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狂瀾 正文 4. 瞳孔中萌動的情懷
    出塵換衣服很快,他那伙哥們都走了,讓他自己在原地等著「自我反省」,不過明天對他的政策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

    過了一會兒,劍春也出來了。

    「劍春,還不快點給救命恩人磕頭?人家都等急了。」幾個女孩慼慼喳喳地說著。

    「磕頭?要磕你磕,別扯我。」

    「不磕?拜天地的時候看你磕不磕?」一個圓臉女孩更來勁了。

    「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撕了你嘴!」

    「不敢了,不敢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我不敢了!」那女孩連連鞠躬,把幾個人都逗笑了。

    夫人?小姑娘怎麼成了夫人?出塵不覺一笑,周圍幾個女孩子都看呆了。

    「他好酷啊!」

    「好有形啊!」

    好不容易,劍春讓幾個女伴先走了,她還想跟「楚臣」多聊一會兒。

    落日的餘暉向無邊的浩海灑下了燦爛的金波,海風帶來了令人欣喜的涼意。

    現在出塵才有機會好好看了看這個他救助了的女孩。她一頭烏黑的秀髮,紮成兩條長長的髮辮垂在胸前。彎彎的眉毛細細長長,黑黝黝的大眼睛水靈靈的,又大又有神。她精緻的瓜子臉五官端正,鼻子微微翹起,顯得有些倔強;小巧的嘴巴總帶著一層笑意,但真的笑起來時臉有一對淺淺的酒窩。

    出塵不覺心中一顫,暗自問自己怎麼了:漂亮的女孩他也沒少見,劍春也算不得其中最出色的。但為什麼一見到她梨渦淺笑的盈盈笑臉,他就好像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微微振動,讓他感動,讓他覺得過去什麼時候見過她,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跟她很熟很熟似的呢?

    他敢肯定他過去從來沒有見過她出塵對自己的記憶力從來就有信心。她身穿一身素色連衣裙,胸前顯出波形曲線,這不禁又讓出塵想起他在水裡摟著她游泳的那一幕,和他手的感覺,這種想法立刻讓他的臉又紅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心靈骯髒,趕緊低下頭來,卻忍不住又偷看了劍春一眼,沒想到劍春也在看他,他難免又不好意思了。

    似乎劍春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微微一笑,讓出塵感到一股春天的氣息。

    「頭我是不磕了,但還真是謝謝你了。讓你受累了。我姓柳,柳劍春。寶劍的劍,春天的春。」柳劍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

    出塵只敢輕輕地握了她的手一下,但覺得手很涼,他抬頭看見,她的嘴唇有些發紫,顯然是在水裡久了凍的。就提議:「去我家,十分鐘就走到了,我讓庫大娘給你燒點薑湯喝,你已經著涼了,別感冒了。」

    柳劍春略一沉吟,說:「也好,我媽現在天天晚開會,點鐘才回,咱們又都不用做作業了。」

    十五分鐘後兩人已經坐在出塵家客廳的沙發了。庫大娘送了薑湯進來,很感興趣地打量了柳劍春一眼,便悄悄地掩門走了。

    打量著寬敞的客廳裡的傢俱,還有沙發旁茶几的電話機,柳劍春期期艾艾地問:「你爸爸媽媽幹什麼工作的啊?市委的?要不就是軍官?」

    在自己家裡做了主人,出塵從容多了。他呷了一口薑湯說:「都不是。他們都在醫科大學工作。我爸是外科主任,常叫他出急診,所以家裡有電話。我媽搞生化的,原來也是學醫出身,現在下鄉巡迴醫療去了。我爸現在也天天晚開會,很晚才回來。」

    柳劍春也喝了一口薑湯,看了一眼牆掛著的出塵的照片,口中讀道:「出塵十五歲生日,3966年2月片的小伙子一身藍色運動服,胸前大大的10號,「海濱八中」,腳下踩了一隻足球,球放在綠草地,背後是球門。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照片拍得很傳神,看著照片的出塵,柳劍春輕輕地說:「這麼說,你比我大兩個月。原來你的名字不是楚國的楚,大臣的臣。可是有姓出的嗎?」

    「百家姓裡肯定沒有。但我不姓出姓李,李出塵。」

    「哦,原來是這樣,你的名字很有點世外高人的味道呢。」

    「哈哈,我可不是世外高人,可是聽說給我起名字的那個人可是個世外高人。」

    「啊,你的名字不是你爸爸起的啊?那個世外高人是誰?」

    「起倒是我爸起的,但最先叫出來的不是我爸。」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聽我媽說,我剛出生,有個叫軒轅子的老道士來了,要收我為徒,讓我『早證金丹』。我爸當然不幹。他就對我說:『出塵,出塵,誠不欺我!』說是我當時對他一笑,還搖了搖頭。老道走了,出門就不見了,我爸就給我起名出塵。」出塵腋下那兩個淡淡的字還在,但他可不想現在就挽胳膊露腿地讓柳劍春看,當然也不想讓她知道玉珮的事何況那玉珮出塵也沒見著,只是聽庫大娘說有這麼回事。

    「噢,莫非你以後真的會成仙成神?」

    「我要是成神仙了,度你好不好?」

    「哈哈,這話你可別忘了!」

    兩個大孩子一起笑了。另一間屋裡的庫大娘不禁微微皺眉,覺得他們也太兒戲了。

    「對了,柳劍春,在海裡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楚臣』呢?」

    「你還問?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什麼時候欠你賬了?」

    「我是二十一中的,你們學校足球隊今年跟我們學校賽過球。想起來了?」

    「哦,知道了,你看球了。你聽見我們學校同學給我加油了。」

    「沒錯,當時我們恨死你了,看比賽結束時你們胸脯挺的那個牛氣樣,我們同學都牙癢癢的。剛剛那些同學還小聲說我是叛徒呢。」

    想起當時比賽的情景,出塵的嘴角不禁泛出一絲笑意。

    「你還笑,氣死我了!」但從柳劍春笑盈盈的臉還真的找不出多少怒火。

    出塵當然不會忘記那場比賽,那是全市中學少年甲級聯賽的最後一場決戰,結果八中以八比零狂勝,而出塵在那場比賽中發揮得淋漓盡致,玩了雙帽子戲法,獨進六球,後來市少年隊的主教練王戰英找到他,讓他參加赫赫有名的海濱市少年隊。

    「哦,因為你認出我來了,所以知道我不是壞人。」

    「誰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萬年老二還挺硬氣嘛。」

    這次柳劍春可真的有點不開心了。「別得意了,你們又不是沒輸過球。」

    出塵立刻察覺了柳劍春的不快,趕快說:「你們校隊不少人是初一初二的,原來那批老主力都畢業走了。等這批人經驗多些,明年說不定能和我們拚一拚。」

    「明年?我們今年不是都初三了嗎?明年你還會在八中嗎?」

    「大概會。我們學校教導主任讓我們幾個初三的主力隊員都報考八中。我還能踢兩年少年隊呢。」

    「記住,下次跟我們學校比賽不許進球,不然我不理你了。」

    這話很嚴重,出塵很緊張。

    「別,別,柳劍春,你乾脆今年秋天高中也來八中,這樣我怎麼踢二十一中你都不會生氣了。」

    「八中?」

    「是啊,不都是重點中學嗎,哪個不都一樣?哎,對了,我們兩個學校比賽那天很冷,風又大,我耳朵都凍了,那種天氣你也去看足球?」

    「我當然去看了。只要能看到的足球賽,我場場不漏。」

    「真的?你一個女孩,那麼愛看球?」

    「女孩怎麼了?我還踢足球呢。我媽說了,我以後是要做飛行員的,這些鍛煉意志的活動我當然要參加。」

    「你要做飛行員?女飛行員?為什麼?」

    柳劍春低頭擺弄著辮角。「這是我爸的遺願。我還沒出世,我爸就死在韓朝戰場了。他是開著飛機在清川江橋空和米國飛機相撞的。我媽懷我的時候他說,不管男孩女孩,以後都當飛行員。」

    ……

    時間悄悄地滑過去,直到時鐘輕敲八響,柳劍春才依依不捨地告辭回家。純潔無瑕的情在兩個半大孩子的心裡悄悄地撒下了種子。

    晚,出塵躺在床翻來覆去睡不著。海中的一幕又一幕在他心裡像電影一樣的回放,還有在家裡和他一起度過的那幾個小時。柳劍春的音容笑貌,她的談吐,她光滑的膚肌,柔軟而又有彈性的乳胸,這一切讓他歡喜,讓他激動,讓他害羞,又讓他產生了許多遐想。他不覺恨自己不爭氣,怎麼讓一個女孩整得晚睡不著。但同時又忍不住想到,柳劍春身真有些很獨特的地方,和他認識的所有女孩都不大一樣。是什麼呢?倔強?剛強?爽朗?他一時也說不清。「明天再想,」然後他便進入了夢鄉。睡夢裡他好像聽到有什麼人哈哈大笑著說「呵呵,越來越有意思了!」當然,他認為他是在做夢。

    幾公里以外,柳劍春同樣也睡得不踏實,老是像在海裡游泳。開始是和李出塵一起游,後來又自己游,然後來了大浪,把她打到了荒島。偏巧李出塵也到了荒島,兩個人一起並肩划船回家。沒承想又遇到風暴,把船打翻了,兩個人摟抱著一起沉到海底,這一下把她給嚇醒了,心也在咚咚地跳,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李出塵在海裡帶她游泳的情景,臉燒得滾燙滾燙的。她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胸前,撫著自己少女的,心裡卻泛出一絲甜蜜。

    「不早了,快睡,明天還要學校呢。」她自言自語地說,這才又朦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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