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銀衣修士輕輕一笑道:「離雲道兄,你不用如此多禮,咱們怎麼說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火坑裡跳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後管教弟子要嚴厲點兒,這世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的」
那離雲道人點了點頭,扭頭朝著和李英瓊站在一起的易楚看了一眼,心中暗道:「這個人的模樣,一定要記住,回去以後更是得囑咐所有的弟子都認清楚了,這類貨色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亂七八糟的議論之聲,總算停了下來,這讓李如心覺得很是不滿,雖然他不想利用這些話做些什麼,但是,這些議論聽在易楚耳中,終歸不是那麼好聽。
可是為什麼,怎麼就沒有人再說話了呢?心中帶著一絲遺憾的李如心,瞅瞅溫順地倚在易楚身旁的李英瓊,完全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不由得勃然大怒,手裡光芒閃爍之間,一道銀色的飛劍,就落入了她的手掌之中。
秀眉抖動,一絲殺機從李如心的心頭升起,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李英瓊的身上之時,又突然對一旁的趙一山質問道:「一山,作為本門掌門弟子,對於這等無故糾纏本門弟子的無賴子弟,你怎麼能視而不見?還不給我好好教訓一番,將這等小人,給我轟將出去」
趙一山的臉色,變幻得很是厲害,在易楚出現的瞬間,趙一山的眉頭就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對於易楚和李英瓊之間的事情,他十分敏感的覺得這兩人的關係有些曖昧,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人居然還有了婚約
李如心的罵聲,他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不過在這罵聲之中他不但沒有聽到絲毫的爽利之氣,還覺得很有些丟人易楚是什麼身份,他清楚。如果這等人物也是無名小輩的話,那麼他們又該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心中升起一絲羞愧的趙一山,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裡,但是事關李英瓊,他又不能一走了之,就在他心裡想著該如何給李如心點明易楚的身份,也好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師叔,不要在這裡丟人之時,卻沒想到,李如心偏偏把任務派到了他的身上。
趙一山看看四周朝自己投來的一道道目光,只覺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此時的他,真有一種想要架起飛劍,逃離此地的衝動,只是,他現在哪裡能逃?
看著畏畏縮縮,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麼的趙一山,李如心頓時升起了一陣怒意,如果不是她的地位和修為比趙一山差的太多,說什麼,她都得給趙一山一個教訓
「一山,你在那裡瞎磨蹭什麼?難道還非要等我親自動手不成」
趙一山心中一顫,他朝著易楚看去,就見易楚和李英瓊正朝著他看來,和李英瓊的沉靜不同,那易楚臉上帶了一絲戲謔的笑意,看起來從容淡定,波瀾不驚。
趙一山心中念頭閃動之間,最終一咬牙,脫口而出道:「太昊門趙一山,見過血冥老祖」
這句話的出口,不啻於在半空中響起了一道重雷,在天地邈遠之中,霹靂轟響,頓時讓無數人心驚不已,那些剛才還對易楚議論紛紛的修士,更是心裡湧起無盡的懼意,想到種種關於血冥老祖的傳說,只覺血液倒流,驚得瞠目結舌
血冥老祖,魔道化血宗的新一任宗主,僅僅憑著一人之力,力挫十幾個元嬰高手,在蒼茫山之上,和凝煞級別的修士交手,這等人物,他們這些連元嬰都沒有結成的修士,又怎麼能得罪得起呢?
心狠手辣,殺入如麻。手段狠厲,血光萬里。想到修士之中對血冥老祖的描述,那些本來就恐慌不已的修士,更是惴惴不安,一些修士更是準備悄悄離去,以求不要讓這化血老祖發現自己的蹤跡。
敖成一直在冷眼相觀,當趙一山喊出易楚的名號之時,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之感。他們真龍一族雖然不怎麼進入神州浩土,但是對於神州浩土之中發生的事情,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血冥老祖作為近年來神州浩土最絕頂的人物,他們自然也有過細緻的打聽。
李英瓊喜歡的人,居然是這個血冥老祖。敖成心思轉動之間,眼眸之中頓時閃爍出一道道金光。
和敖成不同的是,李如心因為這些年的閉關,對於什麼血冥老祖可是絲毫不清楚。不過,看看趙一山誠惶誠恐的模樣,她心中也明白,這個易楚可能有一定的來歷。
稱宗稱祖的人物,那都是了不得之人。這易楚幾年前還是一介凡人,這才幾年,怎麼就成了什麼血冥老祖?
血冥老祖,又是什麼人物?李如心定定地看著易楚,臉色不由的凝重了起來。
李英瓊看著走來的趙一山,剛要想開口,易楚卻輕輕地攬過她的肩,主動開口道:「趙道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不待那趙一山答話,易楚就衝著李如心一指道:「你這師叔好像對在下的身份有些懷疑,趙道兄,你乾脆幫我解釋一下,讓你師叔想清楚了,在下和英瓊是不是般配。」
趙一山的眉頭緊鎖,易楚說這番話的目的,他十分清楚,但是作為太昊門的掌門弟子,雖然易楚是魔道中人,但好歹也是一門之長,自己不能太過失禮。
心中念頭閃動之間,趙一山還是沉聲的對李如心說道:「李師叔,這位乃是化血宗宗主血冥老祖。」
「化血宗主?血冥老祖?真是好氣派的稱呼不過,一山哪,我太昊門何時將化血宗放在眼裡過?別說他是化血老祖了,就是當年的飛玄道人,也只不過是一個苟延殘喘的鼠輩而已」
李如心這些年閉關,知道的化血宗依舊是以前的化血宗,在她眼中,易楚這個化血宗主,根本就不如一個大門派的掌門弟子。
「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無非是一個將要滅亡的門派宗主罷了,這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幾天呢?」李如心所有的憤恨,全都化作了滿臉的不屑。
如果是以往,李如心的這番話可能會得到眾人的回應,但是現在卻不同了,這幾個月,化血宗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很多人都有一種化血宗不可匹敵的感覺,先不說那幾千年前威震天下的巨孽重現,就是單單衝著易楚這個血冥老祖的戰績,也足以讓天下為之變色
化血宗,在魔門之內,已經是可以和天魔宮抗衡之人,就是太昊門掌門逆水寒,都不能將這個門派視為無物。
李如心說話之間,就看到下方唏噓不已的面孔。這些奇怪的反應,立刻讓李如心意識到了不對,她雖然把話說得強橫,但是心裡卻從來沒有半點的放鬆
感到不對的她,扭頭朝著易楚看了過去,就見易楚正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臉上面無表情,不,似乎帶了一絲笑意,這種笑容,李如心突然覺得那麼熟悉,就像當年自己和他初次相見之時,自己對易楚閃現的笑容一般
這才幾年,這個被自己斷定成了廢物的東西,莫名其妙的居然敢用這種笑容看著自己李如心的心頭,怒氣更升了幾分。
易楚譏諷的笑容,趙一山也同樣看在了眼中,對於李如心說出這種不懂進退的話,只覺得自己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不想讓李如心再丟臉的他,趕忙悄聲道:「李長老,如今的化血宗不但化血老祖復出,血冥老祖閣下更是驚才艷羨之輩,乃是元嬰巔峰的高手你千萬不要胡亂評說,言過失禮了」
元嬰巔峰的高手?
李如心那複雜不一的神色,突然變得難看至極上百年的苦修,她都沒能達到元嬰,這個易楚,此時竟然已經成了元嬰巔峰的修士?修煉之途,越往後越難,從元嬰初期到元嬰中期,有很多修士都被困了上百年,可是這傢伙卻是元嬰巔峰的修士
眼中光芒閃爍的李如心,不由自主的朝著後方退了一步。看著和易楚依偎在一起的李英瓊,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
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李如心的手指頭指點著易楚,眼神裡全是惱恨,窘迫,疑惑,嫉妒,不甘……
所有的感覺糾纏在一起,讓李如心有些發狂,當即咬牙切齒道:「易楚,不管你是什麼血冥老祖,也不管你是什麼化血宗主,我告訴你,李英瓊作為太昊門的弟子,絕對不能嫁給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道是正邪不兩立,瓊兒,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姑婆,就殺了他,趕緊給我回來」
李如心的表現,就好似一隻發了瘋的母老虎,有些歇斯底里。看著李如心發狂的模樣,大多數修士只覺得此次看熱鬧,真真算得上不虛此行。
「哈哈哈,守法道兄,想不到貴門之中居然還有這等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弟子,我敖振海可算是長見識了」
那身著金色鎧甲的修士笑吟吟的看著李如心,沉聲的朝著同是來觀戰的守法道人道。
守法道人雖然沒有練就元神,但是作為太昊門掌門逆水寒的師叔,他在太昊門之中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雖然對李如心剛才魯莽的表現有些不滿,但是被人激將之下,卻也只能表態道:「這李如心雖然辦事毛躁了點兒,但也不是無理取鬧,她剛才說得好,正邪不兩立,我太昊門的弟子,豈能和魔道之人為伍?」
兩人雖然嘴上說得隨意,但是目光卻是已經朝著李英瓊看了過去,他們倒是想要看看,此時的李英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朝著李英瓊看了過去,臉色難看的李英瓊,依偎在易楚身上,看起來像一隻剛剛出殼的雛雞,柔弱無助。
對李英瓊而言,對易楚的愛早已經刻骨銘心,她不想也不能離開他,儘管易大哥不像自己愛他那般,對自己流露過愛戀,但英瓊至少可以肯定,自己執著了多年的情感,已經開始感化這個總是把她當成妹妹的男人,在他悄然掠過的目光中,她能領略到那一份隱約的溫情。
原以為易大哥不再躲躲閃閃,總算接受了自己,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孤寂冷清,心裡再也不會空蕩蕩的了,沒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卻要從此勢不兩立了姑婆是這世上和她唯一有血緣關係之人,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又如何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抹煞的呢?
易楚似乎注意到了李英瓊情緒上的變化,臉上帶著些許愛憐,柔聲的叫她:「英瓊?」
人生真像一齣戲,有著太多的變故,太多的偶然,想到這裡,李英瓊鼻子有些酸酸的,心裡湧起一股既甜蜜又心酸的暖流,深情的看易楚一眼,微微一笑,臉上都是發澀的笑容,柔聲的說道:「隨你吧」
易楚這次顯然沒有迴避李英瓊眼中的柔情,愛憐地扳過英瓊的肩,緊緊的摟了摟這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
像是剛剛投進了溫暖的懷抱之中,又被扔進了凍透骨髓的冰河,這一熱一冷,凝結成許許多多的水汽,一滴一滴壓抑不住的從她的眼眶中湧出來,怎麼也憋不回去
看著逼她做出選擇的李如心,李英瓊長久的說不出話來。此時的她心裡無比的柔軟,卻又摻雜了一絲絲酸楚。
目光朝著趙一山和李如心投了過去,李英瓊深情的說道:「姑婆,在我來太昊門之前,心裡其實就有了決定,易大哥就是英瓊托付終身之人。無論英瓊身在何處,我的心和易大哥始終不離不棄。姑婆,您非要這樣逼我的話,也只能寬恕侄孫女不孝了不過,不管姑婆日後如何看待英瓊,在英瓊心裡,您永遠都是英瓊的姑婆」
李英瓊的這番話說得有些肝腸寸斷,悵然若失,但是聽在人的耳裡,這番話裡面,卻也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古崖山靜寂如雪,所有的人都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易楚和李英瓊,不少人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站在眾人眼前的這兩個人,看起來還真是般配
守法道人站在半空之中,臉色不斷地變幻,不過他的手中,卻是早就將一塊玉符,用法訣打了出去。
李如心萬萬沒想到李英瓊會作出這等決絕的選擇,在聽完李英瓊的決定之後,白淨的面孔立刻變得無比的猙獰,伸手衝著李英瓊一指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傻東西這個傢伙比你的姑婆還要可靠嗎?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妖人心甘情願淪落魔道,真是讓我太傷心了今日,只要姑婆還有一口氣,你就休想和這東西混在一起,我要你跟我回去」
說話之間,李如心的手指掐動,一道劍光猶如閃電,朝著易楚狠狠地斬去,而就在這飛劍飛出的瞬間,一道金色的繩索,更是從李如心的衣袖之中飛出,朝著李英瓊的身軀纏繞而去。
對於這飛劍,易楚自然不會放在眼中,衣袖揮動之間,就將那飛劍蕩漾了出去,而那金色的繩索,只不過是一件玄級頂峰的法寶,還沒有等李英瓊出手,守護在她身後的寶輪,就發出一道寒光,將那金繩瞬間擊飛了。
「趙一山,你還在那裡遲疑什麼?還不幫我將人帶走」李如心眼見自己出手無功,惱羞成怒,忍不住劈頭蓋臉地朝著趙一山一陣猛喝
趙一山雖然經過這些天的修煉,修為更加精進了一層,但是對於易楚的恐懼,卻仍然根深蒂固地印在他的心裡。愣怔之下,猛的聽到李如心劈頭蓋臉的一聲怒罵,知道再不出手不成了,當下就下意識地朝著易楚跨出了一步。
「血冥老祖危害正道,罪不可赦。今日,我太昊門就要將你斬殺於此,以示天地正氣。」天下雲霧撥動之間,守法道人猛地從虛空之中直飛而出,一道青色的煞光,朝著易楚狠狠地罩了過去。
對於守法道人和那真龍族的強者,易楚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更是防備著他們突然出手,此時見守法道人終於按捺不住,陡然出手,並不出乎易楚的意外,看著那轟然而來的煞光,冷笑一聲道:「想要斬殺了我?就憑你,恐怕還不行。」
說話之間,易楚陡然將那血色葫蘆祭起在頭頂,血光閃爍之間,那猶如山嶽一般的煞氣,根本就挨近不了易楚的身軀半分
此時的血色葫蘆雖然在易楚的身體之中修煉,但是這並不妨礙易楚對於它的應用。憑著這血色葫蘆可以無視煞氣攻擊的性質,易楚就可以跟凝煞高手一爭長短。
濃厚如山的煞氣,堆積在易楚的十丈之外,絲毫不能近身,這讓守法道人心裡大為驚駭。不過隨即,他手中法決掐動,一道道天地,從煞氣之中轟然爆裂開來。
守法道人精通雷法,凝煞之時,更是凝練了從陰煞之中難得一見的陰雷煞,一身攻擊,自然是犀利無比滾滾的雷光,瞬間化作一片片的雷雲,道道猶如銀蛇一般的閃電,在虛空之中不斷地縱橫交錯,轟炸之間,劈雷閃電,更是將天地轟炸得豁然變色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