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方榮回到客棧,忽聽利宮珠娥叫道:「董伯伯,你怎麼在這裡?」
方榮抬頭一瞧,只見一陌生人坐在一桌,瞧他內力定是秘王無疑,但宮珠娥是如何瞧出來的呢?道:「秘王前輩?」那人哈哈一笑,一張面皮已然往方榮飛來,方榮接過,道:「看來是了。想不到還是你最先找到我。」
秘王招手道:「珠兒,過來。」
宮珠娥忙瞧了瞧方榮,方榮點點頭,拉了她一同與秘王坐下了。宮珠娥喜道:「董伯伯,你是來瞧珠兒的麼?」
秘王見宮珠娥對自己如此好,激動得差點落下淚來,忙笑道:「珠兒,那董伯伯來瞧你,你高不高興?」
宮珠娥笑道:「當然高興。方哥哥帶我出來,便是因為董伯伯想見我。」
秘王道:「方榮,我可以帶珠兒去玩幾天麼?」
方榮果斷道:「不行。」
秘王道:「方榮,我只是帶珠兒玩幾天,幾天後馬上帶她回來。」
宮珠娥忙道:「董伯伯,我不想離開方郎。你跟我們一起玩吧?」
秘王怒道:「方榮,難道你以為我會害珠兒麼?」
方榮冷笑道:「那你問問宮姐姐她願不願意跟你走吧。」
宮珠娥忙道:「董伯伯,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不能離開方郎。」
秘王起身道:完走了出去。
方榮倒想不到他如此乾淨利落,道:「宮姐姐,你以後……以後不要對他那麼好了,他不是好人。以後你也不要見他了,好麼?」宮珠娥不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方榮又道:「宮姐姐,我帶你去見刀王蕭伯伯吧。」說完結賬往外走去。
忽然一人走了進來,正是邪王。方榮忙又坐下道:「邪王前輩,你來幹什麼?」
邪王笑道:「聽說方盟主來了京城,特來拜訪。」
這時又有一人走了進來,方榮一瞧,驚地站了起來,又坐下道:「魏忠賢,你怎麼也有空來了啊?」
魏忠賢道:「方榮,你帶頭造反,已犯十惡不赦之罪,滿門抄斬,誅連九族,你說咱家為什麼來?還有,你虜走長公主,長公主生死不明,這亦是十惡不赦之罪。」
方榮哈哈一笑,道:「我的十惡不赦之罪不只這些吧?」
魏忠賢道:「這次我布下天羅地,看你怎麼逃?」然後退了出去。
方榮抱了宮珠娥,往樓上去。樓上錦衣衛已然揮刀砍來。方榮萬料不到樓上也已然有人埋伏,不過這些還沒放在眼裡,放下宮珠娥身子一閃奪了最先一人刀,揮刀反砍,樓道本窄,拉了驚慌的宮珠娥一路砍殺過去,殺到了自己房間,發現射日弓已然不見,行李也被翻過,卻是沒拿走,裡面本來除了衣物之類也沒什麼重要東西,見了裡面東西還在,忙收拾好,開了窗,忽地火箭射了過來,忙關了窗,毒氣也鑽了進來,忙扯了布弄濕了蒙在宮珠娥嘴上,又從樓道衝了出去。
箭也從樓下射了上來,客棧內外已然圍得水洩不通。若只方榮一人,便是千軍萬馬也能衝出去,可是現在卻還有個宮珠娥,衝出去卻是難上加難了。方榮忙又退回房中,破頂而上,卻見客棧四周也已然聚滿錦衣衛。才一上頂,箭雨已然射上來。方榮忙又跳下房間。
宮珠娥抱著他手道:「方郎,怎麼辦?方郎,是不是我害你的?方郎,你一個人走吧,不要管我了,我讓他們捉去吧。」
方榮忙道:「宮姐姐,是我害了你,我不會讓他們捉住你的。」
宮珠娥又當心道:「方郎,你不怕毒氣的麼?」
方榮忙道:「不怕。我百毒不侵。」
這時外面又射進來火箭,房子漸漸燃燒起來。方榮知刻不容緩,忙抱了宮珠娥,忽地破門而出,一下飛下樓一陣亂砍,砍倒錦衣衛弓箭手一大片。
這時忽地六指紅線襲了過來。方榮揮刀一砍,砍斷四根,邪王之爪已然襲來。方榮拋開宮珠娥,伸指往邪王掌心點去。刀這時也抽了回來,疾往邪王攔腰砍去。邪王身子疾轉,鬼使神差般地繞到了宮珠娥身旁。
方榮大驚,忙丟了刀,在邪王要點了宮珠娥穴時攔在他面前一掌往邪王擊去。邪王料不到他這麼快,情急之下只得與之對了一掌。只覺方榮這掌沒多少力度,正自奇怪,忽見方榮口中噴了一口血劍出來,忙急急讓開了。
宮珠娥更驚,忙幫他擦了血道:「方郎,你怎麼了?」
方榮忙道:「沒事。」
邪王反應過來,哈哈一笑,道:「方榮,這回可怪不得我了。方榮,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饒你一命。」
方榮也哈哈一笑,道:「邪王,你太得意得忘形了吧?我瞧我像有事的麼?」
邪王笑道:「方榮,為了宮姑娘安危,還是將她交給我吧,你可能無力保護她了。宮姑娘畢竟是秘王相好,我自不會為難她。方榮,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宮姑娘好。你可瞧清楚了這次來了多少人麼?你既已身受重傷,我也不為難你了,不過我放過你,朝廷也不會放過你。但宮姑娘是無辜的,希望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方榮不理會他,牽了宮珠娥之手道:「宮姐姐,跟在我後面。」說完抽了匕首出來,往門外衝去。
邪王哼一聲道:「你不要不知好歹。」說完飛身而起,提掌直往方榮後背擊去。
方榮轉過身來,其時早已聚氣於掌,憤起一掌,與邪王又對了一掌。只因邪王本是空中,又因沒使了全力,整個身子往後摔去,摔在地上也噴了一口鮮血出來。一時差點站不起來。
方榮不再理他,衝出門,擋開射進來的箭,一竄竄到人群中一陣亂劈。方榮又奪過一桿長槍,往兩邊拍,被打出一條路來,叫道:「宮姐姐,跟在我後面。」後面官兵長槍都往宮珠娥戳來,方榮一扯將宮珠娥拉到了前頭,長槍頭一陣點,均點在了那些官兵喉頭,但官兵太多,又都是身披重甲的官兵,方榮怎麼沖也是衝不出去。
正無計可施,忽聽得一破空之聲響起,一人笑道:「刀王兄,看我們誰先搶到方榮面前,那麼便是誰勝了如何?」
宮珠娥喜道:「方郎,是董伯伯。他來救我們啦。」
又聽得一人聲音道:「怕你不成?那日你的傷好了?」
方榮也喜道:「這是蕭伯伯。」
又聽得一聲聲慘叫之聲,只見兩人踏著官兵頭與肩膀往方榮方向衝來,踏過之處倒下一大片,只一會功夫,兩人同時到得方榮面前。
刀王道:「方榮,你沒事吧?本來瞧你應該走得了的,可是這官兵圍了這麼久還有打鬥,我便來瞧你怎麼回事了。原來宮姑娘也在這。」
宮珠娥忙道:「蕭伯伯,都怪我害了方郎。」
秘王忙道:「珠兒,到我這裡來,我保護你。」宮珠娥忙搖搖頭,*方榮更近了。秘王見了她似乎有些害怕自己的模樣,罵道:「方榮,你在她面前說我什麼壞話了?」
刀王嘿嘿一笑,道:「你也不看看你本來什麼德性。」
這時邪王走了出來,道:「秘王,我本來要救你的相好,不想這方榮不知好歹,才弄成這田地。」
秘王哼一聲道:「想不到以邪王最為無恥,整日裡沒了武梟的風範,只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拍馬屁。刀王,我們還真恥於跟這種人為伍哦?」
邪王臉脹得更可怕了,哼哼兩聲道:「總比你樑上君子光明正大些,我這是為國效力,你那算什麼?你可還有底氣說出來?」
刀王哈哈大笑,道:「為國效力?你與秘王我雖都看不起,但秘王與你比起來倒還有骨氣一些。魏忠賢沒死,你便跑去為個閹賊鞍前馬後了,不愧為邪王啊。」
幾人邊說已然砍殺一大片,幾人身旁已然堆了一堆屍體。秘王道:「邪王,今日你是站在哪一邊?」
刀王道:「不用跟他廢話了,我們衝出去。」說完忽地雙刀已在手。方榮還是第一次見他抽刀而出,心道看來這次他真的拚命了。
秘王也驚奇地瞧著刀王,笑道:「有幸有幸。」也從懷中掏了一副手套出來,指尖鋒利無比,也是第一次見他拿出來。
刀王笑道:「你這刀槍不入的手套也沒多大用處。」
秘王哼一聲,對衝上前來一人一抓。宮珠娥一聲驚叫,那人頭骨已然碎了。腦袋也沒有了。
刀王哼一聲,雙刀齊舞,只見血濺四射不見刀影,一下砍到了前面道:「方榮,跟上。」
秘王嘿嘿一聲怪笑,人也衝了上去。或抓頭,或抓手,或抓腰,或抓腿,或抓胸,他的手抓到哪裡,哪裡便被抓碎。甚至抓到腰,腰也會被抓斷為兩段。抓到胸由會被掏空,連心臟也被抓了出來。穿了盔甲也不能倖免。
大家見了三人厲害,再也不敢上前,忙都遠遠逃開。三人殺無可殺,直接衝了出去。
這時,宮珠娥才唉呀一聲差點倒在地上。
方榮忙扶住急切道:「宮姐姐,你怎麼了?」
宮珠娥蹙眉道:「我的腳好痛。」
方榮忙去瞧,大驚失色,原來她腳早已被鮮血染紅,仔細一瞧竟有兩處刀傷與箭傷。箭上竟然還有毒。這時才發現宮珠娥臉已然蒼白無比,都不知流了多少黑血了,當心則亂,罵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說著幫她止了血,包紮。
宮珠娥流下淚來,道:「我不想讓方郎當心。」
方榮忙抹了她淚,抱起她往刀王住處跑去。
秘王也急道:「方榮,她中的是什麼毒?」
方榮也不知,也沒心情回答他,進了屋將之放在床上,又是洗傷口又是逼毒的。這時宮珠娥也已然昏睡過去。方榮更是著急,但又不敢試過血功,只得不住地逼毒,輸真氣。
秘王忙道:「等我回來。」說完一陣風而去。
刀王見他累了,忙讓方榮讓開,換他上去逼毒。
兩人輪流逼了一陣,宮珠娥終於又醒了過來,見了方榮正幫她輸氣,輕聲道:「方郎,我捨不得你,我不想死。」
方榮忙道:「宮姐姐,你不會死的。」
又過一會,秘王終於回來了,還帶了一個藥瓶道:「這是邪王給的。」
方榮搶過在鼻子旁嗅了嗅,發現不是毒藥才給宮珠娥吃了一粒。
宮珠娥氣色好了些,道:「我的胸不悶啦,我想睡覺。」說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這時刀王道:「我累了,我也去睡了。」說完拍拍方榮肩膀走了。
秘王道:「方榮,你也累了,你也去睡吧,我照顧珠兒便成了。」
方榮也累極,剛才又是秘王救了宮珠娥,本來不敢離開她,見他這話說得極誠懇,點了點頭走去睡了。
一覺醒來忙去瞧宮珠娥傷勢,卻哪裡還有人在?連秘王也不見了,只在床頭留下一紙條曰:舔犢之情,十日後歸。方榮萬料不到秘王會在宮珠娥受傷中毒之時帶走她,坐在那裡也不知如何是好。等刀王進來了才回過神來,忙將紙條給他瞧了,刀王只不住罵秘王。
刀王又安慰一陣,方榮道:「沒關係,宮姐姐不會有事的,我等十日便成了。正好可以做我自己的事了。」說完走了出去,嘴裡雖說不當心宮珠娥,雖知渺茫,但在街上還是找了一陣,街上已然恢復平靜,彷彿昨日的廝殺不過是一場夢,慢慢往安寧王府而去。
安寧王府戒備還是那麼森嚴,不過還是被方榮混了進去。等到將至睡覺時間,袁豐才回來,方榮道:「袁大哥,好久不見了。」
袁豐見了又驚又喜,道:「原來你安然無事。方榮,請恕我當時不能救你。我也知你一定逃得了的。不然你也不會撐得到今天了。」
方榮道:「袁大哥,信王什麼時候來,我想去找他。」
袁豐惑道:「你有什麼事要找他?」
方榮道:「既然魏忠賢找到我頭上了,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反守為攻。」
袁豐驚道:「方榮,你的心情我理解,且不說能不能殺得了魏忠賢,當是信王帶個刺客去殺魏忠賢,這……」
方榮道:「難道堂堂信王,皇上的親弟弟,也比不上一個太監麼?」
袁豐忙道:「方榮,這朝廷之事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方榮,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方榮道:「好吧,我站在大街上,讓他來找我。」
正要起身離去,袁豐忽然問道:「方榮,你是不是天地教的?」
方榮惑道:「你怎麼知道的?」
袁豐小聲道:「當日魏忠賢與寧王圍剿武林各派於盤山,突然如天兵天將降臨一般,打得崔呈秀的兵幾乎全軍覆沒,連寧王也始料不及,讓他們救走了武林各派人士。後來寧王便一直在查此事。已然查出一點眉目。這與天地教有關。」
方榮忙問道:「查到什麼程度了?」
袁豐道:「天地教總壇在貴州境內。寧王已然加緊招兵買馬,準備要攻打天地教總壇了。」
方榮大驚,哼一聲道:「不錯,我是天地教之人,看來寧王是逼我殺他了。」
袁豐一把抓住他手臂道:「方榮,你不要衝動,寧王還未查出你們總壇在哪呢。」
方榮笑道:「難道還要等他查出來了再殺他麼?」
袁豐忙道:「這事是魏忠賢與崔呈秀在皇上面前吹的風,我們要殺了魏忠賢與崔呈秀才是。」放開了他手,又道:「方榮,昨日你們走了以後,一夥蒙面人又衝了來,與錦衣衛一頓廝殺,兩邊死傷都很嚴重。後來知你已然不在,他們才逃走了。後來從死者身上看出是武林各派之人。看來他們是來救你的。只是來遲了一步,白白犧牲了。」
方榮苦笑道:「還真是驚奇啊。這次來你這裡沒白來,我走了。」說完走了出去。
回到住處刀王已然不在,也不去理他,想著不能去找魏忠賢報仇,也不願去找武林各派,躺下睡了。以後幾日哪也不想去,只希望等著秘王帶宮珠娥回來,然後馬上回貴州。
過了幾日,刀王始終沒回來,糧食也完了,菜也完了,不得不出去買些回來,剛扛了一袋麵粉,忽聽得楊羽的聲音道:「方……盟主!」
方榮回過身來,見了楊羽,忙道:「楊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羽忙拉了他到一邊道:「我們本去了嵩山,可是也不得安寧,官兵屢屢來犯,於是眾人商量來京城找你了。找了你好多天啦。前幾天我們一聽說你被官兵圍住了,我們馬上去救你了,我們也死傷好多人,才知你早已逃走了。唉,原想你是什麼人呀,要逃走是輕而易舉這事,只怪我們太多心了。我今日出來是準備買些東西的,順便找找你,想不到……真的見到你啦。」欣喜之情溢於情表。
方榮忙道:「那真太感謝你們了。我真不知如何報答為我而死之人了。」
楊羽忙道:「你也不知救過我們多少人,多少次了,救你也是應該的。而且我們也沒幫上忙。方盟主,我帶你去見我師父他們。」
方榮忙道:「楊姐姐,你怎麼總叫我盟主盟主的?叫我方弟。」
楊羽羞紅了臉,輕聲叫道:「方弟。」
方榮見了她小女孩一般的羞澀之臉,呵呵笑道:「楊姐姐。」
楊羽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恢復了一些道:「方弟,我們走吧。」
方榮忙道:「不,我不去了,我還有事。楊姐姐,你們萬事小心,還是盡快離開京城吧。我也要走了。」
楊羽驚道:「你要到哪裡去?」
方榮道:「貴州吧。楊姐姐,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唉算了,他們總會知道的。」
楊羽道:「我師父他們知道了不好麼?你還在懷疑我是為了你的寶刀麼?」
方榮忙道:「不,楊姐姐,我覺沒那個意思。」
楊羽歎口氣道:「我知道,我沒有,不一定別人沒有。魏忠賢可惡之極,他逼得我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我們習武之人,對得起天地良心,魏忠賢卻如此待我們,那他便是逆天行事,朝廷如此昏庸無道,連我這女子也知道了,方弟,他們說得對,我們不如反了。換個新皇帝,為我們平反。不然我們永無翻身之日。」
方榮忙道:「楊姐姐,這我都知道,我也正在努力去做。我需要你們的時候會找你們的。但這時你們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去做傻事。就像上次你們捨身去救我一般,白白送了性命,這是我不願看到的。」
楊羽低了頭道:「方弟,這次你也是與花姑娘一起來的麼?」
方榮知道她問的意思,忙道:「我是與宮姐姐來的,就是以前你們說的九尾狐狸。」
楊羽心下一酸,道:「我明白了。方弟,你保重。」說完跑了出去。不想卻正撞上斜刺裡也跑著的另一女子,兩人都被內力一衝,都衝倒在地。
那女子馬上罵道:「找死麼?呀,原來是楊女俠,失敬失敬。」
方榮也瞧清楚了此人,不正是宮珠娥麼?又驚又喜,道:「宮姐姐。」
宮珠娥大驚,忙站了起來,定定地站在了那裡,顫聲道:「方……郎……方少俠。」
方榮見了她古怪模樣,以為是個長得很像宮珠娥之人,但見她叫自己方郎,那應該是宮珠娥無疑了,可是神情怎麼大不從前了呢?忙問道:「宮姐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