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重聲音道:「國師何必如此怕你師兄,那我們不見他也罷。還請國師賜藥。」
藥王道:「我若用這藥,師兄定然會知道。」
厚重聲音道:「既然如此,那不用了吧。國師,你們武林中人,最看重的是什麼?」
藥王道:「人各有志,武林中人也不是每個人都是一般想法的。有人重義氣,有人重財,重權,重勢,也有人重武。」
那厚重聲音笑道:「看來你們武林中人與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嘛。」兩人許久不再言語。
也不知船行多久,船終於停了下來,方榮又被抬下船,只覺一陣浮力,忽地水溢入箱中,水雖未滿過口鼻,但已覺呼吸困難,猜現一定是在水中,忙閉了氣。當水剛好溢滿箱子,箱子也被抬上了岸。水才又從縫隙中漏了出去。而那些人竟是看也不看方榮是否死了,直接又抬了一陣,在一處停了下來,這才將方榮倒了出來。還好方榮這回用的是上好的東西,水浸了容貌也沒變化。
那厚重聲音道:「國師,梁掌門還有多久能醒過來?」
藥王道:「馬上。」方榮只覺一陣清香入鼻,既無臭味,那便是解藥了,忙睜開眼來。
那厚重聲音忙道:「梁掌門,讓你受委屈了。在下八旗教教主黃台吉,久仰梁掌門大名,今終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方榮環顧四周,原來這裡是個大巖洞,四周掛了火把才能見了亮光,這巖洞甚大,足可容下幾千上萬人。各處還有許多小一些的洞,看來這些是通道了。黃台吉使了個眼色,旁邊之人忙將方榮扶起,在一石凳上坐下了。方榮道:「不知教主請我來,所為何事?其他掌門又在哪裡?」
黃台吉笑道:「梁掌門稍安勿躁,請在此休息片刻,我去請一個人來,梁掌門一定會很高興。」方榮哼一聲。這時黃台吉往一洞裡去了。
這時藥王道:「梁掌門,你的劍法真是超出我的想像,若我倆比試一番,也不定誰勝誰負呢。」
方榮惑道:「藥……你親眼所見我與凶殘二神打鬥了?」本來差點叫了藥王前輩來,但想到自己應該不認識他,而且藥王應該比自己小,不能叫前輩,才及時改了口。
藥王點點頭,道:「我瞧你劍法遠遠在那二人之上。想不到華山劍法也如此厲害了。」
方榮道:「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會八旗教賣命?」
藥王道:「賣不賣命說不上,比如你不是也在為大明賣命麼?為了大明,你們一個個不是連命都不要了麼?」
方榮道:「我猜,藥王是八旗教之人,或者是滿族人?」當然,若方榮沒聽到他們對話,想破腦子也不會想到藥王是滿族人,最多也只想到是為財為權之人罷了。
藥王道:「梁掌門果然是個聰明人,怪不得武功這麼高,現在才能請你來。」
方榮道:「閣下使毒的功夫如此厲害,且近身來我完全沒有察覺,可見閣下是個使毒的高手,不知閣下與毒王有何關係?對了,毒王我是見過的,莫非閣下是藥王?」
藥王哈哈大笑,道:「梁掌門真是聰明。」
方榮忙道:「失敬失敬。不知此處是什麼地方?我中的是什麼毒?」
藥王笑道:「老夫很少見人這般泰然自若了。你中的也不是什麼奇毒,只是武功盡失了罷了,其他與常人也沒什麼區別,不過你放心,有解藥,你的武功會全回來的。」
方榮哼一聲道:「反正是要死的,何不趁還活著樂觀一些呢?如果不會死的,我何必那麼驚慌?藥王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藥王道:「這是一個山洞,大大的山洞。」
正在此時,黃台吉帶了一人出來,方榮暗驚,此人是梁和之子梁俊,梁俊現在消瘦頹廢了許多。梁俊見了方榮,又驚又駭,道:「爹,你怎麼來了?」
方榮暫且當當他的爹了,道:「你是如何來的,我大概也是怎麼來的,除非你是自己來的。」
梁俊低下了頭,道:「是孩兒武藝不精。都是……都是方榮害孩兒的。」
方榮怒道:「住口。」
黃台吉笑道:「梁掌門,梁公子,父子歡聚一堂,這是人生一大幸事,不是麼?」故意將幸事說得重些。
方榮道:「教主有何要求請說。」
黃台吉道:「明朝氣數已盡,皇帝昏庸無道,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我們何不齊心協力同討狗皇帝呢?而且,梁掌門這些天已然知道朝廷所作所為了吧?」
方榮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黃台吉道:「梁掌門一定是累了吧,梁掌門且先休息一兩日吧。」說完一使眼色,將梁俊先帶走了。然後才又將方榮扶起,往一洞內走去,後又帶入一房間大小的洞中,裡面倒也是一與俱全,除了牆壁是石壁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黃台吉道:「梁掌門且先委屈在這住下。明日我再來瞧你。」
方榮順口問道:「不知其他掌門在哪?」
黃台吉道:「過幾天,你便會見到他們了。」說完走了出去。
方榮見洞口在人把守,自己也不好出去,反正是會見到眾位掌門的,忙躺在床上睡了,這洞裡也不知白天黑夜,當方榮醒來時把守之人已換了人。甚是無聊,於是打坐練功。
這時藥王走了進來,道:「梁掌門,不用費勁了,沒我的解藥,你丹田中總是空虛一片。若不然,各大門派早出去了。」
方榮道:「那黃台吉捉了我們只為為他效力推翻大明江山麼?」
藥王道:「這事我不管。」
方榮道:「我對朝廷亦是不滿,可不需他一個外族人來多事。所以我們絕不會妥協的。對了,不知藥王來瞧我有何事?」
藥王道:「沒什麼事,昨天忘了告訴你,最好不要運功逼毒。」說完走了出去。
又過一會,黃台吉走了進來,笑道:「梁掌門昨晚可睡得好?」
方榮道:「很好。很久沒睡過這麼好的睡了。」
黃台吉笑道:「是啊,以前總怕被我們請來,現在反正被請來了,正好可安心睡一覺了。」有人送了飯菜上來,黃台吉坐下道:「梁掌門,我們喝一杯。」說完倒了兩杯酒。方榮也不客氣,拿了一杯一飲而盡。黃台吉道:「梁掌門真爽快。梁掌門,我請你來的目的你也略知一二了吧?」
方榮道:「什麼也不用說了,我要見到各大門派,各大門派如何,我便如何。」
黃台吉笑道:「與梁掌門一同討昏君只是其一,我們都深受其害,但還有如長樂宮、太平幫,或者說你們,卻寧願為虎作倀,讓昏君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昏庸、慘無人道。所以我請你們來便是規勸你們的。其二,梁掌門,當年令郎好不瀟灑,更是人中之龍,可是現在……是誰害他如此的?」
方榮心道:「莫非他與我有深仇大恨?」若非當日聽梁和說起梁俊近況是由自己而起,倒也一時想不到自己來,道:「現在方榮是我們盟主。不知教主與方榮又有何怨仇?」
黃台吉道:「實不相瞞,努爾哈赤是我父王。」
方榮大驚道:「什麼?」
黃台吉道:「當日寧遠一戰,若非有袁崇煥,若非有方榮,我大清之兵便可長驅直入,直搗黃龍,現天下也太平了,百姓安居樂業,可是偏偏有那迂忠之臣,還有那方榮,使百姓繼續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更是那方榮,射我父王一箭,至今未好,而父王整日鬱鬱寡歡。今生不殺方榮,勢不罷休。」
方榮哼一聲道:「什麼救民於水火,百姓若落入你們辮子兵手裡,只怕更加的生不如死。」
黃台吉道:「梁掌門此言差矣。我們不談這個了,我們有個共同的仇人,那便是方榮。」
方榮道:「我與方榮無怨無仇。教主不用費神了。」
黃台吉往洞口使了個眼色,忽聽得梁俊叫道:「爹,孩兒與方榮有深仇大恨,此生不殺方榮,誓不為人。」
方榮罵道:「住口。滾出去!」
黃台吉忙道:「梁掌門,何必呢,梁公子可是你親兒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外人方榮?而且這方榮是梁公子的大仇人啊。」
方榮道:「是他自己整日找方榮,方榮可沒惹他,還有,若方榮要殺你,你能活到今日麼?你應該感謝方榮才是,還想恩將仇報麼?你自己想想都對方榮做了什麼?為什麼義賢莊之人會找上華山?」
梁俊恨恨道:「既然他殺不了我,我便讓他後悔一輩子。」
方榮大怒,若昨天或剛才的怒是為了演戲,那麼這回是真怒了,掄起一巴掌打在了梁俊臉上,喝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梁俊流下淚來,摀住臉道:「爹,我真的比不上方榮麼?我是你親兒子啊?你為了他打我?」
方榮冷靜下來,但對梁俊實無好感,道:「這裡沒你說話的資格,不要再說了。」
梁俊大聲道:「你不幫我報仇,自有人幫我報仇。」
黃台吉忙道:「梁公子,稍安勿躁,我會慢慢說服令尊的。」
方榮哈哈一笑,道:「別費口舌了,我絕不做這不仁不義不孝之事。還有,我不見各大門派之人,絕不會答應你什麼。」
黃台吉笑道:「好吧,明天我安排個時間讓你們各大掌門商量一會。梁掌門,你歇歇,我走了。」說完帶了梁俊出去。
方榮雖知這黃台吉是個大人物,要制住他容易,但怕鬥不過他,那麼也是救不出各掌門,更何況這山洞如何出去也是不知,也就打消了這念頭,而且這山洞的情況一點也沒摸清楚,反正想要制住這黃台吉的機會多的是,他對自己根本沒提防。又想先出去察看一番,又怕打草驚蛇,想想反正他也答應給見各掌門了,也只安心吃起飯來。
困了就睡覺,再次醒來時,看守之人將方榮帶出房間,說是去見各派掌門。方榮大喜,跟著他一路走,繞過幾個洞口,終於到了一處大廳,石桌旁正坐著少林掌門玄空,武當掌門虛木、峨嵋掌門靜虛、崑崙派掌門穆鯤,五嶽劍派其他四派掌門也在其中,自己卻也識不了那許多了。又瞧他們果然都沒了內力,心中暗暗驚奇,若要逃,還真是個大難題。不過黃台吉等人倒也未來,只幾個看守在門口遠遠把守。
眾人見了他,面現難色,王成道:「想不到梁兄到底還是來了。」
方榮坐下道:「我整日查訪你們下落,原來你們是被八旗教所擒,後來,我也被捉了進來。」頓了頓又道:「不知大家對那黃台吉的提議如何看待?」
虛木道:「莫非梁掌門答應了?」
方榮忙道:「不,我想知道大家怎麼想的。」
虛木道:「人固有一死,我可不願輕於鴻毛。」眾人都點點頭。
方榮道:「大家對這裡情況瞭解麼?」
虛木怒道:「梁掌門,你不用說教了,不就是一死麼,貧道不怕。倒想不到啊,梁掌門最後一個進來,倒是第一個投敵賣國的。」
方榮忙道:「師……虛木道長誤會了……」
虛木喝道:「誤會什麼,現在連稱呼都變了,你不用多說。」
方榮忙道:「我是想問大家可知怎麼逃出去才好。」
虛木這才緩和,道:「來這裡之時,我們都是昏迷不醒的,只知這裡是個如迷宮一般的山洞,出口在哪,我們至今不知。」
靜虛道:「而且我們內力盡失,要衝過重重包圍,那也是不可能。」
王成道:「梁兄,不知見沒見到令郎?」
方榮罵道:「這畜生。不用提他。」
王成道:「不知梁兄知是不知,令郎是好好進來的?」
方榮惑道:「什麼?」
王成道:「令郎曾經也來說服我們,從他口中得知,他現在已是藥王徒弟,這裡,他自然是出入自由。將士來我們真能逃走,全*他了。不過,令郎與盟主有隙,眾所周知,怕只怕他誤入歧途。」
方榮道:「下回見到他,定然好好教訓他一頓。他若做出不可饒恕之事來,我定不會姑息。」
眾人又商議一陣,但均未商議出良策。不過方榮得到兩個重要信息,就是梁俊知道如何出這山洞,另一個便是各人被軟禁的地方。當然也知眾掌門的態度,同時也知眾人都未受折磨。方榮又想如何從藥王身上得到解藥才是。當眾人無話可說,看守之人才將眾人各自帶出。
回到房中,方榮馬上將梁俊叫了來,當梁俊走進房間時,未見人監視,罵道:「畜生,原來你早賣國求榮了。」
梁俊忙道:「不,我沒有,我只是想殺方榮。」
方榮道:「那好,你定然知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告訴我。」
梁俊忙道:「不,爹,你逃不了的。」
方榮道:「我逃不逃得了是我的事,你先把出口告訴我。我是你父親,你不幫我幫誰?難道你要叫我一輩子在此麼?或者乾脆讓那八旗教之人殺了麼?」
梁俊忙道:「爹,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殺你的,師父說到時會救爹的。」
方榮冷笑一聲,道:「好啊,拜了名師,忘了華山了,華山派武功你瞧不上了是不是?」
梁俊忙跪下道:「爹,請恕罪,爹,孩兒還是華山派之人,還是爹的好俊兒,只不過是孩兒多了一位名師而已,爹,你不知道,孩兒的師父是藥王,是與劍王、刀王、毒王齊名的藥王。」
方榮道:「藥王又如何?他不過是個為辮子兵賣命之小人罷了。你若拜了刀王或劍王或毒王為師,為父還值得高興,但你卻拜小人為師,為父絕不會答應。哼,藥王武功算得了什麼?哪日我定叫他知道我的厲害。」
梁俊忙道:「爹,你不要這麼說,要讓師父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方榮忽心生一計,不過也不知行不行得通,只道:「好了,廢話少說,這次叫你來,除了罵你,最重要的是要是說出這出口之處的。說吧。」
梁俊不敢有違,道:「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大廳,西面有一潭湖水,出口便是那裡,若要出去,非要潛入水中不可。而湖水甚寒,且要潛很長的水,所以非要內功深厚不可。爹,您現在沒了真氣護體,受不得那寒氣,且閉不了那麼長的氣。你千萬不要涉險逃走啊。而且,這裡層層高手把守,您也根本到不了那大廳。」
方榮道:「這不用你管。好了,平時叫你多拿筆墨,現在派上用場了,你將這山洞走勢圖畫了出來吧。」
梁俊忙道:「爹,您不知道,這山洞有七十二個大洞,每個大洞又有七十二個小洞,孩兒也沒走完過呢。」
方榮罵道:「廢物,那你不是遊說過各大掌門麼?你不是出過這山洞麼?那你把各大掌門房間畫出來,將到那大廳之路畫出來,將你去過的地方事出來。」
梁俊不敢有違,也不敢讓把守之人瞧見,忙拿了茶壺,用茶壺嘴在地上畫起來。畫了許久,方榮也記了許久,加上自己本來也記得一些路,梁俊這般一畫一指點,也知道了該怎麼走了。梁俊得知方榮記住了,忙用腳將圖擦了去。
方榮最後道:「好了,你走吧,你記住,我跟各掌門說過,你若鑄了什麼錯事,我也絕不會饒你的。」
梁俊忙點頭,又道:「但殺方榮之事,孩兒絕不聽爹的,爹便是殺了孩兒,孩兒也絕不回頭,反正這生方榮不除,孩兒活著也沒意義了。殺方榮,是孩兒唯一活下去的信念。」
方榮暗哼一聲,道:「還有一事,你什麼時候遇到你所謂的師父,叫他來見我,我有話跟他說。」梁俊忙點頭。方榮叫他出去了。
目前方榮已知各派掌門的住處所在,又知逃出去的出口,要做的便是如何得到藥王身上的解藥了。這幾日藥王沒有來,而黃台吉又來說勸幾次,方榮自是理也不理。
又過兩天,藥王終於來了,見了方榮道:「不知梁掌門找老夫來有何事?看來梁掌門已然知老夫已收令郎為徒了吧?」
方榮道:「只不知藥王有何本事要收犬子為徒?」
藥王哈哈大笑,道:「梁掌門這話問得有趣。好,老夫來說說。老夫是藥王,卻與我師兄毒王名字取反了,其實我師兄善於煉丹製藥,醫病救傷,他應該叫藥王才是,而老夫善於煉毒,喜歡使毒害人,老夫稱毒王才是。這事有原因,師兄出道之時,正好用毒毒死一個大魔頭,於是師兄便得了得毒王稱號,而老夫,出道時正好用藥救了一位大俠,於是便得了個藥王的稱號,哈哈,你不知,老夫與師兄同時出道的,同時遇上大魔頭與大俠,這二人正在生死搏鬥,而且那大魔頭已佔了上風,那大俠危在旦夕,師兄情急之下使毒毒死了那大魔頭,而老夫也不敢怠慢,只得救那大俠。當然,我師兄使毒的本領也在老夫之上,只是他更厲害的是煉藥救人。遠遠比他用毒殺人更勝一籌。」
方榮道:「我知道你用毒厲害,不然我,各派掌門也不會在這裡了。不過我可不願我的兒子成個用毒害人之人。」
藥王罵道:「放屁,用毒既可害人,也可救人。你忘了我師兄毒王稱號怎麼得來的麼?我用毒是殺人,你學武不也一樣殺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