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的猜測是正確的,他根本就沒打穿鬆動的冰壁。理論來說,山腳處覆壓下來的冰量絕對是最多的。
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不往山腳下逃絕對是有死無生的局面。至少在整面山體崩坍下來時,山腳還算是最穩定的所在。
三人鑽入洞中,外面巨大的冰塊滾落已然好似世界末日一般了。這剛剛開出來的小小冰洞瞬間就被堵死。與尚未逃走的野蠻人吼將的聯繫也因此全部中斷。
鸞錚本能地繼續向冰洞後面挖鑿,兩柄大斧打起洞也是滿快的。還算幸運,被困死於冰洞的危機沒有了,因為後面尚有一道還算完整的巨大的開裂縫隙。
還算完整的意思就是這道裂縫正在四個方向的擠壓下痛苦呻吟。當三人跳入其中時,冰縫的開裂已達到最大。隨之而來的就是冰隙本身的坍毀,四面八方都在瘋狂地顫動,大大小小的冰塊簌簌而落,砸得三人緊靠在一側冰壁,一根手指都不敢亂動。
靠著冰壁,更能感受到情況的危急。堅而脆的冰體在龐大壓力的擠壓下不斷改變著形狀,不停地顫動。以楚江的眼力,能夠輕易看出冰隙的方正逐漸合攏下壓。別以為那裡會形成一個蓋子,冰塊層疊,全面崩坍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身後又突然傳來「轟隆」巨響。本成驚弓之鳥的三人嚇得連忙躲到一邊,原來是進來的冰洞被壓得垮掉了。
楚江不斷吞著口水,緊張得抬起頭,用全部精力關注著冰塊的掉落。腳下位置時時變換,以便不被砸中。不過每時每刻掉落的冰塊太多了,以他的眼力也僅能保證不被太大的冰塊一下砸死罷了。
身被砸中是不可避免的,砸得久了全身都酸痛難忍。而且腳步也變得極沉重,好像陷在了泥潭裡。
這固然有腳下狂顫的影響,但……
楚江低下頭,這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鸞錚和鸞笙兩個倒霉蛋竟然抱住了他的腰!自己閉眼睛什麼都不看了,就由他拖著四處移動。
我靠,能不能行呀,要死也別拖著我好不!
楚江無語,但也不可能把這麼相信他的兩個人就此拋棄。只得瞪起眼睛,拿出吃奶的力氣躲避冰塊。這還不算,頭頂的冰蓋子可還沒有掉下來呢。冰隙內能見度低得可憐,但以阿爾法球根之瞳仍能看出冰蓋各處的薄厚程度。
理論來說,躲到較薄的冰蓋下生還的機率較大。但事實總是不斷變化的,較薄的冰蓋方仍在不停地堆疊加壓,片刻後再難看出哪裡薄哪裡厚了。光線被完全遮住,冰隙內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此時還能見效的就剩下概率論和人品論了。難得面壓得緊了,不再有太大的冰塊掉落。楚江閃目四顧,拖著兩人移動到一處冰壁旁坐下,靜靜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冰層斷裂的「卡卡」聲並不響亮,但在此刻竟似超過了冰塊掉落的「轟隆」聲響。時間一秒秒推移,對於冰隙內的三人來說卻比一生還要漫長。
「卡……轟!」
冰蓋終於坍落,整個世界最後一次瘋狂震顫起來。
此時此刻,強如楚江之流也只能閉緊了雙眼,然後等待老天來審判自己的生死。鸞笙和鸞錚更不用說,過去的十幾秒一直抱著楚江的腰就沒有松過手。也怪不得兩個撒克遜慫了,這種動作也不算慫。將命運壓到水平分血蒸獸化後過萬的楚江身,遠比靠自己來得實在。
「滋滋啦啦!」
異常的聲響迫得楚江睜開了眼睛抬起頭。
「我靠呀!」
這次他罵出了口,聲音悲憤不平到了極點。要說人背喝涼水都塞牙,向他們這個方向砸來的可不是什麼冰塊,而是半片冰蓋。
再躲已經來不及了,楚江大喝一聲,全身的肌肉瞬間墳起,整個人都胖大了一圈。爆炸般的一拳打碎了空氣,在巨大的爆鳴聲中砸向了滑到頭頂的冰蓋。
一拳,兩拳!移動的冰蓋山鋒銳在他的拳下爆碎成粉,炸向四周。第三拳剛要發出時,他卻突然硬生生剎住了。
在巨大的聲響聲中,三人被近百米高的冰蓋徹底掩埋。
……
喧囂聲終於完全停住。被迫得再退三里的撒克遜大軍也停住了腳步。
高平抹了把臉,發現艾絲摩爾雪山漂亮了許多。向陽的一面山體坍落,讓本來凸出一塊的冰壁變得平滑如鏡。從前是接近90度,現在可是徹徹底底的90度了,甚至有些地方還有些內陷。
晶瑩了許多的艾絲摩爾雪山好像個亮麗的少女俏立在陽光下,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她不久前恐怖的發飆過程。
「那個,楚兄弟掛了沒?」高平小聲問道。
「應該是掛了!」高悅砸著嘴,眼睛都在放光。
「二哥,你好像在興災樂禍,這可不是男子漢之所為呀!」高武扭頭道。
高悅就像個炸彈筒,聞言頓時全面爆發了。怒髮衝冠,扭頭大吼道:「我不男人?嗯?你個臭小子還敢和哥談什麼是男子漢?什麼是男子漢,男子漢要有擔當!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身的裝備技能有多少都是哥我搞到的,有什麼好事兒哥把你們忘了!結果呢?一個偷偷摸摸先了山,一個寧可過來看山崩,最後一個寧可被山崩砸……都拋棄了我,都拋棄了我!」
高武被吼得將頭埋進馬鬃裡。還好有一個撒克遜族長老過來解了圍。
這長老先對高武一禮道:「我們和鸞錚失去了聯絡,估計公主他們兩人都凶多吉少了。楚大團長還沒有出來,不知……」
高悅剛剛吼得臉紅脖子粗,聞言又瞪了高武一眼,低頭與傳音魔法交流了兩句才沒好氣道:「那廝運氣好,還沒掛。不過可能被埋在百米的冰山下面了,你們去挖他!」
撒克遜長老乾笑兩聲,神色怪異非常。又是一禮,才轉身回去報訊。
片刻後,大軍就分出兩支千人隊,浩浩蕩蕩殺奔冰山腳下。開始了搶險救援工作。
……
此時的艾絲摩爾雪山腳下堆起數百米高的冰層。
而在冰層的最下面某處地方,楚江正竭力扭動屁股拱出片活動空間來。當時冰蓋壓下,他著實慌了神。連續兩拳轟碎了兩塊巨冰,第三拳才恢復理智,生生頓住。之所以停下轟擊,只因他注意到有一塊數十米長的巨冰一頭刮磨著冰壁傾斜著砸下來。當時他靈機一動,判斷這塊巨冰可能會與一側的冰壁形成寶貴的夾角,給他們支撐出一片餘生的空間來。
果然不出所料,雖然這夾角因為方的冰塊重壓略顯小了些……
屁股將空間拱大,楚江得以用雙臂支起身體,露出了下方的撒克遜男女。
「謝謝楚大團長照拂!」
一個從未聽過,清麗脫俗的聲音在他的身下響起。
「你知道我?」
楚江不用想也知道是公主大人發話了。又將空間撞大,先將公主扶坐起來。周圍冰隙處處,呼吸暫時還不是問題。
「錚哥都和我說過了的……」鸞笙的聲音略有羞澀。
本來閉目裝死的鸞錚突然精神起來,想要說什麼卻知道不是時候。壯起膽子,右手試探著去抓鸞笙的玉手,待抓得緊了才放下心來。
鸞笙嬌俏地白了他一眼,羞意更顯。不過並沒有將手抽出來。
楚江疑惑地看著兩人,道:「難道公主真的早已經醒來?」
鸞笙遲疑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覺一直在沉睡,做了許多的夢。然後有個聲音開始呼喚我……後來知道就是錚哥了……」
嗯嗯,應該跑到精神力層面去了。楚江不願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估計鸞笙公主困了無數年頭也餓壞了,看去就是一副手軟腳軟的樣子。鸞錚正從空間戒指裡向外拿凍肉,楚江一把將他的手打掉道:「別吃這麼沒營養的玩易,咱有高科技產品。」
說完他就拿出了魔法火鍋,燉的還是排骨。香氣很快就漫溢開來,蒸蒸的熱氣用另一種方式確認他們的生還。
藉著魔法火焰的光芒,楚江悄悄打量著鸞笙公主。發現這姑娘比起普通的撒克遜姐妹要姣小許多,小臉也俏麗三分。只是仍不是他這種人能消受的,先說公主就比他高一小塊,總有一米八五下。
鸞笙公主卻沒有看他,咬著下唇盯著魔法火焰不知在想些什麼。
「排骨好了,開吃!」楚江與高悅通完了訊,笑著打開了鍋蓋。
鸞笙卻看都沒看香噴噴的排骨,而是轉坐為單膝跪地,用撒克遜部最鄭重的大禮參道:「敢問大團長是否真的是西剛聖邀來的?」
「啊,是呀……公主有什麼事情?」楚江被她弄得呆掉,也只得跪地回禮。閃目就見連鸞錚也拉著她的手跪了下來。
鸞笙公主面色一鬆,拱起玉手道:「既然是這樣,鸞笙有一事相求,乞肯大團長成全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