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一件物體,凌空從場外飛來,摔在小神女、穆婷婷等人的面前,所有在場的人都驚震了。
接著又一條人影如電閃似的飛落,輕而無聲,輕功更不在小神女之下。群雄一看,是一位中年叫化,鶉衣百結,一頭亂髮,一雙目光卻神蘊異常。群雄正驚疑這叫化不知是丐幫的哪一位高手時,小神女卻叫嚷了起來:「風叔叔,你幹嗎這樣?想嚇死人嗎?」
來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衣缽傳人、武林宿老吳影兒的唯一弟子一陣風。一陣風笑了笑:「小丫頭,這裡沒有人這麼膽小吧?這麼輕易就給嚇死了,那他不該來參加這次大會。」
在群雄當中,除了慕容家的人外,只有崆峒派的人認識一陣風,其他人只聞其名,而沒見過其面。崆峒派的一些弟子驚訝地說:「這是漠北怪丐一陣風大俠!」
群雄一聽是一陣風,莫不動容。一陣風,可以說是當今武林中一位神奇式的人物,有如神龍見頭不見尾,更多的人,連頭尾也不見,只見其影而不見其身,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要是在上一次武林大會中,對手一陣風的出現,邵老賊莫不驚喜而狂:有這麼一位神奇的人物光臨回龍寨參加武林大會,不啻提高了自己的聲望。而現在,他只感到不寒而慄。因為他看到摔下來的是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自己暗暗派去行刺少林寺至空禪師的摧心掌練無情,目的在於阻止少林寺的僧人到來。現在練無情竟然被一陣風生生地捉了來,那鐵衣僧和老殺手葉飛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他怎能不不寒而慄?他感到一陣風的到來不是福,而是危險的到來。他暗暗作了最壞的打算。但他現在不能脫身而去。要是自己這麼一走,不啻暴露了自己的猙獰真面目。何況練無情也如追魂劍獨孤燕等人一樣,只知教主,而不知其真面目。他是先後不同時間打發練無情、鐵衣僧、葉飛而去。鐵衣僧和葉飛,雖知道自己是回龍寨的寨主,卻不知自己是黑風教的神秘教主。
邵老賊現在仍存一線希望的是鐵衣僧和葉飛都逃脫了,或者死去。萬一他們也像練無情一樣失手被擒,諒葉飛和鐵衣僧不敢出賣自己。自己還可以說他們的行動,自己全不知情,完全是他們自作自為,甚至還可以將他們推到了黑風教,說他們是黑風教的人,混入了回龍寨,怪不得時時挑動回龍寨與貓兒山的仇殺,從而挑動了這一場武林大仇殺。便可以將自己的罪行掩蓋得乾乾淨淨,並且更可證明,正因為自己的忠厚仁義,求賢若渴,錯認了人,才使他們混入了回龍寨。這樣,便可取得群雄的原諒和同情了。自己依然是武林中俠義道上的仁義長者。這個邵老賊,到了現在,仍在暗暗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現在,他已不是要掃蕩、消滅貓兒山的事了,而是力求自保,不露出自己的臉嘴。甚至主動提出與貓兒山人化干戈為玉帛,向貓兒山人請罪,這就是邵老賊在一陣風出現時不離開的主要原因。
這時崆峒派掌門杜仲早已走了出來,向一陣風一揖說:「風大俠,是什麼風將你吹到了這裡?在下實在感到意外與驚喜。」
杜仲為人一向自視甚高,更不會輕易下禮於人。現在他竟然先向一陣風行禮,除了他敬仰一陣風的武功外,更尊重一陣風在武林中極高的輩分。的確,在武林中論資排輩,一陣風無疑是當今武林最高的一輩。他是吳影兒的嫡傳弟子,漠北怪丐的第三代傳人。當今武林,哪怕是點蒼派的老怪物,也是一陣風兒孫一輩的人物,其他在場的群雄,就更不用說了。
一陣風慌忙回禮說:「杜掌門,別這麼稱呼我叫化,你稱我為風叫化好了。至於什麼風將我吹來這裡,是雌雄兩股怪風,將我叫化吹了來。」
杜仲愕然:「什麼?雌雄兩股怪風?」
「是呀!我叫化為追蹤在西北作惡多端的雌雄雙盜,一直追蹤來到了嶺南,不是這兩股怪風將我吹了來麼?」
杜仲一笑:「原來這樣!」
一陣風又向在場的掌門人和天下群雄一揖說:「諸位請了!我叫化不請自來,打擾了諸位,請原諒。」
群雄紛紛說:「哪裡!哪裡!風大俠客氣了!」
穆婷婷一問:「風叫化,你將這麼一個人捉來這裡幹嗎?他是什麼人?不會是雌雄大盜的雄大盜吧?」
「婷女俠,他比雄大盜可怕多了,是一個神秘殺手!」
「神秘殺手?誰?」
「婷女俠,你們不是要追尋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真正兇手嗎?他就是。」
三眼神一怔:「什麼?他就是練無情?」
杜仲也怔住了:「什麼?他怎麼是本門的棄徒練無情這畜生了?不像呵!」
小神女這時縱身而起,一下揭開了橫臥在地下黑衣人的人皮假面目,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問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再看看,他是也不是?」
三眼神脫口而說:「不錯!他正是以往崆峒派高手練無情!」
杜仲一看,果然是棄徒練無情,自己曾派人多年追蹤而不可尋的練航練無情。想不到現在他為一陣風抓了來。武當和丐幫的人紛紛衝了出來,怒問:「練無情,是不是你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
練無情一副陰鷙的面孔,已無血色,自問必死,冷冷地說:「不錯!是我殺了他們!」
「你為什麼要殺害了他們?」
穆婷婷說:「這還用問嗎,他奉了神秘黑風教主的命令,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意圖嫁禍給貓兒山的二寨主九重掌,挑起你們兩派對貓兒山人的仇恨。」
小神女也說:「是呀!要不,他幹嗎在現場故意留下了掌印的?但他失算了,不知道九重掌這時已受了傷,根本不可能行動。」
憤怒的丐幫門長老一下抓起了練無情:「說!是不是這樣?」
練無情說:「不錯!是這樣。要不是九重掌,老子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副模樣,你們殺了老子好了!」
門長老真想一掌就將練無情殺瞭解恨。小神女說:「哎!你這麼殺了他,不想問黑風教主是誰嗎?」
門長老一想也是,將練無情一下又摔在地上,怒問:「說!黑風教主是誰?」
「不知道!」
「什麼?你敢不說!本長老就敲斷了你一條腿,看你說也不說。」
小神女說:「你就是敲斷了他兩條腿也沒用,恐怕他真的不知道教主是誰。要不,神秘的教主就再也不神秘了!」
穆婷婷也說:「門長老,他多少也是崆峒派的人,是不是我們應該交由杜掌門處理?」
穆婷婷這時已看見杜仲面上有某種不悅的神色。儘管練無情已是崆峒的棄徒,過去卻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正因為練無情,令自己一個得意弟子九重掌巫昶憤然而去,另外還有兩個弟子喪生在這個棄徒的手中,並且還令自己在武林中落得給人恥笑的話柄。他何嘗不想殺了這棄徒解恨,以挽回自己的顏面。但現在看見練無情落到如此可恥可恨的下場,任由別人怒喝著羞辱,自己面子更十分尷尬了,暗暗恨門長老怎麼這般的不尊重自己,崆峒派的事,應交由自己來處理才是。
門長老一聽,也感到自己報仇心切,壞了武林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連忙向杜仲一揖說:「杜掌門,恕我老叫化一時情急失禮,請杜掌門……」
杜仲慌忙說:「門長老,別這樣。這樣的武林敗類,別說是本門的棄徒,就算不是,人人皆可誅之,代本門派清理門庭,我怎會怪門長老?」
「老叫化多謝杜掌門的諒解。」
杜仲走到練無情面前,冷冷地問:「畜牲,你也有今天了吧?」
練無情說:「師父,請賜弟子一死。」
「住口!你還有臉叫我為師父麼?說:黑風教教主是誰?他們的魔穴在什麼地方?」
「弟子不知道!」
「到了此刻,你還不將功贖罪?」
「弟子實在說不出來,你老殺了我吧。」
「那你去死吧!」
杜仲一掌拍在練無情的胸口上,真是一掌斃命,心臟全碎。練無情連慘叫也叫不出來,已屍橫地下了。他以摧心掌殺人,最後的結果,也死在本門派的摧心掌下。杜掌門對武當、丐幫等人說:「我掌殺了這不肖之人,算是還給了你們一個公道。」
武當、丐幫兩派的人,見本掌門殺了練無情,總算出了一口冤氣,無話可說。金幫主卻說:「多謝杜掌門大義滅親。」
一陣風說:「杜掌門,你不但還給了武當、丐幫的公道,也還給了少林寺一個公道。」
杜掌門一怔問:「難道這畜牲也殺害了少林寺的人?」
「不錯!他昨天夜裡,與其他兩個殺手,在半路上伏擊少林寺一夥僧人,有兩位僧人,就是死於他的摧心掌下。剛好我叫化路過那裡,及時制止了他們的行兇,不得已廢了他一身武功,特帶來這裡,交由杜掌門處理。」
杜掌門一聽,頓了半晌才說:「這個該死的畜牲,他真是死有餘辜了!」
群雄這時才感到,怪不得練無情毫無反抗,任由處死,原來他早已給一陣風廢去了一身武功。原來一陣風和小神女等人在金府中商議今天如何對付邵老賊的事,一陣風感到老怪物夫婦就這麼離開了至空禪師等人,有點不放心,和聶十八商議了一下,連夜施展輕功,趕去看看。剛好碰上練無情、鐵衣凶僧和老殺手葉飛伏擊少林寺眾僧。在這三人之中,以鐵衣凶僧武功最好,已由至空禪師與他交鋒。練無情的掌法最為凶殘凌厲,一陣風出手制止了他。而葉飛,便由五位僧人聯手對付。其他的,護著不露面的至化禪師。少林寺這樣做,也是事先不想將邵老賊和賽孔明驚動,讓他們跑了。
一陣風很快將練無情抓了過來,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鐵衣凶僧一看,手腳一亂,便給至空禪師以拈花指絕技,破了鐵衣凶僧一身沾衣十八滾的功夫,死在兩位憤怒僧人的棍下。老殺手葉飛一見,知情不妙,慌忙抽身而逃。在黎明前的黑夜裡,少林僧人無法追趕,而讓他逃得無蹤無影,去了哪裡也不知道。
邵老賊聽到一陣風這麼說,心頭大震,急問:「風大俠,另外那兩個殺手呢?」
一陣風說:「一個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木棍之下,一個卻給他逃走了。後來才知道,死的是東北一貫橫行的大盜,現在卻變成了在這一帶出現的鐵衣凶僧。至於逃走的那個殺手,卻不知道是誰。但我叫化卻看出他是一位用劍的高手,輕功不錯。」
小神女驚訝:「鐵衣凶僧死了?」
「死了!死了!至空禪師先破了他一身的硬功,什麼沾衣十八滾的,隨後便死在兩位僧人的亂棍之下。開始我叫化還不知他就是鐵衣凶僧,後來天色微亮時才看清楚,原來是曾經到侯府強行化緣的鐵衣凶僧。小丫頭,你想不到他也是黑風教的人吧?」
小神女說:「我真的想不到。我要是知道,那一次就不會讓他跑了。」
邵老賊一聽,心才略微放了下來。他前後打發去攔截行刺的三個人,現在兩死一逃,沒人知道是自己在幕後指使。但也阻止了少林寺眾僧趕來,以免識破了賽孔明的嘴臉。現在看來,盡早結束這次大會,帶賽孔明早點離開這裡才是。他用目光示意賽孔明站出來宣佈這次大會結束,迅速打發天下群雄離開。
賽孔明哪有不會意的,便站了出來,提高了嗓門說:「各位掌門!各位施主們!老衲和邵老寨主,本想在這次大會上,聲討貓兒山,為武林除害,為一方百姓造福。幸而婷女俠等人及時趕來……」
台下群雄中有人大聲說:「禪師,現在別說什麼貓兒山的事了,應該是要追蹤黑風教的人,將神秘黑風教主揪出來,他們才是我們武林中最為可怕的敵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極是。但黑風教主神秘異常,現在仍沒人知其真面目,也不知他們出沒的魔穴所在,要找到他們,非二三日之事。各位施主,是不是先行散去,老衲和邵寨主商議一下追尋黑風教之事。」
小神女輕輕對婷婷說:「看來,這兩賊子想趁機脫身,害怕少林寺的和尚到來。」
「小妹,你有沒有辦法拖住他們?」
「有呀!」小神女於是揚聲說,「至化禪師,你和邵寨主召開這次全州大會,是想掃蕩貓兒山。現在看來,我們完全冤枉了他們,我們就這麼散了,好嗎?」
「小施主的意思……」
「我看,你和邵寨主最好派人上貓兒山,不管請罪也好,道歉也好,總得將冤枉他們的事說清楚,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平息相互之間的仇殺,豈不更好?」
丐幫幫主金子玉立刻說:「侯三小姐的意見太好了!是我們丐幫先冤枉了他們的,我叫化願意上山向他們道歉。」
金幫主這麼一說,武當派掌門也點頭同意,說:「這的確是化解雙方仇恨的好辦法。」
賽孔明立刻見機而行,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願親自率領我少林寺弟子,上山向他們賠禮。老衲失察,幾乎釀成了一場江湖上的大仇殺,罪過!罪過!更應該前去向他們說清楚。」
小神女對邵老賊說:「邵寨主,你呢?我記得上一次,貓兒山的少寨主親自來到大會,聲言他們不願與武林為敵,更不想與回龍寨結仇,聲明姚長老、雲道長不是他們殺害的。人家有勇氣來,邵寨主總不能沒有勇氣派人前往貓兒山吧?」
邵老賊忙說:「哪裡!哪裡!三小姐言重了!老朽一定打發小兒前往貓兒山,向他們就此事賠禮道歉,希望兩家從此言好,化解仇怨。」
要是事情真的這樣,那的確是武林中一件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但邵老賊只是敷衍之辭,目的是想解散這場大會,趁早脫身,以後再捲土重來。儘管他這次損失極重,他手下的人傷亡過半,可主力絲毫沒受損害,仍有賽孔明等人在。何況他還以為有可怕的毒藥可控制人。三隻腳的貓難找,兩隻腳的人太多了。他可重新招募大批殺手、一流高手加入黑風教。
誰知這時一陣風說:「我風叫化看不好!」
邵老賊一怔:「風大俠看有何不好?」
一陣風說:「這麼多人上貓兒山,不怕引起貓兒山人的誤會?萬一衝突起來,死了人,不更將好事變成壞事了?」
小神女說:「風叔叔,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吧?」
「小丫頭,你別將事情看得這般輕易了。神秘的黑風教人,他們極有可能派人混進了貓兒山,或者其他門派裡。你這小丫頭敢保證他們不在暗中生事,挑起仇殺麼?」
「那你說怎麼辦?」
「我風叫化看,最好派一個兩邊都不幫的中間人,前去貓兒山向五位寨主說明邵寨主打算派人前來言和,並向他們道歉的情況,才不會發生誤會。」
賽孔明又合十說:「阿彌陀佛!風施主所言極是。老衲就此請求風施主,辛苦前往貓兒山走一趟,代為老衲等人說明來意。要是風施主認為一個人不便,那就請侯三小姐施主一同前往,以兩位施主的聲望,一定能令貓兒山五位寨主深信不疑。」
邵老賊一下會意賽孔明的用心,是想將這兩位武功莫測的高手先行支開,剩下慕容一家,就不足為慮了。立刻說:「有兩位前去,那實在太好了!」
其實小神女、一陣風和穆婷婷不過想拖延時間,讓少林寺的至空禪師趕來,哪裡要去向貓兒山人說明了?
一陣風故作愕然:「我風叫化去行嗎?」
穆婷婷笑問:「你去怎麼不行的?」
「不不!我風叫化有點害怕。」
小神女問:「你害怕什麼呀,怕貓兒山的人將你捉了起來?」
「貓兒山的人怎會捉我風叫化?我是害怕那神秘莫測的黑風教教主。」
「風叔叔,你來去無影無蹤,武功又好,怎麼害怕起黑風教主來了!」
「當然,他明的來,我風叫化一點也不害怕,就怕他暗的來。他要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驟然一下跳了出來,朝我風叫化背後一掌,我風叫化不像姚長老、雲道長他們一樣,慘死在貓兒山的懸崖下的山溝中麼?那不死得太冤枉了?」
「風叔叔,我還以為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為民除害的大俠士,原來你是這麼的膽小怕死!」
在場的群雄聽了他們兩人的談話,不由相視愕然。幸而是侯三小姐,年輕不懂避忌,心想什麼就說什麼。要是別人當面在一陣風面前說出這樣不敬的話來,不怕一陣風惱怒麼?可是也只有一陣風,才會說出這種不怕丟醜的話來,不知他是揶揄還是說笑話。一位當代的武林奇人,怎會說出這麼膽小怕死的話來?就是自己心裡害怕,也不會當著眾人面前說出來呀!
穆婷婷笑著說:「三小姐,你以為風叫化真的膽小怕死麼?」
「這還不算是膽小怕死,又是什麼了?」
「他是話中有話,含意深遠哩!」
「哦?我怎麼聽不出來的?」
「風叫化的意思,要是不撲滅黑風教,將神秘的黑風教主揪出來,在場的人們,就別想過安樂的日子,尤其是反對黑風教的人,就更別想過好日子了!不知這個沒人認識的神秘黑風教主,何時會跳了出來,施陰謀、耍詭計來暗算自己,自己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穆婷婷說出這段話來,又令群雄心中怵然。雲霧居士說:「婷女俠的話說得沒有錯,老夫是身受其害的人,恐怕他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老夫。老夫等著他來好了!」
丐幫金幫主也說:「我們丐幫,過去與黑風教無仇無恨,他也這麼卑鄙無恥殺害了本幫的姚長老。他還嫌丐幫死的人不多,想挑起丐幫與貓兒山人的仇殺。我們丐幫,也等著他們來好了!」
丐幫幫主這麼一說,在場的群雄們紛紛響應。一個本來聲討貓兒山的大會,一下變成了聲討黑風教的誓師大會了,大出乎邵老賊的意料之外。
一陣風這時說:「好好!既然天下群雄這麼齊心,我風叫化也不膽小怕死了!願去貓兒山走一趟。」
小神女笑問:「你不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我風叫化一個人去夠了!」
邵老賊和賽孔明相視一下,示意他快點結束大會,早點離開,以免夜長夢多。賽孔明便向一陣風稽首合十說:「老衲在這裡代表天下群雄,多謝風施主的俠義過人,不辭辛苦前往貓兒山。」隨後,他想揚聲宣佈大會到此結束,大家先行散去,各自注意黑風教人的活動,一有發現,相互用飛鴿傳書,再召開天下群雄大會,追捕黑風教人。正當他揚聲說:「各位施主請靜一靜,老衲……」
話沒說完,回龍寨全州堂的一位弟兄奔來報告:「邵寨主,至化禪師,少林寺的至空禪師到!」
這一下,不啻如平地一聲巨雷,震得邵老賊和賽孔明呆住了!邵老賊到底不愧是一個老奸巨猾的梟雄,立刻說:「快請!」
其實已不用請,至空禪師早已帶了少林寺一行武僧,出現在大會上了。
穆婷婷含笑看了邵老賊和賽孔明一眼,調侃地說:「這些少林寺的和尚們,大會快結束了,他們還跑來幹什麼!」
至空禪師也是當今武林極負盛名的高僧,除了深厚的內功修為之外,更會少林寺三門的絕技,就是拈花指、伏魔掌、擒龍手,內功的修為雖不及至化禪師,但武功的造詣又比至化禪師勝一籌。但他不多理江湖上的事,更不捲入武林中各門派紛爭。當回龍寨的武林帖送到少林寺時,他不屑一顧,感到一個小小的貓兒山,值不得武林如此大動干戈。也不喜歡邵老寨主的為人,感到他太過做作了,熱情得近乎虛偽,並且也曾勸至化禪師別來參加,隨便打發一位弟子去參加就行了。可是至化禪師為人隨和,撇不開回龍寨邵老寨主的情面,卻來參加了。他來的目的,主要是想化解雙方之間仇怨,平息這一場干戈。他不像武當、丐幫兩派來的目的,也不像峨嵋、華山、崆峒三派的掌門人,認為正邪不兩立,以掃蕩邪門歪道為己任,不容許黑道上的人物猖狂在江湖上。何況在回龍寨與貓兒山的仇殺中,他們已有一些弟子捲了進去,不能不理。
至空禪師這樣有名氣的人物的到來,各大門派掌門人都起身相迎,賽孔明更不能不硬起頭皮從人群中走出來,說:「至空師弟,你終於趕來了!我聽說你在路上遭到了不測,為兄實在有點擔心。」
至空禪師卻一言不發,上下打量著這個所謂的至化禪師、自己的師兄,冷冷地問:「你真的是我的師兄?」
至空禪師這麼一問,不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愕異,在場的群雄都愕然了!至空禪師怎麼樣了?不會連自己的師兄也認不出來吧?要不,他就是遭到襲擊時受了傷,連自己人也認不得了!要是這樣,他的傷勢可不輕呵!
至空禪師這一問,更令邵老賊一下色變,賽孔明心頭大震,霎時間呆住了,暗想:我化裝易容這麼高明,連湖鑒他們也分辨不出來,他怎麼一下就看出來了?這不可能!是我在某方面有什麼破綻,令他起了疑心?要不,他就不會這麼問了,直接就指出我是假的。
賽孔明強作鎮定,故作驚愕地問:「師弟,你怎麼樣了?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至空禪師又再次上下打量著他,暗想:這賊子化裝易容之術實在高明,連說話的口音也十分相似,我要是不事先知道,真的給這賊子騙了。怪不得這麼多上乘高手,沒一個能認出他來。
小神女在旁也故作愕然地問:「你這個老和尚,不會是老糊塗了吧!你連自己的師兄也認不出來,是不是他胖了?還是瘦了?模樣也改變了?」
至空禪師望了小神女一眼,近乎怒喝:「你是何人?敢這麼對老衲無禮?」
「老和尚!你好兇惡呵!不像是出家的和尚,至化禪師比你好得多了!」
「你——!」
至空禪師一來不認識小神女,二來他疑心小神女是黑風教的人,不能不有所警惕。穆婷婷慌忙過去說:「至空禪師,這是侯三小姐,為人一向心直口快,出言無忌,望禪師見諒。」
至空禪師一聽是侯三小姐,頓時改容相敬。他從師兄的口中知道,侯三小姐不但內力深厚,武功莫測,俠義過人,也是自己師兄的救命恩人。他立刻合十稽首說:「原來是小施主,老衲失敬!」
「哎!老和尚,你別對我客氣呀!我是想問,你怎麼連自己師兄也不認得了?」
「小施主,老衲疑心他不是我真正的師兄。儘管他面容一樣,聲音、舉止也相似,但老衲從他的眼神和氣質上感到他不是真的。」
小神女轉向賽孔明:「禪師,你不會是假的吧?」
賽孔明說:「阿彌陀佛!老衲怎會是假的了?」
至空禪師說:「好!你說你不是假的,那你以你的易筋神功,試接我拈花指三招,接得住了,我便相信你是真的。」
賽孔明說:「師弟又何必這樣!」
「少廢話!接指!」至空禪師一指輕輕彈出。賽孔明得知拈花指的厲害,哪敢輕易去接?慌忙閃身避開。
至空禪師瞪著眼問:「你為什麼不接?」
賽孔明歎了一聲說:「師弟,我們何必以武功相試?讓人看了笑話。」
「好!你不敢接我的拈花指,那你接我的伏魔掌好了!看掌!」
至空禪師說時,一掌拍出,倏然電閃。至空禪師這一掌的拍出,不是單單的一掌,而是形成了無數的掌影,令賽孔明根本無法閃避,只能慌忙舉掌相迎。賽孔明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他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內力相當的深厚。兩掌相碰,發出「彭」的一聲悶響,群雄只見他們雙雙都震得向退了幾步才站穩。賽孔明頓時感到心血翻湧,一口鮮血幾乎要從口中噴出來。他極力運用內力壓住,苦笑一下說:「師弟,你可以收手了吧?」
至空禪師卻面露驚訝之色。他驚訝的,不是賽孔明深厚的內力,而是賽孔明出手相接的那一招掌法,卻是少林寺七十二絕技的武功之一,金剛掌法。暗想:他怎麼會少林寺的武功?而且還有這麼深厚的功力?這賊子到底是誰?怪不得他敢冒充我師兄至化禪師了。
小神女見至空禪師一時驚訝無語,問:「老和尚,你怎麼樣了?你不會受了傷吧?」
至空禪師說:「小施主,老衲沒事。」
「那你幹嗎愕著不出聲的?那他真的是至化禪師了?」
「小施主,老衲敢肯定他不是。」驀然間,至空禪師脫口而說,「老衲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哦?他是什麼人?」
「他是少林寺的一個叛徒,論輩分,他也是老衲的一位師弟,法號至無。在十多年前,因犯了少林寺的寺規,老衲的先師,已將他驅逐出少林寺,一直不知他的下落。原來他卻在這裡出現了!」
群雄一聽,頓時驚愕起來。小神女說:「怪不得他扮起和尚來,真的很像哩!原來他本來就是一個和尚。」
至空禪師這時怒問賽孔明:「說!叛徒!你將師兄弄到哪裡去了!」
至空禪師所以這樣問,除了要麻痺邵老賊外,更想在群雄面前進一步揭露神秘黑風教暗害至化禪師的罪行,令所有武林人士一致痛恨黑風教人卑鄙、無恥、可怕、可恨的嘴臉,再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誰知賽孔明至無在這種場合之下,仍能鎮定自如。一來,至化已死,無人對證;二來群雄雖然驚訝愕然,但大多數人仍在驚疑、困惑之中,一時不敢相信自己是假的;三嗎,有邵老寨主在暗中支撐著自己,會給自己解脫困境,他哪裡知道,現在邵老賊已自顧不暇,正在暗思怎麼擺脫他,來一個棄車保帥。
賽孔明仍說:「師弟,你別看錯我了,我怎會是那叛徒至無的?師弟,你到底聽了何人所……」
他話還沒有說完,只見眼前人影一閃,跟著感到自己面部有些涼意,便本能地一閃。這一下,群雄頓時嘩然起來。他一看,侯三小姐正笑吟吟地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手裡提著一張製作得非常精緻的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說:「這下,至空禪師沒有認錯了你吧?」
賽孔明這下真正的怔呆了。在霎時之間,小神女以魔幻一般的身法和不可思議的輕巧而準確的手法,驟然將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當時只防備至空會再度出手,怎麼也沒有想到小神女會冷不防驟然向自己出手,行動之快,連面皮給撕了去也不知道。
群雄們一見到眼前的至化禪師,一下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面孔,都愕異地嘩然,全場都哄動起來,議論紛紛:「原來他真的是假的呀!」
「他是什麼人?是少林寺的叛徒?幹嗎要扮成至化禪師來欺騙大家?」
「他真膽大極了!居然連至化禪師也敢冒充,圖的是什麼?」
「他是假的,那真的至化禪師去了哪裡?」
「說不定早給他暗害死了!」
「這一下,少林寺的人不將他粉身碎骨才怪。」
「我看,說不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風教教主,千萬別讓他走了!」
不但群雄在議論紛紛,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也驚奇愕然了,相視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尤其是武當和峨嵋兩派的掌門人,他們不時和賽孔明相處,竟然不知道他是假的。要不是至空禪師的趕來,真不知給他欺騙到什麼時候。
其中最為驚愕的,莫過於以往至化禪師身邊的弟子。湖鏡自然不用去說,他本來就是邵老賊以黑風教主的面目,派來少林寺臥底的。而湖心、湖鑒、湖面三位,真是驚愕得目瞪口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是真的。他們日夜相隨、伺候的師父,竟然是假的,自己一點也沒發覺。反而師叔來了,才知道是假的。尤其是湖心,感到師父一向以慈悲為懷,極力反對仇殺,怎麼到了全州不久,一下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主張要掃平貓兒山了!對自己的話也不想聽,有時反而責備自己不分大是大非。也怪不得他那麼熟悉少林寺的一些事了,原來他是被去世的師祖趕出去的少林寺敗類。
這時至空禪師說:「叛徒,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你將老衲的師兄弄到哪裡去了?快將他交出來!」
湖心等人,甚至湖鏡,也裝模作樣地跑出來,紛紛問:「你將我們的師父弄去了哪裡?快說!」
賽孔明到了這時,知道再狡辯也沒有用,乾脆露出了一副猙獰的面目,說:「你們想要那老不死的東西,向閻王爺去討吧!」
湖心心頭大震:「什麼?你殺害了我們的師父?」
「不錯!我殺了他,你們,也一塊跟他去見閻王吧!」說著,驟然出手,雙掌拍出。小神女和穆婷婷早已準備了這賊子會狗急跳牆,雙雙閃身而至。穆婷婷的利劍對準了他拍出來的右掌心,小神女卻以自己的手掌,接了他左手拍出的掌,暗運一身真氣,將他身形震飛了出去。當然,小神女不敢太過用勁,將他震死了。他一死,不但問不出話來,不啻反而幫了邵老賊的忙,相助他殺了賽孔明滅口。小神女用巧勁將他震飛,卻挽救了賽孔明的右掌,不然他的右掌是給穆婷婷的劍法刺穿了。
小神女卻想不到賽孔明給震飛了之後,竟然奸巧地借了她一掌之勁,身形凌空一轉,腳不點地,飛也似地向群峰峻嶺逃跑了。他武功的怪異,又令群雄驚愕,至空禪師大怒:「惡賊!你還想跑?」想去追趕。小神女說:「禪師,你別去追了,已有人去追趕他啦!」
至空禪師一看,只見婷女俠和一陣風的身形,如流星急電般飛出,已遠在天邊了。別說他們雙雙去追賽孔明,單是其中的一個去,賽孔明也跑不了。
從賽孔明的驟然出手拍湖心等人,小神女和穆婷婷雙閃身而出,賽孔明給震飛、逃跑,以及穆婷婷和一陣風的飛身追趕,都是在剎那間的變化,令群雄們看得目瞪口呆,來不及反應。
可是場上又一事件驟然發生,更令群雄們愕異了。只見至空禪師突然伸手,將湖鏡凌空提了起來,狠狠地擲在地上。至空禪師抖出的是擒龍手的手法,別說湖鏡沒有防備,就是有防備,他也閃不了。至空禪師這一擲,擲得他雙眼金星亂飛,一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儘管他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也被擲得半晌爬不起來。至空禪師喝著兩個武僧說:「給我將這惡徒綁了起來!」
「是!」兩個武僧上前,將湖鏡五花大綁地綁了起來。除了慕容一家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當然,邵老賊心裡更清楚,其他群雄,都不知是怎麼回事。湖心、湖鑒、湖面三人也愣住了,一齊跪了下來。他們以為至空師叔大怒,是因為他們保護師父不周,給壞人暗害了也不知道。湖心說:「師叔息怒,弟子等人保護師父不力,甘願受師叔的懲罰。」
至空禪師說:「沒你們的事,你們都起來。你們知不知道湖鏡是什麼人?他是黑風教派來的奸細,一隻混進了少林寺的惡狼!」
群雄驚愕了!湖心等三人更驚愕了!湖心問:「他是奸細?」
「要不是他,你們師父會這麼易遭人暗害嗎?是他串通了至無這叛徒,趁你們師父不防,驟然封了你們師父的要穴,才讓至無得手。你們三個也太糊塗了,連一個冒充你們師父的叛賊也分不清楚。」
湖鏡卻大叫冤枉起來。至空禪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奸細,以為你幹的壞事沒人知道嗎?正所謂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恐怕你這奸賊怎麼也想不到,你暗害我師兄之時,剛好有位世外高人夜過湘山寺,將你的所作所為看得清清楚楚。奸賊,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湖鏡頓時蔫了!小神女這時卻驟然出手,從他口中挖出了那顆暗藏的毒藥來,說:「你想服毒自殺嗎?沒那麼容易。」同時順手封了他兩處穴位,令他連咬舌自盡也無氣力了,別說能運氣自斷經脈。
群雄們看得又是驚愕,就是至空禪師也不明白,愕然地問:「什麼?這奸細還口含毒藥,想服毒自盡?」
小神女說:「是呀!這就是神秘黑風教的可怕之處了。當黑風教人給別人活捉時,若感到絕望,便會服毒自盡,寧死也不會說出黑風教的事情來!」
群雄又互相交頭,議論紛紛了。慕容白突然說:「小妹!小心!」自己身形驟起,雙袖一揮,接下了從人群中激射而來的兩支帶毒的飛針,一支是射向小神女,一支欲射向湖鏡。全場更騷動起來。慕容白說:「大家冷靜,千萬別自亂陣腳,讓混在人群的黑風教人得逞了!在下更希望各位,提高警惕和注意自己身邊可疑的人物,注意他們一些不尋常的舉動。」
這樣一來,場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人人提高了警惕,注意自己身邊前後左右一些不相識的人物,尤其是一些不屬於九大名門正派、又沒有接到武林帖、自動來參加的江湖中的人物,更受到了俠義道上人的注意。當然,他們已感到渾身不自在了,本想離去,但又想到這時離開,更使人疑心自己是黑風教的人了。至於黑風教的人,就更不敢在這時離開了。所以氣氛雖然緊張,卻沒有一個人離開。何況不是黑風教的人,更想看看事情的結果。這麼多宗師、精英雲集,這可是武林中難得的一次機會,可以大開眼界,所以卻不願在這時離開。
小神女對慕容白說:「你怎麼接住了這兩支暗器?聽說你家的流雲飛袖之功驚震武林,你用流雲飛袖之功將暗器拂回去,叫暗射暗器的賊人自食其果不省事得多麼?」
慕容白說:「我是擔心傷害了你,情急而接下了。」
「哎!我一身早已佈滿了真氣護體,別說這兩支小小的暗器傷不了我,就是他們用利劍大刀驟然襲擊,也傷不了我。管叫他們刀斷人亡。」
慕容白笑著說:「好好,以後再有暗器,我就用流雲飛袖之功,令暗器從哪裡飛來,就飛回哪裡去。」
在暗中發射暗器的人,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由心頭怵然,再也不敢亂發暗器了。因為慕容家的流雲飛袖之功,那是在武林中出了名的,當年莫紋在大溈山與西域碧眼老魔一戰,當眾多暗器一齊從四周射出時,莫紋抖出了驚震武林的流雲飛袖之功,令暗器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從而令西域陰掌門的大批射手,幾乎全喪在自己的暗器之下(請情請看拙作《黑鷹傳奇》一書),也令碧眼老魔在大溈山中一敗塗地,倉惶逃命。
小神女對至空禪師說:「老和尚,你可要暗運真氣護體,說不定黑風教的人會狗急跳牆,會不顧死活地咬你一口。」
「阿彌陀佛,多謝小施主提醒,老衲自會注意。」
小神女又對各位掌門人說:「各位前輩,你們也要多加小心啦!」她更對丐幫金幫主說,「你這個幫主,可要更加的小心,恐怕現在的黑風教主,已視你為眼中釘了!」
金幫主說:「多謝小女俠,我叫化正等著他們向我下手!」
門長老卻一臉怒氣地說:「這一夥卑鄙無恥的鼠輩,只會偷偷施放冷箭,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他們公開站出來,找我老叫化挑戰!」
「哎!門長老,他們要是這樣,就不成為神秘的黑風教了!」
現在的大會,實際上變成了小神女在主持,邵老賊只有愣著不能出聲,也不便出聲,就是出聲,也不知說什麼好。他已暗暗作最壞的打算了。
小神女這時才問湖鏡:「你現在還想死嗎?其實,我們就是放過了你,你們的教主也不會放過你。剛才的暗器,除了想傷我外,更想殺了你滅口,你感到這樣的死值得嗎?」
湖鏡半晌才說:「我求你們殺了我吧!」
「嗨!你怎麼還想死呵!只要你將暗算至化禪師的事說出來,受何人指使,我可以求禪師他們不殺你。」
「不!你們還是殺了我的好。」
至空禪師怒道:「奸賊!你以為老衲不敢開殺戒麼?老衲就先殺了你,再去找你們那個藏頭露尾、不敢光明正大見人的教主算帳!他這樣暗害了老衲的師兄,我們少林寺會跟他誓不兩立!首先有他就沒有老衲。」
小神女問湖鏡:「你寧死也不願說,是不是受你們教主用藥物控制了?」
湖鏡長歎一聲,低頭不語。他表現的神色,已說明他是受了那可怕毒藥的控制,不得不如此。不然,活著而斷了神丸,那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小神女一笑說:「這你放心,現在有一位世外高人,已製成了能化解這種可怕毒藥的藥,你今後永遠也不會受其害了!」
湖鏡頓時眼睛一亮:「真的?」
「我騙你幹嗎?不信,你看看雲霧居士,他也像你一樣,受了黑風教主的藥物控制,身不由已受黑風教主的利用,幹了一些壞事。現在他服了解藥之後,已完全化解身上所有的毒了,再也不受控制啦!」
湖鏡聽得又喜又疑,正想問而邵老賊卻情不自禁地急問:「世上真的有這種解藥?」
這個老賊,聽說世上有這種解藥,怎能不心慌的?真的這樣,他今後再也不能控制人了!說不定以往為這種可怕毒藥控制的高手,會千方百計追蹤黑風教,找自己拚命,以洩前恨。同時也明白雲霧居士為什麼敢於反叛黑風教,和慕容家的人在一起,供出了黑風教人的一些秘密活動來。
小神女聽了邵老賊情急的提問,心想:這老賊終於沉不住氣了,自己跳了出來,不怕露出自己的嘴臉嗎?小神女一笑,也不說破,要看看他怎麼表演。便說:「是呀,不信,你可以問雲霧居士老前輩呀!」
雲霧居士見邵老賊這麼情急地問,更加斷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風教主了。要不是小神女用眼色制止,真想一掌就向這老賊拍去。但他極力壓下了自己的怒火,回答說:「不錯!老夫自從服下了那世外高人化解的藥,再也沒有毒發起來的那種嚙心嚼骨、生不如死的痛苦了!一切如以往一樣。要不,老夫怎敢和慕容白大俠一同前來,揭發黑風教的事?」
那老賊更急問:「現在那位世外高人在哪裡?」
小神女笑著反問:「邵寨主,你這麼急切地問,不會是你也受了黑風教那種可怕的毒藥控制吧?」
邵老賊一怔,一下感到自己剛才失態了,極力冷靜下來,連忙說:「哪裡!哪裡!老朽怎會為他人藥物所控制?諒黑風教的人,也不敢來招惹老朽。」
「那你這麼急著問幹嗎?」
「老朽是為受藥物控制的人著想!」
小神女心裡罵著:你這老賊,到現在仍假仁假義想欺騙天下群雄。
這時,一陣風和穆婷婷雙雙回來了。小神女一見他們空手而回,愕然問:「風叔叔,婷姐姐,你們讓那個和尚逃掉了?」
一陣風歎了一口氣說:「不錯,是讓他跑掉了。」
至空禪師一怔:「什麼?讓他跑掉了?好!老衲將通知我少林寺所有的弟子,哪怕天涯海角,一定要將他追到,別讓他再危害江湖!」
小神女也說:「風叔叔,你們怎麼會讓他跑掉的?這假和尚的輕功很好麼?」
「他的輕功並不怎麼好!」
「那你幹嗎追不到?」
婷婷笑著說:「因為他跑去的地方,我們沒辦法能去。」
「什麼地方,連姐姐也不能去的?」
「豐都城!」
「什麼?豐都城?」
一陣風說:「是呀,豐都城,那是閻王爺的京師,小丫頭,你能去嗎?」
「那麼說,他已經死了?」
「他要是不死,能逃得脫嗎?」
小神女說:「你們怎麼殺了他的,不將他活捉了回來?」
一陣風說:「小丫頭,你以為我不想將他捉回來嗎?可是我剛一趕在他面前,他就匆匆忙忙跑去豐都城,向閻王爺報到了,我叫化追也追不回來。」
「那麼說,他是服毒自盡了!你們怎不及時出手,將他口中的毒藥挖出來?」
穆婷婷說:「我們想出手也來不及了。這個賊子見前有風叫化攔道,後有我斷路,一聲不響,牙一咬就死了!」
至空禪師說:「風大俠,婷女俠,這惡徒死了也罪有應得,老衲多謝兩位為我少林寺除掉了一害,也為武林除了一害。不然,我少林寺將愧對天下群雄了!」
小神女對愕著的湖鏡說:「這下你聽到了吧!他本來可以不死的,他的死,可能是不知道世上還有化解這種可怕毒藥的解藥。現在你是想死還是想生?」
湖鏡問:「你們能給我這種解藥?」
「當然可以給你啦!只要你老老實實說出你們是如何暗害至化禪師的。」
「我說!」湖鏡不但將暗害至化禪師的經過一一說了出來,更將他如何奉了教主的命令,通過邵老寨主,打進了少林寺。群雄聽得驚愕不已。邵老賊卻長歎一聲,似自責地說:「老朽一時不慎,竟為黑風教人利用了,害了至化禪師,實在愧對少林!」
小神女說:「邵老寨主,你何止是一時不慎,為黑風教人利用了?」
「小女俠的意思……」
「你廣發武林帖,邀請天下群雄,要撲滅貓兒山,挑起這麼一場江湖上的大仇殺,難道不是為黑風教人利用了?要是真的行動起來,傷害的何止是至化禪師一個?那將不知害了多少的人了!」
「小女俠責備極是,老朽不但要親自上貓兒山向五位寨主負荊請罪,更要向天下群雄負荊請罪,並且將關閉回龍寨,面壁思過。」
邵老賊這一段話,一下又博得了天下群雄的同情與原諒,暗想:黑風教人這麼陰險毒辣,深思熟慮地進行各種活動,幾乎不為武林中人察覺。何況回龍寨一向與貓兒山人有過節,為黑風教人利用,又何足為奇?崆峒掌門人杜仲說:「邵寨主,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今後,我們提高警惕就是。」
華山、峨嵋等掌門人也跟著附和。邵老賊仍自責地說:「老朽多謝各位的好意。但負荊請罪、閉門面壁思過,老朽一定要實行,才能消除自己的內疚。在這裡,老朽更多謝和感激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等人的及時趕來,不然,老朽將鑄成大錯了!」
看來,這個老奸巨猾的老賊急想脫身了。
小神女和穆婷婷、一陣風相視一眼,暗想:要不是事先知道了老賊的真面目,真會為他這一席誠懇的自責所蒙騙了。作為俠義道上一個有名望的仁義長者,天下第一大寨的寨主,能夠這樣自責而思過,實屬少有。起碼華山、峨嵋、武當、崆峒四派的掌門人就不可能做到。
穆婷婷說:「邵寨主,先別忙於自責了,我們還是追問至化禪師的生死下落才是。」
小神女說:「是呀!要是這老和尚死了,自責又有什麼用?」
小神女、一陣風他們在金府商量對付邵老賊的辦法,就是先不去揭開他的真面目,而是採取層層剝皮的辦法。要是一開始就揭開了他真相,當各大門派掌門和天下群雄不明白真相之前,就易為邵老賊挑動。那時,勢必會造成刀槍相見,以武力來解決,就會令一些人無辜喪生,枉死在刀劍之下。就是最後弄明瞭真相,也死了一些人,難免在江湖上留下了仇恨的種子。所以小神女他們採取層層抽絲剝繭的辦法,令群雄一步步明白,最後才向邵老賊投以致命的一擊,令老賊原形畢露,再也無法狡辯。
小神女問湖鏡:「你們將至化禪師弄到哪裡去了?」
湖鏡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神秘的教主,極想從師父口中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所以連夜派人來取走了師父。」
至空禪師怒喝道:「住口!你這奸細,還敢稱我師兄為師父麼?我們少林寺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小神女說:「老和尚,你別怒呀,讓他將話說清楚了再說。」她又問湖鏡,「以後呢?至化禪師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看來禪師是在教主那裡。」
「那你們教主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教主出沒無常,不但是我,就是連死去的假禪師至無也不知道。教主所在的地方,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
「那至化禪師的生死下落,你也不知道了?」
「是!」
驀然,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他不知道,我這個老怪物卻知道。」
眾人一看,是點蒼派的掌門人,江湖上人稱為老怪物的萬里飛,不知幾時趕來了。隨後的是武林中有名的醋缸子,他那形影不離的老伴、武林中人稱為芹女俠的小芹,也出現了。慕容白和穆婷婷雙雙迎上前拜見。穆婷婷說:「姨父、芹姨,怎麼你們到現在才趕來的?我以為你們不來了!」
老怪物說:「這麼一個難得的大會,我老怪物要是不趕來,那不遺憾終身嗎?」
小神女問:「老怪物,你怎麼知道至化禪師的下落了?」
「我老怪物是人老精,鬼老靈,是武林中的半個神仙,還有不知道的事嗎?」
小芹笑著說:「你也不怕人笑的。你算什麼半個神仙了?你是越老越胡鬧!」
小神女說:「你快說呀!至化禪師現在哪裡了?」
穆婷婷向小芹輕輕地說:「芹姨,現在武林中的四大怪來了三個,夠姓邵的受了!」
小芹一笑:「我看你比他們更怪!單是你一個,恐怕姓邵的就受不了!」
這時老怪物一指邵老賊:「小丫頭,你想知道那稀里糊塗的老和尚的下落,問他就知道了!」
邵老賊不由心頭大震:「什麼?問老朽?老朽怎麼知道了?」
小神女故作愕然:「老怪物,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
「不不!我老怪物可沒有喝酒,不信,你聞聞我身上有沒有酒氣?」
「既然你沒有喝酒,幹嗎胡說的?」
的確,老怪物一指邵老賊,說邵老賊知道,不但邵老賊心頭驚震,場上所有群雄和各大掌門人都一齊愕然了!要是邵老寨主知道至化禪師在哪裡,那不是早已知道那個假的至化禪師嗎?怎麼還能和他在一起主持這一個大會?
一陣風這時也說:「萬里掌門,這可開不得玩笑,更不能鬧著玩的。弄得不好,這可要掉腦袋。」
老怪物卻語出驚人:「我老怪物喜歡掉腦袋,你這風叫化管得著嗎?」
群雄一聽,點蒼派掌門顯然在是胡鬧了!怪不得芹女俠說他越老越胡鬧了。
崆峒派掌門杜仲,對回龍寨的情感最為深厚,不但邵老寨主的侄兒邵鳴山是他的門下弟子,崆峒派也有不少人,在回龍寨任堂主。他忍不住了:「萬里掌門,這可是一個嚴肅的場合,你可不能拿來開玩笑,更不可胡鬧了!」
老怪物望著他說:「你以為我老怪物是在胡鬧嗎?我可一點也不胡鬧。」
小神女說:「好呀!你說你不胡鬧,那你怎麼說邵寨主知道至化禪師的下落了?」
「因為我老怪物有證據呀!」
「哦?你有什麼證據了?」
「在十來天前,曾經有一位野老和尚到回龍寨,要親自單獨見他。這事不但我知道,當時留在回龍寨的一些人也知道,回龍寨的堂主和一些護法長老們都知道。」老怪物這時對邵老賊說,「邵寨主,我老怪物沒有說錯吧?」
邵老賊不得不點頭說:「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這事,邵老賊不能不認,因為這事,回龍寨的人都知道,也當它是一件新鮮古怪的事來談論,有的還說,這個瘋野老和尚,居然敢跑到回龍寨來胡鬧了,真是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
小神女問:「這又算什麼證據了?」
老怪物愕然:「這怎麼不算證據了?」
崆峒派杜掌門「哼」了一聲:「這簡直是胡鬧!一個瘋老和尚,瘋瘋癲癲的跑去回龍寨胡鬧,幸好邵寨主見其瘋癲,不以為怪,連夜派人將他送了出去。要是其他寨主,恐怕早將他趕了出去。」
老怪物問:「你看見這老和尚給人送出去了?可是,你那時不是去了貓兒山北面一帶麼?」
「我雖然沒看見,但本派的弟子大有人在,他們總不會對本掌門胡說八道吧?」
「可是我老怪物怎麼沒看見這老和尚離開回龍寨的?」
人群中有人笑起來:「萬里掌門,你老沒看見過的事情可多了!」
「胡說!什麼事情我老怪物沒有見過?」
「哦?你老見過皇帝老子吃飯穿衣沒有?」
「這——!」老怪物一時語塞,搔搔頭說,「這的確沒有見過。」
群雄們一下哄笑起來,一個嚴肅緊張的場面,頓時輕鬆起來,就連邵老賊也鬆了一口氣,暗暗感激老怪物的出現和胡鬧,幫了自己的一個忙。小芹這時急得跺著腳說:「你這個老東西,在胡說什麼的?」
小神女眨眨眼皮:「老怪物,你別再胡鬧了。別說這個瘋老和尚給邵寨主好心送走了,就算沒有送走,將他關了起來,這也不是什麼證據呵!」
老怪物愕了愕:「不錯!不錯!極有可能這個老和尚給人關了起來!」
小神女問:「真的關起來又怎樣了?你總不會說這瘋老和尚就是至化禪師吧?」
「不錯!不錯!他就是至化禪師這個糊塗老和尚,要不,我老怪物怎麼說邵寨主知道這糊塗老和尚的下落了?」
「老怪物,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一陣風這時也問:「萬里掌門,這事關重大,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想清楚,那瘋老和尚真的是至化禪師?」
「去!去!我老怪物幾時跟你這風叫化鬧著玩的了?」
小神女問:「那是真的啦?」
「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假。」
「你有什麼憑證說他是真的了?」
「憑我老怪物的一雙眼睛呀!」
「你不會看錯了人?」
「我老怪物能看錯人嗎?」
這時,邵老賊身邊的一位護法長老冷冷地說:「這簡直是胡鬧。」
老怪物一下跳了起來,衝著這護法長老問:「什麼!你敢說我老怪物在胡鬧?」
這護法長老說:「我為什麼不敢?」
「那你肯定我老怪物是認錯人了?」
「你當然認錯人了!要是那瘋老和尚是至化禪師,我們邵老寨主還有認不出來?」
「這就奇了,幹嗎那個假的禪師,你們邵寨主又認不出來?」
「你——!」
「我老怪物說錯了嗎?」
「你是在胡鬧!」
邵老賊這時出聲了:「鄒長老,萬里掌門一向如此,你又何必與他認真了?」
老怪物對邵老賊說:「那你也認為我老怪物在胡鬧了?」
鄒長老又一句話擲了過來:「一味胡說八道,不是胡鬧是什麼?」
「好好!你說我胡鬧,我老怪物就胡鬧給你看看!你說我看錯了人,那你們將那瘋老和尚交出來,看看是我老怪物認錯了人,還是你們認不出來?」
鄒長老說:「你更是在胡鬧了。現在這個瘋老和尚不知死到哪裡去了,你要我們邵寨主怎麼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