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狂瀾 正文 163.鱷魚海峽之戰(3)
    163.鱷魚海峽之戰3

    「你不是在開玩笑,喬治亞?你的直覺?胡說些什麼呀你?你該知道胡亂說話擾亂軍心是多大的罪名?」

    「艦長!」老實巴交的喬治亞幾乎要哭出來了。「求您了,您回指揮台來,親自看一看水下的情況。我們非常危險。任何一艘沉船爆炸都可能給我們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這是巡洋艦勇敢之星號。艦長何馬蒂剛才看到水面風平浪靜,跑出去找人討論行程去了,沒想到喬治亞鬧了這麼一出。

    「艦長,您看這裡,」何馬蒂總算被喬治亞連請求帶哀告地叫回來了。現在喬治亞指著螢光屏的一艘沉船:「我看得很清楚,這裡是炸彈,按照這個大小,如果裡面裝的是TNT,而且它不幸在我們軍艦五百米之內爆炸,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足夠把我們這艘巡洋艦掀翻。」說完他又移動聲納探頭,把它指向另一個方向。「看,這又是一艘沉船。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這裡面藏了一顆水雷,而且是磁性水雷,水雷的威力能夠在我們軍艦的艦體打一個一米半直徑的大洞。艦長大人,別讓我再說下去了,趕快去報告夏伯因夫將軍,只有他能夠救我們了。尚帝啊,救救您的子民!」說到後來喬治亞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鎮靜!」何馬蒂叫了起來,他實在不大相信會有這種事。那些沉船看去靜悄悄的,完全是一副無辜的樣子。但他也很瞭解自己的這位聲納長,說實在的,十幾年來,他就從來沒出過什麼錯誤呢。「你敢肯定你說的是真的?」

    「我以耶索的名義發誓——」就在這時,喬治亞大叫一聲:「天啊!它——」他的手指指著一艘沉船——艦長和兩個聲納兵同時看到,那艘沉船動了,而且正對著他們這艘巡洋艦的左舷飛快地挪動了過來。「艦長,快,救救我們的軍艦,它來了!」何馬蒂並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立刻他就沒有必要明白了。只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爆炸,勇敢之星號被齊刷刷地從中間劈成兩段。前面一段隨著慣性和爆炸的推動還在向前衝去,後面一段則由於慣性和爆炸的衝力相互抵消,讓它留在了原地。巨大的水柱從兩段艦體中間升起了幾十米高,兩截斷船中間的部分都被爆炸的衝力高高地舉了起來,讓人看得到扁平的船底,但接著兩截短船就都又以排山倒海的聲勢落了下來,掀起了又一波巨浪。隨後,滔滔的海水便猛地灌進了兩截斷船,讓它們迅速地向海底沉了下去,幾人高的浪花掀了起來,像飛騰的白雪,遠遠地濺到幾百米外。巡洋艦的艦首向高高昂起,俄聯的水兵們慘叫著,直挺挺地向水面跌落,甲板的人們像石塊一樣一落幾百米,遵循自由落體運動的規律撲向大海。幾分鐘之內勇敢之星號就消失了,她原來所在的水面漩渦翻捲著,漩渦表面是亂七八糟的雜物和人體。

    「尚帝啊!」事出突然,周圍幾艘軍艦的人全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眼睜睜的一艘兩萬多噸的巡洋艦就突然消失了。但馬,勇敢之星的命運已經不是他們所要關心的了,因為各艘軍艦都遇到了自己的麻煩。核動力航空母艦瓦良格號的幾台螺旋槳都不知被什麼給纏了,現在呆在海峽中間動彈不得,面搭載的艦載飛機的飛行員們亂成了一鍋粥,不知道應該起飛還是不起飛。經過一番緊急討論,他們決定就地等待,因為艦載飛機的機場就是航空母艦,如果航母出了問題飛機便無法降落,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畿輔號受到了三枚磁性水雷的攻擊,艦身在吃水線下面的部分洞開了三個門板大小的洞。但每一個洞只影響一個小艙,所以問題還不算太大。除了勇敢之星號之外的三艘巡洋艦:火星號、夏伯因號和羅蒙諾索夫號各自都受到了水雷攻擊,自顧不暇;但幸運的是,都沒有像勇敢之星號那樣橫屍海底。最慘的是開在最前面的八艘護衛艦,三艘已經沉下了海底,三艘正在下沉,另外的兩艘也受了重傷,艦長和軍官們正在組織水兵緊急自救。排在它們後面的六艘驅逐艦情況稍好一些,只沉了一艘,有一艘情況危急,但其他四艘只受了輕傷。航母后面許多小些的軍艦的螺旋槳也都被纏繞了起來,結果在水面動彈不得,這些軍艦的水兵們急得團團轉。大部分潛艇現在都浮了水面,但也有一些再也浮不起來了。水下的潛艇成了裡面官兵們的金屬棺材,帶著他們一起葬身海底。海戰艦船後面跟著的大型登陸艇和商船已經進入了海峽,它們看到了前面主戰艦船的命運之後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瓦良格號面的道梅諾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猜想可能是水下魚雷攻擊。他的想法並沒有完全錯,但如果喬治亞還活著,說不定能告訴他更多的東西。幸運的是,瓦良格號沒有人員傷亡,所有的設備——當然,除了螺旋槳以外——和武器都完好無缺,這讓道梅諾夫還能勉強遙控指揮他的艦隊。他立刻下令,主戰艦船之後的登陸艇和商船盡快轉車,開離鱷魚海峽,命令所有還有動力的軍艦立刻行動,盡快回頭,撤出鱷魚海峽。

    「鱷魚海峽,」道梅諾夫恨恨地說:「你真是條大鱷魚,吃了我這麼多艘軍艦!」旁邊的夏伯因夫說:「我們棄艦,到別的軍艦去,整個艦隊不能失去指揮。」

    道梅諾夫痛恨這個建議,儘管他知道夏伯因夫是對的。一旁的高爾礎好像完全嚇傻了,只知道在口裡不斷地喃喃自語:「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梅諾夫沒有管高爾礎在嘮叨些什麼,現在他表現的是一個成熟的高級海軍軍官的鎮定和沉著。「通知司令部全體官兵,棄艦,預備救生艇,只帶最重要的裝備和文件,我們去火星號。通知所有各艦,我的指揮位置在火星號。通知火星號升起司令旗。」

    「報告將軍,一切通知已經下達完畢!」

    「切斷通訊聯絡,最重要的器材隨身帶往火星號!」道梅諾夫指揮若定。

    「是!」這條命令執行得也很快,通訊兵們也希望早一步到安全些的軍艦去。

    「瓦良格號的官兵呢?」瓦良格號的艦長德別林少將,一個體重大約一百五十公斤的矮胖子問。

    「顧不得了,只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道梅諾夫回答。

    「我是說,」德別林見司令長官沒有明白、或者是裝作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要不要炸艦?」

    道梅諾夫哆嗦了一下。「炸艦?」他在心裡問自己。他曾在瓦良格號當了五年艦長,後來他的司令部也曾在這艘軍艦設了好幾年,他一下子狠不下這個心。

    「這是有明文規定的,」夏伯因夫接下去說:「失去動力的任何航空母艦或者核潛艇在不得不棄艦的情況下必須炸毀,以免被敵人利用。現在任何時候都可能有敵人到來,我們可能必須炸艦了。」

    「水兵怎麼辦?」道梅諾夫明知故問。

    「規定沒有說,」夏伯因夫皺著眉頭說:「但你看,這條海峽雖然不窄,但也不很寬,游到岸邊也不會太困難……」

    道梅諾夫看了看冰冷的海水,打了一個寒戰。

    「司令部立即行動。警衛部隊荷槍實彈。放下救生艇,如有膽敢衝擊救生艇者,一律格殺勿論!」夏伯因夫代替道梅諾夫下令,但炸艦的命令他留給了司令長官。

    「啟動自毀程序,」道梅諾夫從牙齒縫裡說出了這幾個字。夏伯因夫暗自點頭:到底是司令長官,拿得起來放得下去啊。他們都知道,程序啟動便無法逆轉,一小時後,這艘航空母艦,多少年來俄聯海軍的驕傲,便將四分五裂,永遠沉入海底,包括這艘八萬噸的巨艦的一切核心機密、核反應堆、飛機起降平台……只有核反應堆中心的那坨核燃料,將有一個自動鑽機挖開海底,將它藏在海床下面五百米的地方,永遠也不會再見天日。

    十多艘救生艇已經準備好了,放到了軍艦下面的水面,軍艦靜悄悄的,周圍的爆炸聲也都止歇了。司令部的警衛人員如臨大敵,護衛在司令部核心將官周圍,幾十米高的舷梯已經放了下來。水兵們紛紛圍了來,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許多人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更多的人圓睜著眼睛,罵不絕口。「這些混蛋當官的,讓我們來送死,現在跑得比誰都快!」還有人在喊:「搶啊!搶船!衝去!別讓他們跑了!」但這種人只不過是嘴喊喊而已,自己沒動作,也沒有人聽他們的:這叫什麼?航母的水兵基本都沒有槍,但人家警衛部隊手裡的可全是真傢伙!突然有人發了聲喊:「看他們幹什麼?還有別的救生艇呢!」一句話提醒了水兵們,大家馬一哄而散。

    道梅諾夫歎了口氣。情況他是知道的,這艘軍艦共有五千多名官兵,救生艇只夠一千五百多人的,而司令部一下子就佔去了五百名額。能有多少人跑得掉呢?如果不炸艦,神州佬來了,他們大概還能活命,但國家機密高於一切,小兵蛋子的生命只好往後靠靠了。

    就在這時傳來了他不想聽見,也無法相信的聲音。

    「報告司令,程序無法啟動!」這是瓦良格號的副艦長,格瓦拉校,他是艦各種程序的專家。

    「你說什麼?」道梅諾夫佈滿血絲的眼睛瞪大了。他疾步跨前去,伸出右手,死死抓住格瓦拉的衣領,前前後後地推搡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如果讓這艘航空母艦落到神州佬的手中,我們,」他伸出左手在周圍畫了一個圈,「全都得軍事法庭,而且,會判你死刑的!」道梅諾夫的手勁不小,而且在激動中根本沒去想格瓦拉有多大的承受能力,結果弄得他喘不氣來,太陽穴青筋直爆,連舌頭都伸出來了。還是夏伯因夫比較鎮定,他急忙前拉開了道梅諾夫,讓格瓦拉喘了口氣之後才問:「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

    「我,我,我……」格瓦拉「我」了半天,還虧得夏伯因夫在他背拍了幾下,這才終於勉強能說話了:「我也知道這事,這事不是開、開玩笑的,所以司令命令一、一下就去了指揮艙。我、我叫來了沙米爾和、和冬可夫,一起打開了保、保險櫃,我就啟動了程、程序……」他顯然當時嚇壞了,又受了司令長官的驚嚇,所以囉哩囉唆地講不清楚,但道梅諾夫和夏伯因夫終於還是明白了他說的話:本來一切正常,但程序啟動了一半就不往下走了,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的是標準的俄語,告訴當時在場的三個人,說什麼航母的自毀程序已經終止,要海軍的全體官兵就地待命,等候神州海軍部隊前來接收什麼的。這時就連最鎮定的夏伯因夫的臉也變了顏色。

    「叫沙米爾和冬可夫到這裡來!馬!」道梅諾夫氣急敗壞地喊道。這道命令馬就執行了,其實說也容易,因為這兩個人就在人群裡面,而且跟格瓦拉一樣嚇得週身發抖。

    「說!怎麼回事?他,」道梅諾夫指了指格瓦拉,「說的是真的嗎?」

    沙米爾和冬可夫都是中校,是艦的保安官,他們倆現在只有點頭的份。半天冬可夫才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從來沒嚇、嚇成那樣過,自從我八、八歲那年……」但周圍的人誰也沒去關心他八歲那年到底有什麼經歷。夏伯因夫歎了一口氣說:「記得伯利亞鐵路被炸後第三天神州的裝備部部長李出塵說的話嗎?神州科學家有能力讓一切針對神州的核打擊程序胎死腹中……我們都認為是虛聲恫嚇,現在看起來說不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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