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宮瓊花有很多話要向閔子祥和元鳳說,邀請他們到凌雲寨作長夜深談。
閔子祥和元鳳相視一眼,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態。宮瓊花問:「六爺、鳳妹,不願光臨敝寨?」
元鳳說:「宮長老,請原諒,我們不是不願去貴寨拜訪。我們夫婦早已隱退江湖十多年,不想再過問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更不想捲入武林的仇殺中去,因此極不想讓人見到。我們這次蒙面而來,主要是念在我們以往之情,奉勸長老解散凌雲寨,再次悄然隱退。不管長老答不答應,我們就此告別而去,今後一切,請長老好自為之。」
宮瓊花歎了一聲:「六爺、鳳妹,我何嘗不想隱退江湖?可是朝廷鷹犬東廠的人,不知怎麼找到了我。威逼利誘,要我再為他們效力。我迫不得已,再次遠走高飛,來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原想過平靜的生活。可是當地土匪、惡霸也不容我們過一天的好日子。我們也不忍看那姓石的紅臉山賊,盤踞在貓兒山上,肆意姦淫搶掠,濫殺無辜,為害這一帶的平民百姓。在這種種因素之下,我只好和一批生死相隨的弟兄,在當地獵戶的協助之下,殺入貓兒山,將凌雲寨搶了過來,作為一處棲身之地……想不到仍不容於江湖。」
小神女聽了心中暗想:你們搶了姓石的寨子,得罪了神秘而又陰險的黑風教人,他們能容你們在貓兒山嗎?何況你還幹些劫富濟貧的事哩!
閔子祥說:「長老!我們原以為你不耐寂寞,再次重出江湖,要揚名立萬,想不到你有如此的苦衷。」
小神女這時說:「伯父伯母,我有一個辦法,使你們既不會讓別人知道,又能夠互說別後的情況。」
宮瓊花問:「小妹有什麼好辦法?」
「我們幾個人,不如在附近找一處地方坐下來談話,叫巫大伯他們先回寨子,不就行了嗎?而且我也想和伯父伯母說話。」
宮瓊花說:「那太好了!附近不遠有一處小村子,我們去那裡住下長談可好?」
元鳳對閔子祥說:「山姑娘既然這樣說,我們在這裡多留一天吧。我也想知道山姑娘近幾年的情景,怎麼不來探訪我們的。」
閔子祥點點頭。宮瓊花大喜:「那我打發瓊兒他們帶人馬先回去,我們留下來長談。」她挽了小神女之手。「小妹,我們一塊去說,不然,瓊兒他們還以為我給兩個蒙面怪人強行帶走哩!有你在,他們就放心了!」
「好呀!」
宮瓊花請閔子祥、元鳳在這裡等一會兒,便和小神女雙雙而去。她們一走,元鳳對閔子祥說:「想不到神秘的山姑娘在這裡出現,還和宮長老結成了好朋友。早知道她在這裡,我們就不必趕來了!」
閔子祥搖搖頭:「她在這裡,才更叫人擔心。」
「哦?!你怎麼更擔心了?」「山姑娘生性好玩,有時任性行事,分不清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更會看不出什麼是偽君子、她的武功那麼神秘莫測,極易為人利用。」
「祥哥,不會吧?」
「怎麼不會?幾年前,她不是在我們客棧門前,為了要傳飛侯子臨死前的一句話,從點蒼派掌門夫婦手中救了那負傷的黑風教惡大漢麼?」
「這可能是一次特殊的情況。穆婷婷女俠說她天真而心慧,生性雖然好玩卻疾惡如仇,怎會分不出好人與惡人的?看來她來這裡,恐怕也是在江湖上聽了貓兒山的種種惡傳,前來除掉貓兒山這一夥人的。可她沒有任性,先在平民百姓中打聽了事情的真相,不但沒有與宮長老等人為難,反而成了好朋友。這不說明她能分出好人與壞人嗎?還有……」
元鳳說到這裡,似乎敏感地想到了什麼事,突然不說。閔子祥問:「還有什麼?」
「祥哥!我想,在苗寨突然出現的兩位小護寨神靈,以及在那山坡上出現的大頭沒有軀的吃人山妖,會不會是山姑娘弄的玄虛?」
閔子祥愕然:「是她?」
元鳳不愧為女中豪傑,曾經掌管過一地的堂主,極有見識和判斷能力,她說:「這十分符合山姑娘好捉弄的的性格,十有八九是她了。宮長老不是說,山姑娘幾次救了她的性命麼?不是她又是誰了?我才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麼大頭山妖哩!而且這個大頭山妖只殺為非作歹的歹徒,而救了好人。」
閔子祥不由點點說:「到時我們一問,什麼都明白了!」
「哎!你千萬別問,問了也是白問。」
「為什麼?」
「她既然不想人知道,能說出來嗎?要間,等我在無人時悄悄地問她,她或許會說出來。」
這時宮瓊花和小神女轉回來了,不單是她兩人,還帶了一位小伙子和兩名佩劍的少女而來。小神女說:「三哥,你快上前拜見閔伯父和風伯母呀!」
小三子上前一揖說:「小三子拜見伯父伯母。」
閔子祥夫婦慌忙說:「不用!不用!」元鳳驚奇地問小神女:「他是你的哥哥?你幾時有一位哥哥了?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的?」
小神女說:「我沒有說,不等於我沒有一位哥哥呀!」
元鳳笑著:「姑娘說的也是。」
宮瓊花叫春劍、秋劍也過來拜見。元鳳說:「宮長老,看來我們不想讓人知道也讓人知道了!」
小神女說:「伯母,你放心,我三哥和這兩位姐姐,一向守口如瓶,不會將今日的事說出去。」
小三子說:「伯父伯母放心,就是今後有人問起我,我會說,從沒聽過有這麼兩個人,見了面也裝著不認識。」
春劍和秋劍也雙雙說:「閔爺、鳳堂主,就是今後有人將刀劍架在我們的脖子上,我們寧願死,也不會說出來!」
元鳳說:「那也不必這樣,只要你們今後不對他人說出就行了!」
宮瓊花說:「六爺,鳳妹,我們走吧!」
她們一行七人,在秋劍、春劍帶路下,穿過森林,跨過溪澗,走了四五里地左右,進入了—條小小的山村。這裡只有三四戶人家,又是住在高山深處,幾乎與外界隔絕。他們平日靠打獵種山為主,除了貓兒山上的人有時送些米糧布匹來這裡,外界根本沒人來。就是貓兒山上的人,也極少來這裡,不打擾他們寧靜的生活。
秋劍是這小山村一戶獵人的女兒,宮瓊花一次送米糧來這裡,見她精乖伶俐,大膽活潑,便將她收為弟子,傳授她的武功。秋劍四位佩劍少女,表面上是宮瓊花的貼身侍衛,其實全是她的弟子。
秋劍回到了自己家中,分外的高興。由她跟父母一說,馬上騰出了一間樓房。宮瓊花一行七人,全住在這座溪水旁的樓房中,一切生活,全由秋劍、春劍兩人打點調理了。
是日,閔子祥夫婦、宮瓊花和小神女、小三子,在樓房上促膝長談。閔子祥、元鳳和宮瓊花互拆別後二十多年來的種種經歷與遭遇。當宮瓊花聽到了七煞劍門在武林中的覆滅和熊夢飛之死時,不勝感慨和唏噓。閔子祥說:「宮長老,幸而你聽從鬼影俠丐吳三的勸告,及早脫身,隱退江湖。而我們受恩遇情感所困,要不是聶大俠和穆家雙女俠出手制止,我也早隨師父去了!因此,才得以處理七煞劍門和師父他老人家身後之事。」
宮瓊花歎了一聲說:「六爺,不是我事後諸葛亮,要是熊掌門早聽鳳妹、元浪等人的勸告,打掉稱霸武林的野心,在江湖上真正行俠仗義,就不致有如此悲慘的下場。」
元鳳說:「最可悲的是他老人家受了東廠人的利用而不知道,還自以為自己的武功蓋世,天下無敵。」
閔子祥搖搖頭說:「就是我們,也不知道卜長老竟是東廠的人,派來七煞劍門作臥底。藍美人一事,也是他挑動起來的。害得七煞劍門的弟兄,無辜慘死在這一事件中。」(以上詳情,請看拙作《黑豹傳奇》一書)
元鳳說:「六爺、宮長老,這事我們不必多說了。但這事件卻使我們得到深刻的教訓,我們今後千萬別捲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去,及早退身,以免為他人所利用,這是我們來見宮長老的原因。」
小神女這時搭話說:「鳳伯母說得太好了!我們真是要特別小心,以免為他人所利用。現在,我已發現有人在暗中活動了,在挑動江湖上的仇殺。」
元鳳急問:「誰?」
「黑風教!」
眾人一時愕然:「什麼?黑風教?」
閔子祥說:「在早幾年,黑風教人曾經在湘、桂、黔三地交界處活動,行蹤詭秘,濫殺無辜。但他們的教主是誰,巢穴在什麼地方,江湖上沒人能知。可是他們招惹了梵淨山莊的冷面神尼和毒手觀音,追殺飛猴。以後他們的人又在古榕客棧中鬧事,剛好碰上了點蒼派的掌門夫婦,一舉而殺了一位老道和秀士,而另一位凶漢……」
小神女:「這一位凶漢,我為了不負飛猴的臨死之托,要他傳一句話給他們的什麼教主,從點蒼派掌門老怪手中救出來,讓他帶傷而去。」
宮瓊花困惑地問:「小妹,你為什麼要救這個凶漢?只是為了要他傳一句話?」
「是呀!我答應了飛猴,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呀!」
「那你和點蒼派掌門比武?」
「不是比武,是捉迷藏玩。老怪物要是捉不到我,就要答應我的請求。」
「他捉不到你」
「當然捉不到啦!」小神女將當時的情景—說,宮瓊花感到駭然,心想,點蒼派掌門萬里飛,他的幻影魔掌神功,可以說是獨步武林,舉世無雙。在他掌下,沒有捉不到的人。當時居然捉不了只有七八歲的小妹,小妹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了。
元鳳說:「說來也奇怪,自從這凶漢走了之後,在古道上,再也沒有黑風教人出現了,也沒有什麼人在客棧中行兇生事,以後連黑風教也消失了,似乎這個神秘的教會門派不復存在。我們也曾經四處暗暗打聽,卻一點蹤跡也沒有。看來他們驚畏了梵淨山莊的報復,也害怕點蒼派掌門夫婦的追殺,自動解散了。幾年來,都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
小神女說:「伯母,我最近又見到了這一個凶漢,現在他已成為獨腳人!」
閔子祥和元鳳一時都驚訝起來,問:「你在哪裡見到這個凶漢子?」的確,他們夫婦二人,幾次四處打聽黑風教的下落,全沒蹤影,以為黑風教自動解散了。現在一下聽到小神女說,又怎不驚訝?
小神女說:「天柱縣。」
「天柱縣?莫非神秘黑風教的老巢在天柱縣?」
小神女搖搖頭說:「看來黑風教的老巢不在那裡,有可能在靖州府城。」
「靖州府城?」
「是呀!但黑風教的老巢是不是在靖州府城,我也不敢肯定。因為我在貓兒山一帶,也發現了黑風教的人。」
「哦?貓兒山一帶也有黑風教的人?」宮瓊花不由關心起來。
小神女問:「夫人!你知不知那個要劫走你的贓物的收購行商是什麼人?」
「他難道是黑風教的人?」
「他何止是黑風教的人,他還是黑風教的使者,叫白無常,在貓兒山一帶頗具權勢,可以調動、命令其他黑風教的人。」
宮瓊花愕然:「我還以為他是回龍寨邵家父子的人哩!小妹,你怎麼知道他是黑風教的一位使者了?」
「因為我和三哥暗暗跟蹤那個要洗劫苗寨的紅臉漢,一直跟蹤到了興安縣城郊的那處莊子。當夜,這個白無常也出現了。我偷聽他與紫醬臉莊主的秘密談話,才知道他們是黑風教的人。第二天,這個白無常便扮成行商,在那深山小市集中出現,而遇上了夫人你。我當時沒想到這個白無常,竟然對你起心,要將你劫走……」
宮瓊花說:「我和黑風教沒仇沒怨,他們幹嗎要與我過不去?」
元鳳說:「宮長老,你是不是糊塗了,顯然洗劫苗寨那一夥匪徒,是黑風教的人。你們奪去了他們的山寨,怎麼沒仇沒怨了?這仇恨大得很哩!」元鳳又問小神女,「山姑娘,以後哩?」
「我為了想知道黑風教的秘密老巢在什麼地方,更想知道神秘的黑風教教主是誰,暗暗盯蹤白無常。誰知這個老奸巨猾的白無常,似乎發覺有人在跟蹤他,竟然給他擺脫了。沒辦法,我和三哥又只好轉回興安縣城郊那處莊子,打算捉住紫醬臉莊主,可以問出黑風教的一些事情來,誰知……」
元鳳急問:「又給他們跑掉了?」
「不!他和那姓石的紅臉漢給人吊死在莊前的大樹上,整個莊子也給人夷為平地,令我追蹤黑風教的一條線也斷了!」
元鳳問:「不會是白無常這頭老奸巨猾的狐狸,心狠手辣,先來一個殺人滅口?」
「伯母,初時我也是這樣想的,後來才知道火燒莊子,殺死他們的是貓兒山的二寨主巫大伯。」
宮瓊花解釋說:「鳳妹,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經過兩個多月的調查,查明了那姓石的紅臉漢,盜用了我們三寨主的名,在貓兒山北麓,血洗了古州一戶積善人家侯府的商隊,背後策劃人就是興安縣城郊的莊主。所以二寨主九重掌巫昶,便帶一批弟兄,連夜洗劫了那處莊子,將他們殺了。我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是黑風教的人,要是知道,留下一個活口來問話多好。」
小神女說:「初時,我還懷疑巫大伯是黑風教的人哩!通過交手和談話,才知道他是貓兒山的二寨主。」
元鳳說:「宮長老,現在你們的情勢是非常的險峻,明有回龍寨的邵家父子和眾多高手,暗有神秘莫測的黑風教人與你們為敵,你真的要早作打算才好!」
小神女說:「剛才我們不是說要小心提防被人利用。我看你們與回龍寨的一切紛爭,會不會是黑風教的人在暗中點火,使你們兩敗俱傷,然後他坐收漁人之利?」
一直在旁不出聲的小三子這時也說:「事情真的是這樣,我和山妹,幾乎也受他們利用了!」
元鳳問:「哦?小兄弟,你和山姑娘怎麼幾乎受人利用了?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和山姑娘怎麼來到了這裡?是為了追蹤神秘的黑風教?」
小三子說:「我們初時不知黑風教的人會在這一帶出現,是為了追查血洗侯府一支商隊的兇手而來。初時,也以為是貓兒山的人所為,後來又疑心是回龍寨的人,嫁禍給貓兒山。因為在湘黔邊界洗劫侯府另一支商隊的,也曾盜用了湘西言家之名,企圖嫁禍給湘西言家,令我們與湘西言家為敵。」
元鳳不愧是頗有見識的英雄豪傑,她一下從小三子的話中,察覺到小三子是什麼人了,含笑地問:「小兄弟看來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吧?」
小三子愕然:「伯母怎麼知道了?」
小神女說:「還用問嗎?你剛才不明明白白說你是侯府的侯三少了嗎?」
宮瓊花一怔:「什麼?你是侯府三少?怪不得你來貓兒山一帶追查血洗商隊的兇手了!我多謝你們不魯莽衝動行事,深人民間作多方面的調查。不像武林中那些什麼名門正派的所謂俠義之人,先入為主,不然,我們貓兒山的一批弟兄,可死得冤枉無辜了!」
小神女笑著說:「你多謝我們幹嗎?正因為我們害怕受人利用,中了心懷叵測人的圈套,錯殺了無辜者,稀里糊塗成為了他們的殺人工具,所以行動前一定要作多方的瞭解,查明事件的真相,不讓真正的兇手以及幕後的策劃者跑掉。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事。」
「不管小妹怎麼說,小妹和小哥這種辦事認真,分清是非黑白,不枉殺無辜的作風,值得人感動和敬佩,又值得人去效仿。」
「其實你們多方面地去明查暗訪,弄清了血洗商隊的兇手,才動手去殺了他們,不也是這樣嗎?」
「這是不同的,我們是惱怒他們不但在我們地盤上濫殺人,更假借了我們的名義去幹壞事,不殺難以洩恨。而你們是死了那麼多的人,帶著深仇大恨而來,仍能這麼冷靜行事,這才是十分的可敬了!」
元鳳感慨地說:「要是那些俠義之人和復仇者,都能像你們這樣,那些奸險小人和玩弄詭計的陰謀者就不會得逞了,武林中也少了是非和互相仇殺。可惜一些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不能例外。他們往往恃藝凌人,自以為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也不知道。至於心術不正,爭名好利的人更不用去說了。山姑娘,你現在成熟多了!」
小神女說:「其實我並不像你們所說的那麼好,我更加會任性而為,一怒起來,也會亂殺人的。夫人!你要多謝的不是我,是風叔叔,是他在我們來貓兒山之前,叮嚀我們要慎重行事,別為他人利用。」
宮瓊花又是驚訝:「風叔叔?」
「是呀!他在江湖上人稱的一陣風。」
閔子祥、元鳳和宮瓊花一聽,全都驚訝和驚震了。這可是武林耆宿、一代名丐吳影兒唯一的一位弟子。他在江湖上一出現,便已驚動武林,令群宵害怕。更兼行動神秘,出沒無常,人們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似乎只有慕容家和點蒼派的掌門夫婦,有幸能見到他的真容。其他人,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和丐幫的掌門人,都沒能見到。他幾乎像以往丐幫的一位神龍長老一樣,見首而不見尾,干了好事,悄然而去。
宮瓊花問:「小妹,你在哪裡見到這樣一位一代名丐了?」
元鳳問:「山姑娘,他不會是你們的親叔叔吧?」
小神女想不到將一陣風說出來,令閔子祥、元鳳和宮瓊花這麼驚震和驚訝,想收回來也不行了。便說:「要是我說出來,你們千萬別說出來,不然,他以後就不理睬我了!」
元鳳說:「山姑娘,我們怎會將他的事胡亂說出去的?就是山姑娘的事,我們夫婦幾年來,也從來沒對任何人說。」
小神女笑著說:「伯母,那我多謝你了!風叔叔曾經在我們家中住過一段日子。在武功上,我和三哥得到他的指點可不少哩!」
宮瓊花說:「怪不是小妹一身的武功,這麼神奇莫測了!連惡毒雙仙也敗在你的手下。」
閔子祥更是一怔:「什麼?山姑娘,你跟那兩位難纏的雙仙交過鋒了!他們雖然不亂殺人,卻是挺難惹的,尤其是那毒老婆子,一劍在手,劍氣殺意逼人,別人死在她的劍下,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他們一向不大過問江湖上的事,你們怎麼去招惹這惡毒雙仙了?」
小神女說:「我們可沒有去招惹他們呀!是他們恃藝凌人,來招惹我們。」
元鳳問:「他們總不會無緣無故吧?」
宮瓊花說:「看來邵家父子親自去請他們下山與我過不去。不管怎樣,小妹終於令他們心服口服地知難而退。要不是小妹在,我的後果真不敢去想。」
元鳳不由用驚訝的眼光看小神女。看來這個無法無天、好捉弄人的小丫頭,幾年不見,武功又上一層樓了!怎麼世上幸運的事情,都集中在她—個人的身上了?點蒼派的掌門夫婦看重她,慕容家的人更喜歡她,現在連一代名丐一陣風,也成了她的叔叔,在她家中住宿。這些都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而不能得到的事,偏偏她都得到了。
小神女見元鳳一味望著自己,問:「伯母,是不是我臉上有污點,或者比以前難看了?」
元鳳一笑:「你怎麼這樣問的?」
「那你老瞅著我幹嗎?」
「我是在想,那位擊退鐵衣惡僧、最近令武林中人十分驚奇的侯三小姐,不會不是你這山姑娘吧?」
「哦?你怎麼也知道了?」
「我也是最近聽過往住宿在古榕客棧中的客人們說的,當時我還暗暗驚訝,怎麼古州一戶積善人家,竟有這樣一位武功了得的小姐?連名震關外武林、以鐵衣之功獨步江湖的鐵衣凶僧,也負重傷而逃。這個侯三小姐一向沒聽人說過呵!不會是一位路過古州不願露出真名的女俠,出手助了侯府吧?我怎麼也沒想到山姑娘,竟然是侯府的三小姐,還以為山姑娘是在崇山峻嶺中出沒無常的野丫頭,真是失敬了!」
小神女笑著說:「伯母,你還有什麼挖苦我的話沒有?」
「哎!我怎麼挖苦你了?我是真心誠意的。山姑娘,看來在這一帶出現的什麼守護之神、什麼大頭山妖……」
「哎!伯母,你別說了!看來我什麼也瞞不了你,也求你千萬別說出去。」
元鳳一笑:「我怎麼會說出去的?不擔心你將古榕客棧鬧翻了天嗎?」
「伯母,我怎麼胡鬧,也不會鬧到你們府上去,我不怕婷婷姐姐找我興師問罪嗎?我什麼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她!」
元鳳一笑:「你這小丫頭,還有什麼人你不敢惹的?恐怕你連天上的玉皇大帝也敢惹。可惜是天上並沒有什麼玉皇大帝,不然,你是第二個齊天大聖,要大鬧天宮了!」
宮瓊花在旁聽了一怔,問:「鳳妹,剛才你們說的婷婷姐姐,是不是將中原武林鬧翻了天的穆家姐妹穆婷婷了?」
「宮長老,不是她又是誰了?」
「她和你結成了朋友?」
宮瓊花感到十分的驚訝,先不說正邪不兩立,單是穆家姐妹這對俠義過人、正氣凜然、疾惡如仇、擊劍不留情的名震江湖的女俠,怎會和以往的仇敵、七煞劍門的弟子結成朋友了?她們不追殺、不追究已是最寬容的了,這似乎不可能。聽小妹的語氣,他們可不是一般泛泛之交的朋友,而是生死相助的好朋友哩!
小神女問:「她們不能結成朋友嗎?」
「不是不能,而是太出意外了!」
元鳳說:「宮長老,剛才從你的經歷中聽來,你不是也和飛天狐邢女俠結成了朋友嗎?」
宮瓊花笑著說:「這不同,邢天燕女俠雖然是俠義之人,但江湖上的名聲不那麼好聽,她在名門正派的眼中,是一個邪派中的人物,在這一點上,我們成為朋友並不稀奇。何況我還聽從她的勸告,不捲入七煞劍門與武林人土的紛爭。」
「宮長老,在這一點上,我們也是與你相同,聽了穆家姐妹的勸告,解散了七煞劍門,從此退出江湖,不再捲入江湖上的門派仇殺中去了。所以我們再次相見,就成為好朋友了。同時,我們成為知心相交的朋友,也全靠了山姑娘。」
小神女說:「哎!這又關我什麼事了?」
「山姑娘,要不是你,我們能再次見到婷婷女俠嗎?對了!我以後叫你山姑娘好,還是叫你為侯三小姐好?」
「哎!我像是一個小姐嗎?像個野小子差不多。你們還是叫山姑娘和小妹的好,我才不稀罕什麼小姐的,而且我也不是做小姐的料。」元鳳笑問:「做小姐是什麼料了?」
「我不知道。我看見富豪人家的小姐,做什麼規規矩矩,話不敢多說,人不敢多見,老是坐在閨房中,一切由別人擺佈,連出門去玩也不行。要是我,悶也悶死了!」
元鳳和宮瓊花等人不由相視一笑。
這一天,他們在這高山深處的小山村中,不但談了整個下午,還談到深夜。從大家分別後的經歷,談到了當今江湖上的情況,更扯到今後打算,以及如何應付驟然而發生的事情。他們是天南地北無所不談。小三子和小神女參加這一次談話,不但聽到了他們過去聞所未聞過的江湖上的奇人異事,還聽到了武林中各種悲歡離合的故事,以及各種令人心寒的仇殺事件。
當大家感到疲倦想休息時,閔子祥一下提出了一個令人心驚的問題來。他對宮瓊花問:「你們一連幾次外出回歸時,半路上都遭到別人的伏擊,不感到奇怪麼?」
宮瓊花一下驚震了,遠的不說,就是最近幾件事情,瓊兒從靈川回寨的路上,在那山坡下遭到了回龍寨的葉長老率領大刀堂的大批人馬埋伏襲擊,而且事先還在山道挖了一個陷馬坑。要是事前不瞭解瓊兒的行蹤,能準備得這樣完善嗎?自己去靈川殺了那大刀堂主後,回程的路上,卻遭到了白無常出其不意的出手。二寨主九重掌從興安殺了那紫醬臉莊主和紅臉漢後,回程時在樹林中也遭到百丈山匪徒的伏擊,九重掌帶的所有弟兄,全部慘死。就拿這兩天來說,自己接小妹、小哥回寨,先是碰上了要捉拿自己的惡毒雙仙,後又遇上了回龍寨通道縣堂主雷鳴在鷹嘴峽的埋伏。幸而用了引蛇出洞之計,才避免了一次重大傷亡。這一切都是偶然、意外?為什麼貓兒山人每一次的行蹤,敵人都摸得這麼準?難道敵人在貓兒山一帶都有耳目?還是我們山寨中有敵人的臥底?要是有內鬼,那太可怕了!
宮瓊花正驚震沉思時,小神女說:「這事情是有些古怪,要是一次意外,兩次偶然,難道次次都這麼偶然?而且每次在回程的路上,都遭到人有準備的伏擊。就是侯府的幾支商隊,都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人搶劫的。」
元鳳說:「這麼看來,不管是回龍寨也好,黑風教也好,他們都在你們的大寨四周伏下了精明能幹的耳目,或者你們的人馬中,有他們的臥底。」
閔子祥說:「耳目不可怕,臥底就實在太危險了!七煞劍門所以給弄得身敗名裂,就是有卜再生這樣的臥底。」
宮瓊花點點頭:「好!我回寨後,要細心觀察和注意我們人馬中的一些可疑人了!」
元鳳說:「宮長老,對這種事,你千萬要沉著冷靜才好。應當行動如常,不露聲色,暗中觀察;不然,不但打草驚蛇,也弄得你們的人個個自危,疑神疑鬼了。敵人未到,自己卻首先亂起來。」
「對!鳳妹,你說得太好了!」宮瓊花跟著又感慨地說,「鳳妹,你要是來我們大寨主持大局就好了,我們幾位寨主,除了九重掌有些謀略之外,個個都是粗人,衝鋒陷陣,刀槍對壘可以,用計用謀就不行了。就是九重掌,也不及鳳妹能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才能。」
「宮長老,你別將我看得太高了,我只是有些小聰明而已。要是我有如此的才能,七煞劍門就不會落得身敗名裂,在武林中遭到除名的厄運。」「這不怪鳳妹。不是我說熊掌門的壞話,他當時已利令智昏,一意孤行,什麼人的話他也不會去聽。事後要不是風妹妥善處理,不但是熊掌門死無葬身之地,就是七煞掌門剩下的一批弟兄,也不知如何安排。他們不是為人追殺,也會流入黑道上去,繼續為害人間。幸而是鳳妹,才使他們真正能改邪歸正,生存到今天。」
「宮長老,這些事我們不要再去說了。現在主要的是考慮你們今後怎麼辦。我感到你現在驟然隱退,不但你手下一批弟兄難以安排,你一家人也會遭到他們的追殺。而且你現在不同在七煞劍門時,那時的隱退,是棄暗投明。現在你要是隱退,不但應了江湖上的種種惡傳與流言蜚浯,而且也造成邵家父子以及黑風教的氣焰,那麼你們以前種種的俠義行為都白費了!」
小神女說:「是呀,我也感到夫人現在不能隱退。我看,現在的邵家父子,是第二個熊夢飛式的人物。黑風教像什麼天魔神劍,說不定他們也是朝廷東廠的人,或者為東廠效命,意在再次挑動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殺。我們可不能這麼便宜了他們!」
元鳳問:「山姑娘,你打算與他們鬥?」
「不鬥行嗎?我們侯府可死了不少的無辜者,就是我不鬥,他們遲早也會找到我們頭上來,不由我不鬥。」
「山姑娘,從情況看,的確是這樣。看來他們招惹了你,是大大的失算了!山姑娘,你有用得著我們夫婦的地方,我們會全力以赴,在暗中相助你。」
「伯母,那我先多謝你了!」
「山姑娘,你要是請得動慕容家的人和一陣風出來,那事情更萬無一失。」
「一陣風叔叔肯定會我,慕容家,我去說說看。」
元鳳笑著說:「有你去,慕容家的人一定會出來相助。我知道婷婷女俠,她性格像你一樣,是好動不好靜的人。只要婷婷女俠出來,那麼她姐姐和黑豹聶大俠等人,也相繼會出來了。不過這些事,最好不動聲色地進行。要是引起了敵人的警覺,就不大好辦了。」
小神女說:「我會的。」她轉頭對宮瓊花說,「夫人,看來我和我三哥,先不去凌雲寨了,趕回古州,將風叔叔留下來。不然他一走,我真不知什麼時候再能找到他了。」
元鳳說:「要是凌雲寨四周真的有敵人的耳目和臥底,還是不去的好,以免為敵人注意,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宮瓊花點點頭:「這樣也好。小妹,我們貓兒山的人馬,今後一切聽從你的調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義不容辭。」
隨後他們又商談了今後的一些事,大家才分散去睡。第二天,閔子祥和元鳳、小神女和小三子,悄然離開這高山深處的小山村,也離開了貓兒山。宮瓊花帶著春劍和秋劍,也回凌雲寨了。
當宮瓊花他們在小山村深夜長談時,同樣,在全州西邊的湘山之中,也有一夥神秘的人物,在山中一處鮮為人知的深林莊院的地下密室之中,進行一次特別的深夜會議。參加的人不多,七八個一色黑衣大袍的人,個個神態嚴峻,目光精射,身手敏捷,行動悄然無聲。顯然,他們都是當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施展輕功,先後從不同的地方來,趁夜幕而閃入森林,進入莊院。在進院子時,還得經過兩名武士的嚴密檢查、詢問,認清腰間的銅牌,然後才由人帶到地下密室中去。
在這七八人之中,其中一個就是那位面無表情、一臉慘白的白無常。現在他再也不是行商打扮了,恢復了在興安城郊那座莊子出現時的面貌。其他七位,看來也是各自戴了一副假面具,互相之間,不知真面目。就是警衛之人,也全靠聽聲、對答暗語和身上的腰牌,而確認是否自己人。而他們的下屬,就沒有戴假面具,只有他們認識部下,部下不認識他們的真面目。就是這七八位,也不認識自己主子的真面目,而是從聲音、說話的語氣及神態、舉止,認出自己的主子。
密室中,燭光如晝,在密室的另一人口處,先是四位面戴猙獰面具的武士魚貫而出,身穿一色的錦服勁裝。他們各自有一門獨步江湖的武功,兩個聯手,就是像白無常這樣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難以招架,這四位主子的貼身近衛,他們真正的身份,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有名英雄人物,但也有在江湖上失蹤了多年的魔頭人物,現在都成了黑風教教主的貼身侍衛武士。四人一個是鎖喉手,一個是摧心掌,一個是鷹爪王,一個是千里追魂劍。要是他們一個個說出了自己當年的綽號,足可令武林人士聞名而色變,心震而走避。黑風教教主的貼身武士,武功竟如此了得,教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不然,他如何能威懾他手下一個個梟雄之輩、桀騖不馴之徒?
隨後,一直在江湖上行蹤詭秘、無人能識真面目的黑風教教主從暗道人口處出現了!他同樣也是一身黑袍,戴著金色的面具,他的一雙眼睛,更是有令人心折的威嚴,他的出現,所有室內的人都一齊站起來,齊呼教主聖安,萬壽無疆!
教主威嚴的目光從金面具中射出,巡視眾人一眼,冷冷地說:「你們都坐下吧!」
「是!教主!」
「最近外面的情況怎樣?」
這七八個黑衣大袍人各自報告了自己所得的情況。一個說:「稟報教主,屬下已確切知道,回龍寨準備在最近發出武林帖,會齊黑、白兩道上的人物,撲滅貓兒山。」
「唔!這事我們不必去插手了,讓他們去互相仇殺。」
當輪到白無常報告時,白無常說:「教主,屬下碰到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
「唔!什麼奇怪的事?」
「貓兒山一帶,出現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大頭而無身軀的怪物。」
「它真的是怪物?」
「屬下看出,這完全是一個人扮成的,但其武功實在太令人震驚了!屬下和雲霧居士聯手,也不是其對手。」
另一個黑袍人說:「教主,屬下聽聞在貴州的雷公峰下,也出現一個有頭而無身軀的怪物,鐵書生、黑心狼和苗人青面獸三個聯手,擋不了它的一招半式,最後鐵書生、黑心狼雙雙慘死,只有青面獸逃脫了一命。」
白無常說:「連我和雲霧居士聯手也大敗而逃,那三個跳樑小丑,怎接得了這怪物的一招半式?」
教主問:「這個怪物是什麼人,你們查清楚了沒有?」
第三位黑袍人說:「教主,屬下疑心這個大頭怪物,極有可能是古州侯府三小姐所為。」
所有黑袍人一齊都驚愕起來:「是她?」
教主問:「你憑什麼判斷是這小丫頭所為了?」
「教主,這小丫頭能將以沾衣十八滾的鐵衣凶僧擊成重傷,而且是全憑她一身匪夷所思的奇厚真氣所震傷,她根本沒有出手。她要扮成這樣一個怪物,就完全可能。還有,她兩次出現的地方,都與侯府的商隊遭搶劫有關。前一次,她是為救商隊而出現;後一次,她顯然是為調查商隊在貓兒山遭血洗一事而來。」
「唔!你這樣判斷是有些根據。」
「教主,屬下還疑心這位侯三小姐,還極有可能是以往在湘、桂、黔三地交界處神出鬼沒的山神山妖,以及什麼小神女有關係,說不定侯三小姐就是那神秘莫測的小神女小山妖!」
眾人更一齊驚駭起來,紛紛相視驚愕:是她?這不是危言聳聽吧?
教主心震了,急切地追問:「你怎麼有如此的看法和判斷?」
「屬下憑兩方面。」
「唔!哪兩方面?」
「第一,屬下從朱一刀和天柱堂的胡堂主口中知道,朱一刀在搶劫侯府商隊時,眼著就要死在侯府三少的刀下了,卻為一個武功極高,神秘異常的小丫頭救走了。後根據胡堂主所說,這位小丫頭,恐怕就是幾年前從點蒼派掌門夫婦掌下救他的小丫頭;第二,這幾年,傳說的小神女不再在古榕客棧附近一帶出現了,卻冒出一個武功驚人、來歷不明,江湖上不見經傳的侯三小姐來,跟著就有可怕的大頭山妖出現了,所以屬下才這麼判斷。」
教主不禁點點頭說:「判斷是有道理,怪不得江湖上人稱你是賽孔明了!」
賽孔明忙說:「教主!這是江湖人士的錯愛,屬下不知判斷是否正確,還請教主聖裁。」
白無常提出疑問了:「在下十分不明,如果她是侯三小姐,她為什麼要救朱一刀?不將朱一刀殺瞭解恨?還有,江湖上傳說是貓兒山的人血洗了商隊,她為什麼不去找貓兒山的人,反而先後救了小魔頭藍瓊和林中飛狐宮瓊花?」
賽孔明說:「顯然這小丫頭有過人的聰明和機靈,她所以救朱一刀,恐怕就是想查出誰是指使他搶劫的幕後人。她救貓兒山的人,恐怕也是這一原因。教主!屬下還擔心,這個小丫頭,恐怕已在暗暗追查我教的活動了!望教主聖察。」
「唔!不錯!對這小丫頭,我們要提起一百二十個精神來,別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
驀然,有位武士模樣的人闖了進來。教主厲聲喝間:「出了什麼事?」
「報告教主,惡毒雙仙在攔劫林中飛狐時,為一位武功莫測的小姑娘所阻,於是知難而退。他們今後不但不再與林中飛狐為難,還四下查訪貓兒山的人,是不是江湖上人說的那麼可惡可殺。」
教主聽了不由皺眉:「怎麼邵震山去叫這兩個糊塗的老東西出來?弄得偷雞不著,蝕了一把米,還有什麼事?」
「還有,回龍寨的人在鷹嘴峽伏擊貓兒山的人,誰知反而中了九重掌的引蛇出洞之計,遭到全軍覆沒,快劍辛飛負傷而逃。」
「怎麼回龍寨的人這般的沒用?死了活該!」
賽孔明說:「顯然那位擊敗惡毒雙仙的小姑娘,就是所謂的侯三小姐了!」
教主問來人:「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沒有了!」
「唔!你退出去。」
「是!教主!」
來人退出了以後,教主不滿地對眾人說:「你們都聽見了吧?今後你們給我小心,千萬不可去招惹了這個小丫頭。賽孔明,你對姓胡和姓朱的打算怎樣處理?」
「屬下已叫他們馬上改名換姓轉移他處,堂口撤退,以防不測!」
「不!你給我將他們全幹掉,天柱縣所有的一切毀滅,不留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屬下回去馬上照辦。」
教主的目光轉向了白無常,逼視得白無常面色頓變,不敢仰視。教主冷冷地問:「白使者,你知不知你做錯了什麼事?」
「屬下……」
「誰叫你擅自行動,去擒拿林中飛狐從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你今後還能在這一帶行走麼?」
「教主!屬下知錯了!望教主寬恕。」
「哼!我要是不看在你多年的功勞上,馬上將你砍了!今後,你給我遠遠的離開桂北,到武夷山,隱姓埋名住下來,聽候我的命令行事!」
「多謝教主開恩。」
「你知不知興安堂的堂主以及那姓石的傻漢是怎麼死的?」
「聽說他們是貓兒山的九重掌突然夜襲,而雙雙吊死在樹上。」
「不!是我故意派人向九重掌露出了他們的藏身處,從而叫人唆使九重掌去殺了,他們遲早不為貓兒山人追尋到,也為那小丫頭盯蹤上。殺了便斷了小丫頭追蹤的線頭。」
白無常嚅嚅地說:「教主英名果斷,處理得當。」
「唔!你現在可以走了!給我連夜離開湖廣、廣西,趕去江南一地。」
「是!屬下告辭。」
白無常不由透了一口大氣,連夜離開全州了。他的擅自行動,給撤了南路使者這一要職,成為教中的一般人。
剩下的黑袍人,繼續進行會議。他們一直談到深夜,教主才宣佈散會。這些黑袍人魚貫離開密室,在夜幕中四下分散,各回各的地方了。誰也不知他們去哪裡,只有教主才知道。最後,教主吩咐莊院主人幾句話後,帶著貼身的四名護衛武士,從密室的另一處暗道離開莊院,也在夜幕中離開了全州。
神秘的黑風教,他們的行動,永遠是那麼的神秘,教主和他的幾名重要成員,行蹤更為神秘,哪怕富於經驗的老江湖人,也難以察覺,彷彿他們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沒有了這一門派。
第三天的黃昏日落時分,風塵僕僕的回龍寨的邵老寨主,從遠處回寨了。他的兒子邵震山,趕忙向他報告鷹嘴峽伏擊失利之事。他倦容滿面地揮手說:「不必說了!我在路上早已聽到,通道縣你打算派誰去收拾這一個殘局?」
「孩兒已將伍元派去通道縣任堂主了。」
「是人稱鎮山虎的伍元?」
「是!」
「這也好,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他去,可坐鎮一方了。對了,你再派人與湖山鷹聯繫,叫他告訴官府,提防貓兒山賊驟然襲擊。」
邵震山一怔:「爹!難道他們還敢襲擊縣城?」
「你不知道他們已襲擊了興安縣郊的一處莊子麼?整座莊子夷為平地,人口沒一個能生存下來。縣城他們不敢攻,但湖山鷹的萬谷堡,他們都可以攻下來。」
「爹!貓兒山這伙山賊這麼的胡作非為,任意四處燒殺掠奪,現在又殺了我們的人,我們要忍到何時,才能去掃平他們?」
「我何嘗不想早日掃除他們?但貓兒山山勢險要,地形複雜,他們大小五位寨主,一個個武功不凡。林中飛狐狡黠,九重掌老練精明,我們貿然行動,就是能掃平了他們,自己也傷亡慘重。」
「爹不是準備散發武林帖,會齊天下群雄,共同蕩平貓兒山麼?」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要何時?」
老寨主深奧莫測地說:「快了!你先去準備一下武林帖之事。我倦了,有事明天再說。」
「是!」
是夜,老寨主並沒有休息,而是秘密會見了鐵衣凶僧,再次詳細詢問他與侯三小姐交鋒的情景。鐵衣凶僧一一回述。最後說:「貧僧想不到那小丫頭一身真氣竟如此深厚而吃了虧。要是貧僧不用掌,而用兵器,那小丫頭不死也必受重傷。」
「這事不必去多說了,你知不知那小丫頭是什麼人?」
「難道不是侯三小姐?」
「她極有可能就是早幾年在民間流傳的無所不能、來去無影無蹤、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鐵衣凶僧愕然:「是她?」
「是不是我也不敢完全肯定,看來十有八九是她了。我要派人再去古州打聽一下。」
鐵衣凶僧說:「貧僧不管她是侯三小姐也好,小神女也好,傷好之後,我要再會會她。」
「不不!她要真的是小神女,我們千萬不要再去招惹了她,應該爭取她過來。爭取不了,也應該成為朋友,而不應成為仇敵。」
「貧僧的傷就這麼算了?」
「還望大師以大局為重,我在這裡代她向你賠禮了!」
「寨主這麼說,貧僧還有何話可說!」
於是,鐵衣凶憎便告辭而去。第二天一早,老寨主又去探望葉飛長老和快劍辛飛的傷,各自詢問了他們交鋒時的情景。仁厚地說了一番慰問的話,請他們安心養傷,其他的事不必多慮。同時撥出一批金銀,撫養雷鳴和其他死者的家屬。
當天下午,他便召集了十大長老和總堂下各個堂主在聚義大廳上開會,商議如何應付貓兒山的事,恰好桂林堂的堂主一見愁史寅也趕來總堂匯報桂林—地的大事。邵家父子一聽,連忙請他進來,共商對付貓兒山的大事。
他們整整商議了一個下午,聽取了各方面的匯報,直到深夜才散,分頭各自準備工作。會後,邵老寨主還將史寅單獨留下來談。邵老寨主說:「史堂主,剛才大廳上人多口雜,你的情況我不方便多問。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在那山峰頂看到了貓兒山的第二寨主九重掌,如何約他傷好後比武交鋒?」
史寅將自己在桂林遇上了丐幫姚長老、武當雲道長、三人一同前往貓兒山一帶,查訪出現大頭怪形山妖一事,以後又如何碰上了九重掌等前後經過,一一說了出來。
邵老寨主聽了驚訝不已?他驚訝的不是什麼大頭怪形山妖的出現,他驚訝的卻是那小姑娘與史寅交鋒時前後的說話,問:「小姑娘是那麼說,等九重掌的傷好之後,你們的比武交鋒,她決不插手,兩不相助?」
「寨主,她是這麼說。當時姚長老、雲道長也在場,聽得清清楚楚。」
「史堂主,小姑娘這種行為,是名門正派俠義人士的風度了。史堂主,可能是你疾惡如仇,急於要為一方百姓除害,在別人看來,就似乎有點乘人之危,不是英雄人物應有的風度了!」
「寨主!當時在下異常惱怒他在森林中殘殺了那麼多人,又搶劫、夷平了興安縣城郊的一處莊子,所以在下急於要幹掉他或捉拿他。」
「史堂主,你的為人我還有不瞭解的?你平時也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就是那小姑娘,姚長老和雲道人也明白你當時的心境。事後,那小姑娘不是答應去探訪你嗎?這就說明她明白你當時的心境了。要不,她就不會答應去探訪你了!」
「寨主!在下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以為她不過是一句客氣應付之話而已,不一定真的來桂林探訪我。」
「不!她有可能去探訪你。要是她真的去探訪你,你一定要盡地主之誼,盛情接待,最好用飛鴿傳書告訴我,我會日夜兼程飛馬趕去桂林,瞻仰這位小姑娘的風采。」
「想不到寨主求賢如渴,要是她真的來,在下一定用飛鴿傳書稟報,盡量用言語挽留她,等候寨主的駕到。」
「好!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還有,你當時有沒有請教這個小女俠的大名,何處人氏?」
「在下沒有,但姚長老卻動問了。這位小女俠似乎非常的神秘,對她的一切閉口不談。我們只知道她叫『小妹』。」
「看來她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想世人知道。她的師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才吩咐她不可說出來。」
「在下也是這麼想。」
「史堂主,姚長老、雲道長他們怎麼不順道來看看我?你在哪裡與他們分手了?」
「我在興安堂接到少寨主的飛鴿傳書,在興安縣與他們分手。」
「你怎不邀請他們一同而來?」
「他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大頭怪形山妖,弄清它到底是怪還是人扮的,仍留在貓兒山一帶四處追捕、查訪。尤其是姚長老,似乎不弄個水落石出不罷休。」
「他們兩人孤身深入那各種盜賊出沒的深山重嶺之中不危險?」
「他們兩人都是當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別說一般宵小不敢去招惹他們,就是貓兒山的大小五位賊頭,也不敢去招惹他們!」
「他們沒事就好!萬一他們有什麼差錯,就是我們也擔風險。」
史寅愕然:「我們擔什麼風險了?」
「史堂主,在武林人士看來,湘南桂北,都是在我們回龍寨的勢力範圍中,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出事,武林中人怎麼看我們?起碼也會冷笑我們保護不力,有的更會責備我們。」
「可是,那是在貓兒山一帶呵!」
「正因為貓兒山籃笛、林中飛狐他們盤踞在那裡,弄得各種盜賊叢生,燒殺掠劫、仇殺之事不時發生。」
「寨主,看來貓兒山這伙強人,我們是非剷除不可了!」
「可惜的是貓兒山的山勢險峻,地形複雜,群賊據險而守,我們一時難以掃平;而其他武林門派,又認為是我們的勢力範圍內,不便插手;當然;更有的門派,如湘西言家、貴州的九龍門,坐觀我們相鬥,暗中等我們鬥得精疲力倦時,他們好席捲而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召開會議的原因。」
史寅聽得義憤填胸,站起來說:「寨主!在下願盡微薄之力,先行掃平貓兒山眾賊。」
「不不!這事千萬不能魯莽,你還是依照我們今天商議的計劃行事,先別單獨驚動了他們,史堂主,你要是沒別的事,最好早日趕回桂林,說不定那位小女俠去桂林探訪你了!」
「寨主,在下明天一大早就動身。」
「那也不需要這麼急,你好好在這裡休息一二天再走吧!」
「不!在下明天就走。」
「那也好,我也不強留你了。希望你小心行事。通道雷堂主的犧牲,是我們一次深刻的教訓。兵書中說,與敵鬥爭,攻心為上,能不費一兵一將而拿下,才為上策;兵戎相見,攻城是下策,是不得已而用之。」
「寨主放心,在下記住了!」
史寅便告辭而出。第二天一早,他便帶著隨從,飛馬奔回桂林。史寅離開的第二天,邵老寨主又吩咐邵震山,說:「我要靜養幾日,沒什麼重大的事,你別來打擾我,日常的事務,你和幾位長老商議辦就可以了。」說著,他便帶著四位隨從,飄然離開回龍寨,在高霞山一處幽靜的地方住下來,不與任何人接觸,也不見任何客人。
近兩年來,邵老寨主將回龍寨的大權全交給兒子邵震山去處理,只有重大決策,他才出現。對外說,他是在幽靜居所過寧靜的生活;而他兒子知道,他是於幽靜處閉門練功。至於他武功的深淺,沒人知道,因為他極少與人交鋒。武林中人只知道,他以寬仁厚義服眾,而不是以武功。
再說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隨閔子祥、元鳳悄然離開了高山深處的小山村。中午,他們就出現在龍勝縣城了。閔子祥和元鳳打扮成當地百姓一樣,而小神女和小三子卻扮成他們二雙兒女,好像去姥姥家探親一樣。一路上大家歡歡喜喜,有講有笑,並不引人注目。
黃昏,他們來到了桂北的一處重鎮——三江鎮。鎮上頗為熱鬧,各式各樣的商店都有。這裡,曾經是懷.遠縣城所在的地方,後來縣城移往丹陽鎮,但它仍是桂北的一處重鎮,往苧走沒有多遠,便是湖廣的通道縣;往西北崇山峻嶺走,便是貴州地界,也是閔子祥夫婦隱姓埋名定居下來的深山古道;要是沿水路南下老堡口,往西溯河而上,可達小神女居住的古州;再往南下,便可去柳州府城了。
他們在三江鎮投店住宿。這間客棧,其實是古榕客棧的一處分店,由閔子祥的下屬元武元芬夫婦經營,店中的小二等人,都是古榕村的人。
元武一見閔子祥和元鳳,驚喜地說:「六爺、風姐,你們回來了!」
「唔!我們回來了!」
元武看見小神女和小三子,有些愕然:「六爺,他們是……」
閔子祥輕聲說:「他們現在是我們的一雙兒女,別大驚小怪,叫人注意。」
元武馬上會意,連忙說:「原來是少爺和小姐,幾年不見,我幾乎認不出來了!六爺,我帶你們到後面房間住,這是六爺早巳定下來的。」
「那麻煩你了!」
「六爺別客氣。」
元武帶他們四人來到客棧後院,這裡已無外人了。元芬也聞聲走來,見了元鳳,像見了親人似的,高興地問:「鳳姐,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見到了宮長老沒有?」
元鳳說:「丫頭,輕一點,你是不是想全鎮的人都知道了?」
元芬伸了伸舌頭,笑著說:「鳳姐,這裡沒外人。」
「那你也不能大喊大叫啊!來!你過來看看,你認不認識我的這位小妹妹?」
元芬看了小神女一眼,似乎有點眼熟,可是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她問元鳳:「這位小妹妹是……」
元鳳笑著:「你不記得曾經在你廚房中偷吃的小精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