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日,不想方榮也被捉了進來,方榮聽過大要,道:「師父,那麼他們以為我也與八仙有關,才將我與師父關在一起想竊聽我們談話麼?」
韓鉦點頭。方榮道:「那我們什麼也不說!」
韓鉦笑道:「這是什麼話,難道無關緊要的話我們不可說說?有的不可說,有的便可說。現在好好睡上一覺吧。」
方榮依言睡下。不多時突然腳步聲起,接著韓鉦被拉了出去,過了大半天才回,卻是血肉模糊。受傷不輕。
方榮大駭,忙過去照顧。只見韓鉦半暈法醒,見了方榮微微一笑,又閉上眼睛。
方榮不敢打擾,又不能像他幫自己一樣讓他舒服,只得在旁驅趕蚊蟲。
韓鉦醒來,神色大好,方吁了口氣。突然腳步聲又起,方榮大驚,怕韓鉦這次再也不住就此死去,大叫道:「你們這幫混蛋,不能等好了再來麼?你們這幫沒人性的傢伙。你們敢進來我跟你們拼了!」
韓鉦道:「不要叫了,我想這次是找你的。」
差役怒道:「叫什麼叫,再吵把你眼睛先刺瞎了。」差役將牢門打開,方榮攔在韓鉦面前,左邊差役一腳踢來,正踢在方榮小腹上,方榮本來無力,這腳勁力又大,方榮扒在地上呻吟不止。連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兩差役又踢他兩腳才扶起拖出牢房。
方榮苦笑道:「果然是我,這次是老子要受那皮肉之苦了。」
兩差役將他拖至一大廳,正中坐著二人,一人認得是那王大人,一人身披錦袍,神氣間自有一股王者之氣,方榮暗道:「這人只怕就是寧王了,想不到我這種人也能見過一個大人物。」
此人正是寧王。只聽王大人道:「方榮,王爺瞧稈民你,親自來看望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只要將你知道的說出來,王爺重重有賞。你以後可就如你名字般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方榮暗思:「天地教當真聲勢浩大,我可不能貪生怕死,壞了國家大事。唉,到這種地步,只怕由不得我,就算我貪生怕死說了出來,大概也逃不過天地教,左右是個死,不如作一回英雄。」
王大人見他沉思良久,道:「方榮,想好了麼?正所謂識時務為俊傑,千里江山莫非王土,你為朝廷立了大功,為朝廷除了大害,將來封官晉爵,這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方榮道:「叫我說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請王爺明查,小人可是大大地冤枉啊!」
王大人道:「這的一舉一動王爺是知道的,你欺君犯上,那可是滅九族之事,滅九族你知道麼?」方榮道:「小人左右只一人,大人殺了我便是滅我九族了。」
寧王道:「這人貪生怕死,不動刑是不行的。」
方榮免不了與韓鉦一般遭遇。方榮有幾次實在受不了了欲說將出來,幸好又強行忍住。要知他雖有俠義之心,然終是混混一般的人,凡是總要先想到自己命要緊。若非想到韓鉦救過他一命,呂梁教過他武功,又想到他二人將天地教名冊交給他對他的信任,更想到天地教厲害、朝廷腐敗,只怕早將那名冊說出了藏身之處。
被折磨了大半日,終怕他就此死去再無利用價值才將他拖回大牢。在韓鉦精心照料下方得好轉。
這日韓鉦見方榮精神大好了,道:「這幾日那寧王也不來提審,可能知道問不出什麼,好像看守之人也突然少了許多,只怕是安排下了什麼毒計,想對救我們之人來個一打盡。」
方榮道:「不知他們什麼時候救我們出去,老實說弟子怕得緊。若再拖我出去,那我怕不下去了。」
韓鉦道:「不要急,便在這幾日了。其實你只要什麼也不說,他們也不會多為難你的,他們主要對付的是我。其實他們也不能肯定你跟我的關係呢。」
正說間,腳步聲又起,方榮嚇得毛骨聳然,顫聲道:「師父,這次應該是輪到你了吧。」
只聽一人道:「二位公子小心了,這裡根本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嘛,瞧,那便是那犯人了。」說完已至方榮牢房前。
但見一差役領了一位白衣書生與一位書僮。方榮眼前一亮,暗道:「哪來這般漂亮的書生,世上竟有這般漂亮的人?連師父也要遜上一分,不過師父陽剛多了。」
韓鉦一瞧二人,臉上一紅,把頭轉向裡邊不瞧二人。但只一瞬間方榮便發現這二人全乃女扮男裝。隨即又想:「世上竟有這般漂亮的女子?」不禁瞧得呆了。
只見那書僮掏出一綻銀子遞給那差役。那差役接過笑嘻嘻地出去了。那差役一走,那書生淚便流了下來。此二人正是寧詩莘與劍容。
方榮正自奇怪,韓鉦道:「寧姑娘,你來作什麼?」
寧詩莘聽了此言,哪裡還受得住,大聲哭了起來,方久才道:「我來這裡,原來你的第一句話便是這麼一句話麼?你在家裡說的話都是騙我的麼?」
韓鉦道:「是不是你爹爹叫你來的?」
寧詩莘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以為是我爹爹叫我來作說客所以你才這樣。其實我是偷偷逃出來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鉦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麼人了你還來作什麼?」
寧詩莘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在家中聽到爹爹下人談到八仙,他們都說你們如何胡作非為,其實我聽得出,你們作的都是為天下百姓之事,殺的也都是作惡多端的貪官惡霸。不過你可不要殺我爹爹,我爹爹可不是壞人。」
韓鉦道:「你們還是走吧。」
寧詩莘突地又哭了起來,道:「韓哥哥,你難道全都是騙我的麼?」
韓鉦道:「我沒有騙你,只是我們所處的地位不同。」
寧詩莘喜道:「那我不作所謂的公主,我跟著你,你作什麼,我便作什麼。」
一旁的劍容道:「小姐,那我們還回家麼?」
寧詩莘聽了此言羞得滿臉通紅,道:「當然要回的,我們要想辦法救韓公子出去。」
劍容道:「小姐回家,真是謝天謝地。」
韓鉦道:「這不用麻煩寧姑娘了。」
寧詩莘氣道:「你還是這麼叫我?我為你作這一點點事也不得麼?」
方榮喜道:「那可太感謝公主了。」
韓鉦道:「莘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要出去,我們會想辦法的。我怕你會……越幫越忙。因為你可從來未經歷過這種事。」
寧詩莘聽他說有出去的辦法,道:「嗯。你可一定要出來,我會等你出來的。」
劍容勸道:「小姐,時間不早了,快走吧,韓公子吉人天相,小姐與韓公子一定會有再見之日的。」劍容知道寧王是將寧詩莘許配給了韓鉦的,劍容也知今生寧詩莘非韓鉦不嫁的。
寧詩莘可算是堂堂公主,寧王本來自不願將之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韓鉦,但一來韓鉦確實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又是文武雙全。二來寧詩莘向來不與皇宮貴族公子青眼,且自她母親逝世後少有幾日開心,然自從韓鉦出現後,她突然開心起來,自然是意中人在身邊緣故,寧王雖甚少在女兒身邊,但總是愛女心切,向來百依百順,也就成全了女兒一番心意。暗想韓鉦隨在自己身邊不怕沒有建功立業飛黃騰達的機會。
無論怎麼看也不像他正是自己正在捉拿的八仙之一,寧詩莘更加想像不到,在家苦等幾日,想不到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於是暗中問明情況,便帶了劍容喬裝打扮,且手上有寧王通行令,無所不通,便是這不能進來的牢中也可直入。
寧詩莘聽了劍容之言,淒然道:「回家?只怕當真再也……我不回家,劍容,你跟著小姐好麼?千萬不要離開小姐。我要跟著韓公子。」寧詩莘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當真要流落江湖直是千難萬難。
劍容忙道:「劍容不會離開小姐的,除非小姐不要劍容了。」
寧詩莘破涕為笑,道:「真是好妹妹。韓哥哥,我去買通這裡的差役,剛才我給了錢,他們什麼也願意做的,我給他們很多很多銀子,他們一定會放了你們的。」
韓鉦感激她的一片癡情,道:「莘兒,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這樣真的不行。他們也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人,他們哪敢放我們,那可是殺頭大罪,說不定還要誅滅九族呢。」
寧詩莘道:「我知道我什麼也不懂,可是,韓哥哥,你說我能幫你什麼?」
韓鉦道:「你要做的便是趕快回家,這裡可不是你來的地方。」
寧詩莘突然想起,接過劍容手中籃子道:「韓哥哥,我給你帶吃的來,我知道這裡根本不是人吃的,我已交待這裡的人要好好待你們的。」
韓鉦道:「好的,我會吃的,謝謝你。」
寧詩莘見他接過卻不吃,道:「怎麼,吃不下麼?」
韓鉦忙道:「不是,莘兒在這裡我吃不下。」
寧詩莘臉上一紅,道:「好吧,說來說去你便是不願我在這裡。那我走了,我天天來瞧你可以麼?」
韓鉦道:「萬萬不可,若被王爺發現,那後果不堪設想。」
寧詩莘想了想,道:「嗯。我走了。保重!我等著你。」說完此言再不敢多留一會,拉了劍容跑了出去。若非當真怕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了,這種話是無論也當眾說不出口的。
方榮聽了他們說的這些話,腦中一直嗡嗡作響,心中不禁胡思亂想,但想到她乃公主,心中豁然開朗:「我是什麼人?這些也是能想的麼?我便是連她身旁丫環也配不上。師父跟她才是男才女貌,天上一對地下一雙。」不禁暗暗好笑,道:「師父,這些飯菜可以吃了麼?」
韓鉦也不作聲,只點點頭。方榮知道他正想著事情,也不理他,自己先吃起來。
才到第二日,二人先後又被提了出去審問。寧王重點還是放在韓鉦身上,但韓鉦一言不發寧王也是一點辦法沒有。若他知道方榮有天地教名冊,那不知方榮將成什麼樣子了。飯菜也果然與以前有天壤之別。而寧詩莘也果然沒在來。
又過兩日,韓鉦對方榮道:「差役只要將我身上鐵鏈打開,我們馬上動手將他們料理了。明白麼?」
方榮大驚,也不敢大聲說話:「難道我們闖得出去麼?」
韓鉦道:「這你不用管,你跟著我做便是了。只是進來的一個也不能讓他逃掉。」
方榮忐忑不安,良久腳步聲起,方榮心快要跳到嗓子口了,韓鉦道:「只有四人,武藝低下,不足為患。記住!打開鐵鏈後馬上動手。」
果然進來四名差役,兩差役幫韓鉦打開鎖來,韓鉦大喝一聲:「動手!」方榮忙撲向最近一名差役壓倒在地,重拳打在那差役臉上,那差役哪受過如此重創,頓時暈死去。方榮又加幾拳,只怕自己一個仁慈自己丟了性命,那差役臉上已是血肉模糊,如此打法哪還有命在。正準備撲向另一個差役,卻發現其餘三人早已一個個倒在地上。
方榮見此,顫聲道:「師父,現在怎麼辦?要換他們衣服麼?」
韓鉦不答,提起一腳,發功往地上一踏,只聽「轟」地巨響,他腳下頓時蹋了下去露出一個洞來。
方榮又驚又喜,韓鉦拉了往下跳去,卻原來是一條地道。地道深處鑽出幾人,當先一人道:「韓兄受苦了,快走吧。」
韓鉦拱手道:「多謝吳兄。那這裡便交給吳兄了。」
方榮忙道:「多謝吳大叔救命之恩。」
韓鉦拉了方榮便走。方榮往後望去,只見那些人正在封住洞口,動作甚是敏捷。二人彎彎曲曲不知走了多久,前面豁然開朗,光亮透了進來。至洞口韓鉦拖著方榮躍上地面,卻原來是在一所大房子裡面。
韓鉦放開方榮與幾人擁抱在一起,正是八仙又聚在一起。方榮見了呂梁,跪下道:「弟子叩見師父。」
呂梁一把扶起,道:「胡說八道,我早說過不是你師父了。」
韓鉦道:「不要理他,他便是這種死皮賴臉之人。」
呂梁道:「那天地教名冊可還在你身上?」
方榮問道:「此處是在什麼地方?」
呂梁道:「城外五里。」
方榮道:「那名冊藏在城內一隱密處。再進城只怕有危險。」
呂梁道:「說得是,既然無人知道,暫且留在那裡,等風聲一過再取回不遲。」等洞內幾人出來呂梁又將眾人引見了。
張迴道:「此地不可久留了。」
呂梁道:「方公子,在此多謝護書之恩,還讓方公子受了牢獄之災實是過意不去。聽說你要去武當拜師,我們也不多送了,後會有期。」說完八仙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方榮茫然若失,想不到八仙這麼絕情說走便走,丟下自己不管。見那吳大叔正在埋補洞口,忙道:「吳大叔,他們去哪裡了?」
那吳大叔道:「各有所命,我怎知道?你還是快走吧,你是在牢中招過相之人,官府搜查起來沒來由又遭牢獄之災。」
方榮只得告辭而出。暗道:「原來你們都瞧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