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忙道:「你們不要過來,我可是學過很厲害的劍法的。」正想掏出那匕首,忽然想起這匕首已現過身,拿出來怕暴露了身份,忙又道:「不信誰借給我一試。」
余太平又一掌擊了過來,方榮忙閃至崆峒派弟子身旁,道:「哪位大哥借寶劍一用?」十人都唰唰唰拔劍而出,疾往方榮刺來,方榮忙又閃到了宋惠身旁,道:「好姑娘,借借你的寶劍可以麼?」
宋惠笑道:「好啊,你等著。」說完忽地拔劍而出疾往方榮胸前刺去,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最恨惡人麼?」
方榮斜身避過,余太平又欺了上來,方榮忙閃到崆峒派一人桌前,道:「為了保命,先借你寶劍一用了。」說完一伸手奪了過來。
那人大驚,被人奪了兵器,那可是從未有過之事,傳出去,顏面何存?伸爪往方榮面門抓去。方榮嘿嘿一笑,劍尖往那人胸前刺了下去。眾人一聲尖叫之下,那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方榮忙解釋道:「沒事,力度剛剛夠,只點了穴而已。」
眾人再一瞧,胸前果然沒血跡,心中都道:「劍法果然厲害。」
余太平追得正緊,哪理那許多,破魂掌一掌接一掌往方榮襲來,方榮也只挺劍左點點右刺刺,其實還是避得多。一下整個客棧被余太平的掌風搗得天翻地覆。余太平見破魂掌差不多使了個遍竟然還沒傷到方榮分毫,心下也越來越驚,停下道:「獨孤飄雲,算你厲害,我殺不了你,你還是走吧,只是希望你不要做惡事,與那方榮同流合污,不然我太平幫與你也將勢不兩立。」
褚萬庭見連余太平也傷不了他,也不知此人還留有多少,也不願再上前殺他,殺不了丟臉,殺了他也是不給余太平面子,道:「如果你能帶了我們去見托你之人,我們將感激不盡。」
方榮將劍還給了那人,道:「只有他找得到我,我可找不到他。」
余太平道:「你最好不要再跟蹤我們了。你查來查去,都將是一個結果,那便是方榮所為。你不信大可以問楊女俠、柳女俠和宋女俠。」
宋惠悲道:「我雖不願相信,但確實是方榮勾結魏忠賢。是我親眼所見。」
方榮道:「你親眼所見什麼?」
宋惠道:「見方榮入宮,見錦衣衛殺安和藥鋪之人,見眾錦衣衛對方榮畢恭畢敬,見方榮想輕薄……葉菊,還想殺史女俠,林女俠,殷女俠便是被他害死的。」
方榮怒道:「方榮進宮能說明什麼?便說明他是向魏忠賢通風報信麼?你親耳所聽他們的談話麼?錦衣衛對方榮畢恭畢敬又能說明什麼?假如我是惡人,我對你畢恭畢敬,那你是不是便與我是同流合污?我要誣陷你還不容易麼?什麼叫輕薄葉菊?救治也算輕薄麼?殷女俠不是方榮害死的,是魏忠賢!」
宋惠驚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誰告訴你的?你是誰?」
方榮才知自己一時衝動了,忙道:「實話告訴你們,我是站在方榮一邊的。我相信方榮是被魏忠賢陷害的。」
宋惠道:「我也希望是被陷害的。那拜託你啦。」
方榮奇道:「拜託我什麼?」
宋惠道:「你不是在查這事麼?希望你能查出方榮被陷害的證據。」
方榮哼一聲道:「你不是希望方榮這樣麼?這樣你便可明目張膽的殺他了。」
宋惠不願與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多說,道:「我怎麼樣不用你管,你做好份內之事便成了。」
余太平喝道:「你還不走麼?是不是真要我殺了你?」
方榮在原來位置坐下,才道:「余幫主,與其要我在暗中監視你,不如我明明白白跟著你,這樣不是更好?你也知道我做什麼,我也知道你做什麼。不然只有我知道你做什麼,你卻不知道我做什麼。」
余太平被他繞來繞去更怒,道:「看來是你自己找死了?」
這回提刀疾砍了過來,方榮忙也拿起木棍往余太平點去。余太平見他後發先制,而且是在自己極難回救之時點出,暗暗心驚,另一支手忙來抓這木棍,那木棍忽地變了向,由點左胸改為點右腹。這回再也讓不開,全身忽地一麻,刀只砍在了桌子上,便一動也不動了,也是他一時失策,根本想不到這乞丐這麼厲害,現在終於著了他的道。
方榮見其餘人都衝了過來,忙道:「你們不要過來,不然我一不小心傷了余幫主便不好了。」眾人這才不敢上前。方榮又道:「我這人殺人的功夫沒有,自保的功夫卻學了不少,什麼輕功啊,點穴大法啊,還學了一套劍法,打不過時便逃,非要打時用點穴大法,打也打不過時便用最厲害的劍法,自保足矣。所以我才敢做這不討好的買賣。余幫主,希望我放了你後,不要再為難在下了吧?」
余太平哼一聲道:「只怕我想為難你也沒那個本事吧?」
方榮笑道:「看來余幫主是答應了。」說完解開了他穴。
余太平哼一聲,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果然不再為難方榮。宋惠忙道:「余伯伯,我們不要再理他了,惠兒好想見師伯。」
余太平馬上和善起來,笑道:「好吧,反正在這裡氣也氣飽了。褚掌門,我們走吧。」
楊羽故意走在最後,當走到方榮旁邊時,用只有方榮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方榮,我希望你真的是被陷害的,我不希望我心目中的人是個貪圖富貴、濫殺無辜、十惡不赦之人。」
方榮大驚,不敢瞧她,道:「你認出我了?我真的不是那種人。我不知道魏忠賢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確實是被他陷害的,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魏忠賢的。」
楊羽露出了笑容,道:「我相信你。」說完往前走去。
方榮心中總算有了一點欣慰,叫道:「小二,拿酒來。」藏在遠處的小二忙戰戰兢兢的從櫃檯拿了酒過來給方榮,忙又早早閃開去收拾其它桌椅。方榮也懶得理他,自顧喝起來,剛喝了一小瓶,忽然想起自己說起要跟蹤余太平,那真正的叛徒一定有所警覺,不敢再去報信,想到此,不禁暗罵自己糊塗。
正要離開,一股無比強勁的氣魄客棧外往自己逼來,方榮大驚失色,因為這內力的深厚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好像十個自己也不是他對手,暗道:「怎麼有如此厲害的角色?是來對付我的麼?」
正想間,一五十歲左右之人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方榮,在方榮那一桌坐下了。方榮被他內氣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他明擺著是為自己而來,方榮也從來沒感到這麼害怕過,忙道:「前輩,有什麼事麼?」
那人拿過一瓶酒,一口喝盡後,道:「找你有很重要之事。如果你配合,我是來幫你治傷的,如果你不配合,我是來殺你的。」
方榮心中雖知不妙,一定為刀而來,道:「前輩有話直說,還有,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姓洪,單名一個正字。姓名對我而言已是身外之物,我來是問你一件事的。」
方榮知他是一個厲害的對手,不敢妄為,道:「前輩請問。」
洪正道:「你的內功是誰傳給你的?」
方榮奇怪,不過不是問刀之事,寬下心來,雖覺奇怪,但也照實回答道:「是我師父武王傳給我的。」
洪正道:「我不是問你氣沖九重天,我知你體內有三股不同的內力,一個便是氣沖九重天,還有一個是乾坤混元,我問的是除這兩股外的第三股。」
方榮更驚,想不到他什麼都看得出,對他的敬畏之心更甚,道:「什麼第三股?你說得沒錯,我師父武王確實傳了氣沖九重天給我,我還練了乾坤混元之功,但你說的第三股內力,我不知你說什麼?」
洪正笑道:「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撒謊,你再想想,可有人強行傳了你內功?」
方榮被他這麼一提,驚道:「你……洪義是你什麼人?」
洪正臉色一變,道:「果然不錯,我是他哥哥,他現在在哪裡?」
方榮要是說出洪義早死了,不是找死?忙道:「我不知道。」
洪正如何瞧不出他神色異常,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吐過幾次血劍?」
方榮更驚,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吐過兩次。」
洪正道:「還好你的內功本來不低,所以才吐兩次,你的內力若低點,你與高手較量之時,遇上比你內功高之人,你打一次便會吐一次,不知什麼時候,你便會全身筋脈盡斷而亡了。洪義強行傳你內功之時,他沒想到他其實自己也控制不住體內真氣,再將這霸道的真氣傳入你體內,後果更不堪設想,還好你遇上了一位神醫,可是他也是治標不治根,延長了你一點性命而已。瞧你一片恐懼與迷茫,你好像不知這麼回事?或者那位神醫沒告訴你?」
方榮如實道:「晚輩一點也不知。請前輩指點。」
洪正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你,看你的表現了。」
方榮心道:「繞來繞去還是想要我的刀。」哼一聲道:「我告訴你了,如何對得起師父,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更何況也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洪正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你以為我是來奪刀的?那你可猜錯了,我來找你,是想問你洪義的去處。」
方榮忙道:「他來無影,去無蹤,我怎麼會知道?前輩不要為難在下了吧。」
洪正忽地怒道:「你當我三歲小孩麼?他將畢生功力傳了給你,只能說明他一定快要死了。你說,是誰殺的他。能殺他之人,應該比他還厲害,以你的本事,你不替他報仇,我也不怪你,我你也不說麼?」
方榮忙道:「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會把內功傳給我,我從那經過,他稀里糊塗便抓了我把內功傳了給我,然後他便不見了。他是死是活我怎麼知道。」
洪正一拍桌子道:「你騙誰?他傳了你內功後,至少要在原地調養一個時辰。他怎麼可能走?」
方榮忙道:「對了,當時我暈死過去了。當我醒來時什麼人也不見了。」
他這話倒是實話,但洪正這般聽他說明顯是說謊,怒道:「我平生最恨你這般反覆無常之人,你再不說實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榮實在想不到半路突然會跳出這麼個程咬金,只有賴死不認賬,道:「我對天發誓,我當時確實是暈死過去了。不然天打雷劈。」
洪正道:「難道你不顧自己性命了麼?你要知道,你的五臟六腑與筋脈將枯竭,而你,死得將如乾屍一般。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你不說實話,你不用活到那時了。」
方榮罵道:「洪義胡作非為,濫殺無辜,死不足惜。」說完忽地一刀往洪正胸前刺去。他快,想不到洪正更快,一伸手將方榮手腕抓住了,方榮只覺手如被鐵鉗鉗住一般,既痛又抽不回來,不禁痛得大叫一聲。
洪正道:「洪義為人如何我不管,你只要說出誰殺了他便成了,不然你的手便廢了。」說完又加了一把力,奪了方榮匕首過來。
洪正見匕首奇怪,更知是寶物,瞧了一陣,見一邊刻著「天為父替天行道」,另一邊刻著「地為母代地施德」,笑道:「這匕首我小時候見過,我還救過東方拜天一命呢,現在應該是他兒子東方齊天當教主了吧。你難道是東方齊天的兒子?」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可沒交情可言,快說。」
方榮想伸另一隻手去攻他,但還未伸手,洪正似乎知道一般,勁力從右手傳到左手,想伸出之手動彈不得,又如被火燒一般難受,無論運多大的內力反抗都如溪入大海一般無影無蹤,對之無任何影響。後來竟是全身動彈不得。
洪正冷笑道:「你不用白費勁了,對你沒一點好處,我還未反擊,且不說我一反擊你非死不可,便是你體內的五道真氣一遇上比它們還強的真氣,非給你搗亂不可,到時便又一口血劍噴出來了。」
方榮早已脹紅了臉,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洪正道:「瞧你模樣,一定知道洪義死因,你不說,休想活著離開這裡。」
方榮喝道:「那你殺了我吧,是我殺了他。」
洪正不怒反笑,道:「你還沒那個本事。」
方榮道:「他傳了我內功,我便殺了他。當時我不知他是傳內功給我,我以為他要殺我,於是我便殺了他。就是這麼簡單。快殺了我吧。」
洪正道:「如此說來,殺洪義之人是你非常親密之人了。你寧願你死也不願他死。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用你來引他出來吧。」
方榮道:「虧你還是武林前輩,做這種事,算什麼好漢?」
洪正道:「我一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何必理會別人眼光,也沒人能理會得了我。我雖不理世上之事,但為了查此事,我對你也是有所瞭解的。你想在我面前耍花樣最好想也不要想。不然那公主、司馬飛燕將要受牽連。你明白我的意思麼?你瞧,我算仁慈了吧,不然我直接抓了她們來威脅一下你,你說是不說呢?」說著又把玩起匕首來,道:「你想見血麼?這刀吹毛既斷,在你身上輕輕一劃,應該會切下一塊肉來,這招,我可是跟你學的。」
方榮暗道:「原來他也跟蹤我很久了,真是報應不爽。」哼一聲道:「要殺光要剮請便。」
洪正笑道:「說話怎麼打顫了?」說完將方榮之手拉過來一點,方榮手臂露得更多了,更激起洪正想劃一劃的慾望,將匕首往方榮手臂移去。
方榮忙道:「不要。」
洪正哈哈大笑,放開了他手道:「那你說吧。」
方榮見他放了手,二話不說,忙展開逍遙步法往門外逃去。才走兩步,身子忽地如撞上銅牆鐵壁一般被反彈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原來洪正早已擋在了他面前。
方榮求道:「前輩,我知道你厲害了,我從沒見過如此厲害之人,你饒了在下吧。」
洪正上前點了方榮穴道。方榮立即動彈不得,暗道:「哪裡出來的怪物,連我移筋錯脈了都點得中。」忙暗暗衝穴,不想一次只能衝開一點點,要衝開至少要三個時辰,對洪正更怕。
洪正一把將他推到凳子上,道:「饒你不是很簡單麼?不僅能饒你,還能救你一命。」
方榮怎麼能說,道:「他自己死的。我不騙你。沒有人殺他。」
洪正道:「我與洪義感情也不深,但他畢竟是我兄弟,我要帶他回去,你帶我去他的墳地瞧瞧吧。」
方榮這時才知騙來騙去還是繞了回去,帶他去了秘密還是會被暴露,忙為難道:「我還有要事在身,若前輩不急,我以後親自帶他骨灰來見前輩。前輩便在京城多玩一些時日,如何?」
洪正又將匕首現了出來,道:「那你問問這刀如何。」
正在此時,從門外闖進來五十幾人,正是貽風、褚萬庭、程千口、余太平、峨嵋雙姝、崑崙七子、華山十聖、南海三傑、王氏三兄弟、宋惠等人,此時,連木茂、木佩、鳳王、史梅、林竹、葉菊也在其內,一下將客棧圍得黑壓壓一片。
方榮暗驚,心道:「這次我死定了。」
不過這些人眼光都沒投在他身上,都望向洪正。鳳王首先道:「方榮,你為何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害死了我許多姐妹?」
方榮見她始終瞧著洪正,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他們以為洪正是我,他手中又拿著我匕首,他們又以為我是方榮指使的,現在他們一定以為方榮要殺我滅口,一定是這樣了。」本來要解釋的話語忙嚥了下去。
洪正其實也猜到八分,不過他一向隨心所欲,也不解釋,道:「我一向任意而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自己高興便好,哪管他是好事還是惡事。」
方榮暗罵道:「你如此損我,不害死我麼?」卻又不敢說自己才是方榮,只好忍氣吞聲。
鳳王大怒道:「你說什麼?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你害死這麼多人,心中還高興麼?」
洪正笑道:「死幾個算什麼,那些官兵死得更多,你們也沒吃多少虧。」
鳳王大怒,欺上前來,一掌往洪正胸前擊去。
洪正微微一笑,道:「你這掌法雖如孔雀開屏,攻擊面極廣,但這樣力便小了,要打我,不是幫我撓癢癢麼?」果然不還手,也不避開,鳳王一掌接一掌打在了他身上。
鳳王又驚又怒,想不到他厲害到如此地步,接連中了自己十幾掌竟是一點事也沒有。
只聽余太平道:「鳳王,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方榮,你何必對他如此客氣?還念什麼舊情?你以為他還念你是姑姑麼?」
鳳王又羞又怒,忽地拔出匕首往洪正身上刺去。洪正哈哈大笑,一伸手握住了鳳王手腕,又將之摟在了懷裡。原來洪正這幾日也瞧了幾次鳳王,心中早對她欽慕,現在又見她這般惹人憐的模樣,再也忍不住,終將她摟在懷中。
鳳王更羞,無奈在他懷中動彈不得,氣得淚也流了下來,道:「方榮,你……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