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兵器 第六組曲 第六樂章 血戰
    我看著腳下不遠的山谷,強烈地感覺到自己跟著山姆來到這裡,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由得懷疑起自己耳朵的功能,怎麼可能聽到他說……

    “他說,讓你自己下去對付那些怪物……”說話的是剛剛醒來的青蛙先生,想當然耳,他被我狠狠一個白眼瞪到一邊去,誰教他愚蠢地插嘴打破我最後一絲希望。

    說起來我真的很委屈,堂堂兵器居然還要扛著兩個一看就是混得很窩囊的混混趕路。累倒不至於累,只是沒有什麼救人的成就感罷了。

    如果不是山姆提醒我地上還有兩個活著的人類,我根本已經把他們完全忘記了。

    被眼魔附體的那個人被我打得筋骨盡碎,肯定返魂無望;可是看看這兩個小子,醒來之後知道自己還活著,就一副謝天謝地的樣子,問都沒問一句同伴的情況,就連我心裡還有一點內疚呢。這樣缺乏義氣的人,我為什麼要對他客氣!

    “你沒聽錯。”山姆點頭,聲音中多了點忍耐:“我就是想要你獨自對付它們!

    還有,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問這個已經問過十多遍的問題?”

    我再回頭看一下山谷裡,連忙轉開眼睛。倒不是這山谷高得可怕,在K國比這高上幾倍的裂谷我還不是一躍而下,只是這谷底密密麻麻的,都是我們剛剛殺死的怪物││眼魔!

    單從數量上估計,山谷裡的眼魔絕對比剛才死在山姆手裡的,還要多上個幾十倍,而這麼多的眼魔竟然只讓我一個人對付,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看還是直接殺了我,比較痛快一點!

    正想轉身對山姆說打死我也不下去,屁股上忽然中了一腳,不用說一定是山姆的傑作。我慘叫一聲,屁股後方傳來的大力推動,身形前沖飛出山崖,向山谷中墜去……

    死小子,我記著這筆帳,等我回來再和你算……現在問題是,我到底能不能從這一大群眼魔中活著回來……救、救命啊……

    砰的一聲,我面朝下掉落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個人形深坑,一時間周圍塵土四起,久久才落回地面。

    如果可以,我真想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就好了,這種想法固然有羞憤欲絕的成分存在,更多是因為我身邊有數不清的眼魔。

    山姆那個王八蛋,居然在踢我的那一腳中加了點能量,恰到好處地封閉了我的行動能力,讓我一點應變也不能做,以這種丟人的方式完成落地動作。雖然所有一切都只被眼魔看到,可這也足以讓我羞愧到無地自容。

    還好在落地的撞擊之後,我就恢復了行動能力,我偷偷抬起頭來,向四周看去,塵埃漸漸落定,露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在他們上方是熟悉的巨眼,更重要的是所有巨眼都緊緊盯著我。

    我敢發誓,它們現在不停發出的刺耳聲音是它們的笑聲,因為我分明在它們的目光中看到了嘲笑。天啊地啊,我居然被怪物嘲笑。

    很快地,隨著空氣中塵土的減少,眼魔們也能把我看得更加清楚,它們的目光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刺耳的“笑聲”漸漸平息下去。

    我察覺到不對勁,起身向四周望去,只見每個巨眼都在膨脹,上面不停地出現新的血絲,讓它們很快變得像剛被鮮血浸泡一樣。

    不等我心裡叫不好,離我最近的眼魔控制的身體,已經像離弦之箭一樣向我射來,這一舉動無疑成了眼魔們進攻的號角,數不清的眼魔紛紛離開本來的位置,向我撲來……

    這種生死關頭,我反而冷靜下來,因一個判斷失誤,我就將在眼魔的亂腳之下被踩成肉泥。我不知道變成肉泥的兵器能不能自我修復,可是萬一哪個眼魔拿走一塊當紀念品……

    我可不想當殘疾!

    說也奇怪,當我真正冷靜下來的時候,時間彷彿也一下子減緩了下來,讓我感覺到許多平時沒有感覺到的東西……唯一漸漸清晰起來的就是我小腹處燃起的火熱,它順著絲蘿教我的能量運行軌道疾速運行起來,很快把我全身熨得火熱,我的雙眼甚至放射出駭人的紅色光芒。

    在這片火熱中,我的頭腦還能冷靜地思考,前來這裡的路上,山姆隨意說出的一句話,在此時出現在我腦中:“每個兵器都有自己的能量運行方式,所以我只能教會你如何戰斗,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還是要靠你自己去摸索……”

    第一個撲到的眼魔交叉向我揮出雙手,本應是閃電般的速度,在我眼中就像電影慢動作一樣遲緩,我隨意地後退一步,讓它銳利的指甲差之毫釐地從我面前劃過……

    “你所謂的‘影’,其實就是這個世界上無處不在的亡靈……”記憶中哈迪斯似乎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的右手似乎無意地伸出,恰好搭在那眼魔揮下後,還來不及再次抬起的手臂,感覺在接觸的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從我體內自然地滑入眼魔體內……

    那只眼魔突然痛苦地嗷叫一聲,身體像被什麼力量拉扯一樣,以怪異的曲度向後彎曲,同時肢體劇烈地抽搐……終於在一聲最尖銳的叫聲後,它仰天的嘴裡吐出一口白煙,模糊間似乎是張人臉,一閃即逝。

    白煙消失的同時,那眼魔就像是照到陽光的吸血鬼,猛地化成腐朽塵土被山谷中的狂風吹散,與它對應的巨眼也在同一時間遭受了相同命運。

    曾經那麼費力才能殺死的眼魔,居然這樣輕松死在我的手上!我看著自己的右手,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所有我曾遇到的兵器都說我浪費資源。

    思考的同時,我的身體似乎有自己意識一般,躲避著眼魔們接踵而至的攻擊。眼魔數目眾多,攻擊如雨點般灑下,可是我的身體總能找到它們攻擊的漏洞,在千鈞一發之時從容脫身。沒想到少了猶豫、少了彷徨的我,居然可以做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換成之前的我,恐怕早就招架不及了吧!

    腦海中忽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哈迪斯控制我身體時的英姿,心中莫名湧上一股沖動,右手平揮而出。同樣的物體流出感覺,也沒有黑霧凝聚,死神鐮刀就那樣自然而然出現在我手裡,隨著揮動的右手在前方畫出個完美的弧線。

    如果一切只是這樣簡單倒好,可以省下我不少筆墨來形容。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揮出的這道弧線,彷彿凝固在這個空間中,直到一只躲閃不及的眼魔撞在上面,突然爆成漫天飛塵……堪稱恐怖的情景就此發生,濺到爆炸煙塵的眼魔無一幸免地遭到同樣命運,化作飛塵奪走更多同伴的生命……

    聲聲沉悶的爆炸聲中,僥幸逃脫的眼魔們遠遠逃開,雖然它們渴望著殺死我為同伴復仇,可是它們畢竟是智慧生物,懂得在這種情況下沖向前來,只會全軍覆沒。

    眼魔逃開讓我的壓力驟減,甚至可以站在原地,因沒有一只眼魔願意冒著爆成煙塵的危險來攻擊我。

    換成不久之前的我,可能會對這情況求之不得;可是現在我剛剛找到一點戰斗的感覺,這群眼魔就紛紛逃開,實在是掃興至極。我生怕忘記了戰斗的感覺,身形向眼魔群中沖去……

    “神和超能力者最大的區別,就是神有自己的能力領域,在這個領域內,他可以隨意制定規則,這才是神真正的能力,也是我們被人類景仰的偉大之處。”命運女神的話在我腦海中回響……

    我的領域是什麼?

    我體內的是掌管死亡國度的冥王,所以我的領域應該是……

    “死亡領域!”隨著這聲大喊,我身體高高躍起,在達到最高點後,車輪般急轉而下,鐮刀借著旋轉的力道疾劈入地面,大地彷彿為之震動。然而這只是一切的開始,當我撒手放開鐮刀,借力躍開的同時,鐮刀猛地變成血紅,接著這血紅迅速擴散開來,把周圍都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

    眼魔們驚恐地看著四周的變化,發出恐懼的低啞叫聲,在這片刺耳的聲音中,我落回地面,右手舉在眼前緩緩握成拳狀,宣布我剛剛制定的規則:“血紅之色,敵視其主者,死!”

    “死”字剛剛脫口,滿天血紅彷彿震顫了一下,扭曲成各種美麗的花紋。就在這詭異美麗的景色中,眼魔們一個個嚎叫著爆成漫天血粉,將這血紅世界染得更加鮮艷……

    這就是我的能力嗎?我看著眼前的血紅漸漸褪去,身體的火熱也冷卻下來,剛才的戰斗好像一場幻夢,美好卻不真實。可是這麼一大群眼魔從此消失是不爭的事實,讓我不相信也難,我……我真的是那麼可怕的戰士?

    山姆站在崖邊,看著谷中的情景,眉頭皺了起來,自言自語:“沒想到第一次爆發就有這麼強大的能力,我真是低估了他的實力……”

    他身旁的青蛙,也就是混混三人組中的老大,學著山姆的樣子向山谷中望去,可是除了一片血紅色的濃霧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喂,小子!”他轉頭問身邊的山姆:“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山姆沒有理他,自顧自的看著山谷,眼神飄忽不知想些什麼。

    青蛙老大哪甘心被這種瘦弱小子忽視,伸手扣向山姆的肩頭說:“老子和你說話呢,小兔崽子……”

    他的髒話沒有機會說下去了,因為不知山姆如何動作,已經扣住他的咽喉,把他提出崖邊,只要一松手,隨時可以把他丟到山谷中去。

    青蛙老大嚇得面無人色,連忙用眼神示意一邊的紅毛前來救他,可是紅毛也看見了剛才山姆恐怖的實力,哪裡敢上前啊,只能移開視線,裝作沒看到老大的求救信號。

    死小子,平時老大老大叫得挺親熱,關鍵時刻居然見死不救,要是老子脫險一定收拾你!青蛙老大心裡恨恨地想著,可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他到底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青蛙老大努力地抓住山姆瘦弱的手臂,心裡也在擔心這麼瘦弱的手臂能否提得動他的重量,萬一不能,他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啊!

    那只弱雞變成的怪物怎麼被殺死,其實青蛙老大和紅毛都不知道,因為所有的戰斗都是在他們昏迷過程中發生的。他們只是本能地憑藉感覺判斷,認為一切都是乘著雷霆而來的怪人所為,至於這個瘦弱的少年,大概也是一樣被救的角色。

    可是現在證明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這個少年也有著恐怖的實力,而且可能在那個怪人之上……

    “熬……辣……鍋……呀……”

    青蛙老大說的是“饒了我吧”,嗓子被卡住發音不標准。

    山姆才不屑讓這種人玷污了自己的手,手臂稍一用力,把青蛙老大橫向扔出去,和紅毛撞成一團。

    青蛙老大剛從頭暈眼花中恢復一點,立刻揪起紅毛的衣領,高聲吼道:“你小子

    敢見死不救!我靠!”說著,他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紅毛被打得眼冒金星,眼見老大的另一巴掌就要落下來,他連忙指著老大的身後高喊道:“老大,你看……”

    老大回身一看,什麼也沒有,這下子怒火竄得更高,巴掌握成拳頭就揮了下去,可是揮到中途卻又硬生生停住,雙眼和紅毛相對,然後又回過頭去……

    “難道……”他遲疑地開口。

    “我們被拋棄了?”兩人一起脫口而出,再看看四周的環境,哪裡還有山姆的人影!

    寒風呼嘯著穿過陰森的樹林,裡面似乎還有東西窺探著兩人的行動。兩聲慘叫響起,回蕩在惡魔島的上空:“救命啊,我們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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