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婷正好對著門口,輕聲道:「方師弟,門口有人瞧著我們,真是討厭。」
方榮轉頭瞧去,此人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生得甚是細皮弱肉,完全不像個男人,眼光呆呆的,明顯是瞧見三女後的反應,不禁暗罵他淫賊,喝道:「幹什麼?」
王湄道:「再瞧挖了你一對招子。」
那人驚覺失禮,忙上前拜道:「在下嵩山派宋正,不知三位仙女姐姐芳名?」
方榮等他走進,一耳光過去,那人哪裡避得了,被打得頭暈目眩,差點跌倒在地,又驚又怒,想不到竟避不開,只暗罵自己太專注美色,道:「你算什麼東西,敢打我?」
王湄道:「哼,你算什麼東西?便是你爹宋信宋掌門來了也照樣打。」
宋正又喜又驚,喜的是她這小小年紀便已知自己之名,驚的是她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也便罷了,連自己父親嵩山派掌門也不放在眼裡,只道剛才自己失禮,她一時氣憤大言不慚之言都說了出來,對她哪裡生得了氣,道:「原來仙女姐姐知道在下之名。讓在下真是如浴春風。」
方榮暗罵他不知羞恥,自己狠狠的一掌一下便忘了。王湄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姥姥說江湖上有些無用卻有些名聲之人要記住了,遇上時也好教訓教訓一下,比如那什麼宋信呀,姥姥說,老子教訓了,當然連並小子也一起教訓了,當然也便記住了一個叫宋正的。今日你遇上我們,只有被教訓的份了。」說著學了方榮也一巴掌過去,宋正也是避之不及,還好王湄沒那麼用力,宋正臉上只起了個纖纖手掌印。
方榮與於婷互瞧一眼都暗暗好笑。宋正卻笑道:「仙女姐姐要是打著喜歡,便再打宋正吧。」
王湄想不到他如此無恥,道:「哼,沒得污了我的手,方師哥,幫我教訓教訓這下流胚子。」
方榮往宋正一瞪,道:「還不滾開,要我打手麼?看在宋大掌門份上不為難你了。快滾。」
宋正只道方榮怕了自己老子,更妒忌他能伴在三位仙女旁邊,怒道:「這裡輪不到你說話。」說完忽地抽劍往方榮喉嚨處刺去,方榮伸指一夾,那劍已被夾住,定在半路動彈不得。宋正使上全身之力也是動不得半分,羞得滿頭大汗,卻見方榮面不改色,笑盈盈瞧著自己,彷彿是在笑自己不自量力一般。
王湄拍手笑道:「姥姥說的果然不錯,姓宋的果然無用之及,連方師哥的一層之力都打不過,人長又若弱女子一般,不如回家織布繡花吧。」
宋正被她說得面紅過耳,被別人如此污辱也只當作故意擾亂神志好讓方榮得勝,可是自己仰慕之人如此說自己,哪裡受得了?忽地左手一甩,袖中射出幾枚透骨釘,疾往近在眼前的方榮射去,如此之近,雖說力度大減,但只道方榮一定避之不及,非中不可,想不到方榮竟在這關鍵時刻雙指一轉,那劍被折斷,順勢用這斷劍往下一劃,幾枚透骨釘盡數打在斷劍之上。宋正萬念俱灰,道:「你是什麼人?竟敢不將嵩山派放在眼裡?」
忽聽門外一人怒道:「誰人敢不將嵩山派放在眼裡?」說完一五十歲上下魁梧之人帶了十二人走了進來。
宋正忙上前相迎,指住方榮道:「劉師叔,便是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不將我嵩山派放在眼裡。」
那姓劉的師叔進來時威風八面,這裡畢竟是自己地盤,但一見方榮,心下馬上一顫,忙笑道:「原來是方少俠,你們終於來了,為什麼不上嵩山呢?真是我嵩山派失職。快快收拾東西,在下馬上送方少俠去嵩山。」
宋正大驚,想不到劉師叔變化這麼大,道:「劉師叔,他便是方榮麼?」
劉師叔點點頭,道:「正是方榮方少俠。」
宋正暗驚:「怪不得如此厲害,如此有女人緣呢。」不禁羨慕方榮。
方榮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去嵩山了?我在這等人呢。你們若是有時間,便在此一起與我等人吧。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姓劉道:「在下劉漸。不知方少俠等的是何人?」
方榮笑道:「等的是屍王司馬屍,馬上他便來了。」
劉漸臉色一變,道:「方少俠可真會開玩笑。我猜方少俠等的是花女俠吧?我也得知她們來鄭州了。」
王湄忙道:「那你知道她在哪麼?」
劉漸露出笑容,道:「這我便不得而知了。他們住所不定,我們想找她們也是不得。要想遇上他們,便得要像遇上方少俠一般*運氣了。」
於婷輕輕道:「方師弟,我發現這裡隱藏著用毒高手,你要小心。」
方榮道:「一有毒我能事先聞得出來,可是我現在聞不到呀?」
於婷道:「煉毒之人久了身上便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特殊之味,我聞得出來。」
方榮道:「那我怎麼聞不出於師姐身上有特殊之味?」
於婷臉上一紅,羞道:「這特殊之味平常之人聞不出來的。只有親身煉過之人才知道。」
王湄道:「姐姐煉的又不是毒,當然不會有啦。姐姐煉的是藥。」
方榮道:「看來這客棧中隱藏著許多高手,開始我雖然感覺到了,可是全被你們沖淡了,他們要是出來,我一眼便瞧得出來了。」
劉漸見他們突然不理自己了,臉上好不尷尬,道:「方少俠,你隨我上嵩山,我讓我的弟子在此等花女俠吧,他們也都是見過花女俠的。」
王湄作出一付不怕氣死人的口氣道:「你們那又沒什麼好玩的,我們為什麼要去呀?不去。」
劉漸忙道:「不知三位姑娘怎生稱呼?」
於婷正要回答,王湄搶道:「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的名字是能隨便告訴別人的麼?跟你又不認識,不需要你知道。」
宋正道:「只要姑娘肯去嵩山作客,在下一定盛情款待,讓姑娘一輩子不願離開嵩山。」
於婷怒道:「你說什麼?你敢胡說八道,我一劍殺了你。」
這裡以於婷最令宋正惹他喜歡,她發怒的神情更令他神魂顛倒,癡癡道:「仙女姐姐,我死在你劍下也是心甘情願。」
眾人暗罵他無恥,劉漸也為他臉紅,暗罵於婷紅顏禍水。方榮大怒,於婷豈容他人說來說去的,也不理宋正身旁的劉漸,一閃至前,伸手鉗住了宋正脖子往門外摔去。劉漸也是措手不及,當要出手時宋正已被摔出門外,心中雖然有氣,但好像錯的是宋正,這時也不好意思出手,出手也非他對手,忙出門去瞧宋正是否有事。
於婷雖覺方榮做事太衝動,心中卻是感動,瞧得出來,自己在他心目中地位與東方妍雪一般無異了,道:「方師弟,你坐下,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也不要太得罪人了。」
方榮忙坐下,道:「他們欺負我不要緊,不能欺負於師姐。反正我不得罪人,他們也會來找我的,我不如見一個教訓一個,看他們以後還敢來找我!」
於婷道:「這樣也不是辦法,方師弟,我們什麼也不用管了,我們馬上回百花谷吧,那裡誰也進不去。」
方榮心下一甜,卻是什麼話也不敢說,瞧也不瞧於婷了。
於婷見他竟然比自己還害羞,暗道:「真是傻弟弟。」道:「等我們找到東方妹妹他們再說吧。」
劉漸扶了受傷的宋正進來,道:「方少俠,你也太過分了吧?」
方榮怒道:「我過分了麼?我若過分,他還能站著進來麼?」
宋正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劉漸忙道:「宋賢侄你胡說什麼?」
方榮笑道:「說這話的可不止你一人,我聽得耳朵也起繭了,那你便等那麼一天吧。」
劉漸忙陪笑道:「方少俠不記在心上我便放心了。」
方榮道:「因為我早已將所有人都放在心上了。誰殺我我便殺誰。」
忽地一聲佛號傳來:「阿彌陀佛,小僧進來化緣,為何施主攔在門口?」
方榮暗驚,道:「於師姐,高手來了。」
劉漸等人也覺擋住了人做生意,忙各人找了桌子坐下了。那和尚走了進來,袈裟雖不像嵩山少林的,也不像中原武林的,長得比劉漸還要魁梧,左耳之上竟還有一個大大的耳環。那和尚一進來便在方榮身邊坐下了,道:「小僧法號戒殺。」
方榮見他無緣無故自報家門,道:「久仰大師大名,你是哪個派的啊?」
於婷想笑,但知眼前的人不是尋常之人,卻是不敢笑。方榮也覺察到周圍氣氛的不同,忙笑道:「大師武藝高強,可惜在下初出茅廬,沒聽過大師法號,不要見怪哦。」
戒殺道:「方施主何必如此客氣,小僧久居西域,方施主不識實屬正常。現在相識,我也很高興。」
方榮忙問於婷道:「師姐,他是誰?」
於婷小聲道:「他是西域少林旁支掌門,與西域血刀門一起胡作非為,殺人無數,是有名的惡僧,還好甚少來中原。想不到他突然來了這裡。」
戒殺道:「是啊,小僧是來找方施主的,終於在此遇上了方施主。」
方榮道:「那我正好殺幾個惡僧讓我名氣立外。」
樓上突然躍下一人,與戒殺坐在了一起,只見此人如未老先衰一般,鳩形鵠面,甚是難看,只聽那人道:「大師原來也來了中原,真是如虎添翼啊。」
戒殺見了他,道:「刀不見血來了中原,小僧當然不敢稍有落後,也來了,希望能剩我一殘羹。可是方施主在此這麼久,怎麼才見柯施主從天而降啊?」
於婷暗驚,刀不見血柯梟正是血刀門門主,想不到西域最厲害的兩人都到了這裡。柯梟不理他的奚落,道:「不知大師可記得白銘白大人?」
戒殺道:「朝野王沒人不知道,他的名聲應該與我們一般家喻戶曉吧?」
柯梟道:「他現在已然長眠地下了。」
戒殺定力極高,這時也不禁大驚,道:「小僧怎麼未聽到風聲?」
柯梟道:「外人是不得而知的,這是官府秘事,朝廷讓我來緝拿兇手的。」
戒殺道:「哦?刀不見血怎麼突然成朝廷鷹爪了啊?」
柯梟道:「我一來中原,也不知魏公公怎麼知道的,找到我說讓我幫朝廷作事,於是我便答應了。」
戒殺道:「兇手是誰?能殺朝野王的,世上應該寥寥無幾吧?」
柯梟道:「兇手就在其間。」
戒殺不禁往方榮瞧去,道:「可是方榮?」
柯梟道:「這裡只有他能殺白大人吧。」
方榮笑道:「白銘死了麼?那真是太好了。你們說是我殺的,這個榮幸我可擔當不起,如果你們希望是我殺的,那便是我殺的吧,我正好美名傳遍武林。我可成為大英雄了。」
於婷忙道:「方師弟,白銘不是你殺的便不是你殺的,你不要胡說八道。」
方榮忙道:「哦,白銘不是我殺的,他的死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戒殺得知方榮妻兒是東方妍雪,只道於婷便是東方妍雪,道:「原來方施主英雄無敵,卻是個怕老婆之人。」
方榮與於婷都是臉上一紅,方榮道:「惡僧找我可有什麼目的?」
戒殺道:「凡是找方榮的,你說還能有什麼目的?」
方榮問於婷道:「師姐,這刀不見血可是煉毒之人?」
於婷搖搖頭道:「不是。」
方榮道:「那這客棧中還有高手?」
於婷道:「可能吧,根據我的判斷,這人煉毒至少有五十年了。」
戒殺道:「原來方施主還懂得知彼知己的道理啊?不過方施主可以放心,我們與他應該不是一路的。」
柯梟道:「他是不願與我們為伍的。」
方榮笑道:「我是算好看打不打得過你們,打得過便打,打不過便跑。」
戒殺道:「那算好了麼?」
方榮道:「既然如此,我們三人應該打得過你們二人。」
柯梟笑道:「我們兩人可不敢托大,她們可是魔王的徒弟,而你,是殺死朝野王之人,幾位大人,下來吧。」
說完,樓上走下來三人,方榮瞧去,三人一色服飾,若非方榮練了奇功,還真瞧不出這三人內功不遜於柯梟。於婷道:「方師弟,此三人應該是錦衣衛統領。」
方榮等他們在柯梟一桌坐下,道:「三位統領好。這麼有閒情來河南玩的麼?不知三位尊姓大名。也好讓在下景仰一下。」
一統領早忍不下方榮張狂,更不信他是能殺死白銘之人,忽地一爪往方榮頭上抓來,氣勢極猛,若被抓住,只怕頭上要起五個窟窿。方榮側身避過,道:「在下可不敢與錦衣衛統領動人啊。」那人更怒,鷹爪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猛似一招,一下攻了方榮二十幾招,卻是傷不得方榮分毫,連衣角也未得沾一下。
另兩名見狀,瞧不出方榮本事,只道方榮不過如此,疾往於婷等三女攻去。於婷與王湄忙抽劍相防。這兩人武功雖高,卻非二女對手,只幾招,兩人紛紛掛綵,被逼開,二女也不敢離開朱瑩,怕戒殺與柯梟上前以朱瑩為要脅。
方榮大怒,想不到他們趁己心軟去攻於婷與王湄,再也不留情,見那人一招往自己腹上抓來,理也不理,猛地一掌往他眉心拍去,而那的手抓再方榮小腹上如抓了鐵一般,剛一觸,眼前一黑,方榮一掌已打在他眉心上,飛出老遠,跌到地上已然身亡,眾人都是大驚,連於婷也嚇了一跳。方榮怒道:「你們殺我不要緊,我可以不放在心上,誰敢傷我於師姐一根毫毛,我絕不手下留情。」
於婷心中雖幸福,臉上卻羞得滿臉通紅。另兩名錦衣衛統領大怒,也不理方榮如何輕易一招將那人殺死,都往方榮攻來,柯梟見狀,暗罵他們魯莽,也不得袖手旁觀,忙抽刀上前去夾攻。於婷暗暗心急,但還有個戒殺坐著不動,只怕自己一上去幫方榮,王湄與朱瑩不免遭殃,只死死盯住戒殺。
方榮見兩人一同攻上前來,見一人首先雙爪齊探,方榮也雙爪齊探,十指插入那人十指縫中,方榮內力到處,只聽骨骼斷裂之聲加慘叫之聲同時響起,那人十指算廢了。另一人也已往方榮肩上攻來,方榮也不避讓,右手一抓那人手腕,左肘往上一提,又一聲骨骼斷裂與慘叫聲響起,那人右手也廢了。眾人均想不到方榮只一招瞬間將二大錦衣衛高敗,柯梟本已攻上來,疾往後退了幾步,道:「大師還不一起動手麼?」
戒殺忽地站起,道:「三個只知吃飯的廢物。」
於婷也站起道:「先過我這關再說吧。」
方榮只怕於婷受傷,忽地自行先疾往柯梟攻去,柯梟忙揮刀疾劃,一陣刀光往方榮射來,那刀本來又彎又扁,他只這麼一劃,將自身守得毫無破綻。招式又極其詭異,招式一出,再也不停下來,一會功夫已往方榮從頭到腳各處攻了一遍,方榮見於婷與戒殺已然動起手來,激道:「怪不得叫刀不見血,原來總砍不中人的。」
柯梟不理他相激,卻也暗暗心驚,自己如此快如此詭異的刀法對他竟是一點用也沒有,再使幾招,方榮突然發現這刀法其實萬變不離其中,刀鋒相攻,刀面相防,攻守只在刀的翻轉之間。方榮暗喜,伸手直探,以比刀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刀面,忙往後一扯,想奪過刀來,想不到柯梟抓得緊了,更何況柯梟身子又輕,連人帶刀一起扯了過來,方榮也順勢左掌一擊,柯梟本猝不及防便被扯了過來,哪裡防得住這更快的一掌,只聽呯地一聲,柯梟身子飛了出去。還好方榮也是不及使上全力,柯梟落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又暈死過去。
方榮也不去理他,見戒殺與於婷殘鬥,忙疾往戒殺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