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正忙笑道:「原來是賀靖賀掌門。久仰久仰。」
賀靖忙也客套道:「閣下是?」
洪正笑道:「在下范仲。內人溫玨。這位是我路上碰上的朋友,叫二狗子。」
方榮無奈,忙道:「讓賀掌門笑話了。」
賀靖忙道:「原來是二位賢伉儷。失敬失敬。」
洪正道:「賀掌門可有見過方榮麼?」
賀靖道:「江湖中人,只怕沒人沒見過方榮吧?」
洪正道:「如此說來,賀掌門也很熱衷於方榮的寶刀了?」
洪慧忙輕聲道:「爹爹,你現在是范仲。」
賀靖脹紅了臉,道:「哼,當日方榮欺師滅祖,有志之士都殺之而後快,自然是見過他的了。」
洪慧忙道:「對不住各位,我夫妻二人徹夜趕路,終至京城,我們有些累了,我們先回房休息了。明日武林大會再共商國是。」說完拉了洪正便走。於是洪正拉了方榮便走。眾人見了三人言行不禁莞爾一笑。
到了房內,洪慧嗔道:「爹爹,你怎麼亂說話?萬一露了馬腳怎麼辦?」
洪正氣道:「哼,想不到見到方榮已然令人生厭,想不到見了他們後,比方榮更可惡。真想教訓他們一頓。」
方榮甚是無奈,還得感謝他,道:「多謝前輩願意為晚輩出氣。」
洪正一拍方榮頭道:「好了,我與慧兒睡一間房,方榮你睡旁邊一間房。」
洪慧臉上一紅,道:「我習慣一人睡,與爹爹一個房間怎麼睡得著嘛?」
洪正戲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是溫玨,我是范仲麼?好啦好啦,我們各人睡一間房。」於是三人相鄰各要了一間房。
方榮躺在床上,自然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自己也根本不用逃,想的是明天後自己的命運將如何,明天將要發生什麼事。想了各種假設,想到後來知道自己根本誰也不用怕,除了洪正與洪慧,還沒遇上比自己還厲害之人,大不了回到貴州與雪兒等人隱居。想通了這節,安心地睡著了。
到得第二天,洪慧早早地來敲門了,方榮開門見了他,以為她要帶自己逃走,道:「慧姐姐,這麼早起來有什麼事麼?」
洪慧道:「撿錢也要貪早,我們馬上起程參加武林大會吧。」
方榮道:「嗯,倒要瞧瞧來了多少人。」
洪慧忙道:「方榮,你不用當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有我與爹爹在呢。而且,你只要不露身份出來,也不用當心什麼的。」
洪正也走了過來,道:「不用吃飯了,在那裡多吃點。賬我已經結了,走吧。」
方榮哪裡敢說個不字,跟在他們後面走。一路上都是武林人士,也有與洪正打招呼的,洪正忙敷衍過去。
一下三五成群走在了一起,到得張旭門前,方榮一瞧,才知原來是張旭六十大壽,這般掩朝廷耳目。不過方榮等人順理成章進去了。
三人隨便尋了一張桌子坐下。過了許久,方榮見到一個一個的武林人士走了進來,一個時辰後,余太平一點,知道送了帖子的都來了,於是站起道:「諸位,大家來此都想知道為了何事,我也不再多言,開門見山,方榮罪孽深重,已不容天地,還請大家竭盡全力共誅方榮,鳳王親言,誰殺了方榮,她願意將武盟令傳給他。」座下卻是鴉雀無聲。
洪正站起道:「鳳王為何不出來?」
這時鳳王從後堂走了進來,道:「讓諸位久等了,剛才有事耽擱了,余幫主剛才之言不假,我正是此意。」
洪正忙道:「對,方榮罪該萬死,我們一定要殺了方榮,為武林除害。」
鳳王道:「只是方榮武功厲害,我們一個兩個絕非他對手,希望大家想出一個決策,想個最好的辦法誅方榮。」
崆峒派一人道:「方榮不殺,武林將不得安寧。所以我們要趁方榮未離開京城時殺了他。」
王鵬大聲道:「為褚掌門報仇雪恨,為長樂宮眾姐妹報仇。」
一下大家都義憤填膺,大家正是吵鬧,管家忙跑了進來報道:「余幫主,有個瘋子沒請帖非要進來,我們都攔不住他。」
余太平忙跑了出去一見,心中暗驚,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刀王蕭白刀,忙道:「蕭兄弟,快請進。」
刀王道:「你也不用客氣,我是來攪局的。」說完走了進去。
余太平不知他是敵是友,卻也不敢攔。刀王一進,認識他之人馬上靜了下來,其餘之人也馬上靜了下來。
余太平忙叫他到上座坐下了。刀王也不客氣,坐下後便道:「鳳王,你也太糊塗了,別人你可以不信,怎麼你不信起方榮來?以前我敬你,現在我不得不罵你了。」
鳳王哼一聲道:「我知道你疼他,可是他做出這種事來,你護他也沒用。你要攪局,衝著我來便是。」
刀王道:「那你說說,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鳳王怒道:「你一直在京城,難道你不知道麼?何必非要說出來?」
刀王道:「他與魏忠賢勢不兩立,怎麼會與他同流合污?」
鳳王道:「誰知他是不是與魏忠賢關係如何,我只知他將安和藥鋪之事告知朝廷,害死我眾多姐妹。」
刀王道:「朝廷也恨方榮,所以他們也要害方榮,如果是方榮將安和藥鋪之事告知朝廷,朝廷也不用馬上將方榮托出,朝廷大可繼續要方榮做內應。一個小小的安和藥鋪算什麼?朝廷要除的也是鳳王、余太平。如果要除你二人,那麼方榮便是一個大棋,這秘密武器怎麼會這麼快便讓你們知道呢?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朝廷想害方榮,而方榮根本不是他們走狗。曾經我與方榮從四川到京城,與他一起戰魏忠賢,當時情形你們根本不知道,所以你們說方榮與魏忠賢一起,我真想打你們嘴巴。還有,如果今天沒朝廷來打擾你們,那你們便可相信方榮是無辜的了。」
鳳王哼一聲道:「現在你說什麼也沒用了。」
刀王氣道:「鳳王,我們馬上較量一下,誰勝了聽誰的。」
眾人聽他一分析,本來還有五分相信了,被他最後一番話又全消了去。均想刀王腦子果然不好使了。
鳳王又道:「蕭大哥,你安心在這聽我們共商誅方榮之事便成了,我知你是護著方榮的,我們也不用你幫忙了。」
刀王道:「還有褚萬庭之死,方榮確實有錯,但人卻不是他殺的,而且當然情形我也問過當時在場崆峒派之人,是褚萬庭不顧青紅皂白來殺方榮,方榮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才讓屍王趁虛而入殺了褚萬庭的。要真是方榮殺的褚萬庭,既然做到這份上了,他大可將當時之人全殺了滅口,要是他想向我們示威,怕我們不知道人是他殺的,他大可只留下一個活口。這不是最好的示威麼?你們認為他與司馬飛燕在一起便認為他是與屍王一起的麼?你們也太一意孤行了吧?」
鳳王不耐煩道:「好了蕭大哥,你一定餓了吧,這裡有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你吃些喝些吧。」
刀王將桌子一翻,道:「你們真是氣死我了。」
鳳王本來心情不佳,道:「蕭白刀,你真是要與我作對麼?小妹奉陪到底。」
刀王忙笑道:「沒有,我來白吃白喝的。反正你們也沒找到方榮,找到他再說吧。唉,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理,不亦禽獸之心乎?」
鳳王道:「我是飛鳥也好,禽獸也罷,只希望蕭大哥不要插手此事。不然你不是與我作對,而是與這裡所有人作對,與整個武林作對。」
這時管家又跑了進來報道:「外面一姑娘要求進來。」
鳳王知道後面來的大概都是來幫方榮的,道:「管家,誰要進來,你便讓他們進來吧,也不用守了,你們只注意官兵便成了。」
一會,一仙子一般之人走了進來,方榮一瞧,暗暗奇怪,原來來者竟是朱湘。鳳王問道:「姑娘,你是何人?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朱湘道:「小女子朱湘。家師萬靈仙子。」
鳳王卻是不知朱湘有公主這層身份的,聽說是萬靈仙子徒弟,道:「不知姑娘何此所為何事?」
朱湘道:「我聽說你們開這武林大會是為了商討誅方榮之事。不知是也不是?」
鳳王道:「不錯。朱姑娘也是來討方榮的麼?」
朱湘道:「不是,我是來幫方榮辯護的。方榮根本是被魏忠賢陷害的。你們都上了魏忠賢當了。」
鳳王笑道:「姑娘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朱湘道:「我當然知道,我對天發誓,方榮確實與魏忠賢無關係,要有的也是不共戴天之仇。」
鳳王道:「朱姑娘,你雖是萬靈仙子前輩愛徒,但你的話無憑無據,沒份量啊。」
朱湘脹紅了臉道:「憑我是安寧王之女,憑我是長寧公主,我的話可有份量了麼?」
眾人都是一驚,鳳王笑道:「蕭大哥,你瞧見了麼?現在終於有朝廷之人來搗亂了。你還說方榮不是朝廷走狗麼?朱姑娘,想不到你還敢一個人來?」
朱湘也是一時衝動才說了自己身份出來,道:「我現在是以萬靈仙子徒弟身份來,難道鳳王不講江湖道義麼?」
刀王道:「是啊,她既一個人來,鳳王你也不能以大欺小,也要瞧在萬靈仙子份上讓其在此有一席之地,當她帶著官兵來時你再將她看成公主吧。」
鳳王哼一聲,道:「好,朱姑娘,你也不用說了,我也照顧不了那麼多人,你自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吧。」
朱湘急道:「那你是不相信我的話了?你還是不相信方榮是被陷害的麼?」
鳳王道:「我也不願不相信方榮,但你們最好找出證據出來,不然僅憑你一面之詞,怎麼服眾?而且你本來是朝廷之人,你便是找到了證據我們也不能當真。再說,你為何如此護著方榮?你越為他辯護,便越顯得方榮已成朝廷鷹爪,你要真為了方榮好,你最好不要說話了。」
朱湘怒道:「你敢如此譭謗朝廷?你們想造反不成?」
鳳王聽她這麼說,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她確實不知時下之勢,不過是個天真之人罷了,又知方榮本來是個吸引女子之人,看來這公主也喜歡上方榮了,道:「好了,朱姑娘,你不用說了,你若不願留在這裡,我們決不攔你,你要參加我們的大會,我們也歡迎你。請坐。」
朱湘心中又怒又氣,卻又無奈之極,只好尋到全是女子的一桌坐下了。
崆峒派一人怒道:「怎麼能讓妖女坐在這裡?我們之事怎麼能讓朝廷之人知曉?怎麼能讓幫著方榮這惡賊之人知曉?」
朱湘哪裡受過這種氣?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公主,站起道:「連鳳王都不趕我走,你算什麼……東西?朝廷之人怎麼了?朝廷中便沒有好人麼?你崆峒派又有什麼了不起?崆峒派便沒有惡人麼?」
那人怒道:「你說什麼?你以為你是萬靈仙子徒弟,你是公主我便怕了你麼?」
朱湘冷笑道:「那你想怎麼樣?」
鳳王喝道:「好了,朱姑娘,你好自為之。屠師侄,你也稍安勿燥,我會為褚掌門討回公道的。你們崆峒派之仇便是我鳳王之仇。」
洪慧輕笑道:「二狗子,想不到有個公主為你出頭。」
方榮臉上一紅,其實他也不知朱湘來這裡幹什麼,道:「她要來這裡,我可不知。說不定他與魏忠賢一般想害我。」
這時,又有一老一少走了進來,眾人眼前又是一亮,因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白雲仙子與夏如月。方榮心中一甜,心道:「月兒對我真好,想不到他聽說我有難馬上便趕來了。」
白雲仙子首先道:「鳳王,聽說方榮害死你長樂宮許多人?還殺死了褚掌門?」鳳王道:「不錯。」
白雲仙子道:「好吧,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是對是錯,我是來瞧你們情況的,鳳王,你不會趕我們走吧?」
鳳王忙道:「哪裡,薛前輩是武林名宿,更是我長輩,歡迎還來不及呢。」
白雲仙子尋了一桌坐下,笑道:「鳳王可真是客氣了。你明知我是來幫方榮的,你心口不一啊。」
鳳王尷尬一笑,心道:「原來方榮有這麼多擁護者。」要殺方榮之心也動搖了,道:「其實我也不願相信方榮是那種人。說心裡話,薛前輩來此,我確實是高興的。」
崆峒派那人又急道:「黎宮主,也不用理這些人了,趕快開始商議方榮之事吧。」
朱湘怒道:「你們掌門又不是方榮殺的,你那麼恨他做什麼?」
那崆峒派之人哼一聲不再作聲。白雲仙子笑道:「月兒,看來當心方榮的不只你一個呀。」
夏如月忙道:「她不是花姐姐,不知她是哪位姐姐。」
朱湘見她問自己,知她是方榮其中一位娘子,忙上前道:「晚輩朱湘拜見薛前輩,家師常提起前輩呢。」
白雲仙子惑道:「尊師是?」
朱湘忙道:「家師便是萬靈仙子。」
雪山派掌門黃真道:「怎麼說起家常來了?現在可不是時候。」
白雲仙子不再理他們,道:「你與方榮什麼關係?」
朱湘臉上一紅,道:「我與他沒關係,只是見他被冤枉,所以為他討個公道,可惜他們不相信我。妹妹,那你呢?」
夏如月低下頭,輕輕道:「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朱湘雖打聽過方榮的情況,但卻不知方榮娘子中有個叫月兒的,問道:「方榮那麼多娘子,你還要喜歡他麼?他可真是花心。」
方榮先是臉上一紅,隨即暗怒,心道:「原來你果然是來與我作對的。」
夏如月臉上也是一紅,忙轉了話題道:「姐姐,我叫夏如月。以後我們姐妹相稱吧。」
朱湘一陣驚喜,道:「我有你這個妹妹真高興。」
崆峒派那人忽道:「要讓方榮乖乖就範,只有從他身旁女人著手。我們擒了他身邊女人,不信他不乖乖就範。」
方榮、白雲仙子、夏如月與朱湘均是大怒,白雲仙子拍案而起,道:「小子,那你便來試試。」
朱湘冷笑道:「剛才我說什麼來?崆峒派也不過如此,看來惡人也是不少,枉稱名門正派,原來也不過做些這種下三濫之事。說得好聽些,丟盡在座之人的臉,說得難聽點,你與你們心中想的方榮有什麼區別?」
那人知自己說錯了話,雖可這麼做,但絕不能說將出來的,忙道:「哼,對付方榮這種小人,何必講江湖道義。只要能殺了方榮,我寧願讓天下人啐罵。」
夏如月道:「別說方哥哥不是那種人,便真是那種人,你也休想動他一根毫毛,你要殺他,便先殺了我吧,瞧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那人冷笑道:「原來方榮是佔著有女人撐腰才敢如此胡作非為啊。」
夏如月氣得臉也紅了,道:「方哥哥的武功你難道不知麼?便是你師父只怕也不是他對手,你胡說什麼。」
那人更怒,他師父便是褚萬庭,道:「哼,方榮與司馬屍合力害死我師父,方榮在此,我定要向他討命。」
夏如月抽出柔雲劍,道:「那讓我瞧瞧你崆峒劍法吧。」
余太平忙道:「今日是張大俠六十歲大壽,怎麼能掃了興呢?」
那崆峒派之人是不敢與夏如月動手的,而且夏如月是天仙般的人兒,他哪裡願傷害她,剛才與之爭鋒相對,其實也是妒忌方榮罷了,聽了余太平之言正好有個台階下,隨便做了個要動手的動作又坐下了。
白雲仙子道:「月兒,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便應該教訓一下。下次遇上再說吧。」
貽風這時道:「大家商量商量,方榮之事到底如何解決。」
白雲仙子道:「自然是查清事實了。」
黃真道:「事實擺在面前,還有什麼好查的?薛前輩,我知方榮是你乘龍快婿,但方榮做出這種事來,你還要護著他麼?趁你愛徒還是黃花大閨女,另尋一門親事吧。」
白雲仙子怒道:「你把我家月兒當什麼人了?你為何不為令愛另尋一門親事?」
黃真哼一聲道:「真是不可理喻。」
洪正乾咳一聲道:「以我看來,方榮還真像是被陷害的啊,黎宮主,你覺得如何?」
鳳王道:「范大俠何以也有這般說法?看來你也是來為方榮說情的?」
洪正道:「聽說方榮殺了朝野王白銘,再怎麼說方榮也不會又成朝廷鷹爪吧。」
刀王插嘴道:「再說,冤有頭債有主,安和藥鋪之事應該找朝廷算賬,褚萬庭之死應該找司馬屍算賬。」
洪正暗罵他總是把事情越說越遭,這話不好像這些事真與方榮有關麼?忽聽得外面一女子道:「義父,你也來了麼?」
方榮一聽又驚又喜,一會,走進二女子,都是一般的驚艷,竟是將夏如月也給比了下去。因為進來這二人不是別人,說話之人正是花語婕,而另一人卻是於婷。一下年輕一輩中都瞧得呆了。
刀王見了花語婕馬上跑上前去道:「婕兒,我便知道你捨不得你方哥哥的。」
花語婕臉上一紅,道:「方哥哥有難,我自然是要來幫他的。於姐姐也來啦。」
於婷忙道:「於婷拜見蕭伯伯。」
刀王哈哈大笑,道:「有了你們二人,再加上那邊白雲仙子師徒,方榮可什麼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