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艾西雪原難得恢復了寧靜。從前,這裡的小規模敵對行動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而現在,一場終結性的大戰終於要爆發了。
五十萬大軍先後集結到這裡,而人數還在竭盡所能地增加。放眼看去,茫茫草原上連天接地的都是黑壓壓的騎士,就如一張無比巨大的黑色地毯,將雪原重重覆蓋。在這片地毯中央位置,又奇異地分開一條上千米寬的分界線,雪白得不那麼真實。
飛雪連天,馬蹄生寒。林鳳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眉頭不經意地跳了跳,道:「敵軍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勢大啊,看來那兩家私底下倒也沒少培植力量!」
站在他旁邊的是颶風騎士團第一暴風師的督師牟平。他也正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敵方的排兵佈陣,不時低聲發佈一道道陣型調整命令。聞言他沒有拿下望遠鏡,而是喃喃說道:「大團長所言極是,而且我看敵軍好像有一支軍隊隱在內部,不像兩家本來兵馬。這場仗恐怕會有外來勢力插手!」
「哦?」林鳳陽輕「哼」一聲道:「外來勢力?北方針插難下,還有什麼勢力敢輕拭我颶風之利?」
這倒不是林鳳陽誇口。雖然颶風騎士團的一線軍隊數量並不多,但二線軍隊的訓練和戰鬥力在三家騎士團中向來是最高的!
說完他只覺心裡無來由一陣沉悶,轉頭又問另一側的暴風二師督師郁君:「朝北要塞那邊怎麼樣?」
郁君國字臉,本來應該是板正嚴肅,現在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捏了捏鼻樑,他若有所思道:「五師、六師都在那邊。條頓有三個白袍精英師,就算我們還有一個僕從師還是處在劣勢。畢竟他們用暗諜打開了朝北要塞的大門,我們已經沒有了城防優勢!」
「還能堅持多久?」林鳳陽問。
「那場仗拼得也就是耐力和時間吧。估計六個小時內還分不出勝負,結果也很不好說!只是……若是朝北要塞被破恐怕暴風城就危險了!我們已經將城裡的一線師營都抽到了這左艾……」
「不用說了!」林鳳陽果斷地揮手,道:「勝利的關鍵就在這一戰吧!若是我們能在朝北要塞被破前擊垮眼前的敵人,那一切主動就都被我們抓在了手裡。順勢而上敲掉滅風也非不可能!」
左右都無言抬頭。前方兩家聯軍中隆隆戰鼓敲響,最前排密密麻麻的條頓重裝步兵都抬起了一人多高的重盾和五米多長的刺槍,首先開始了移動。
「開始了!」林鳳陽解脫似的呼一口氣舉起了右拳。己方戰鼓同樣敲響,前排傳來驚天動地的下盾聲。一道由高大盾排形成的城牆瞬間成形。颶風的重裝步兵同樣開赴前線。法系師和獵人射手緊跟在重裝步兵身後,準備第一輪的遠程攻擊!這些都只是一些防禦性的小手段,只是用來奪下先手,也就是最好的攻擊方位。在騎兵為主的戰場,真正決定勝負的也只有騎兵!
前方鼓聲忽變,兩家聯軍的重裝步兵突然暴發出全部的鬥氣,加速奔跑起來。
「瘋了?」林鳳陽舉起望遠鏡,喃喃自語……
……
一條魯爾鋼長槍攜帶著澎湃洶湧的火焰鬥氣靈蛇般撲來,直欲擇人而噬。一團黑影突然將其籠罩,如同天外飛來的魯爾鋼槍錘直壓而下,槍折而人死。楚江人隨錘至,搶到這個白袍騎士剛才站立的位置。舉目四望,外圍的小艾口先鋒隊和二線防營後備軍已經折損了一半,防線出現多處漏洞。更多的白袍軍衝殺進來,而讓任何一人衝進獵人隊所在的核心結果都將是毀滅性的——獵人近射不便,單薄的腰刀也無法對這種重甲戰士造成實質的殺傷,。二百多標兵和八十掛尾狼眼見的忙碌起來。這第二道防線要堅韌許多,只是因為人數所限而顯得太過單薄!
「吱……」
長長的哨子聲在白袍軍中鳴響,又一輪投槍射來,外圍二線防營在這一擊中又有三四十人滾落馬下不見了蹤影。
被壓力逼到極限的二線防營和太子黨只是全力與對面的敵人拚殺。沒有人關注天外飛來,隨時可能放倒自己的投槍,近在眼前的敵人已經成了他們的唯一目標。林鳳翔帶著兩個手下正與一群白袍騎士死磕。大刀對砍中他的身上已經添了許多傷口,流血一直沒有停過。砍刀「當當」對撞,早變成了鋸子。一刀放翻了個白袍騎士,他身邊協防的兩個騎士也同時被砍到馬下。白袍騎士正想藉機將這貌似將官的人砍死沒想到他身邊馬上又補了兩人,依舊是悍不畏死的拚命。是的,在拚命。沒技術、沒陣型的太子黨還是很有血勇的。大有人死鳥朝天之態。每個人拼得不遺餘力,中了十幾刀還敢往人群裡撲,死了也要拉個墊背。
就是在這股血勇之下,外圍陣型仍能勉力支持而沒有瞬息崩潰。
「督師,恐怕要頂不住了!」海螺不知何時殺了回來,一身是血地向楚江報告。他本來帶著部分太子黨在中軍,戰事一起就殺到了最前頭。
楚江瞇起眼睛向遠處望了一眼,冷聲道:「馬上回到你的崗位,我自有論斷!」
海螺應了一聲掉頭向回走,還沒奔出多遠一桿投槍穿透風雪,狠狠將他的腦門刺穿。他哼也沒哼一聲仰天栽落於馬下。
「靠!」楚江大罵一聲,調轉馬頭奔到八十所在的位置大喝道:「夏傑和滿都裡何在?」
夏傑和滿都裡正在小心翼翼警戒著防線,聞言連忙應聲跑過來。
「所屬標兵隊隨我們向外殺!」楚江舉起傳音魔法大吼一聲,圈馬回頭找到外線防禦最弱的一點義無返顧地向外面衝殺過去。他的身後緊隨的是八十掛尾狼,再之後就是二百標兵隊。
何雅非的獵人隊也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強提僅剩的鬥氣放出了近乎瘋狂的箭雨。
楚江一馬當先,迎面一個白袍軍舉刀來砍,老狐狸將速度提到快無可快。悶頭沖得是一無返故,看起來就像要載著楚江一頭撞上去般。
兩馬確實撞在了一處。白袍軍的馬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舉刀的白袍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力劈下來的刀已經被楚江捏在手中,隨手向懷裡一拉便將這白袍士兵擒下,運足了力氣,沒有任何停滯地狠狠扔了出去。
迎面四騎白袍軍剛剛舉起刀槍,就發現一個自己人張牙舞爪地飛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收刀這四騎都被流星般飛來之人砸下了馬。
再後面的白袍軍還舉著投槍不明所以,一匹穿著花皮襖的老馬已然衝到眼前,馬上的楚江雙錘狂舞,三兩下就將七八個白袍投槍手劃拉到馬下,輕而易舉地就殺出了一條通道。
後面八十比起他的蠻橫粗暴不可同日而語。儘管這八十人的水平分也都非常高,卻有種臨大陣若烹小鮮的精細感。每一刀砍出去都要和身旁隊友配合,而且必須要配合得一絲不苟不差分毫。這樣的刀進刀出之中,周圍的敵人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刀光中紛紛栽倒,而且多半是要害部位被下了刀子。
如此精細的殺人操作看上去極為自然,而敵人被殺得也毫無懸念,甚至能夠讓人生出類似對手理所應當就該被殺掉的錯覺。即便這樣,黑暗的天空和極度複雜的局勢也不是區區八十人可以完全掌控的,這八十人的生存能力也遠不能和強橫到變態的楚江相比。他們之中仍有人不可避免地倒下去,但是他們每倒下一個人,周圍至少有十到二十個白袍軍要為他們陪葬。
後面的標兵隊與精靈紅燕對殺多日,在他們的心目中面前的敵人除了裝備好點和怪物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只能說剛剛熟悉了陣型的妙用,還有些生搬硬套。但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亂拳打倒老師父。在前面楚江和八十殺出的血路中,左右仍然昏頭昏腦的敵人已經和他們處於旗鼓相當的局面,而處於半休息狀態多時的標兵隊在體力方面無疑更佔有優勢。敵人想要在這支軍隊面前生生截住去路也完全沒有可能。已經打得精疲力盡人困馬乏的林鳳翔、龐冬兩部則全力護翼著獵人隊隨後掩殺。
敵人似乎是不想讓他們衝進朝北要塞內部,因此全力堵在前頭,對後隊的圍殺並不努力。這無形中極大減少了林、龐兩部和獵人隊的傷亡。
楚江駕著老狐狸左衝右突尋找出路。眼前的條頓白袍軍久戰已疲,又很難對他形成有組織的圍殺,因此幾乎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
耳中突然傳來細微的兵器撞擊聲,似乎是遠處某個地方,在喧囂一片中顯得不很協調。他猛揮兩錘掃飛兩人,舉目遠看就見朝北要塞的大門就在四五百米外,沿途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前方。
咬一咬牙,他無所顧忌地衝向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