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菊心無城府,道:“洪伯伯有悄悄話要與方哥哥說,到後面去啦。”
花語婕暗暗心急,她知洪正絕無好話要與方榮說,教訓他只怕是真,忙上前拉了鳳王手道:“姑姑,你快救救方哥哥。”
葉菊驚道:“花姐姐,方哥哥怎麼了?”
鳳王笑道:“你方哥哥不會有事的。洪正要敢對他無禮,瞧我與慧兒如何對付他。”
花語婕瞧了一眼洪慧,心道:“剛才瞧方哥哥對她那麼好,她又與東方姐姐一般的人,方哥哥一定喜歡她了。”想到這裡,氣道:“哼,打死了他才好。”
眾人都不知她怎麼冒出這話來,都是莫名其妙地瞧著她,花語婕臉上一紅,忙道:“我去瞧瞧他。”
正要走,洪正已然扛了方榮出來,只聽方榮虛弱地叫道:“姑姑,你要為我報仇。”說著暈死過去。
眾人大驚,鳳王上前罵道:“洪大哥,你……你……”說著一掌便往他擊去。
洪正側身避過,罵道:“好你個方榮,叫你裝死。”將方榮一拋,頭下腳上地往椅子上撞去。
方榮暗驚,忙睜開眼來,雙手一托,才穩穩坐在了椅子上。
鳳王見了,轉怒為喜,又嗔道:“好你個方榮,跟姑姑耍起花招了。你的花妹說得對,打死了你才好呢。”
方榮指著洪正道:“姑姑,他折磨我。”
花語婕見他畢竟還生龍活虎,應該無礙,道:“人家好好的,為什麼要折磨你?一定是你做了什麼好事吧?”
葉菊已跑到方榮跟前道:“方哥哥,你哪裡不舒服呀?菊兒幫你揉揉。”
方榮忙笑道:“現在方哥哥已然好啦。方哥哥神功護體,他才傷不了我呢。”
鳳王道:“方榮,你現在腿腳不方便,先在這裡住下吧。”
方榮瞧了洪正便一陣心驚,又瞧了洪慧,更沒臉面對她,只怕洪正嚴刑逼供折磨自己說出洪義之處,又怕洪慧軟語相求,自己怕說了出來,忙道:“多謝姑姑,但我還有事,不能住在這裡。其實我來此只是想告訴姑姑,我還活著。我馬上便要走了。”
鳳王道:“好吧。”
葉菊傷心道:“方哥哥,你不是說要住下來的麼?菊兒願意讓出我的房讓方哥哥住。”
方榮笑道:“可是方哥哥真的有事,不能住下來。菊兒,你要聽宮主的話,聽慧姐姐的話,你是方哥哥妹妹啦,你要好好聽話,可不能丟了方哥哥的臉面哦。”
葉菊點點頭道:“菊兒聽話,聽方哥哥的話。”
方榮道:“花妹,我們走吧。”
花語婕聽他要走,心中是萬分高興的,忙將之扶上輪椅,道:“姑姑,史姐姐,菊兒,我們走啦。”
葉菊哭道:“花姐姐,一定要幫菊兒照顧好方哥哥。”
鳳王笑道:“你花姐姐可比你還心疼你方哥哥呢。”
方榮與花語婕都是臉上一紅,花語婕只低著頭往外走去。
方榮瞧見了滿臉痛苦、傷心、憤怒的朱湘,見她淚流滿面,道:“姑姑,朱湘我托你照顧了。”
鳳王上前來,解了她啞穴道:“朱姑娘,暫且委屈你了。”
朱湘罵道:“你們不怕殺頭麼?快放了我。”又瞧了方榮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眼睜睜地瞧著我被她們羞辱折磨麼?”
方榮笑道:“我姑姑照顧你可比跟著我好。跟著我可沒好處。”
朱湘道:“花妹妹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鳳王笑道:“花語婕是方榮未過門的娘子,請問你是方榮什麼人?”
朱湘脫口而出道:“我也是方哥哥心上人。”
方榮忙道:“你不要胡說,誰是你心上人了?”
鳳王道:“不是就好,梅兒,帶朱姑娘到後房休息,好生照顧好她。”
方榮忙道:“姑姑,謝謝你幫我這個忙了。”說著向花語婕打了個走的手勢,花語婕推著他走了出去。
來到大街上,花語婕道:“我們殺了好多人,京城一定鬧翻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方榮笑道:“可是太陽還沒落山呢。”頓了頓又道:“花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腿其實沒事。”
花語婕大喜,隨即罵道:“好啊,你騙我這麼久,害我幫你推了這麼久的車。”大氣之下將車一翻,方榮整個人往前倒去。方榮一下摔倒在地。花語婕大驚,忙扶他道:“你又在耍什麼寶?你還裝什麼?”
方榮無奈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的腿不是中毒,洪伯伯幫我看了,他說我的腿根本不是中毒,也不是被人打斷的,更不是摔斷的。本來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後來他想起說我練過乾坤寶典,於是我的腿便這樣了。你說不是好消息麼?”
花語婕傷心道:“這算什麼好消息呀,你的腿不是還沒好麼?”
方榮笑道:“至少說明我的腿自己會好啊,總比中毒沒得治好吧?而且我這腿自己會好,就不用什麼靈丹妙藥治了。”
花語婕忙將之扶回輪椅上道:“對不起,我以為你腿本來好的呢。既然如此,我們是否應該買些好菜回去喜慶一下?”
方榮喜道:“花妹炒的菜我最喜歡吃了。”
花語婕哼一聲道:“瑩兒煮的飯才是最好吃的。”
方榮佯怒道:“你們那時是為難我。還好意思罵我。”
花語婕現在畢竟高興,笑道:“是是是,我最壞,那個主意也是我出的。反正在你心中,我是個刁鑽潑辣的女子。”
方榮笑道:“你知道就好。”
花語婕又氣又惱,最後只默默推著他走,不再言語。
方榮忙道:“花妹,你不要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花語婕偷偷抹了淚道:“我沒有生氣。”
方榮笑道:“你沒有生氣就好,你是知道我的心的。”
花語婕忙笑道:“我要不是不知道你的心,瞧我不把你的雙手也打斷了,把你的舌頭給割了下來。”
正說間,華山十聖迎面而來,他們見了方榮又驚又駭。花語婕罵道:“你們不是說要出城麼?怎麼又不知羞恥地回來了?”
梁俊道:“聽說方榮未死,我們沒查明真相豈會輕易走了?這不是方大俠麼?怎麼落到如此地步?上回瞧你之時還好好的呢,一日不見成這樣了?”
方榮道:“今天如你所願,知道我沒死了,請問還有什麼事麼?”
梁俊冷笑道:“你武功全失了,雙腿也斷了,還敢如此囂張?”
花語婕怒道:“梁俊,你休得如此狂妄,你以為我花語婕會怕了你們華山麼?”
方榮笑道:“很久以前,好像你們華山十聖不是被司馬屍殺了一兩個去麼?怪了,怎麼又有十人了?你們華山真是人才濟濟啊。”
華山十聖大怒,都唰唰唰拔劍而出指著方榮。
花語婕忙軟語相求道:“小女子知華山十聖都是俠肝義膽之士,巾幗不讓須眉,請十位瞧在我方哥哥有傷在身的份上,放了我們這一次。”
梁俊哈哈大笑道:“花女俠也有求人之時?可惜我們對魏忠賢走狗、司馬屍乘龍快婿絕不會姑息。放過他,那就要看花女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花語婕怒道:“你害方哥哥武功全失,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倒打一耙了。”說著拔劍而出道:“今日我花語婕要討教一下梁大俠的高招。”
梁俊其實不敢與她斗劍,哼一聲道:“好男不跟女斗,而且我與花女俠也無仇。”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與我無仇,我與你卻有仇,有本事先與我過幾招,劍下見分曉。”
梁俊將臉一揚,不去理她。花語婕又氣又怒,真恨不得殺了他,但想想局勢,只得忍了下來,只道:“你不比劍,那我們比比暗器如何?不知你聽沒聽說過我的冰針?”
梁俊果然被嚇到,本來沒去瞧她,現在忙死死盯著她,提防起來。
花語婕也只嚇嚇他而已,畢竟殺他可能容易,但要收拾殘局就麻煩了,又道:“那放是不放我們過去?”
梁俊道:“留下方榮,我們自然放你過去。”
方榮笑道:“梁俊,我的內功沒有了,我的招式還在呢,我的雙腿沒知覺了,我的雙手可還好好的呢,難道你這麼快忘記了以前我是如何讓你生不如死的麼?今日還想試試?”說著拉回擋在自己前面的花語婕,又奪過她的劍道:“要不要試試?”
梁俊如何受得這般氣,正要上前,魏平拉住他道:“便由魏某領教方少俠高招。旁人不許插手,梁俊,聽到了麼?”
方榮笑道:“花妹,你也讓開吧。”
花語婕忙退到後面,凝冰於掌,只要方榮一有危險,馬上出手。魏平見他有恃無恐,心下一突,道:“方少俠行動不便,那請恕魏某以大欺小了。”說完挺劍而出,劍氣縱橫,他只道方榮真沒了內功,所以要以內力攻他,劍氣一下刮在方榮臉上。
方榮嘿嘿一笑,見他劍斜砍過來,長劍一斜,疾點魏平手臂。
魏平喝道:“小子找死。”劍一橫,使了全身之力與方榮之劍相格。方榮也不與之相碰,手一壓,劍尖往魏平小腹刺去。魏平竟不讓開,將劍一挺,直往方榮肩頭打去,道:“看誰受的傷重。”
方榮情急之下左手一撐,身子離了輪椅,劍尖卻往魏平上挑去,魏平大驚,忙急急避開了,不然便是被開膛破肚。趁方榮未落下,又疾往方榮刺去。
方榮手腕輕輕一轉,道:“撒手。”魏平之劍竟是真的從手中脫了,方榮竟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中了魏平手腕。魏平暗驚之下身往後退,腳一挑,又將劍握在手中。
方榮穩穩坐在椅子上道:“剛才小試牛刀,你那招長虹貫日我本來可以刺你右肩庫房處,但想刺你手腕也是對你很大的羞辱……”
魏平喝道:“廢話少說。”身子一躍,一下繞到了方榮身後,直往方榮後腦刺去。
方榮頭一低,劍突然往椅背刺了進去。一下兩人都定住了,魏平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只聽方榮道:“功力真是不夠了,若是力氣再大一分便可以打敗他了。”
魏平這才忙往下看去,只見方榮劍尖緊緊抵住了他肚臍眼上,若是自己再前進一些,或是方榮再使一點力,劍只怕便會刺入體內。華山派余人只道魏平受了傷,忙都沖了上來。
方榮拔劍而出道:“不是說過不許幫忙的麼?”
魏平忙道:“你們不用上來,我敗在他手下了。”
花語婕正欲出手,聽了他這話也停下伸出的手,忙回到方榮身旁。
方榮道:“這裡以魏大俠武功最為厲害,你們誰還要上前比試一下?剛才是這椅子阻力救了他,這回可沒那麼幸運了吧?”
梁俊哼一聲道:“我們十人未必怕了你。難道你的劍法能同時抵住十劍麼?”
花語婕罵道:“真不知羞恥。臉皮比茅房木板還臭還厚。”邊說邊作了個惡心的神色,華山十聖中本以青年一輩男子居多,見了她本來有些魂不守捨,見了她現在模樣更是全身都軟了,劍都拿不穩了。
梁俊卻是受不了這氣,挺劍而上,劍一抖,使一招花團錦簇往花語婕全身攻來。
花語婕哼冷一聲,挺劍斜劈,與梁俊劍一碰,梁俊劍便脫手而出飛了出去。梁俊忙一躍接住了空中之劍。
只聽花語婕笑道:“梁公子,難道你沒聽劍王的話?你這招花團錦簇若是遇上內力比你高、劍法比你高之人,你這劍便會嗖地一聲飛天而去麼?”
梁俊這招其實不知練了多少次,這段時間每日也不停地修煉內功,內力也深厚了許多,自認為這招應該無幾人是敵手,想不到這次使出來,還是被人破了,本又不願與之動手,不免沮喪之極,低下頭去,回到了眾人群中。
正在此時,華山十聖瞧見了官兵往這邊跑來,魏平忙道:“方少俠,今次我們非你敵手,後會有期。”說完叫了其余人離去。
方榮道:“花妹,這輪椅我們不要了,你扶著我躍上房頂吧。”
花語婕馬上明白,托起方榮躍上了旁邊屋頂,一下轉到了另一條街上,為了安全起見,花語婕又這般轉過幾條街,這才回到住處。
正見刀王已然回來,花語婕大喜,道:“義父,你到哪裡去了?”
刀王見了方榮道:“你昨晚去找魏忠賢了?”方榮忙點點頭。刀王道:“我遇上司馬屍了,他早猜到那便是你。他還說你中了魏忠賢的噬骨蛛之毒,你的腳怎麼了?”
方榮笑道:“果真如此,不過沒關系,我練的乾坤寶典已是自己解了他的毒,只是我的腿要過一段時間才好起來,你想想,上回我中了他的毒,可是連動也動不了的,你瞧,我不是生龍活虎的麼?”邊說邊伸手比劃了幾招。
刀王喜道:“那便好了。你不知我聽說你中了毒我多焦急。”
方榮萬分感動,道:“多謝蕭伯伯。”
刀王笑道:“我才不擔心你呢,我是當心婕兒成了寡婦。”
花語婕又羞又氣,罵道:“義父,你再說,我馬上帶你去見師父。”刀王忙住了嘴。
方榮見了十分有趣,心中又萬分受用,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花語婕還在氣頭上,喝道:“不許笑。”方榮忙也止了笑。
花語婕萬分尷尬,忙紅了臉道:“義父,方哥哥,你們餓了吧,我去買菜給你們做飯吃。”說完忙跑了出去。
吃過飯後,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刀王也不願留下,馬上便出去了,兩人留也留不住,倒好像這不是他家了一般。
兩人也不敢出去,刀王也不再回來,兩人住了五日,方榮腿沒惡化,卻也是不見好轉。兩人正在吃晚飯,刀王突然回來了,一見了二人便道:“方榮不好了,長樂宮與朝廷一場大戰,雙方死傷慘重,還有你的葉菊干妹妹被朝廷捉去了。他們說要一命換一命,叫長樂宮交出長寧公主。”
方榮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刀王道:“安寧王一聽說長寧公主被擒了,馬上叫霍去霸他們幫忙,更求助魏忠賢,他們高手如雲,一下查到了長樂宮所在,便是在一家絲綢店,一場大戰,混亂中司馬屍將葉菊擒住了,他們又沒搜出長寧公主所在,又知洪正等人厲害,馬上撤了兵,只說用葉菊來換公主。”
方榮急道:“蕭伯伯,你當時在場為何不幫我保護好她?”
刀王道:“我當時又不在場,我後來聽鳳王說的,我才知葉菊是你結義妹妹的,方榮,我可告訴你,鳳王不打算救葉菊了,所以我才來告訴你的。”
方榮氣道:“姑姑怎麼這般……這般無情?”
刀王歎口氣道:“你以為鳳王不傷心麼?她還哭了好幾場呢,可見她多疼那葉菊。”
方榮忙道:“蕭伯伯,你快帶我去找姑姑。”
刀王道:“好吧。”說完將方榮往後背上一背,便往外走去。刀王左拐右轉,過了幾條街,進入了一家裁縫店。
鳳王見了刀王帶了方榮來,罵道:“蕭白刀,你來湊什麼熱鬧?”
刀王也不理她直呼其名,道:“不關我事,你問方榮吧。”
方榮忙道:“姑姑,菊兒她怎麼樣了?”
鳳王眼一下又紅了起來,道:“她被司馬屍抓去了。方榮,司馬飛燕呢?”
方榮忙道:“姑姑,這不關燕兒的事,而且燕兒也離開京城了。”
鳳王哼一聲道:“他要敢動菊兒一根手指頭,我便斷朱湘一只手。”
方榮道:“姑姑,那朱湘呢?”
鳳王道:“她目前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的。”
洪慧忙上前安慰道:“方榮,菊兒那麼可愛,他們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方榮氣道:“你那麼好的武功,為什麼不照顧好她,你當時干什麼去了?”
洪正怒道:“你以為當時十大名捕好對付麼?義賢莊之人好對付麼?官兵好對付麼?你還敢對慧兒發脾氣?”說著上前便往他打來。
洪慧忙攔住道:“爹,他只是心中當心菊兒才這般說的。你也少說兩句吧。”
方榮忙道:“對不起,慧姐姐。”洪慧忙抱之一笑。
花語婕上前道:“方哥哥,現在當心也沒有用,我們只有在這裡先住下了。”又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再慢慢勸姑姑。”
刀王見了鳳王那又傷心又憤怒的模樣,忙道:“我那房子沒人守,我先回去了。”說著一下不見了人影。
鳳王見他走了,道:“方榮,花姑娘,我們長樂宮一向不歡迎外人,你們還是回去吧,菊兒之事我自會解決。”
方榮急道:“可是我聽蕭伯伯說了,你不打算救菊兒了,你不救我救。你快告訴我朱湘在哪。”
鳳王怒道:“上次朱瑩之事也罷了,你還敢來與我……告訴你,朱湘可是我們一粒大籌碼,我可不能再將之搞砸了。我已然與太平幫商量好了對策……”
方榮罵道:“姑姑你真是糊塗,難道你不知太平幫全是叛徒麼?你告訴了他,所以才……讓朝廷查到你們藏身之處的……”
鳳王道:“好了,不用你來責罵我。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方榮無奈,道:“花妹,我們走。”
鳳王道:“慢著。梅兒,你去將輪椅拿來。”說著史梅將一把輪椅拿了出來。
方榮坐了上去道:“原來姑姑早准備好了,謝謝了。花妹,我們走。”花語婕無奈,也不敢言語,推著方榮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