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楚江示意微麗,自己貓下腰,踩著青青淺草慢慢向前移動。剛走了兩步他就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微麗被他嚇了一跳,抱著白白小兔停步左顧右盼。
「可能會有危險!我再重複一遍,別跟著我!」楚江凶巴巴瞪了她一眼,又貓下了腰。剛才走兩步卻氣得急了,回身指著微麗的鼻頭道:「你……」
微麗翻個白眼,自始至終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全不把他的警告當成一回事。
楚江也拿她沒辦法,只得翼護著她向那間石屋繞去。池水並不廣大,繞到一半時他就皺起了眉頭。
附近明顯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他看到幾片種植的栗米,被防兔子的籬笆緊圍。旁邊還有一處茅坑,味道臭烘烘的。
距離漸近,耳畔池水嘩響。兩人首先看到石屋後面,池邊的兩株矮壯喬木。兩棵樹之間扯了張吊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性精靈正微微蕩悠,好似正在午睡。
「水平分一百二,怎麼會有這樣弱小的精靈?」楚江看清了他的水平分,膽氣不由得一壯。
和微麗齊走到吊床旁邊,這個男精靈也沒有察覺。他瘦小得實在不像個精靈,額頭的燕尾早已經模糊不清。眉毛倒還粗重,像兩條肥大的蠶,和瘦臉很不協調,喜劇效果十足。
楚江看到這兩條粗眉毛不由得笑了起來,抬腳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記。在此期間他已經將附近都看了個遍,並沒有第二個奇怪精靈的存在。之所以沒有馬上出手幹掉他,實在是因為這廝太弱了,都不值得楚大團長出手。以微麗的能力,殺掉他也只需要動動小指就可以了。
吊床上的瘦精靈猛然驚醒,先打個哆嗦然後才看到楚江的臉。視線又轉到小微麗臉上,他嘴唇蠕動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們是從水池下面鑽過來的?」
「是!你是誰?這又是哪裡?」楚江擺出高手的風範冷聲問道,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殺意。若是這粗眉毛敢滿嘴跑火車,他並不介意當場將之格殺。畢竟這世外桃源之地還會有人存在,實在是詭異了些。
「呃,我叫卡夫卡,是個迷途的精靈!幾百年前的戰爭隨著精靈王衛隊參加了遠征,是個孤獨的斥候!當時空間通道的出口被破壞,周圍的空間發生了極大的變亂,人間界也有空間被捲了進來,就是這裡!所以這裡才會有花有草有樹木,總之,你看這一切是多麼的平衡,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吧!」精眉毛精靈卡夫卡瑟縮在吊床的一邊。在楚江的目光注視下,他甚至不敢移動一根手指。
「你的能力怎麼會這樣差?不太像精靈衛隊中的人啊?」楚江抱著雙臂繼續追問。
「大人明鑒。我修練的是冰系鬥氣,需要大量冰元素的補充才能回復到從前精靈紅燕的水準。但您看,鬼斧神工的大自然讓這裡佈滿了火系晶石,燥動的火元素將一切元素都排除在外,我的能力根本就無法恢復!」卡夫卡以這個姿式蜷著實在累得慌,試著伸一隻腳到床下,發現楚江沒有反對才跳下了吊床。
「你既然知道水池下有通道,並且能夠離開,怎麼不從那裡出去?」楚江又問。微麗在一邊皺眉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的問題可真夠多的。一個能力這麼差的傢伙有必要在意嗎?
「大人您看,我現在的能力和普通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那水道很長,也許我沒等出去就被憋死或者被水壓壓死了!而且水裡也有大量的火元素,如果被那些火元素侵入體內,對於我這種修練冰系鬥氣的人來說幾乎直接就可以宣判死刑了!」粗眉毛擠在一起,卡夫卡愁眉苦臉地樣子很容易搏得同情。
楚江暫時沒了問題。心裡倒也佩服精靈的耐心和壽命。困在這裡幾百年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變老或者瘋掉。看他還種了地,挖了茅坑,倒也幾分魯賓迅的味道。
「兩位大人裡面請,我自釀了些米酒,放了幾百年,味道不錯!」卡夫卡欠著腰,頭前引著兩人進了石屋。
小屋空間不大,三個人進去卻並不顯得擁擠。只因為房間裡的擺設都井井有條,很有秩序的樣子。
接過卡夫卡躬恭敬敬遞上來的米酒,呈現淺淡的黃。啜一口,香氣竟然直衝腦際。
「好酒!」楚江大讚。這味道竟然比斯科普林數百金一杯的還要好些。
微麗也喝了一小口,同樣面露驚容。本著好東西和朋友分享得心裡,她還給白白小兔灌了一杯。小兔子喝得嗆到,不停地咳嗽。
卡夫卡看得眉頭直跳,一陣肉痛。卻畏於兩人強橫的實力,不得不持續添著酒水。見兩個喝得起興,他又端了點堅果出來。像榛子,也是噴香。
楚江、微麗和兔子大快朵頤。卡夫卡遠遠坐著,皺著眉頭應付眼前的一小盤堅果。
「兩位大人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外面的情況,我幾百年都沒有遇到有智慧的生物了!」他小心地問道。問話時很有先見之明地看著微麗。
同為精靈,微麗雖然對這個弱者提不起好感但總是一宗。於是就將精靈王衛軍被困在斷裂空間不上不下,娜塔亞絕殺分身成千上萬在空間唯一的出口守衛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最近人類大軍圍攻精靈城外圍的事情並沒有說明,這事兒一說就觸了楚江的逆鱗,她可不笨。
卡夫卡呆呆聽著,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好像老天都欠他三百金幣似的。
「還有酒嗎?」楚江示意空空如也的石製酒杯。
「還……有點兒!」卡無卡乾笑兩聲,轉身又抱出一壇來。猶豫著放在石桌上,猶豫著還是補充了一句:「就剩這最後一壇了!粟米產量不高,我釀了幾百年,每天就喝一小口的……」
「嘎!」
楚江、微麗和兔子同時尷尬無言。這就好像人家攢了一輩子的錢被幾個外人一股腦花掉般,俗話怎麼說來:崽賣爺田心不疼!但事兒終究不是這個事兒,喝人的嘴短。楚江也覺得這樣欺負一個弱弱小小的粗眉毛瘦精靈有些不妥!清咳了兩道:「真是不好意思,喝得快了點兒。你有什麼要求嗎?我們會盡量幫你完成!」
喝人酒,幫人辦事兒。他也只會用這種方式找回心裡平衡。
卡夫卡哭喪著臉看著酒罈,悲淒道:「若是兩位大人能行行好,就把我帶出去吧!自己呆在這裡實在太悶了!」
「沒問題,小事一樁!」
酒意上湧,楚江大包大攬直拍胸口。他巴不得將這廝送出去好獨霸這處桃花之源。以後有機會帶著廉鴿來這小石屋,四下無人,嘿嘿嘿……
「你出去後可別把這個所在告訴別人啊!」他反應過來又加了一句。
「以精靈守護神的名義起誓,絕不會說出去。」卡夫卡立即表態。
「這是精靈一族最最重的誓言了!」微麗也喝了不少酒,連忙幫著找回人情。
三人在林木青草間流連了片刻就準備回去了。卡夫卡的茅坑還在,帶著廉鴿過來不免很殺很景。楚江讓卡夫卡將這坑填上,自己則帶了微麗躲在一邊。
看到微麗腰間的匕首,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微麗,你怎麼用匕首的?」
「我是盜賊呀!」微麗正和小兔子依依惜別,聞言真不想答理這個白癡。
「咦?精靈族也有盜賊啊,我還以為只有獵人和戰士呢!」
「笨蛋,精靈城將軍馬其諾是法師,此外精靈中也有術士、牧師,自然也有盜賊!」微麗嗤笑。
「噢,我只看過獵人和戰士的……噢,好像是碰見過法師。傳說中精靈也以這兩職業為最強吧!」楚江漫不經心地看著卡夫卡「嘿啾嘿啾」填坑時隨口說道。喝了這麼多酒,大腦反應有些慢,不過此時他已經想起了斷裂空間上空的魔法太陽,由此可見精靈法師的實力著實是不弱的。
「誰說的!要說精靈族中成就最高的還真就只有我們盜賊!傳說遠征軍過來時就有兩大頂尖盜賊隨軍的。我們將他們叫作黑神和白神!他們已經無限接近了神的領域!當時若非遇到正巧是盜賊的人間聖人娜塔亞,就算來的是西剛或者法聖塔拉夏都可能折在他們兩個人手裡!」
「噢噢噢!」楚江一連聲地應付著,又隨口問了一句:「那黑神和白神都死在娜塔亞手裡了?」
微麗神色黯然,歎口氣道:「應該是吧!娜塔亞的實力接近主神,還是太強了些……何況她也是盜賊,對同樣是盜賊的黑神、白神的能力實在太瞭解了!傳說黑神陣亡在大軍之前,而白神則闖了出去,但最終似乎也陣亡了!」
楚江打個哈欠,手摀住嘴卻在一剎那間忘記拿下來。阿爾法球根之瞳閃動,他發現卡夫卡的目光平和而幽遠!
與世無爭,或是鋒芒盡藏!也只有現代版的魯賓迅才能擁有這樣的目光吧。無邊無際的孤獨,空靈幽遠的寂寞。在這兩種絕忘中忍受,又是為了什麼?
這一刻,他對這個弱小的卡夫卡心生了許多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