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將她輕放在床上,道:「睡吧,我守著,誰也進不來了。」
彩朵輕輕道:「我想好了,人總是要見的,我不要躲躲閃閃的了。」
方榮怕她受不了打擊,忙道:「沒關係了,信王明日便走了,等他走了以後,我們也會離開這裡的。」
彩朵閉上眼睛,輕聲道:「方哥哥,我不想想許多事,你點我的昏睡穴吧。」
方榮心中又是傷心又是不忍,忙微微一笑,點了她昏睡穴。方榮也不出去了,扒在床沿睡下了。
第二日兩人醒來,又裝扮一番,同去找袁豐,當敲了幾次門都無人應時只得去找信王,但去敲了信王房門也是沒人應,甚至去敲了朱湘房門也是一般結果。方榮心道:「莫非他們半夜三更便走了?」忙推門而入,果然行李沒見了,知他們已然走了,只得暗暗祝他們平安,拉了彩朵手道:「我們也收拾行李走吧。」
彩朵驚訝道:「信王爺他們離開寧遠城啦?」
方榮道:「我昨晚跟袁大哥說起魏忠賢之事,大概他們昨晚或今一大早便走了。」
彩朵聽說馬上要走了,還是有些高興的,忙緊緊抱住方榮手臂,跟了他走。兩人剛回到自己房間門口,楊羽、柳琳、宋惠與木佩迎面而來,楊羽叫了一聲方榮,便對昨晚之事再道歉。宋惠更如驚弓之鳥躲在楊羽身後。
方榮忙道:「楊姐姐,我要走了。既然你們來了,那向你們告個別吧。」
四女均驚,楊羽道:「怎麼就要走了?為什麼?」
方榮道:「我來塞外本來便是有事的,關於助袁將軍之事只是事有湊巧。」
楊羽忙道:「嗯,你是來找毒王前輩的。」
方榮點點頭,道:「是啊。除了找到毒王救花妹,還要請他老人家恢復彩朵的容貌和眼睛。」
四女這才知原來彩朵連眼睛也是瞧不見了,楊羽突然紅了臉,輕聲道:「方榮,你一個人一定照顧不好彩妹妹,我幫你照顧她吧。」
方榮明白她的意思,忙道:「楊姐姐,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是個害人精,我害了花妹,害了彩朵,不想連你也害了。」
宋惠道:「如果彩妹妹一輩子也好不了了,你還要娶她麼?」
方榮怒道:「你說什麼?」
楊羽及時攔在宋惠前面,道:「方榮,她不是有意的。」回頭既生氣又無奈地瞪了一眼宋惠。
宋惠忙道:「我只是感動方哥哥的真情,沒別的意思。」
方榮哼一聲,道:「宋惠,你別以為你是我師姑我便會敬你,若非瞧在你爹與楊姐姐份上,我早教訓你了。」頓了頓又輕聲道:「楊姐姐,你還是照顧好宋惠與木姑娘吧。這裡其實也很危險,有我的地方,一般都不會安全的。」
楊羽失望地點了點頭,忙道:「你瞧我,關說話,都忘了正事了,該吃飯了,走吧。」
方榮忙道:「不用了,你待我向袁將軍告別。我馬上便走了。」說著拉了彩朵的手。
楊羽明白過來,他不想讓彩朵見人,忙道:「嗯,那我們走了。」說完心下一酸,掩了差點哭出聲的嘴,轉身走了。三女都幽怨地瞧了一眼方榮,似在怪罪似在不捨,也轉身走了。
方榮心中也是痛苦之極,他只覺對不起之人太多了,暗歎口氣回到房中收拾了行李,拉了彩朵,也不走正門,翻牆而出。出了城,方榮一片惆悵,一片茫然,茫茫山海,如何找得到毒王?只得一座座山找起,怕彩朵受累,忙將心裡所想對她說了。
彩朵忙道:「沒關係的,人總要吃飯睡覺穿衣,我們多找找總會找到的。我不怕累。」
方榮突然想到了什麼,哼一聲道:「我們走之前一定要先殺了那戒殺。」
彩朵道:「可是我們知道他在哪麼?找到他也便找到魏忠賢、邪王了,我不要方哥哥冒險。」
方榮道:「沒關係,我們只找戒殺。等他只有一個人時便殺了他。」
彩朵輕輕點點頭,道:「找到他再說吧。」
方榮自然不敢帶彩朵去涉險,不過若只戒殺一人時還是不怕的,得到彩朵同意,萬分高興,忙帶了她到那日去的那家大戶人家,可是守了一日也不見人蹤影,沒耐煩之下擒了這家主人來逼問,也是不得所以。方榮只得將這事作罷。
沒目的之下只得又赴黑山,那畢竟是父母辛苦得來的一張藏寶圖,若真還有財寶,也不願讓秘王一人得了。剛到黑山腳下,只聽得一聲聲嬌喝,方榮聽出這是有人相鬥,忙上前去瞧,不禁又驚又喜,原來相鬥的一共二男子一女子,而一男子竟是屍王,另一男子方榮也猜出是秘王。而那女子不是別人,而是洪慧。而屍王與秘王同斗洪慧。方榮大喝一聲道:「司馬屍。」
屍王與秘王瞧見了方榮,均是一驚。洪慧大喜,忽地退出戰團,上前拉了方榮手笑道:「方榮,可找到你了。」
屍王與秘王又驚又駭,二人緊緊逼住她,想不到她說退出戰團就退出了,換作別人如何做得到?兩人也不逃,只互望了一眼,又都望了一眼彩朵,站住了。
方榮也是大喜,忙問道:「慧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洪慧笑道:「找你啊。我當心你,所以來找你了。我本來去了寧遠城,只是你已經走了,我只好又來黑山找你了。想不到遇到他二人,所以打起來了。」
方榮想不到她也知道黑山,道:「慧姐姐,我們一起趕走他們。」
洪慧回頭瞧了他們一眼,道:「我不殺人的。」
方榮忙道:「我們殺不了他們,趕他們走總是可以的。」
屍王怒道:「方榮,燕兒為了你茶飯不思,現在甚至……你卻還整天帶著個醜八怪招搖過市。」
方榮怒道:「你說什麼?慧姐姐,幫我照顧彩姑娘。」說完一閃上前,伸掌往屍王攻去。
秘王嘿嘿一笑,適時閃至一邊不理會。
方榮與屍王一下過了十幾招,屍王漸感吃力,方榮招招聚力,似乎真要致自己於死地,忙道:「方榮,你若傷了我,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方榮冷笑一聲,道:「我不傷你,我要殺了你。」說完忽地抽了匕首出來,往屍王劃去。屍王不及瞧方榮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只瞧出這一招是掌法,忙伸掌來格,不想手腕一痛,鮮血流了出來,忙急急退了幾步。方榮緊逼其後。
這時秘王忽地閃身向前,一掌往方榮擊去。方榮見這一掌來得突然,只得將匕首也是一劃。秘王這一掌忽地變掌為爪,繞過匕首,在方榮手背上抓了一把。
方榮見二人站在了一起,忙退兵幾步,冷笑道:「果然是秘王,陰險毒辣、卑鄙無恥。」
秘王早前與屍王遇到洪慧時已然結盟,雖是臨時的,但也是自救,剛才方榮與屍王相殘,雖是幸災樂禍,但怕屍王真被傷了甚至死了,那自己也是逃不過,只得及時救了屍王,聽方榮之言,笑道:「過獎了,彼此彼此,我也是為你們好,你們遲早不是要成親家麼?傷了誰死了誰可不好。我一片好心,卻被你當成驢肝肺了。」
洪慧已然瞧出彩朵既丑,眼又瞎,很為她可憐,又見方榮受了傷,忙摟了彩朵上前。屍王與秘王都不禁後退。這時突地七乘快馬從洪慧身後奔來,方榮瞧出是義賢莊七殺手,七殺手都舉刀往洪慧揮來,一人已揮刀往洪慧攔腰砍來。不及方榮叫喊,洪慧已壓了彩朵頭避過了這一刀,後面之人又揮刀砍來,洪慧忙摟了彩朵一翻,避過一刀,順勢將那殺手踢下了馬,那殺手手中刀卻往另一殺手飛去。那殺手一避,七殺手馬已過了洪慧。在屍王身後停下了,都低下了頭,似乎為剛才未能殺死洪慧認罪。
屍王也不理他們沒殺死洪慧,道:「什麼事?」
一殺手道:「魏忠賢帶了大隊人馬來了。」
屍王眉頭一皺,道:「大隊人馬?他哪來大隊人馬?」
洪慧忙道:「方榮,我們快走。」
方榮也知加上洪慧也不能在屍王、秘王、魏忠賢,甚至可能有個邪王面前討好,哼一聲道:「司馬屍,後會有期。」
屍王忙道:「你到底聽沒聽我說什麼?哼,我從沒低聲下氣跟人說過話。你到底去見是不見燕兒?」
秘王也道:「我們這事還沒完成呢。」
方榮哼一聲道:「你休想騙我,騙我離開也沒用了,辮子兵早已退了。」說完帶了洪慧與彩朵離去。屍王也不相攔。七殺手知道是方榮,更不敢相攔。
到他們應該找不到了,方榮與洪慧才停下慢慢走。方榮見到了洪慧,心中萬分開心,一下便將剛才之事忘了,問長問短,從洪慧口中得知於婷與花語婕已安全到了貴州。
最後洪慧笑言道:「你只知問我,你還沒介紹這妹妹是誰呢。」
方榮尷尬一笑,道:「她是彩朵彩姑娘,彩朵,這是洪慧姐姐。」
彩朵忙道:「慧姐姐,其實我姓朵才是。是方大俠救了我,方大俠正幫我找毒王前輩,說是治好我的臉與眼睛。」
方榮見她改口叫自己方大俠,不知是不好意思叫方哥哥了還是她在洪慧面前自卑起來,但在洪慧面前也不好作聲,道:「當日我遇上魏忠賢與邪王,多虧彩朵救了我,可是害她成了這樣,所以我要幫她治好她的臉與眼睛。」
洪慧忙轉移話題道:「那你有什麼打算麼?」
方榮歎口氣道:「可是到哪裡去找毒王前輩?慧姐姐,你為何一個人來了?」
洪慧笑道:「他們托我來照顧你,我才懶得來呢,又遠又冷,一點也不好玩。」
方榮知她在說笑,忙又說起自己想殺戒殺之事。
洪慧想了想道:「我可不會幫你殺人,上回我因為氣憤害死了霍前輩他們,我現在還內疚,我心裡發了誓啦,不管好人壞人,我都不會再殺人了。不過我可以幫你。」
方榮大喜,停下道:「那我們走吧。」
洪慧惑道:「去哪兒?」
方榮道:「剛才那,那七殺手不是說魏忠賢來了麼?我們去瞧瞧戒殺在不在其中。」
彩朵忙緊緊握住他手不住搖頭,如若魏忠賢真在那,那麼有邪王、屍王、秘王,還有許多高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方榮知她之意,忙道:「彩朵,我只是去偷偷瞧瞧,不去見她們。難道我方榮你也不放心麼?」
彩朵還是不放手,只不住搖頭。洪慧見她如此當心方榮,更一路上瞧了二人親密之處,已知二人關係不同尋常,忙道:「方榮,既然朵姑娘如此當心你,還是不去了吧?我也當心著呢。」
方榮忙道:「慧姐姐,那麻煩你照顧一下彩朵,在這等我,我一個人去便成了。」
洪慧點點頭,她雖不知方榮為何一定要殺戒殺,但不便逆他。方榮忙找了個山洞,幫二女在洞中生起了火,彩朵已知攔不住他,只得放了手,道:「你若不回來,我便自殺。」
方榮忙道:「你不是發過誓了不再想這事了麼?」
彩朵委屈道:「不算了不算了。總之你要回來。」
方榮無奈,道:「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說過要照顧你的嘛。」說完向洪慧使了個眼色,出了洞,直往那遇見屍王與秘王的地方奔去。
到了那,卻不見一個人影,忙又往先前秘王帶過的林中走去。走了一會,漸漸聽見腳步聲,方榮暗喜,再跟近幾步,發現了魏忠賢一干人等,果然邪王也在其中,但戒殺、屍王、秘王均不在其列,心裡暗暗奇怪。
又走了幾步,前面之人忽然停了下來,對著一塊石碑立住了。方榮一瞧,石碑上刻「入林者死」。字入石三分,邪王道:「我猜這字是人的指力所為。」
魏忠賢哦了一聲,只些許驚訝,道:「莫非少林寺之人也來此湊熱鬧?」原來他們已瞧出這石碑是新近立於此的。
邪王道:「這是秘王的傑作,這是他的獨門秘技半殘指。」說著伸了自己食指入字縫中,又道:「瞧,正是一個指頭寬,半截指頭深。曾經我見過他一回,他用這半殘指廢人武功,他手指一捏,對方骨頭便碎了,外人卻一點瞧不出來,表面上連瘀血指印也不會留下一點。他這功夫一觸即捏,實是危險之極。」
魏忠賢道:「如此一說,碧先生也沒辦法了?」
邪王笑道:「那也不一定,除非他內力高出我許多。」
方榮這才覺怪不得秘王用千變萬幻手時自己手總是隱隱作痛,看來若不是自己骨頭過硬,只怕早已武功全廢了。
魏忠賢歎口氣道:「可惜他總不願交我這朋友呢?」
正說時,四處走動一人倒在了地上,接著又有幾人倒在了地上。餘人忙回來圍在了魏忠賢周圍。
邪王上前去瞧倒在地上之人,都是中毒而亡,而中毒之處均是腳上,原來他們都是踩在了毒針上,見血封喉,已是沒得救了。邪王取了一枚毒針在鼻間嗅了嗅,到魏忠賢近前,道:「便是這些毒針害死他們的。這毒見血封喉,是最毒的毒,全取天然,無需提煉,無需配製,只取樹之汁液即可。這種樹便叫見血封喉,又叫毒箭木,只在海南島與雲南可見,看來秘王去過海南島或雲南啊。」
魏忠賢道:「那我們要注意自己腳下了。」
突然聽到遠遠秘王的聲音道:「九千歲還請自重,不要再往裡面走了,裡面可不止毒針這麼簡單。」
魏忠賢大喜,忙道:「還請董先生出來說話。咱家久仰董先生,未得一見,實乃咱家平生一大憾事。」等了許久,卻不見秘王聲音再傳出,頓感失望,道:「還是回去吧。可不能讓大家白白送了性命。」
方榮暗哼一聲,心道:「魏老賊什麼時候當心起自己的狗了?是怕了自己送了性命吧?」反而怪起秘王多此一言了,為何不讓魏忠賢進去送命呢?
邪王早知這裡面是魏忠賢早先的寶藏,他一點也不在乎,聽說要離開了,也不失望,對他都無關緊要,忽地一掌將石碑擊碎了。許久還未見秘王聲音與蹤影,失望道:「看來秘王走了,逼他不出。」
魏忠賢忙道:「你這不是與他結怨了麼?」
邪王笑道:「那也未必,他應該知道我為何要這麼做,不然他也不配做秘王了。」
魏忠賢惑道:「此話怎講?」
邪王笑道:「我既知他的半殘指,他也定知我的碎玉掌。我為何要擊碎他的石碑,只是對他下的戰書而已,談不上結怨。」
魏忠賢笑道:「那我可放心了。我們走吧。」說完有人走在前面,往山下走去。
方榮忙藏至另一處。當眾人過後,取下弓,搭上箭,一箭往魏忠賢射去。魏忠賢身後之人應聲而倒,邪王與魏忠賢都聽到聲音,邪王往用手來抓,魏忠賢將拂塵來擋。還好邪王卸了一些力,還好魏忠賢的拂塵柄非平常之物,還好這只是普通一支箭,魏忠賢保住了性命,也未受傷。
侍衛正要去擒方榮,魏忠賢攔住道:「不用了。這人如此力道,定又是方榮無疑。」但餘人,包括魏忠賢與邪王都是戰戰兢兢下的山,均怕方榮的暗箭。
方榮早知定不能這麼容易射死他,怕他們追來,動也不敢動。過了許久不見了魏忠賢等人,才鬆了口氣,正欲起身,只見剛剛被自己射倒一人慢慢爬了起來,原來那人只被射中手臂,一時暈死過去,今方醒來。方榮大喜,一躍上前,點了那人穴,道:「魏忠賢住在什麼地方?」
那人忙道:「不知道。」
方榮將手一打,正打在那人傷口上,那人一陣巨痛,差點又暈死過去,忙道:「小人真的不知道。」
方榮知他一直與魏忠賢一起,怎麼會不知道,道:「怎麼會不知道?」
那人忙道:「九千歲居所不定,所以小人不知。他去哪,小人跟去哪。」
方榮無奈,又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和尚叫戒殺的?」
那人忙道:「認識,認識,可是……」
方榮怒道:「可是什麼?」
那人忙道:「大師已然仙去。」
方榮又驚又喜,又怒道:「是何人殺死他的?」
那人忙道:「當日方榮與五毒教教主闖入鄭府,方榮殺死了拜月神教冷教主,五毒教教主毒死了戒殺大師。」
方榮哈哈一笑,道:「原來他早已被彩朵殺死了,我們卻一點不知,還來找他。」說完一掌將那人打死,他對魏忠賢走狗是一點不姑息的,再不理這裡屍身,忙下山找洪慧她們。
見到她們,忙將遇到之事說了。彩朵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道:「只怕西域少林會找我們五毒教報仇了。」
方榮忙將之摟在懷裡,深情道:「都是我害了你,不過你不用當心,連朝廷也有奈何不了你們,何況遠在天邊的西域少林?」
彩朵忙將之推開,道:「方大俠,請自重。」
方榮一點也不在意,在洪慧面前也沒一點忸怩,儘管是他心裡作祟,但以前在東方妍雪、於婷、花語婕等女子面前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但在彩朵面前自己卻高她一等,對之敢作敢當敢為,道:「慧姐姐,請你作證,我要娶彩朵過門。」
彩朵哭道:「我不要你可憐我。你再這樣,我馬上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