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想學技能。」楚江恭恭敬敬說道。他留著平頭，穿著土裡土氣的小馬褂，特像被三座大山壓著的叫佃戶的存在。
「哦？你筋骨精奇不似凡人，恐怕學不了什麼技能吧！」老頭摸著鬍子，隨手扔出幾道光華，新得了技能的幾個玩家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老伯不要開玩笑啊，哈哈……我同學說開始就有兩個技能可學的！我是戰士！」楚江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我沒開玩笑，你的體質不能學習鬥氣或者魔法，十分抱歉！」老頭捋鬍子的手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是天生純然之體，與魔法元素沒有一點兒契合度！」
楚江深吸口氣，分辨出老頭不像開玩笑後加重語氣一字一頓道：「其實所有人的組成都是一串數字……嗯，這樣說你可能不理解。其實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純然之體』。我想我可以學習戰士的技能！這和吃飽了以後肯定會上廁所一樣自然！」
「不自然，不自然！」老頭搖頭晃腦道：「你的體質千年難見，吃飽了也不一定會上廁所的！」老頭嘿嘿笑道。
「放屁！不上廁所我長屁眼只用來放屁啊！」楚江幾乎爆走了。這是哪兒跟哪啊！就算系統NPC很人性化，他已經按照同學的指點客客氣氣了，怎麼學個技能都這麼艱難？
「年青人吃辣椒了吧，火氣怎麼這麼旺呢？這樣吧，村子東頭有個『全知道』，你找他問問吧！」老頭很有職業素養地微笑著指向東方。
「你等一會兒我回來的！」楚江拉著苦瓜臉向東走。那個「全知道」是系統指派的真人客服，他當然知道了。他已經準備擺出上帝的姿態，投訴這個教授技能的NPC不提供服務的瀆職行為。
村子稀稀落落幾間草屋，顯得破敗不堪。剛剛進入遊戲的玩家匆匆學完技能就衝了出去，而其中大部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等待他們的是金子一樣的前程——宏大雄偉的都市。
越向東走玩家越少，黃土鋪成的路上因此少了許多浮塵。在小村中舉目四望，青山遠黛層疊起伏。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能到達那裡，並在事實上發現山確實是山，水也確實是水。就是這樣，這就是先進的虛擬現實技術。
村東茶棚中除了老闆別無他人。這老闆奔三的年紀。大學畢業後的青澀都被塵世的沙風打磨得圓熟，兩眼眨動中透露出狡黠與淡漠。
「有什麼可以幫助你？」老闆放下手中的小說，友好地站了起來。
楚江剛進遊戲就碰到這麼一檔子事，心情正煩燥著呢。聞言沒好氣道：「投訴那個教技能的老傢伙，他歧視我！」
「哈哈！」茶棚老闆笑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沒關係的，系統對於玩家的惡作劇只會像征性的征罰，並不會真的不教你技能的。」
「誰得罪他了？我態度好著呢，就差叫他爹了！」楚江坐在椅子上，拿起杯茶水品了一口，清淡的香讓他的心情恢復了一些。
「哦？那請您等一下，我查查！」茶棚老闆隨手移過茶壺放在他的面前，眼神變得茫然起來。楚江明白，他可能是離線察看遊戲記錄去了。
過了片刻他略帶歉意地說道：「那個技能大師沒有問題，我再檢查一下你的屬性吧！」
這次的時間就要長了許多，直到楚江等得不耐煩後茶棚老闆的眼中才恢復了靈動：「十分抱歉讓您等了這麼久。您的情況很特殊，屬於程序的補償性缺失。也就是說在加載你的人物屬性時系統忘記了精神力和先天元力這兩項，所以您可能真的無法學習任何技能了！這種概率只在理論上存在，機率不足五萬億分之一，我們也沒想到會真的發生！」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幫我弄好吧！我比較急，同學們可能都升到好幾級了！」楚江皺著眉頭大歎霉氣，難道玩個遊戲也得先看黃歷？
「嗯，是這樣的！」茶棚老闆乾咳了兩聲道：「系統採用的是全隨機的模式，一切都由主腦操控。也就是說我們的極限權利也只是調用你的資料而無法更改！唯一方法就是格式化所有數據，但您知道遊戲已經運行了兩天時間，如果進行格式化我們的損失恐怕是天文數字！」
「那怎麼辦？」一滴汗珠從腦門上滑下來。楚江玩遊戲的意義可不單純，那是有著香艷原因的。
「嗯，這樣吧！不管您使用的是何種型號的頭盔我可以獨自下決定按A級制式頭盔的價格雙倍賠償給您！」茶棚老闆沉穩地說道。
「呃，好吧！我再換個頭盔是不是又能玩了？」楚江還有些高興。他買的是B級頭盔，剛剛一千多塊。A級頭盔售價六千多，自己損失點兒時間平白收入了一萬一千多。
「不好意思，您的資料已經被主腦鎖定了。也就是說再創造任何職業都只可能是不能修練任何技能的角色。我這樣說您可能就明白了，主腦中存儲著您的初始資料，這個初始資料是您創造任何角色的母本，而不幸的是這個母本就是缺失的！」茶棚老闆想了想笑著說道：「儘管我們共和國光輝軟業集團的遊戲是業內最棒的，但還有許多小公司的遊戲也很有特色，您可以嘗試玩玩！」
「緊跟流行風，《屠神》新時尚！這可是你們的廣告語，你的意思不是想讓我這個大學生成為落伍份子吧！」楚江用力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距離粉紅色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嗯，這樣吧。遊戲裡還有幾種天賜屬性。若您想繼續玩下去不妨到那裡碰碰運氣。」茶棚老闆抬眼看他。
「碰碰運氣？希望我別一霉到家！」楚江站起身來，一道空間之門在他的面眼緩緩出現……
……
《屠神》是共和國光輝軟業新年主打之作，傳說是其主力研發班子歷經五年的心血之作。這句說得不誇大，看遊戲內的高擬實性就可見一般了。若是你不把痛覺模擬關掉真的是可以把人痛暈的。傳說有些受虐傾向嚴重的人正是看中了這點才玩的遊戲。
遊戲背景是多鐸裡亞大陸，一片廣袤到超出想像的魔法世界。傳說神與魔大戰億萬年而難以分出勝負，只因為他們來到對方的空間都無法獲得力量的補充。多鐸裡亞大陸的發現讓他們看到了世界大一統的希望。人類的體質可以適應任何環境，並可以在任意位面持續地戰鬥下去。於是，對人類的控制之爭開始了……
這種爭鬥又持續了很久。人類從神魔那裡學會了應用魔法與鬥氣，甚至窺見了力量的本源。翅膀硬實的人類突然翻臉無情，不再想被神魔當槍使。於是在聖人的帶領下對神魔發起了一場曠日持久，波瀾壯闊的驅逐之戰。
當西京大學二年級的楚江為了某些粉紅色目地進入這款遊戲時，正是人類對神魔正式開戰的時刻。如果不出意外，他會頂櫻盔冠金甲，成為衝鋒在前的戰士。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他依舊能頂盔冠甲，不過完全不能使用任何技能！這嚴重的結果一望而知，戰爭就在眼前，他這個大兵手裡拿著AK47，可惜並沒有子彈。
客服人員說遊戲不可能格式化存檔重新開始，也就是說他永遠地失去了得到子彈地機會。
共和國光輝軟業作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企業還是很講道理的，補償的一萬多塊足夠他大手大腳一陣子了。而且還有天賜屬性可拿，至少《屠神》之路並非全是灰色的。
空間門的另一邊只有一顆發光的球體。這就是遊戲主腦的虛擬體現。在現實中那應該是串在一起的一堆電腦服務器。
光球懸浮在半空中，宛如太陽般照耀著一切。
「勇士，你的問題我已經明白。這是我的過錯，在不影響遊戲平衡的前提下你可以擁有如下的選擇！」主腦太陽中性醇厚的聲音在周圍迴響。楚江還沒站穩眼前就突然出現了幾項選擇框。
1、幸運：影響魔法物品獲得和隱藏任務接取的重要屬性。
2、魅力：影響NPC交易的價格和隱藏任務的接取。
3、勇氣：可感染同伴，讓戰友爆發出全部的潛力。
4、恐懼：可感染臨近的敵人，降低他們的進攻速度並使其更容易逃跑。
5、……
「什麼意思？是不是我選擇了那個幸運之後與別人組隊殺掉BOSS後肯定會爆出極品裝備？」楚江揉著鼻頭席地而坐。周圍都是影響視線的白色霧氣，很像《西遊記》裡的天宮。
「很遺憾，為了遊戲的平衡性考慮你的隊伍只能在一定概率內獲得幸運的加成。」主腦不陰不陽地回答。
「我……沒有什麼戰鬥力！唯一的天賜屬性還是殘疾的，您覺得這公平嗎？」楚江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的不滿。
「很公平！」主腦回答完這三個字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等了很久不見回音後楚江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可不是人，而是只會用程序語言思考問題的電腦。「我希望近距離的戰鬥，這也是我選擇戰士職業的原因。那麼，您這有沒有其它天賜屬性可供選擇？」
主腦沉默許久才說道：「剛才你看見的天賜屬性都是未來將推出的系統貨物。玩家支付一定的現金就可以擁有一段時間一定程度的某種屬性。這些你在官方網站應該都見過了。那麼，有什麼是你感幸趣的呢？」
電腦也會玩欲擒故縱？楚江的手指用力頂住鼻頭嗡聲嗡氣地說道：「我記得有個殺一隻怪增加玩家少許力量的屬性吧「？」
「力量的加和效應？這個非常極度之不現實。若是讓你長期擁有這項屬**中就會出現一個力量無窮大的變態。」主腦光芒減弱許多，似乎在思考什麼。「好的，為了彌補我的過錯並適當恢復你的戰鬥能力，你在令一種怪物完全臣服後就可以擁有它的力量了！」
「呃，能不能再附送個技能什麼的？」楚江加大力度揉著鼻頭，嘴角的笑意仍很難抑制住。
「什麼技能？」主腦疑問。
「你先說答應不答應吧！」楚江嘿嘿地笑。
「什麼技能？」主腦的疑問和從前同聲同調。
「賣糕的，我在對牛彈琴啊！」楚江痛苦地仰天長嘯：「你把獵人的馴服野獸技能教給我吧！」
「你有了這個技能就會非常容易地臣服大多數野獸，力量會再度失去控制而極度變態！」主腦停頓了一下：「請記住您在與世界上功效第一的服務器對話，它顯然不可能是個笨蛋。」
「騷蕊！那您看著給吧，什麼技能是我能夠使用的，又不影響您口中的所謂平衡！」楚江感覺自己的前途正變得黑暗。
「我說過要給你技能嗎？」主腦依舊是氣死人的語調。
「大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楚江跳起來，開始沒頭蒼蠅般的原地劃圈走。
「我的初始設定是雌性，年齡為一週歲。你可以叫我妹妹。」主腦還在氣人。
楚江突然停住腳步，斜眼向上惡狠狠說道：「我們學校圖書館還在用上個世紀的電腦，從來沒出過問題。哼哼，你難道想讓我將你這種高級貨出錯的消息透露給每個電腦老爺爺嘛？」
「你在危脅我！」主腦沉默片刻鬆了口氣道：「那好吧，你已經擁有不需要魔力與鬥氣的技能了！一路走好！」
楚江突然感覺到天旋地轉，直接飛到了茶水棚的桌子上，下巴卡在一隻小號的茶杯中久久拿不出來。
「他在報復，不，是她在報復！媽的！」他審視腦中的技能又站在桌子上大喊大叫：「是的，那台破機器在報復，他給的技能竟然是逃跑速度加快100%，我一個戰士怎麼可能逃跑？那台該死的破機……」
「轟」地一聲巨響，一道粗如水桶的閃電直砸在楚江的頭頂，將他的頭髮電成了爆炸式。全身的衣服也變得焦黑。
「是的，她在報復。你的朋友應該造訴你對NPC友善了吧？我不得不善意地提示你，你剛剛得罪了NPC的老大，中央主腦！」三十多歲的茶棚老闆兼遊戲客服捧著書遮住自己的牙齒，文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