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神女問江湖狂生:「你不准我女扮男裝嗎?」
江湖狂生呆了半晌,又看看他們三個人,說:「我明白了!」
小蘭說:「你明白什麼?」
「近來江湖上傳說的鬼臉幫,原來是小公主你們玩的花樣。我感到奇怪,怎麼江湖上憑空多了這麼一個鬼臉幫來,一個個武功非凡、行蹤神秘,怎麼也想不到是你們。」
小蘭說:「這個鬼臉幫,可不是我們先玩起的,是娉娉和婷婷姐姐先捉弄敵人,我們以後加進去,只是湊湊熱鬧而已。」
「那你們怎麼搶劫了侯府,與侯三小姐交起手來?莫非是江湖人士道聽途說,胡說八道,完全沒有這回事?」
鍾離雨說:「他們也沒有胡說八道,是有這回事,而侯三小姐,的確也一下在江湖上失蹤了,變成了現在我們的這位小兄弟。」
江湖狂生感到難以理解,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蘭說:「這話說起來就長了,以後我們再慢慢告訴你。小雨哥,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江湖狂生忿忿地說:「我找那伙黑衣人算帳去!尤其是那個施發毒器的傢伙,我是不能放過他。」
小神女問:「你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麼人了?」
「不知道。」
「那你怎麼找他們算帳呵!」
鍾離雨也說:「是呀,要是換了那身黑衣勁裝,將面具除下來,他們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認不出來!」
江湖狂生說:「除非他們變成了啞巴不說話,或者不亮出武功來;否則,我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小神女問:「你能在人海茫茫中,分辨出他們的說話聲音?」
江湖狂生說:「我沒有別的本事,但是我要是死記住了一個人的聲音,那麼即使在眾多的人群中,我也能分辨出來。再說,他們和回龍寨的人一定有某種淵源,亮出的又是崆峒派的掌法,我只要去回龍寨尋找,不難找到。」
鍾離雨聽了江湖狂生這幾句話,有所觸動,不由沉思起來。小神女卻搖搖頭說:「這樣,你找不到他們的。」
「為什麼找不到?」
「恐怕他們根本不是回龍寨的人。」
「不是?」
「回龍寨,也算是俠義道上的人物;崆峒派,更是九大名門正派之一。他們行為一向光明磊落,不會有如此戴了面具鬼鬼祟祟的行為。」
「哦?那這夥人是貓兒山的匪徒了?」
「哎!貓兒山人更沒有必要與你這個江湖狂生為敵,更不會害怕你去破壞武林大會。你破壞了,對他們反而更好。」
「不錯!不錯!他們不可能是貓兒山的山賊。那你認為他們是什麼人?」
「我疑心他們是黑風教的人。」
「黑風教?怎麼憑空又跑出來這麼一個黑風教了?」
「你沒聽說過黑風教?」
「沒聽說過。」
「那怪不得了。黑風教人的行動十分詭異和神秘哩,專門在暗中煽風點火,挑動江湖仇殺,至今,仍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教派,就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更不知道他們的教主是誰,武功如何。」
「怎麼我沒聽人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個門派的?」
「他們早幾年曾在湘、桂、黔邊界上出現過,以後就一下銷聲匿跡了。最近一段日子,他們又出來活動了,或者,他們一直在活動,只是沒人知道而已。」
鍾離雨側頭問:「小妹,你憑什麼說這伙黑衣人是黑風教的人了?」
「憑他們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行動啊!而且我更疑心,那位黑衣老者,就是神秘的黑風教教主!」
「黑風教教主?」
「雨哥,你沒聽那兩個黑衣人,稱他為主人麼?而且對他十分的尊敬和害怕。」
江湖狂生說:「我從沒與黑風教有過什麼過節,他們幹嗎要暗算我?」
「哎!你怎知道你沒有得罪黑風教的人了?恐怕你得罪了也不知道他們是黑風教的人哩。不過,我看他們來找你,並不是因為你得不得罪,恐怕主要是想收服你這麼一個高手,為他們所用。」
江湖狂生「哼」了一下說:「那他們是打錯了主意,我會為他們所用麼?」
「要是他們讓你服下了一種迷失心性的毒藥,什麼也不知道,你能不聽他們擺佈麼?」
江湖狂生聽了不禁悚然:「他們敢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對付我?」
「他們突發有毒暗器的手段都使出來了,還有什麼手段使不出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雨哥叫我去搶了他們的這一瓶解藥?就是擔心它不是解藥,而是一種令人迷失心性的迷魂藥。」
江湖狂生不出聲了。小蘭卻在一旁擔心地說:「小妹,你要將那一瓶藥收藏好,明天,我們拿到市鎮上去,請一位大夫來檢驗一下。」
鍾離雨忙說:「這可不好。」
小蘭問:「有什麼不好了?」
「凡是名門派的毒藥和解藥,都是本門派用特別的秘方製造出來的,外人無從知道。別說市鎮上一般的郎中大夫無法驗出,就是有名大夫,恐怕也不行;二來我們這一行動,很快就會給人注意了,尤其是現在,各處的武林人士絡驛不絕趕來,更會給我們今後的行動帶來麻煩,說不定還會給檢驗的郎中招來危險。」
小神女說:「那我交給小三哥和韋姐姐好了。」
小蘭問:「你交給他們幹嗎?」
「蘭姐姐,你不知道,我小三哥和韋姐姐,對有毒的東西,特別喜歡研究,不時弄七弄八的,想知道它們的毒性,找出化解它們的藥物。交給他們,他們就知道這瓶是什麼毒藥了。要是不行,那我交給九龍門,他們可是製毒行家,不會不知道吧?」
鍾離雨問:「你認識九龍門的人?」
「我當然認識啦!我和他們的小公主毒蜻蜓,還是很好的朋友哩!」
「那更好了,說不定這次武林大會,也有九龍門的人來參加。」
「就是九龍門的人沒來,婷婷姐姐一定會來,我交給婷婷姐姐,再由她交給九龍門的人就行了。」
小蘭說:「小妹,那你要好好保藏這一瓶藥了!」
「我會小心保藏好的。」
鍾離雨目視小蘭,說:「我想現在大家肚子都有點餓了。小蘭,你將行囊的食物拿出來大家吃吧!」
鍾離雨這麼一說,大家一下也真的感到餓了!他們中午在客棧裡略吃了一點東西,跟著江湖狂生就與人發生了衝突,以後又是一場與黑鐵塔的交鋒,接著又遭到三個黑衣人的攔截,直到現在,真是滴水未進。小蘭解開行囊,將一些饅頭、滷肉拿出來,分給大家。
鍾離雨一邊吃一邊問小神女:「你就是憑這兩點說黑衣人是黑風教的人了?」
小神女說:「這還不夠麼?」
「但是,我還有點不明,他們要是真的是黑風教人,幹嗎暗助回龍寨,讓江湖狂生去破壞搗亂武林大會不更好?」
「要是這樣,他們就達不到煽動天下群雄與貓兒山一場大血戰的目的了!」
鍾離雨搖搖頭說:「我要是黑風教的人,我就不幹這件蠢事。黑風教人的目的,是想挑動武林人士互相間的仇殺,不管誰與誰廝殺,他們都樂意看到,只要削弱武林名派的實力都行。他們幹嗎要阻止江湖狂生去破壞武林大會?」
「雨哥哥,你認為他們不是黑風教人了?」
「我也不敢這麼說。單憑他們戴著面具,行動詭異還不夠。其實我們一樣戴著鬼面具,在別人看來,我們也是行蹤詭異的神秘人物,總不能說我們也是黑風教的人吧?」
小蘭說:「你怎麼將我們和他們相比的?」
「哎!我只是擔心我們弄錯人了。」
小神女問:「你認為他們是什麼人?」
「這就要從你懷中的這瓶藥來判定了!」
「這瓶藥能判斷什麼?」
「要是這瓶藥真的是一種能控制人心靈的迷魂藥,便十有八九可以肯定這伙黑衣人是黑風教的人了!要是它真的是解藥,就恐怕不是黑風教,而是相助回龍寨、又不想讓人知道的高手,或者是出於好心,勸江湖狂生別插手這場血腥屠殺。」
「這麼說來,我真想弄清楚這伙戴面具的黑衣人是什麼人了!」
「不用著急,我們很快就會弄清楚。」
小神女感到奇怪:「我們怎麼很快就會弄清楚了?」
「你凝神傾聽一下,遠處不是有一夥人朝我們這裡來了?」
小神女凝神傾聽,果然是四五里之內,真的有一夥人朝這裡來了。問:「他們是什麼人?是那伙戴面具的黑衣人?」
「不清楚,恐怕不是。」
小蘭問:「你怎麼知道不是了!」
「從他們的腳步聲聽出,他們的輕功,似乎不及黑衣人。」
小神女說:「我出去看看。」聲落人已飛了出去。
小蘭問:「她出去不會有事吧?」
鍾離雨一笑:「放心,她比你我都機靈,不會有事的。」
沒有多久,小神女又驟然轉回來了,小蘭問:「他們是什麼人?」
「回龍寨的那個什麼三眼神端木堂主。」
鍾離雨有點意外:「怎麼是他們來了?」
小神女說:「這廟裡的火光,十多里外就可以看見。看來這三眼神是維護這一帶安全的,他當然會跑來看看了!」
小蘭問他:「你認為是什麼人來的?」
鍾離雨說:「我以為是哪一處趕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一些英雄豪傑,在夜裡迷了路,朝火光而來。」
小神女問:「我們要不要避開?」
鍾離雨反問:「避開他們幹嗎?」
小神女說:「這個三眼神,觀察事物比任何人都精明老練。我雖然是女扮男裝,恐怕他也會認出來,就有一番麻煩了。」
「你戴上鬼面具,不出聲,他也會認得出來?」
小蘭問:「我們都戴上鬼面具,在這裡等著他們來?」
「除了小雨兄,我們都戴上鬼面具。」
「你這是什麼用意?」
「沒什麼用意,我只想知道他們來這裡的用意,是不是和那伙黑衣人有什麼聯繫,要不,三眼神怎知道我們在這裡了?」
小神女說:「好呀!我們都戴上鬼面具好了!」
鍾離雨說:「小雨兄,你就裝成中毒仍未解,木然的坐在火旁別動。」
江湖狂生點點頭。
不久,破廟外響起了來人的腳步聲,接著是三眼神的聲音,他命令說:「留下兩位弟兄在廟外守著,其他的人隨我進去。」
「是!堂主!」
三眼神帶著手下踏進了破廟,他一下看見破廟大殿的神台下,有三個面目可怕的鬼臉人坐在火堆旁木然不動,對於他們的出現,完全不理不睬,不由嚇了一大跳,其他的人,更是驚惶失措,有的更嚇得叫了起來:「你,你,你們是,是,是人還是,是,是鬼?」
的確,這麼一座荒野中的破廟,已有一種陰森恐怖感了,除了大殿比較完好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殘垣敗瓦、野草叢生。何況又是在深夜裡,多了三張可怕的鬼臉,任何人驟然一見,不嚇得跳起來才怪。
三眼神壯了壯膽,向廟中的鬼臉打量,他一下認出了鍾離雨所戴的那副鬼面具,又是一怔:「是你們?」
鍾離雨一笑:「端木堂主,沒想到我們又在這裡見面了!」
三眼神手下的人不由問:「堂主,他們是些什麼人?」
三眼神說:「鬼臉幫!」
「什麼?鬼臉幫?」
他手下的弟兄全驚震起來,一個個全傻了眼。看來他們都聽說過鬼臉幫人的事,那可是最近出現的一個神秘而又可怕的幫會,一個個武功非凡,連堂主也接不了他們的一招半式。三眼神訝然相問:「你們怎麼來到這一帶了?」
鍾離雨問:「難道你不是特意追蹤我們而來?」
「不錯,在下是在四處追蹤貴幫的行蹤,但是今夜,在下可不是特意而來。剛才遠遠發現這處有火光,便過來看看是哪一處的英雄好漢,在這荒廢的破廟裡住宿。」
「沒想到是我們?」
「的確沒想到。」
鍾離雨從三眼神的神態、說話的語氣和他手下弟兄剛才的表現,便已判斷出三眼神與那三位黑衣人沒有任何的牽連。看來他們的確是見火光而來。便問:「你撞上了我們,打算如何對付我們?」
三眼神苦笑了一下:「在下自問武功不及各位,不敢有任何打算,只求各位別在湘南生事,就算賞面在下了。」
三眼神不愧是捕頭出身,說話不離本行。捕頭有一套對付江湖高手的伎倆,若知道他們在自己管轄的地方,便帶了禮物,親自登門拜訪,求他們別在這一帶生事,賞自己一口飯吃。江湖人士往往也不想招惹官府的人,十有八九便答應了,賣個面子給他們,離開他們所管轄的地方,再進行自己的活動。所以三眼神對著鍾離雨這樣的高手,不自覺地便來這一套。
小蘭問:「要是我們生事又怎樣?」
三眼神不由色變:「在下只有盡力阻止。不過在下還是勸各位,別在這一帶鬧事的好。」
「哦?那麼說,你是要阻止我們了?」
「在下自問無能阻止。但目前天下群英集邵陽,各地的俠義人士和眾多高手,也紛紛從各地趕來,各位在這一帶鬧事,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小蘭不屑地說:「我們才不將他們看在眼裡。」
「那幾位一定要在這一帶生事了?」
鍾離雨說:「端木堂主,請放心,只要你們回龍寨的人不招惹我們,我們也不在這一帶生事。我們只是為追蹤這江湖狂生而來。」
三眼神又是一怔:「江湖狂生?」
三眼神也風聞江湖狂生武功極高,為人更是傲慢,是個惹不起的人物,見了他,最好避開為妙。
鍾離雨指指木然不動、毫無表情的江湖狂生說:「你看,他不是江湖狂生麼?」
「什麼?他就是江湖狂生?」三眼神又是一怔。顯然他聽聞過江湖狂生的大名,也聽到過江湖狂生今日中午大鬧邵陽城,將邵陽堂堂主黑鐵塔扔傷了的事。但他只聞其名,而不曾見其面,所以不認識。
鍾離雨說:「不過,他現在不能動,已是一個半死的人了。」
三眼神心中更是駭然。連江湖狂生這樣難惹的人物,鬼臉幫也將他制服了,還聽由鬼臉幫人的擺佈。鬼臉幫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便問:「你們打算對他如何處置?」
「他要是知趣與我們合作,我們自然不會傷他一條命。」
三眼神嘿然無語,卻不想立刻離開。顯然,他似乎有話要問。鍾離雨問:「看來端木堂主還有什麼話要說吧?」
「不錯!在下想斗膽問一句,侯三小姐現在她怎麼樣了?」
「哦?你很關心這個小丫頭?」
「她對在下有相救之恩,在下不敢忘。」
「這個機靈而又厲害的小丫頭,我們讓她跑掉了!」
「哦?侯三小姐跑掉了?」
「不錯!我們三個人聯手對付她,還是捉不了她,讓她跑掉了。現在,我們也在提防她。」
三眼神一聽,略為寬心下來。他起碼知道侯三小姐沒有死。想了一下又問:「各位今後打算怎樣?」
「你想知道我們的行蹤下落?」
「在下只求各位別在這一帶生事。」
「我已說過,別人不來招惹我們,我們也不想去招惹誰!」
「既然這樣,在下告辭。」
「不送!」
三眼神感到這三個鬼臉人自己招惹不起,正想離開,驀然凌空飛落四個人來。三眼神一看,為首的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司馬空。三眼神「哦」了一聲:「司馬長老,你怎麼也來了?」
司馬空說:「我們聽聞江湖狂生大鬧邵陽城,傷了邵堂主,走到這一帶來了,所以追蹤而來。」
三眼神再看看那三位高手,一個是丐幫的幫主金子玉,一個是崆峒派的掌門人杜仲,另一個是武當派的上乘高手石道長。三眼神見他們趕來,心想:今夜裡恐怕有一場惡戰了。
小神女對這四個凌空而來的高手,一個也不認識。鍾離雨除了回龍寨的長老不認識外,其他三位全認識。他輕輕對小蘭、小神女說:「看來,我們不想生事也不行了!其中三個,可是名門正派、當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他們不會讓我們這伙鬼臉幫就這麼輕易離開的。」
顯然,司馬長老和崆峒派的杜掌門特意為追尋江湖狂生而來。一個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回龍寨帳下一個堂口的堂主為人所傷,追來討回公道理所應當;一個是崆峒派的掌門,自己一位俗家弟子當眾受辱丟醜,哪有不來尋仇的?不然,崆峒派的面目何在?杜掌門更是武林中極要面子的人,一聽聞自己弟子當眾受辱,勃然大怒,他不來挽回面子才怪。
丐幫幫主和武當派的石道長,聽聞江湖狂生聲言要破壞武林大會,便疑心這個江湖狂生是貓兒山一向不露面的高手,說不定是他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就算不是也要追問兇手是誰,所以也一起追尋來了。
司馬長老一邊和三眼神說話,一邊打量鍾離雨等人。他見到三個戴著鬼面具的人,一時愕異,問三眼神:「他們是什麼人?」
「鬼臉幫!」
「什麼?鬼臉幫?」司馬空不由一怔。
就是丐幫幫主金子玉、崆峒派杜掌門和武當派石道長也一時相視愕然。難道江湖上真的有這麼一個神秘的幫派?不會是貓兒山人故弄的玄虛?要不,他們怎麼和亦正亦邪的江湖狂生在一起了?
司馬空盯了江湖狂生一眼,朝鍾離雨等人喝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鍾離雨反問:「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了?」
司馬空一瞪眼:「你說什麼?」
小蘭這時說:「他問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剛才端木堂主明明說我們是鬼臉幫,你不是有毛病,難道沒聽到?」
「大膽!你敢這麼對我們說話?」
小神女這時忍不住了:「你是皇帝嗎?為什麼我們不敢這麼說話?你這麼大聲大氣的呼喝我們,是什麼態度?你以為你真的是皇帝了?可以呼喝人,別人就不能說話了?」
「你——!」司馬空給小神女頂撞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丐幫金幫主這時說:「請問三位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不是說我們是鬼臉幫人嗎?又是什麼人了?你又是什麼人了?」
金子玉不但是一幫的幫主,有一派幫主的風度,而且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閱人無數,經驗豐富。他見這三個鬼臉人在眾多高手面前仍無懼意,並反唇相譏,要是沒有一身非凡的武功,絕不敢如此的放肆。便說:「在下是丐幫的幫主。」
小神女睜大了眼:「什麼?你是丐幫的幫主?那麼是個叫化的總頭兒了?」
「不錯!在下正是。」
小神女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搖搖頭說:「我怎麼看你也不像!」
「不像?」
「是呀!一個叫化的總頭兒,不管怎樣,也是叫化們的一個皇帝,應當呼呼喝喝,盛氣凌人、擺擺威風才是,可是你這麼好說話,像個叫化的皇帝嗎?」
金子玉給小神女天真無知的話逗得笑了,連鍾離雨和小蘭,也不禁暗暗好笑。他們不知小神女怎麼捉弄這一夥高手。小神女突然一指司馬空說:「反而他有點像,一來就盛氣凌人,呼呼喝喝。可惜他又不是什麼頭兒,只是一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是一個小人得志、穿起龍袍也不像皇帝的人。」
司馬空大吼一聲:「小子!你說什麼?」
「你這麼大聲亂吼幹嗎?你以為我害怕嗎?天上的雷公比你大聲多了,我也沒有害怕過,會怕你嗎?」
這更是一個天真無知而又好強的小孩與人發生口角時所說的話了。司馬空長老面色可難看極了,他驟然出手,一下想將小神女抓過來。金幫主人影一閃,一支打棍狗伸過來,急切地說:「司馬長老,不可造次。」從而制止了司馬空。武當派石道長也說:「司馬長老,何必與一個小孩一般見識?我們找他的大人說話好了!」
金幫主和石道長,到底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不恃藝凌人,更不欺負弱小,對小孩、婦人的無理,只一笑置之,不去計較。司馬空一時也感到自己失態。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與一個小孩計較,太有失身份了。他怒瞪小神女一眼,喝道:「滾開!叫你的大人出來說話!」
鍾離雨說:「不用叫,我不是在這裡了?」
崆峒派杜掌門問:「江湖狂生與你們是一條道上的人?」
「對不起,他是他,我們是我們。」
「好!你們將他交出來,我不大想去管你們鬼臉幫的事。」
「這可不行!我們千里迢迢追來這一帶,就是為了這個江湖狂生。」鍾離雨又將江湖狂生身懷異寶的鬼話說了一遍。
杜掌門問:「那你們是不想將他交給我們了?」
鍾離雨說:「別說他現在中毒未解,就是他沒中毒,試問,到了我們手中的獵物,能輕易交給別人嗎?」
金幫主不明白,問:「他中了什麼毒?」
司馬空又說:「金幫主,這還用問麼?江湖狂生當然是中了他們的毒,要不江湖狂生會乖乖坐在那裡不動?」
小神女忍不住又嚷了起來:「你怎麼盡胡說八道冤枉人的?」
江湖狂生這時冷冷地說:「我是遭一夥黑衣人的暗算才中了毒,並不是他們。」
小神女衝著司馬空說:「這下你聽到了吧?」
崆峒派杜掌門說:「不管他中誰的毒也好,這個江湖狂生我們是一定要帶走!」
鍾離雨說:「看來杜掌門打算強取了!好!好!我也素聞杜掌門鞭、掌雙絕,享譽武林多年,我真要領教一下了!」
司馬空說:「憑你!配與杜掌門交手嗎?先與我交手吧!」司馬空說完,「嗖」的一聲,亮出了自己的利劍。
小神女說:「你這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配與我哥動手嗎?還是我來與你交鋒好了!」
「你——?」
「你怕了我是不是?」
丐幫的金幫主感到這個鬼臉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是生死在剎那間的事,可不能胡鬧,便好心地說:「小兄弟,這是大人們的事,你最好走遠一點。」
小神女說:「我幹嗎要走遠的?走遠了,我還能與這個死了馬的長老交手麼?」
司馬空幾次給小神女頂撞,早已恨不得一劍就割下她的舌頭,便對金幫主等人說:「金幫主、杜掌門、石道長,並不是在下與一個無知的小子計較。他太不知死活了,不給他一點教訓,他今後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神女也揚言說:「大家聽清楚了,我這個小鬼臉人,要教訓這個盛氣凌人,呼呼喝喝,又會冤枉人的死了馬長老。」
司馬空吼著:「小子!你出手!」
小神女說:「好呀!你要是敗在我的手上,就立刻給我滾得遠遠的,別在這裡呼呼喝喝,胡言亂語。」
金幫主還想說,石道長拉了他一下說:「金幫主,這個小孩恐怕不是一般小孩,說不定身懷絕技,你還是少為他擔心的好。」
金幫主一想也是,要是這個小孩不是身懷絕技,他敢這麼放肆麼?要不!他的大人早已出來制止他了,還能讓他與人交鋒?於是也就不出聲。
司馬空見小神女不用兵器,問:「你怎麼不亮出兵器?」
「對你這個死了馬的長老,我用得上兵器麼?」
「好!你這小子,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我怪你幹嗎?小心,我出手啦!」
說著,小神女身形一閃,已欺近司馬空身邊來,舉手要去抓他手中的劍。司馬空不由一怔:這小子的身法好快,輕靈敏捷,怪不得他這麼放肆了。其實小神女只用了自己二成功力,行動已是最慢的了。要是小神女抖出五成的功力,恐怕他還來不及看清楚,手中之劍早叫小神女奪了去。小神女略出一招,目的是想試探司馬空是哪一派的人物,抖出的是什麼劍法。
司馬空將劍一抖,劍光如秋水橫溢,當小神女縮手縱開時,司馬空劍尖如利箭擊出,直取小神女的心窩。這是峨嵋派的一字穿陽劍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陽劍,也屬武林中的上乘劍法,攻守兼備,守如泰山,攻如脫免,是一門陽剛之劍法,論劍法的招式,司馬空遠勝殺手葉飛,但劍法輕靈敏捷,一擊致命,卻不及葉飛。他們都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都是使劍的高手,各有千秋,武功也不相上下。
小神女連毒婆婆的千幻劍也可以應付得來,那是殺手中最為上乘的劍法,飛快凌厲無比。老殺手葉飛的劍,小神女更是輕易取之。所以對司馬空這門劍法,真是從容應付有餘。小神女在閃過他三四招劍法後說:「原來你是峨嵋派的弟子,你這門劍法,傷不了我。小心啦!我要奪你的劍了!」
可以說小神女簡直沒將他看在眼裡,竟事先聲明要奪取他手中之劍。司馬空見自己一連擊出三四招,竟無一招能刺中小神女。小神女身法的奇變莫測,連旁觀的金幫主、杜掌門、石道士也驚訝起來。司馬空心中更是悚然,暗想:這小子的身法怎麼這般的靈巧、敏捷?當他聽到小神女聲言要奪取自己手中之劍時,更是不敢大意,將一字穿陽劍防守的劍法,全力抖了出來,劍光將自己渾身上下封得水潑不進,就是連一隻蒼蠅也不能欺近。可是小神女身形如流星電閃,快得不可思議,閃進他的劍光中了,一招出手,迅若火花,不但一下將他的劍奪了過來,還順勢一掌拍出,將他拍飛,摔在破廟大門口的石階上。
一個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使劍高手,連手中之劍也叫人奪了去,可以說是敗得極慘了!何況還敗在一個在江湖上默默無聞的鬼臉幫人的小孩手中,更是無地自容了。本來小神女不想令他這般的顏面無存,但惱恨他太過目中無人,還胡說八道的含血噴人,不得不這般的教訓他。但小神女已算是手下留情,雖然一掌將他拍飛,並沒有拍傷他,更不要他的性命。是看在他是中原武林名門正派之一的弟子,只令他摔痛而已。
小神女提著他的劍說:「你這樣的功夫,連我也打不過,還想與我哥哥交手,太不自量了!」
這是火花迸濺的剎那間的行動,在場的人,有的根本看不清小神女怎麼闖進了司馬空的劍光網中,更看不清小神女是怎麼出手,司馬空身形就飛了起來,劍已落到了鬼臉小孩的手中。一時間,在場的人全駭然了。三眼神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鬼臉幫的一個未成年的小孩,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幸好自己沒魯莽行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三眼神帶來的回龍寨的人,怔了一會,慌忙奔過去扶司馬空。司馬空卻早已徐徐站了起來,雙目無光,神態黯然,與剛才相比,判若兩人。回龍寨的人問:「長老,你受傷了?」三眼神也搶過來:「長老,你怎樣了?」
司馬空頹然說:「我沒事!端木堂主,請代我轉告邵老寨主,我自問無顏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此告辭。」說完,便閃身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個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經受不了這樣的慘敗。一敗,就毀了他一生的成就,不是自盡,就是從江湖上隱退。小神女在這方面仍然閱世不深,不知道一個成名人物的心理狀態。要是鍾離雨出手,就會留給他一個下台的面子,或者點到為止,令他心服或知難而退,不至這般顏面無存而難以見人。
司馬空一走,金幫主、杜掌門和石道長不禁相視一眼。看來有關鬼臉幫在江湖中的傳言非虛,個個都有一身非凡的武功。連鬼臉幫的一個小孩,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可不能小看了。
杜掌門首先說:「好!我來教訓你們!你們誰來與本掌門交手?」
小神女說:「我呀!」
「你——?」
鍾離雨慌忙說:「兄弟!你別胡鬧,他可是崆峒派的掌門人,鞭、掌雙絕。」
小神女「哦」了一聲問:「你認為我不是他的對手嗎?」
「兄弟,你還是退到一邊去,讓為兄與他交手好了!」鍾離雨這樣說,不是不相信小神女能戰勝杜掌門,而是感到杜掌門比司馬空長老更愛面子,萬一小神女出手不知輕重,傷了杜掌門,事情更鬧大了!還是自己出面的好。
小蘭走出來挽了小神女的手說:「兄弟,你休息一下,讓你哥出面吧!」
小神女說:「好吧!那就讓哥哥出手好啦!」
這樣一來,解除了杜掌門的尷尬。杜掌門作為一派宗師不論哪一個方面來說,都不願與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交鋒,就是勝了也不光彩,傳到江湖上去,更成為武林中的一個笑柄:堂堂一派掌門人,居然與一個孩子動手,成何體統?太有失身份了。要是小神女真的糾纏,杜掌門寧願不戰而去,也不能有失身份。
鍾離雨步出來向杜掌門拱拱手說:「在下極不願與中原武林人士交鋒,更不想樹敵。我幫的規矩,向來不在江湖上招惹是非,多生枝節,能不戰就更好。要是杜掌門今夜能放過我們,罷手言和,我們今後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陽關大道,不知杜掌門意下如何?」
杜掌門還沒有答話,金幫主卻出聲了:「這很不錯。不過我叫化問清幾件事,閣下能使我們滿意,我們會放過你們的。」
「金幫主,請問。」
「第一,閣下能不能將面具除下來,讓我們目睹閣下的風采,怎樣?」
鍾離雨說:「金幫主,你這是強人所難了!」
「你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金幫主,要是我也有個不情之請,請金幫主換下這一身的叫化裝,穿上一身繡袍錦服,行嗎?」
小神女說:「是呀!你穿得破破爛爛,蓬首垢面的,好看嗎?
金幫主說:「不這樣,我們還成什麼丐幫了?」
鍾離雨一笑說:「金幫主說對了!要是我們將鬼面具除了下來,能叫鬼臉幫嗎?那不成了無臉幫了?」
「好好!這事我不再強求。」
「金幫主還有什麼?請問。」
「我叫化想動問,你們幹嗎搶劫古州有名的慈善之家侯府?」
「金幫主,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
「我們是為追蹤江湖狂生而來,以為江湖狂生混跡在侯府的車隊之中;二來見車隊有那麼多的金銀,以為是哪一位貪官污吏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從而動手搶了。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弄錯了!不過,金幫主請放心,我們沒殺害侯府的任何人,他們仍活在這世上。」
三眼神關切地問:「現在侯府的人去了哪裡?」
「對不起,我們不能奉告。我只能告訴你,侯府的人,除了不知去向的之外,一個個都活得很好。再說,我們雖然喜愛金銀珠寶,但從來不殺人,更不會傷害無辜。喜愛的也只是貪官污吏和一些土豪惡霸的財富。對善良的平凡百姓,我們不會動他分文。」
杜掌門「哼」一聲:「不管怎樣,你們也是邪魔歪道,黑道上的人。」
鍾離雨一笑說:「杜掌門,我們從來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人物,也不以俠義人士自居。但我們也不是什麼罪惡纍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之徒。金幫主,你們丐幫,可以說是當今武林的第一大幫派,人員極多,各處都有你們的耳目。請問,金幫主有沒有聽聞我們鬼臉幫幹出了令人髮指的罪惡行徑來?」
金幫主不由點點頭說:「我是沒有聽到,就是鬼臉幫人,我也是第一次才見到。」
鍾離雨說:「我們鬼臉幫怎及得丐幫在江湖上享譽百年?何況我們也不想人知道,自然沒人聽到和見到我們了!」
石道長這時問:「你們鬼臉幫為什麼這麼神秘?」
「沒有什麼,我們只是不想讓人知道而已。不然,我們的行動就沒那麼方便了。」
金幫主進一步問:「你們來這一帶的意圖是什麼?」
「金幫主,你不會疑心我們是來破壞這次武林大會的吧?」
「因為你們的行蹤十分神秘,不能不令人起疑心。」
「金幫主,我們可以告訴你,我們對武林中各門派的恩怨仇殺從來不感興趣,更不想插手。要不是為了追尋這位江湖狂生,我們根本就不會來這裡。金幫主,我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吧?」
石道長說:「貧道還有一事相問。」
「道長!請問。」
「我派的雲道長和丐幫的姚長老遭人暗算,慘死在貓兒山中,你們知不知道?」
「略有所聞。這次武林大會,不是因此而召開的嗎?」
「貴派在這一帶出現,知不知道兇手是誰?」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幫對江湖上的仇殺,從來不想過問,更不願多理。」
「貴派行蹤這麼神秘,連江湖狂生也可以追蹤到,沒有不知道的吧?」
「石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懷疑是我們幹的吧?或者疑心我們知情不說?」
杜掌門冷冷地說:「極有這種可能!」
鍾離雨突然兩目精光一閃,宛如冷電,可射穿人的心靈。他剛才這番心平氣和的回答,是因為看在他們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一大門派的宗師分上,極不想動手傷了他們的面子。現在見他們居然疑心是鬼臉幫人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焉有不怒?但他仍壓下了怒火,冷冷地說:「你們說有這種可能,就有這種可能好了,我不想多分辯。」
「那你承認姚長老和雲道長是你們殺害的了?」
「你說是就是。」
小蘭一怔:「你怎麼這樣說的?」
小神女衝著杜掌門嚷起來:「你這糟老頭子,怎麼也像那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胡說八道?亂冤枉人?」
杜掌門「哼」了一聲:「這是他自己承認,還有何話可說?」
金幫主感到這事可疑,連忙說:「杜掌門,冷靜點,別這麼武斷。我們最好還是問清楚了再說。」
三眼神雖然對鬼臉幫人沒有什麼好感,但他是精明老練的捕頭出身,善於辨別什麼人在什麼場合下說什麼話。他完全看出鍾離雨等人志在搶劫金銀,沒有什麼道理去暗算姚長老和雲道長。鬼臉人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一時的負氣話和為人傲然。便說:「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們可不能這麼武斷。」
杜掌門不敢過分得罪金幫主,對三眼神就不客氣了,掃了他一眼說:「就算他們不是殺人真兇,為了江湖狂生,我們也不能讓他們走了,何況他們還十分的可疑。」
鍾離雨本來就看不慣自以為是的人,以他以往的性格,更喜歡無端找事,逗逗人開心。不過他自從任了越女劍門的掌門人之後,已有所收斂,不再那麼惹是生非了。現在,他已下決心,要好好教訓這個所謂的一派宗師。便說:「好!就算我們是真兇,你打算怎樣?」
杜掌門說:「最好你們乖乖束手就擒,別等我們動手。這樣,或許你們還可以保存自己的一條命。」
小神女說:「你這糟老頭子簡直是大白天說夢話!我們會乖乖就擒嗎?」
小蘭有所感觸地說:「中原武林有這麼一些昏庸武斷、自以為是的掌門,中原武林又焉能不亂?怪不得江湖上連連掀起仇殺了!」
鍾離雨說:「他們要存心找事,我們想怎麼避也避不了!你難道沒聽他說,就是我們不是殺手兇手,為了江湖狂生,他也不會放過我們嗎?」
「看來江湖上的事,最後還得憑武功來解決!」
鍾離雨不屑地對杜掌門說:「你是想單打獨鬥,還是想群毆齊上?看來,你們還是齊上的好,一戰以決勝負,以免拖長時辰。」
杜掌門這麼步步逼著鬼臉幫人交鋒,主要是他錯誤地估計雙方的實力。他自認為自己的鞭、掌雙絕,打遍西北無敵手,區區一個在江湖上沒有名氣的鬼臉幫,就是武功好,總不能勝得了自己。再加上丐幫的金幫主和武當派的上乘使劍高手石道長,對付鬼臉幫,可以說是綽綽有餘,就是沒有石道長,自己和金幫主,也可以打發這三個鬼臉幫人。至於那個司馬空,杜掌門根本就瞧不起,認為他根本不入流。但因為他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不得不客氣一點而已。正因為他過高估計了自己,才惹出了這一場交鋒。現在他望著金幫主,看看石道長:「我們怎樣?」
金幫主說:「既然人家將話說明,我們也不能不戰了!那就三個對三個混戰好了!」
杜掌門說:「不錯!」他又看看三眼神和回龍寨的人說,「端木堂主,你別捲入進來,帶著你手下的人,看著江湖狂生,別讓他乘機而逃。」
三眼神說:「是!杜掌門。」
杜掌門、金幫主和石道長都不願與鬼臉小孩交鋒,不但勝之不武,更為人訕笑。杜掌門指著鍾離雨說:「待本掌門來領教你!」
「好!」
石道長跟著對小蘭稽首說:「貧道想領教閣下的高招!」
小蘭說:「不敢!望道長劍下留情。」
金幫主愣了愣,感到自己慢了一步,為人捷足先登。看來自己要做有失身份的交鋒了。在他一時不知怎麼辦時,小神女提劍已縱到了他的前面,笑嘻嘻地說:「叫化頭頭,你只好和我交鋒啦!」
金幫主歎了一聲說:「沒辦法啦!看來只好如此。」
小神女感到這叫化頭兒為人不錯,有意要捉弄他,說:「聽你的口氣,似乎極不願與我交手似的,那我們就別交鋒好不好?」
「我們不交鋒?」
「是呀!你承認輸給我了,那我們不是不用交鋒了嗎?」
「胡說!我叫化怎會承認輸給你的?」
「可是你又不願與我交手,那怎麼辦呢?」
「小兄弟!要不你自願向我叫化投降,就不用交鋒了!」
「這可不行,就是我願意,我哥和我姐姐也會罵我不爭氣,沒交鋒就投降了,是個軟骨頭。」
「那我們就玩兩下好了!」
「玩?好呀!那我們玩捉貓貓好不好?」
「什麼?捉貓貓?」
這時,杜掌門與鍾離雨,小蘭與石道長已在一邊展開了一場劍光掌影的激烈交鋒,生死存亡在頃刻之間的事。丐幫幫主金子玉卻與小神女面對面交談,竟然談起捉貓貓玩的事情來,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小神女說:「是呀!是捉貓貓玩,誰捉到了誰,誰就得認輸,聽從對方的命令,這好不好?」
金幫主給弄得啼笑皆非,自己一位堂堂的幫主,和小孩子捉貓貓玩,像話嗎?
小神女又接著說:「這可是一場比身法、比輕功、比手快的武功,不至於打得你死我傷,不比他們這樣交鋒好嗎?」
金幫主一想不錯,問:「那我們怎麼捉法?」的確,他也不想傷了這天真有趣的小鬼臉人。
「我們限時限地連玩三次,第一次你來捉我,第二次我來捉你。被捉的一方,只准閃避,不准還手。兩次都輸了,那第三次就不用玩了,這好不好?」
「兩次打平又怎麼樣?」
「那玩第三次呀,互相對捉,誰先捉到了誰就贏。」
「好好!那我們就玩捉貓貓吧!」
小神女轉身對三眼神說:「端木堂主,我想請你做我們的公證人,不然這叫化頭頭賴帳不承認輸,就沒人裁判了。」
三眼神怔了怔:「你信得過我?」
「我看出你為人不錯,心地善良,我信得過你!」
金幫主說:「端木堂主,我叫化更信得過你。」
三眼神有點激動地說:「既然金幫主、小兄弟信得過在下,在下充當你們的公證人!」
小神女說:「好呀!叫化頭頭,是我先捉你,還是你來捉我?」
「你先來捉我叫化好了!」
「叫化頭頭,你一定要遵守條件。請端木堂主不快不慢數二十下,數完叫停。同時,我們只准在這破廟殿前的空地上進行,不准離開空地。要不,你閃身跑出廟外躲藏,端木堂主就是數二百下,我也沒法捉到你。」
「好好,這真是比身法、輕功、手快最公正的辦法了!我叫化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武。」
「叫化頭頭,我來捉你啦!端木堂主,請開始數!」小神女說完,身形一晃,驟然出手。金幫主已知道鬼臉小子的身法極快,出手敏捷,要不,司馬空就不會無顏而走了。所以早有準備,就地一滾縱開了。剛站穩,只見鬼臉小子迎面而來,急忙又像脫兔似的溜開。小神女「咦」了一聲問:「叫化頭頭,你怎麼會這一門兔子十八滾的?」
金幫主這一門幻影十八變身法,也是鬼影俠丐吳三傳授給他的,以防驟逢強敵作防身之用。金子玉未成為丐幫幫主之前,每逢勁敵,都抖出這一門身法而逃脫了生死之關,繼而反攻得手。自從他接任幫主之位後,已得丐幫打狗十八棍的心法和其精湛的招式,這一門丐幫鎮山的絕技,是可以與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鋒,已用不著這門身法了。現在他和小神女玩捉貓貓,只好又將這一門閃避勁敵的身法抖了出來。要不,他不敢和小神女捉貓貓玩了。
小神女卻從林中飛狐之子粉面哪吒那裡知道這一門身法,也知道這門身法來自鬼影俠丐吳三。但金幫主抖出的這一門身法,不知勝過了粉面哪吒多少倍,這就令小神女一時難以捉到他了。在這種情況下,小神女不敢大意,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論身法或出手,快速得令人難以看清楚,弄得金幫主幾乎險些為小神女捉住。當小神女準備再出手時,三眼神叫聲:「停!」才使金幫主略略喘過一口氣來,總算沒有丟醜,為一個小孩子捉住。他說:「小兄弟,你是我叫化碰上的第一個身法最快的人了!將來你的武功不可限量。」
小神女說:「叫化頭頭,你的身法也不錯呀!變化之快,令我一時捉摸不透。好!現在你來捉我了!」
「好!我叫化出手了!」
金幫主感到要捉住這個快如魔魂幻影的機靈鬼臉小子,實在不容易,哪怕是當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沒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身法與快速,要想捉住他,只能用智取了。所以金幫主一縱而至,雙手齊出,幾乎封鎖了小神女任何閃身的招式,想一擊而中。他怎麼也想不到小神女那一門狸貓千變身法,奇變莫測。在幾年前,小神女以這門身法,閃過了點蒼派掌門老怪物的擒拿,當時小神女憑小溪邊亂石作掩護而躲閃,令老怪物的幻影魔掌一時難以施展。可是現在,小神女有一身佛門的易筋神功,任何最簡單和最平庸的招式,在她手中抖出來,都變成了不可思議的上乘絕招。要不是有數二十下時間的限制,她完全可以將金幫主捉住,就是在這短短的二十下,她已將金幫主弄得險像環生了,幾乎將金幫主抓住。
所以當金幫主抖出全力,不論是智取還是強攻,都一一為她輕輕鬆鬆地溜開了,一邊還嘻哈大笑:「來呀!來呀!叫化頭頭,我已在你身後了,你幹嗎還一味亂撲騰呵!」
金幫主感到駭然:「小兄弟,你這是哪一門身法的?」金幫主對狸貓千變身法,可以說是從來沒有見過。轉眼二十下過去了,三眼神叫停,兩次捉貓貓,誰也沒勝。小神女說:「叫化頭頭,我們來第三次吧!互相對捉,看誰先捉到誰。」
可是他們突然聽到「彭」的一聲悶響,急忙一看,只見杜掌門和鍾離雨對掌,鍾離雨竟然將以掌稱絕的杜掌門震得連退幾步,一口鮮血噴出。鍾離雨仍原地不動,神態自如。顯然,杜掌門已為鍾離雨渾厚無比的內力所傷,不但震得他心血翻滾,一條右臂幾乎報廢,無力舉起來。這還是鍾離雨念在他是一派的掌門,又是俠義道上有名望的人物,掌下留情,不令他重傷死亡,或者經脈震斷,成為廢人。鍾離雨拱拱手說:「杜掌門!承讓了!」
幾乎也在同時,小蘭也制服了石道長。他們施展的,都是武當派的太極兩儀劍法。初時石道長十分驚訝:「你怎麼會我派的劍法了?你是不是武當門下的弟子?」
小蘭說:「你們武當派有我這樣的弟子嗎?這門劍法,不只是武當派有,我們也有。」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鬼臉幫人!又是什麼人了?」
小蘭對石道長的劍法,最熟悉不過了,輕鬆自如,見招拆招,而且內力比石道長更為深厚。石道長可不是那麼輕鬆了,對手的一兩招劍法,他就幾乎沒法接。其實,小蘭何只是精通太極兩儀劍法,其中更暗含太乙門劍法和越女劍法。有如在一灣平靜的江水中,奇峰突起,令石道長防不勝防。要不是小蘭不想令石道長面子十分難看,可以說十多招後,就可將石道長擊敗。小蘭故與他周旋了上百招之後,一招越女劍法擊出,刺破了他右腕中的一處穴位,令他手中之劍「噹」的一聲落地。小蘭本可以用劍刃橫在他的脖子上,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後躍兩步,也像鍾離雨一樣,說聲:「道長承讓了!」
石道長頓時頹然,也輸得口服心服。他是使劍的上乘高手,又怎看不出小蘭劍下留情,給了自己的面子?半晌後說:「貧道輸了,自問不及閣下。」
小神女看見這種情形,對金幫主說:「叫化頭頭,第三次我們不必玩啦!」
「怎麼不玩了?」
「就算我輸給了你,我們也是贏家,三戰兩勝呀!我哥和我姐姐都勝了,我們不是贏家嗎?」
金幫主見杜掌門身受重傷,根本無力再戰,石道長更甘願承認敗北,自己再與鬼臉小子比試,勝了也不是味道。何況對手雖然自認是黑道上的人物,可是行為作風,比正道人還正道,一派宗師的風度,根本不是邪惡之人。再說這一場交鋒,完全是自己一方逼對方出手,論武德,對方高尚多了!便說:「不錯!我們是戰敗了!你們打算怎樣處置我們?」
小神女問鍾離雨:「哥!我們怎麼處置他們?我看這個叫化頭頭頂好的,我也很喜歡他,叫他跟著我好不好?」
鍾離雨忍住笑說:「兄弟,別亂來,人家是一位名滿武林丐幫的幫主,你去跟隨人家還差不多!」他朝金幫主拱拱手說,「金幫主,在下小弟年幼無知,出言無忌,請金幫主見諒。」
「不不!小兄弟說話也沒有錯。你還是說怎麼處置我們吧!」
「金幫主言重了!在下怎敢如此放肆?我們只求自保而已。我們本來就不想與任何人結怨,更不願與中原武林俠義道上的人為敵。要不是逼得我們太緊,我們根本不想出手。我們還望金幫主今後放過我們,別與我們過不去,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三眼神聽了這一段話,更是驚奇不已。試問當今江湖上,有哪派人這樣寬容戰敗的對手呢?哪怕是名門正派,俠義道上的人物,也不會有如此的舉動。
金幫主問:「這是處置嗎?」
鍾離雨說:「要說處置,這就是我們的處置,此外別無所求。」
「好好!我答應你們,今後我丐幫的人,絕不會與貴幫為難。要是其他門派要為難貴幫,我叫化盡力勸阻。」
「好!有金幫主這一句話,我放心了!」鍾離雨對小蘭、小神女說,「我們走吧!」他又向金幫主一揖說,「得罪!我們就此告辭!」
說完,鍾離雨挾起江湖狂生,與小蘭、小神女閃身而去。
這一場交鋒,以杜掌門、石道長二人敗北而告終。而結果,又異乎金幫主、三眼神等人所料,挫敗者好像成了勝利者。
金幫主和三眼神急急過來看看坐在地上閉目調息的杜掌門,問:「杜掌門,你傷得怎樣了?」
杜掌門搖搖頭,仍閉目說:「我坐一會,便沒大礙。」
至於石道長,他手腕處只挑破一點皮肉,對武林人士來說,幾乎沒受什麼傷,連包紮也不用。金幫主和三眼神見他們全無生命危險,才放了心。他們只好在杜掌門身邊護著他運氣治理傷勢。
三眼神忍不住問:「金幫主,你看他們是一夥什麼人?武功一個個高得出人想像之外,行為作風,與名門正派的俠義人物一樣,甚至比某些俠義人士的行為作風更好。」
金幫主說:「堂主以往破案如神,要是連堂主也看不出來,我叫化更看不出了。但我敢肯定,他們絕不是什麼邪惡之徒和殺人兇手之類的人。」
「幫主連他們的武功也看不出來?」
「那個鬼臉小子根本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身法詭變莫測,足可以與天山派的追風柳步和慕容家的靈猴百變身法相比美,而且不在這兩門身法之下。我叫化所學的幻影十八變身法,和那小子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法相比。」
石道長若有所思說:「貧道看出那女子的劍法,是我們武當派地地道道的太極兩儀劍法。但她抖出,比貧道精湛多了,有一些招式,貧道也沒有見過。」
三眼神一怔:「莫非她是武當派的人?」
金幫主說:「要是這樣,石道長應該知道她是誰才是。武當派曾收過什麼女弟子,可以將她們一一數出來,便知道她是誰了!」
「貧道曾想過的。武當派的歷代女弟子少得可憐,只有三個,不是已經去世,就是老態龍鍾的老婦人,就是俗家的女弟子也不多。但沒一個有她這樣的年紀,更沒有她如此精湛的劍法。像她這樣的劍法,就是當今我們的武當七劍,也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足可以與我們的掌門人相互爭衡。」
這時,杜掌門已睜開了雙目,緩緩地站起來。金幫主和石道長急問:「杜掌門,你傷勢減輕了?」
杜掌門歎了一聲:「總算好點了。這個鬼臉人不但掌法精奇,一身的真氣深厚無比,他擊出的掌力,不但震得我心血翻滾,幾乎震亂了我的經脈。多謝各位在旁相護,不然,我就算不死,也恐怕成為廢人。這是我出道以來,碰上最為厲害的對手了!」
金幫主說:「杜掌門,從內心上說,我們應該多謝那三個鬼臉人才是,要是他們是凶殘之人,乘勢再向杜掌門進掌,恐怕我們想救也來不及。」
杜掌門不由嘿然無語。金幫主見三眼神在一旁低頭思索,問:「堂主,你在思索什麼?」
三眼神說:「那鬼臉小子的身法,在下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