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摩爾雪山北坡邊緣絕不是好地方。b111.net不僅不適合行走,甚至都不適合睜開眼睛。
所有靠近北坡的冰川都是內縮式,坡度朝向都是北。也就是說,你從任何一個地方滑倒,都得滑到下面的懸崖絕壁方向。
值得慶幸的是還有路可走,但也僅僅是二十多米寬的一條蜿蜒冰道罷了,其最窄處不過兩三米,兩側冰柱、冰牆間次排列。走這種路必須專心一意,因為沒準什麼時候就會有一處急轉彎,而彎道外側就是無底的深淵。一個疏忽都有可能一頭栽下去。
楚江是在這道冰崖「痛」過一次的男人,不僅要走在最後,還得靠著內側才會安心。
風淡淡的若有若無,整個天地卻似乎在不停地晃動著。走這種冰道,無論何時都不會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又爬了兩千多米,路況更差,溫度也降得極多。爬坡過嶺經常之事,真實之眼中看到的一切也漸漸變得霧濛濛。高悅的靈嗅蝠乾脆將小腦袋縮進他的懷裡,再也不肯出來。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去找什麼遺跡了,五人要開始爬坡了。這是一路行來,遇到的最險要的冰坡了。
看樣子得有七八百米高,**十度的模樣。爬這種坡就算沒有敵人也危險異常,但不爬也不行。一路走來彎彎繞繞雖多卻跟本沒有岔路。此時不爬,還得沿著原路再退回到原點。
都沒了說話的心思,高悅排頭,高平、高武次之,烏仁其木格再次,楚江殿後。
為了爬坡,盔甲武器都要收起來。上面四人的新手衣花花綠綠,估計穿著這麼點兒東西再被寒風一吹,和沒穿也沒有啥分別。好在這種鳥不拉屎的所在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不穿裝備也沒啥大不了的。
楚江還好些,白熊皮袍子包住了全身,還能起到保護色的作用。
艱難爬了五六百米,上方的高悅突然停住了。先與高平打了兩個手勢,又以唇語交流了一番,卻始終沒有再前進的意圖。
楚江還在兩人腳下五六十米處,這裡有一塊凸起的冰塊可供承重,不明所以之下他也懶得再爬了。
上方高平掏出魔法杖揮了兩下,在每個人的眼睛前方都現出一片魔法光屏。另一個方向,不離不棄跟著眾人的真實之眼冉冉升空,緩緩到達了坡頂的位置。頓了頓,才勇敢地向上升去。
魔法光屏上先顯示出的是一片白芒芒的雪野,然後焦距調整,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能夠看到雪野後仍是一道並不很陡峭的冰川,而在冰坡下方支著幾個帳棚。圍坐在帳棚周圍的有三十多號人,個個耳朵尖尖長長,不是神龍箭手又是何人?
「靠!」楚江暗罵。在這麼個不上不下的位置,怎麼偏偏撞到了他們?這可怎麼辦?以他的實力,冒然硬衝上去有八成可能會被射成刺蝟。就更不用說高悅等人了。
遠程兵種的威攝力就在這裡。單個兒神龍箭手拎出來,五百米之內楚江能在五秒之內將其捏吧成各種形狀。但三十個神龍箭手聚在一塊兒,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魔法光屏變成一片雪白,卻是真實之眼隱入了空氣中,不敢再釋放出魔力氣息了。片刻後,光屏上出現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等他們走!我們先別動!」
看到這幾個字,高武、烏仁其木格和楚江同時郁了一口氣。不過也是沒辦法,只能不上不下掛在這裡等。只希望那些神龍箭手不要在這裡紮了根,越早走就越好吧。當然退下去也行,只是爬坡容易下坡難,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誰都不想再爬一次了。
等待總是漫長的。高悅懷中的靈嗅蝠不時探出頭來吸一吸鼻子,然後搖搖小腦袋再縮回去。看到這一幕,等待仍得繼續。
楚江低頭瞄了一眼,冰道已經變成手指粗的一條白線,從這裡掉下去,他都懷疑能不能再落回到冰道上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風悄悄地強勁起來。五個人的身體在風中輕輕地搖擺,就在這輕搖慢晃中,手指開始不知不覺變得僵硬,進而失去了知覺。
高悅是冒險界的大哥大經驗老道,這樣的情況也只是小意思罷了。悄悄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對兒螃蟹腳扣在手腕上,好像個大樹獺般掛到了冰壁上,再穩當不過。高平也是一般做法。高武就差了些。個人能力上他比起高悅來還要強上許多,但盜賊的體質總是弱項,近萬米高處氣溫低的可怕,對體力是極大的挑戰。除了咬牙堅持,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楚江實力強勁,幾乎可以忽略任何的環境因素。只是控制著體內的血流加快些速度,手掌就漸漸地溫暖起來。
利用這個尷尬的空閒時段,他得以全心力地分析艾絲摩爾雪山之行的問題來。先把所有掌握的資訊綜合在一起,漸漸發現,神界古傳送陣存在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建立這種大型的傳送陣,所需資源可是天文數字。絕不是現在某個騎士團能負擔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從前有些古傳送陣在野蠻人王和西剛的法眼中遺漏掉了,至少也是遺漏掉了部分。
古傳送魔法陣,勾通神界的存在,太恐怖了。若沒有傳送陣,有些地位的神界高手可不敢輕易下界。大院長的爆裂箭無所不在,可能剛露個頭還沒看清情況就被爆頭了。若傳送陣真的存在,傳下來十幾個真神級的高手,再傳送下來幾波強兵,整個北方就有熱鬧看了。
刺刀騎士團內患未除,根本沒有任何攘外之力。撒克遜也是這樣,沒有強力的中央集權,還要應對另一側的燕精靈,基本也是敗走一途。剩下的就要看北方各大騎士團的了。但能抗住嗎?人類中固然出了楚江這般的高手,但總是鳳毛麟角,於大局的影響並不很大。
歸根到底,還是看能否阻止那個或許存在的傳送陣的開啟了。還得寄希望於大院長和娜塔亞聖早些到來,艾絲摩爾雪山上矛盾重重的高手們才算能有個主心骨。
他正想得入神,上方突然傳來「唰」地一聲輕響。
應聲抬頭,就見一道黑影無助墜落,不是高武又是何人?他沒有螃蟹腳,手指凍僵失去知覺後不經意間就掉了下來。不過他十分硬氣,就算馬上要粉身碎骨,也沒哼出一聲,生怕被另一邊的神龍箭手感應到。
楚江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件,被嚇了一跳。還好他的反應不是蓋的,又承擔著殿後重任,對上面四人的安危一直挺上心。
在飛快下落的高武從他身邊劃過的瞬間,右臂電閃探出,沒頭沒腦地抓了上去。
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下墜者的具體姿態。但好在這一把抓到了實在處,雖然位置十分尷尬。
高五恰好被拎住了腳脖子,在冰壁位置飄飄蕩蕩,無處著力。楚江力大,危險暫時沒了,他馬上將雙手捧到嘴邊,用力呵著熱氣溫暖手指頭。
楚江也鬆了口氣,還有點兒小得意,覺得自己這個殿後任務完成的還是滿好的,這就有了實實在在的成績啦!
正想著,上面又傳來極輕微的「嗯」聲,然後另一團人影也翻滾著栽落。
「又來?不會吧!」
楚江的臉都綠了。他不是螃蟹,有且只有兩隻手。一隻手抓著人,另一隻手還要固定位置。這個掉下來的可怎麼救?別說用腿,只要抬起腿,他的位置都不好固定了,有極大可能掉下來。
看來只能犧牲這個倒霉蛋了,他剛下完決定,那個倒霉蛋在翻滾中竟然準確地找到了他的位置,並且伸手抓來。
看伸手的姿式,她的手指應該已經不好用了,本意是想抱住楚江的腰。可惜兩人的距離有些遠,這個動作是不可能有收穫的。
千鈞一髮之際,楚江拿出全部的實力,果斷地將脖子抻長,竟然硬生生咬住了她的手。
這次掉下來的是烏仁其木格。本來失去知覺的手指間竟然傳來難忍的劇痛,可見楚江咬得是何其狠辣了。吃這一痛,她緊咬著嘴唇,臉色慘白如紙。不過好在蕩到了楚江身邊,正好抱住了他的腰,腿蜷起來,還能以某個舒服的姿式踩在高武的膝蓋骨上。
用力搖手腕,她想將手指從楚江的嘴裡抽出來,卻以失敗告終。
難道這廝要吃自己的豆腐?烏仁其木格馬上產生不妙的聯想,左手已恢復了些知覺,便用力掐楚江腰眼的嫩肉。可惜,她都快把那塊兒肉掐下來了,楚江仍然沒有反應。
此時的楚江,雙眼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嘴巴裡卻是貨真價實的鮮血,當然都來自烏仁的手指。而這些血大部分都流進了他的口腔中。
給他的感覺裡這並不是血,而是滾燙的開水。腸胃,每一條血管都炸開了鍋,腦中更是轟隆隆響個不停。全身都在血液劇烈地奔流轟響中失去了知覺。不知不覺,細密的絨毛開始從他的毛孔裡鑽出。這是一次情不自禁地獸化!
而在背後,骨節生長,兩團肉瘤正越鼓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