以治療為主,她本人並不擅長戰鬥,比起舉手之間毀滅一個國家的大衛。斯帕克來說無疑實力懸殊。如果不是因為毀滅了K國而有愧於心,只怕在上次較量中,李孝姬就會被大衛徹底打敗,甚至殺死。現在李孝姬居然殺死了大衛,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她有新的能力覺醒,要不就是大衛特別倒楣。
曾經在一起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光,李孝姬只要看周圍人目光的改變,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些什麼,她連忙嗔怪地解釋道:「你們在想什麼啊?大衛不是我殺的…
…」她看了看窗口的位置,再看看山姆:「兇手嘛……剛才被丟下去那個應該算是其中的一個……」
「怎麼回事?」大家立刻興趣大增,同一個問題居然同時從八人口中問出。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不過根據他們的對話和後來發生的事來推斷,似乎有人正在對兵器下手。」李孝姬皺眉思考著,渾然不覺我被她的神態迷得恍然了一下。
會是誰呢?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兵器或是其他人,全都仔細思索起來。幾天前電視剛剛報導戰爭結束,與兵器有關係的IGSM已經完全毀滅,現在又會是誰想要對付兵器?
沉默良久,卻是蘇妮沉靜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孫波,陳立斌還活著的消息是你告訴他弟弟的嗎?」
孫波看了我一眼,雖然不知道蘇妮這麼問是何原因,他還是搖了搖頭,給出否定的答案。
我也望向蘇妮,卻見她小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嚴肅得讓我感到有些陌生。她一言不發地走到電話旁邊,翻看了一下旁邊的電話本,手指靈活地在按鍵上跳動,撥了一個我很熟悉的號碼……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王超……你就是啊……我是蘇妮,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蘇妮的問題並沒能問出口,因為一隻手突然出現,按在電話的掛斷鍵上切斷了通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隻手的主人身上,我當然也不例外。我驚訝地看著陳立明慢慢從電話上收回自己的手,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苦笑。
「還是嫂嫂厲害。」陳立明的聲音帶著苦澀,讓我的心莫名地難受起來,「不錯,我是想要來害老哥你的……」
陳立明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試管,裡面的無色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反射著客廳中的燈光。
「這瓶藥本來應該在那碗湯裡面的……」陳立明聲音低沉,頭也低了下去,聲音有點哽咽,「我本來以為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它放進去,可是真到做的時候,我發現我下不了手。」
在我的沉默和不敢置信中,風一問出了大家想要知道的問題:「這瓶藥到底是什麼?」
「我不清楚。」陳立明搖著頭答道:「他們沒有告訴我它的用途,只是讓我把它放進老哥你的食物中。」
「他們又是誰?」這次發問的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黛爾。
「我也不清楚。」陳立明還是搖頭,「我只知道他們是外國人……」
「你什麼都不清楚就幫著別人害自己的哥哥?」蘇妮忽然像一頭被惹怒的小獅子一樣衝了上去,雖然身高上相差甚遠,還是努力抓住陳立明的衣領,仰頭怒吼著:「你還是不是人?怎麼可以這麼做?」
「你知道什麼?」陳立明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聲嘶力竭地喊了回去:「如果你的父母落到別人手裡,那些人讓你去害你明明活著卻不願意回來的哥哥,你會怎麼選擇?」
所有人都被陳立明的話驚呆了,其中當然也包括我。我的父母落在別人手裡,並以此要挾我的親弟弟來對付我?到底是誰想出如此沒有人性的計畫?如果被我知道,一定要讓那個人死得異常「轟轟烈烈」!
「不要著急……」我自己也在緩緩平復激盪的情緒,同時還要出言安慰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陳立明,「慢慢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立明的情緒很激動,所以他的講述也有些斷斷續續,不過我們還是聽明白了發生在我家人身上的事。
大概就在幾天前,不知從哪裡出現許多全副武裝的外國人,他們來到我的家鄉H省MS市,控制了整座城市之後,迅速把我的家人們逮捕。之後的事就像我們所知道的,這些人以我父母為人質,要挾陳立明把那瓶無色透明藥劑投放到我的食物中。
聯想之前李孝姬提到可能有人要對付我們這些兵器的事,我才知道蘇妮剛才那麼做的用意。
我是不是從未真正認識身邊的這個小女人,每當我認為自己已經足夠瞭解她,她就會給我一些新的驚喜。是不是隱藏在我身後,使她失去了煥發自己光芒的機會?
見我一直定定地看著她,蘇妮臉上飛上一朵紅雲,連忙解釋剛才自己那麼做的原因:「你難道忘記我以前曾經生活在什麼環境裡嗎?爸爸告訴過我,在敵人可能有針對你的行動時,任何不尋常的事都不能忽略,否則可能會導致……」
蘇妮的話沒有說完,眼圈紅了起來。我知道她又想起了火焰中死去的蘇克和絲蘿。我憐惜地把她擁進環裡,卻沒有出言安慰。有時候,一個溫暖的擁抱比空洞的安慰更加有效。
我怎能忘記蘇妮曾經在游擊隊中成長呢?再加上她是那隻老狐狸蘇克的女兒,血液中流淌著遺傳的狡猾聰顆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繼續挖掘蘇妮隱藏能力的時候,自己的父母落入別人手中,就算是身為兵器的我也不由得有些慌亂。心情雖然雜亂,我的大腦還是忠實的執行著它的使命,以驚人速度運轉著,搜索著解救父母的方法。
可惜在這種敵人隱藏在暗處的情況下,任何方法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保證我父母安全,所以一個個決定被我在腦海中否決。最後我長歎一聲,無奈地選擇沒有辦法時的辦法——先趕回MS市再說。至於具體方法只好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以我現在的能力,應該可以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我把我的想法說出口後,眾人反應異乎尋常的一致,除了沒有戰鬥能力的幾人沒有提出和我一起趕往MS市的要求外,所有可以戰鬥的同伴都提出了這個要求。
說實話,能有這1多同伴願意跟隨我的腳步,我的心裡十分感動。可是我不得不拒絕他們的好意,因為現在敵人的情況未知,既然他們敢對兵器、尤其是擁有主神能力的我下手,實力應該不會太差才對!
當我拒絕他們並且說出理由之1,險些落得跟被當成垃圾丟下樓的少年一樣的下場。眾人群情激憤地把我圍在中間,各抒己見地把我數落個夠,從個人英雄主義到看不起他們的能力,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身上的罪孽如此深重……
「我想……他說得也有道理。」終於有人我了,差點被口水淹沒的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這麼悅耳的聲音是……是一直在沙發上努力恢復體力的李孝姬發出的,要不是蘇妮她們都在場,我一定飛撲過去給她一個感激的熱吻。
「在對敵人幾乎一無所知的時候,還是不要貿然行動比較好……」說得好,我就是這麼想的……
「在行動的人盡量少的情況下,我的能力應該可以保證陳立斌的安全,所以這次就由我和他一起去好了!」李孝姬斬釘截鐵下了結論,正在大點其頭的我差點跌倒。
本來安靜聽著李孝姬發表意見的大家反應也和我差不多,好不容易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立刻給李孝姬和我剛才相同「享受」的待遇。要不是因為李孝姬是美女,只怕這些人的口水就足夠給她來一場「淋浴」了。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之際,客廳裡忽然響起了手機的鈴聲。大家都下意識地看看自己手機的位置,然後再尋找鈴聲的來源。
陳立明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部純黑色的手機,苦笑著解釋道:「這是那些外國人給我的……」
在我的示意下,陳立明把手機放在耳邊接聽,可是聽了沒幾句,他就臉色奇怪地把手機遞給了我:「哥,他們說要與你通話……」
我接過手機,把它貼在耳邊,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顯然不擅長說C國語,好端端的幾句話被他說得生硬無比:「是陳立斌先生嗎?」
想到這個人就是綁架我父母的元兇之一,我的心情就很難平靜下來,語氣只怕生硬得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是!你是誰?」
「我想和你通話,可不是為了和你討論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男人的聲音充滿譏諷,讓我的怒火再次飆升,「我只想讓你知道,你弟弟沒有完成任務,這讓我們很生氣……」
「你到底想怎,樣?」為了父母的安全,我不得不忍下胸中翻騰的怒氣,沉聲問道。
「那就要看陳先生你的誠意了。如果你能讓你的弟弟順利完成任務,我們當然不會為難你的父母,不然的話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男人故意沒有把話說完留給我想像的空間來增加他話語的威攝感。
這是很拙劣的技巧,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很有效。
我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遙遠的某處,嘴角勾起一個沒有一絲溫度的冷酷笑容,淡然說道:「你一定能看到我,是嗎?」
男人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呆了一下,才回答道:「沒錯,不過……」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事實上,和這種人講禮貌實在是件多餘的事:「那就好,仔細看好……」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居然從陳立明那裡搶過那瓶無色藥劑,沒有一點猶豫地倒入自己口中!
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在等待著監視我家的屬下回報情況,男人的聲音消失了一段時間才再次響起:「陳先生果然很愛自己的家人……」
「別廢話了……」我再次打斷他的話,蘇妮感受到我形之於外的憤怒,默默上前拉住我的手,幫助我情緒冷靜下來。我感受著蘇妮掌心的溫暖和柔軟,深呼吸了兩次,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平穩了很多:「什麼時候釋放我父母?」
「我有說過會釋放你父母嗎?」男人哈哈大笑,「我只是說不會為難你的父母,陳先生理解錯了吧?」
我怒極反笑,還從來沒有人能這麼把我當成玩具股戲耍。如今這位電話彼端的「外國友人」果然好膽量,居然敢這麼挑戰擁有主神實力的我。如果我真的一味屈服下去,只怕就算我死在他們手下,他們也不會依約釋放我的父母。
想要運用能力,使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去冥界三觀考察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他一定要我服下這瓶藥劑。一道道暖流從胃部迅速向全身擴散,無情地剝奪了我對體內能量的控制權。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伊弭塞諾斯會那樣狼狽,難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將會在我身上重演?
高空中某封閉空間內,施樂普現在非常興奮,就像戲耍爪下老鼠的貓一股興奮。過去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類,能像他一樣把神戲耍在指掌之中,以後只怕也不會再有了。雖然使用的方法有些卑鄙,不過對於一直被灌輸「結果重於一切」的部隊指揮技巧的他來說,達到目的才是他所需要的手段。
其實施樂普一貫的表現並不是這樣輕佻,否則布頓也不會指派他成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不過施樂普的心理素質顯然還不算過關,在面對強大的兵器,而自己身處優勢的情況下,居然會得意忘形起來。
在透過佈置在目標家附近的監視系統傳回的圖像,看到目標喝下抑制劑的時候,施樂普的這種情緒達到了最高點。當然,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強忍著繼續逗弄可憐的兵器XIII號的**,切斷了XIII號的通話,向三與這次行動的部隊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隨著進攻命令的下達,原本隱藏在戰鬥位置的部隊紛紛行動起來。數不清的黑影不再隱藏他們的氣息,以最快的速度向目標位置接近。肉眼不可見的高空中,更是有無數黑色的巨型運輸機向C市上空飛去……
「定位完成,貨物已送至目標上空九千二百米,請求下一步行動指示。」運輸機部隊指揮官的聲音,透過衛星傳遞送入了施樂普耳中。
「送貨開始!」施樂普臉上的興奮已經完全散去,剩下的是屬於一個最高指揮官的嚴肅和認真。這次的行動意義實在非同尋常,也許一個小小的疏失就會導致人類的滅亡。
接到施樂普的命令,運輸機的貨艙內忙碌起來。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整個貨艙內見不到一個人影,忙碌的都是電子操控的機械系統。一個個形狀怪異的圓柱物體,被傳送裝置從原本密封的金屬箱中帶出來,又被機械手抓起安放在一個個圓形、如同左輪手槍子彈輪盤的卡座上。當所有圓柱物體都安放完畢之後,卡座上方旋轉著降下對應的頂蓋,將它們都緊壓在貨艙底部……
運輸機部隊指揮官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儀表盤上,當確定一切準備就緒的綠燈亮起時,他一邊發出命令,一邊按下了綠燈旁邊的按鈕……
卡座下方的機身張開一個個圓孔,同時卡座頂蓋釋放出強大的壓力,把這些圓柱物體像子彈一樣射向下方的建築……
在那個應該被殺死一萬次的男人切斷了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敵人很快就會來到。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會來得這麼快!
幾乎是在我們心生警兆的同時,所有窗戶的玻璃碎裂成滿天晶亮的細粉,數不清的黑影源源不絕地湧入室內,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殺向屋裡的每個人。同樣的玻璃碎裂聲也在公寓各個位置同時響起,隨之而來的騷亂在很短的時間就平息下去,整座公寓陷入一片死一股的寂靜之中。
當然,我所在的客廳恐怕是整座公寓裡最熱鬧的地方了。
敵人的進攻毫無戰術可言,如果非要說有,那麼只能是「人海戰術」。這只是好聽的說法,也不知是誰設計的這種戰鬥方式,一個個擁有可以與我們媲美的能量的敵人,如同市井可見的流氓混混一股蜂擁而上。沒有領域間的衝擊,沒有能量的碰撞,拳腳組成的浪潮瘋狂地湧向我們,將我們淹沒在人的海洋之中。
這種怪異的戰鬥方式讓強如我們也不得不手忙腳亂起來,更不用說還要照顧沒有戰鬥能力的普通人。
蘇妮和陳立明還好,被我和蘇娜、黛爾牢牢護在中間;糯糯大概是唯一張開領域的兵器,黃金色的防禦領域把她的父母和孫波、柳澤西籠罩其中,不過在敵人用身體發動的攻擊中,領域的邊緣已經開始晃動起來。
所有人中最危險的大概就是昏迷中的維多利亞和她的兩個孩子了,雖然有李孝姬護在身邊,可是雙拳難敵眾手,不擅長戰鬥的李孝姬,自己應付起敵人的混戰也很吃力,這些敵人又是對兵器與普通人一視同仁地痛下殺手。如果不是風一和山姆費力地殺到,只怕這母子三人也會追隨大衛而去……
這些敵人每一個所擁有的能量,都毫無疑問地屬於兵器級別。
可是如果他們按照比較正常一點的戰術來進攻,對我們的威脅並不很大。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無限制的戰鬥方式,每當我們將一個敵人打倒,甚至還來不及殺死他的時候,必然有新的敵人填補倒下敵人形成的空缺。
我們的前後左右全是敵人,甚至就連頭頂都不時有敵人落下,我們根本無暇去爆發強大的能量,只能用最簡單直接的拳腳解決他們……
情況對我們來說越來越不利,體內能量雖然龐大,可是並不等於無窮無盡。在敵人前仆後繼的攻勢之中,我們的能量一點點被消耗。而讓我們更加鬱悶的是,這些敵人不斷從窗外、門外、甚至是撞破牆壁湧入室內,看起來似乎沒有窮盡的那一刻……
這樣下去等待我們的只能是失敗,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這一點。可是想要扭轉眼前的困境,必須要有一個契機,一個讓我們有時間發動能量的契機。
也許是失蹤已久的命運女神,聽到了我們心中的呼喚。在敵人的進攻益發瘋狂的時候,這個我們等待的契機終於來臨……唯一釋放出領域的糯糯,顯然也看出了嚴峻的形勢,決定犧牲越來越難堅持的防禦領域,來為大家創造由守轉攻的機會。
黃金色的圓球緩慢旋轉起來,配合著敵人攻擊落在上面帶起的漣漪,美麗得就如同出自藝術巨匠的完美作品。可惜完美之後往往伴隨著毀滅,隨著糯糯一聲尖叫,旋轉中的防禦領域炸裂成向周圍飛濺的金光。這些防禦領域的碎片在空中飛行的速度緩慢無比,光芒吞吐著將彼此連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向四面八方流淌的光芒之河……
被淹沒在金色光芒中的敵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只是他們身邊的時間停頓了幾秒鐘而已。但是這幾秒鐘,對於被壓制在人海之中的我們來說,已經足夠組織起反擊的攻勢。
當這些敵人從停駐腳步的時間之流中掙脫之時,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正面對著充斥整個房間的各種領域。不同顏色的領域突兀而融洽地混合在一起,看起來雖然怪異,但散發出來的強大壓力,卻讓擁有兵器級別能量的他們,連尾指也無法動彈半分。
接下來的將是一場殺戮,一場單方面的殺戮。在可以自己制定法則的領域中,兵器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無敵的。即使這些敵人擁有與兵器相差無幾的實力,即使他們的數量多到每個人吐口唾液都可能把我們淹死,但是在我們張開屬於自己的領域之後,他們只是面對惡狼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