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只覺自己全身舒坦,放在心頭的大石也落下了,買了一匹馬,換了一身衣服慢慢往城外走去。將到城門口時,遠遠瞧見了一幫人坐在路口攤邊,一見了方榮來,一齊都站了起來。方榮暗喜,這些人正是要擒八仙之人,也正是宋松等人。方榮忙快馬上前道:「多謝各位相送了。」宋松道:「我只道方少俠一句戲言,想不到真要上京。」方榮笑道:「我怎麼敢與宋大俠開玩笑,不過卻沒想到有這麼多人來送我,真讓我受寵若驚啊。」宋松道:「我明白你心裡想的什麼,不過你如此只怕得不償失。」方榮臉上一紅,道:「那也沒辦法。多謝宋大俠關心了。若無要緊事,我先走了。」一少婦上前道:「師哥,他便是方榮麼?」
方榮瞧出她便是宋夫人,道:「不錯,不知伯母想要說什麼?」梁俊怒道:「方榮,你太無理了,連馬也不下麼?」方榮也不知禮束,但偏生是梁俊說出來,知自己無理了,但也不下馬,道:「這是迫不得已,若是有手想圖謀不軌,我也好拍拍馬屁走人。」宋夫人道:「方少俠,我家惠兒配不上你,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惠兒了吧。」方榮本來不願見宋惠,雖知這話是拒絕自己,但也未受打擊,宋惠聽了,掩面哭了起來,道:「娘,你胡說什麼呀?」說完不理眾人,跑開了去。宋夫人怕她有事,忙去追去了。
方榮道:「宋大俠請放心,方榮絕對不會找宋大小姐的。」宋松甚是尷尬,忙道:「你宋伯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愛女心切,一時說錯話了。」方榮道:「那我走了。告辭。」正欲策馬,羅桓跳了出來,攔住了方榮,道:「方榮,你害我少了兩根手指,想這麼便走了麼?」方榮哼一聲,道:「那怪不了我,是你害我吐血在先,你技不如人躲不開在後,怨不了我。我要是真要害你,可不只是兩根手指了。」羅桓怒道:「好啊,原來你早就想殺了我們這裡所有人了。今便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方榮暗道:「你可真會挑撥離間,想讓宋松一起殺我麼?」笑道:「那可不敢當,不過以羅大俠本事,我真要殺你,卻也沒什麼難處,反正我也孤身一人,得罪一個南海派,什麼聚英莊,什麼華山派,那也是沒什麼關係的。」楊羽忍不住道:「方少俠,你為何非要說話得罪人呢,你什麼時候才能改呀?」方榮臉上一紅,瞧見她當心的模樣,暗道:「她確實對我好,可是我一聽她話,她必會被人瞧不起。」笑道:「那可多謝楊女俠了,我也不知我這嘴怎麼了,專門得罪名門正派之人,特別是像梁俊大公子,南海三傑之流,王氏兄弟之輩,真是奇哉怪也。」梁俊、南海三傑、王氏三兄弟如何不怒,也正找到這麼個借口,一齊跳了出來,將方榮圍住了。梁俊道:「那是因為你入魔道了,今我們不除了你,將來定為害武林。」方榮道:「打不打得過你們不敢說,我想逃的本事還是有的。殺我可難了點。」
梁俊笑道:「在宋師叔面前,你也敢說大話?你不知在這裡的都是什麼人麼?」方榮笑道:「知道一些,比如欠我八十幾個窟窿的梁大公子……」梁俊豈容他說下去,飛身往方榮刺來,方榮伸指一夾,將劍夾住了,手勁一轉,劍法往旁的王華刺去。左手又將王重之劍夾住,只聽光地一聲,劍身應聲而斷,方榮夾住的一截往林孜飛去。一下將攻上前的幾人逼了回去。宋松喝道:「住手。」眾人忙都停了下來。方榮瞧著王重又恨又怒的模樣,笑道:「王大俠,劍身又不值錢,那劍柄才值錢,寶石美玉之類不還在你手中麼?莫不是你想要劍身,我要劍柄?對了,從湖北到京城,路途遙遠,三百兩只怕不夠,王大貴人難道想贈些給我?」
宋松道:「好了,方少俠,你何必非要挑撥他們與你動手呢?你走吧。」梁俊急道:「宋師叔,他這種人,怎麼能讓他離去?他比八仙有過之而不及啊。」宋松道:「我們都非他對手,梁賢侄能攔得住他麼?」梁俊道:「有宋師叔在此,還有這麼多人在此,還怕攔不住他麼?而且身為正派弟子,見了惡人,便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宋松心中有些生氣,本來對他們如此對待方榮不滿,現在他的話不是明擺著不將自己話放在眼裡,還罵自己貪生怕死麼?道:「方榮之事不是澄清了麼?怎麼梁賢侄對他還是窮追不捨啊?」梁俊面上一紅,道:「宋師叔,你沒瞧見他剛才說的麼?你沒瞧見他如何對待羅師弟的麼?而且宋師叔有所不知,方榮在暗中不知做了多少無恥之事呢。而且,他這次來,也是幫著八仙的。」方榮笑道:「那你可說對了。我相對於梁俊大俠來說不是好人。」
宋松抱拳道:「我們還有要事商量,梁賢侄、林賢侄、王賢侄,我們走吧。」眾人無奈,只得退回人群中,宋松雙道:「方少俠,你好自為之,小心朝廷。」方榮道:「這理會得,告辭。」因無人阻撓,馬一衝而去。方榮在馬上暗道:「這回他們幾人可鐵定會陪我上京了。」正在暗暗欣喜,突地一槍刺了上來,方榮忙側身避過,一瞧,原來自己已到城門口,一官兵一槍往自己刺了上來,方榮再瞧,可不是一般官兵可比,內力不在王氏兄弟之下,暗道:「怪不得宋前輩臨走時要說那話呢。」那人急攻了方榮幾槍,均被方榮化解,方榮也不想傷人,不然豈會被他攻了這麼多招?不想那官兵見傷不了方榮,一槍往馬肚上刺去。方榮大怒,方榮腳往上踢,將那槍踢了上去,槍桿往那官兵肩上壓去。那官兵避之不及,肩上一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其餘官兵見狀,一齊刺了上來,方榮可不願與之多纏,官兵可不同武林人士,一掌一個將他們擊倒在地,剩下幾個不敢再攔,方榮道:「走了,不用追我了。」說完策馬往外奔去。忽聽得身後一人喝道:「哪裡逃。」只覺後背勁風襲來,疾往後瞧,正是那司徒長空從後伸爪往自己抓來。方榮忙飛身離開馬背。司徒長空一爪抓在了馬脖子上,馬一陣吃疼,突地前腳站了起來,跳了幾跳,一奔而去。司徒長空又往方榮攻去。方榮暗道:「這裡可不是打架的地方,我與她纏得越久,官兵一定越來越多,高手也一定越來越多。」不敢戀戰,忙往城外而去,司徒長空在後追他。方榮故意放慢腳步讓他能跟住。
兩人走的路越越來荒蕪,方榮忽地停了下來,笑道:「司徒大人,看來這次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司徒長空瞧著他那笑容,那衝出體外的真氣,心下一顫,卻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這裡便是你葬身之地。」說完一掌往方榮擊來,方榮明顯地感覺到威力,不過自己也早已將氣聚於掌間,也不變招,要與他的掌相接,暗道:「我不信你的內功比朝野王還深厚。」果然兩掌一接,司徒長空氣為之一滯,往後便飛了出去。不過他還是穩穩站著,只口中吐了一口鮮血。方榮笑道:「你還真有兩下子,當年我殺朝野王時還沒你這麼麻煩呢。」
司徒長空心下暗驚,暗道:「還好我只比拚內力非他對手,不是與他硬接。」道:「哼,我不過小試一把,這回可不開玩笑了。」方榮哈哈大笑,道:「那你剛才用了幾層內力啊?放心,我也不會開玩笑了。」說完一閃至前,一掌往司徒長空擊去。司徒長空早有防備,疾往後退,忽地手中多出一物,一下將全身罩住了,方榮一瞧,卻是一條長鞭,暗道:「怪不得叫九鞭降龍呢,果然有條鞭子。」方榮要攻卻怎麼也攻不進去,笑道:「喂,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啊?我不防守,你卻守住了。那我走了哦。」
正欲轉身,那鞭突地如蛇般往自己刺來,方榮嘿嘿一笑,身子一側,將鞭握住了,正要說他鞭法不過如此,那鞭尾突地打在了自己肩上,衣服也破了,一條血痕現了出來,忙遠遠避開了,司徒長空的鞭子又去狂風驟雨般襲來,方榮不敢硬接,以前又沒見過鞭法,只得不住往後退,瞧著他的鞭法,暗暗心驚,這鞭子在他手中使來,如那蛇般靈活多變,縮能守,伸能攻,能刺人能鞭人亦能圈人,真是讓人防不勝防,不過瞧了一陣,也瞧出破綻來,笑道:「喂,你這鞭子這麼能纏人,不怕我逃到樹林中去麼?那裡那麼多樹,隨便你纏去。」
司徒長空也早已心驚,自己最為得意的鞭法竟然碰不到他衣角,道:「那你便試試吧,在林中我的鞭法可比在空地上好多了。」方榮哼一聲,道:「我要是真逃了,顯得我怕了你。這回我不動了。」果然不再躲避,站在了原地。司徒長空嘿嘿一笑,長鞭一揚。方榮也嘿嘿一笑,手一伸,突地握住了鞭尾,又用力一甩,趁鞭身未纏住自己之前,先發制人,將鞭子一挺,司徒長空身不由己往空中飛去,在空中轉了起來。方榮邊甩邊道:「被人當風箏一般好玩麼?」司徒長空在空中借不到力,而方榮之力又確實比自己大,一時也沒辦法,道:「臭小子,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方榮笑道:「一兩天應該沒問題,左手累了換右手,右手累了換左手。而且我在下面又有乾糧吃。」說著真的掏出乾糧吃起來。忽地手上一輕,空中的司徒長空已不在上面了。
忽地後面一陣勁風又襲來,方榮忙遠遠避開,一瞧,司徒長空手中又有了一條鞭子。方榮瞧瞧自己手中的鞭子,又瞧了瞧他手中的鞭子,暗道:「對了,他叫九鞭降龍,應該有九條鞭子才對。」笑道:「我非要把你其餘八條鞭子一齊奪了過來不可。看你還拿什麼來降我這條龍。」司徒長空道:「別把自己看得那麼厲害。是蟲是蛇,一會便知道了。」突地雙手中一下變成了各兩條鞭子。方榮禁不住笑道:「喂,有你這麼習武的麼?四條鞭子一起使,虧你練得出來。那好吧,你有武器,我也得有武器才行。」說完拿出了那柄天地教教主信物匕首出來。司徒長空笑道:「你那破東西能起什麼作用?」方榮笑道:「有總比沒有好,你那鞭子纏在這上面我就不會痛了。」
司徒長空不再理他,四鞭齊往方榮襲來,想不到四鞭比一鞭使得更是靈活,一下將方榮困在其中。方榮雖瞧出了他的鞭法,但一下四鞭從四面八方襲來,困得水洩不通,一下全身被鞭得好不生疼,要不是自己練了乾坤寶典,這時只怕早已血肉模糊死去,忙提匕首相格。那鞭一碰匕首,便如水做的一般,一碰即斷,一下四鞭都被割斷了。這是連方榮也想不到的。司徒長空又驚又怒,這時方想起自己追方榮至此是個大錯誤,是自己將自己送上絕路。方榮笑道:「想不到這破刀能破你那神鞭,真是想不到啊。你不是還有四條鞭麼?再使便是了。」其實司徒長空並未真帶九鞭出來,道:「你真不是人。」說完提掌往方榮攻去。方榮將匕首在眼前一晃,司徒長空只覺手腕一痛,血馬上從手腕處飛濺而出,忙點了穴止了血。方榮正等這機會,一掌往他頭頂拍去,方榮本來就快,司徒長空又猝不及防,一掌擊在了頭蓋骨上,九鞭降龍便這樣一命嗚呼了。方榮也不敢多留,忙離開了此處。
方榮沒了馬,也只得徒步而行。路上尋思:「若是這般走,一定追不上花妹,可是下座城買匹好馬的話價錢可不少,唉,早知走之前拿那司徒老賊的錢了。」可是再要回去拿可不敢了,又尋思道:「這回最好有個騎馬的惡人讓我碰上。」才走不遠,果然聽到兩匹馬的蹄聲,方榮笑道:「我運氣可真好。」一時那馬跑了過來,方榮忙在路中攔住了。兩馬被急急勒住了。馬上一大漢怒道:「小子,不要命了麼?」方榮笑道:「你們是惡人還是好人?」另一人笑道:「大哥,這人大概是個傻子。」先前那人笑道:「小子,若我是惡人怎麼樣?我是好人又怎麼樣?」方榮道:「你們是惡人的話,我要奪你們的馬,若你們是好人,我要借你們的馬,總之馬我是非要不可。」
那被叫作大哥的瞧了他模樣,道:「小子,你是被強盜打劫了麼?被毒打了一頓吧?」方榮道:「是啊,所以我氣不過,我也要打劫。」另一人笑道:「看來今日我們遇上強盜了。那你有什麼本事奪我們的馬麼?」方榮道:「剛才我不過開玩笑,不知二位萬兒?」那老大哈哈大笑,道:「真瞧不出小小年紀學起大俠來了,萬兒……哈哈……好,我告訴你,我們便是別人聞之喪膽的……」方榮接道:「這麼說你們不是好人了?」說完一躍而起,一下將兩踢下馬,自己坐了上去,道:「那我便奪你們的馬吧,留你們的命,以後少作惡,下次讓我見到你們,你們可就沒命了。」二人莫名其妙,也沒想到方榮能一下將他們踢下馬來,武功自然在他二人之上,齊往方榮攻來。方榮忙點了二人穴,道:「本來要留下一匹馬,你們對我無理,一匹馬也不留了。」說完牽了另一匹馬而去。
方榮一路疾馳,將要入城時,忽見前面一女子騎著馬往這邊來,方榮瞧著她絕色容貌,又瞧見她手中的長鞭,不免慢了下來,暗道:「又是一個拿鞭的,可真是巧了。不會拿鞭的都不是好人吧?不會的,拿劍的不也有好人壞人麼?這麼美貌的女子一定是好人了。」那女子也是習武之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方榮,見他瞧著自己,臉上一紅,兩人擦肩而過時,忽地一鞭往方榮鞭去。方榮雖讓開了,但卻打在了馬背上,馬吃疼,突地一躍而起,方榮本來為躲過這一鞭未好好坐在馬上,這馬突然躍起,方榮一下落下馬來,那馬也跑了。方榮心中暗怒,對之好印象一下沒有了,想起答應過花語婕不能與女子說話,恨恨瞪了她一眼,忙躍上剩下的另一匹馬。
只聽那女子咯咯笑道:「這是懲罰你的無禮。下次可要記住了。」方榮一看瞧得呆了,這笑容不是花妹麼?忽覺失態,忙回過神來,怒道:「我怎麼對你無禮了?」那女子臉上一紅,瞧見他那如電的目光,心下一虛,道:「你瞧我便是無禮。」方榮忽地笑道:「那沒辦法,我喜歡瞧醜八怪,見你這麼醜,我便多瞧了幾眼了,真是對不起了,下次不敢了。」那女子大怒,一鞭襲來,道:「你才是醜八怪呢。」方榮一震,心中本來恍惚,一鞭襲來,只道是司徒長空的鞭子,忙一把接住,用力一扯,那女子哪有司徒長空功力,一下被方榮連人帶鞭扯了過來,方榮也是沒料到,忙將之抱在了懷裡。那女子又驚又怒,想不到自己惹上一個淫賊,卻偏偏不是他對方,淚馬上流了出來。
方榮忙將她送回馬上,道:「下次不要隨便得罪人,你以為你那鞭子能無敵天下麼?」那女子萬料不到他會不羞辱自己,卻又聽他說這話,怒道:「你有本事說出名字來,我叫我爹爹收拾你。」方榮笑道:「這世上這還沒怕過誰,你爹爹是誰,說來聽聽。」那女子道:「九鞭降龍聽說過麼?」方榮暗驚,心道:「怪不得也是使鞭的呢,哼,你爹爹現在已經死了。」突然想到她一下失去父親,覺得她好可憐,忙道:「聽說過。他的鞭法出神入化,一次能使四條鞭子。」想到此,自己全身又作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