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 卷一亡命天涯 第五十六回 合璧
    方榮等馬跑得遠了,再也瞧不見人了,對馬道:「多謝馬兒救了我,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馬一聲長叫,分明是高興,方榮喜道:「馬兒,你聽得懂我說話麼?」那馬兒又叫一聲。方榮笑道:「那我不也成雪兒了麼?」忽地想起東方妍雪,心下一陣暖意又一陣傷心。那馬也不停下,只帶著他一路走去。

    方榮道:「馬兒,你要帶我去哪兒啊?」那馬又是一聲長叫,方榮聽不懂,道:「我只道我如雪兒一般能聽懂馬兒之言了,原來我不是她,還是聽不懂你說什麼。」那馬又是一聲長叫。方榮道:「我也不知你說什麼,你帶我去哪,我便去哪吧。」那馬忽地又轉身往回走,方榮驚道:「你怎麼又把我帶回去了?是不是找你的主人?」那馬又叫了一聲。

    方榮道:「哦,你要是我的馬兒該多好。」那馬忽地跳了起來,卻非是要將方榮摔下馬背那種跳,而是像小孩高興時一般又蹦又跳的那種。方榮道:「你想做我的馬兒麼?」那馬停下跳,點了點頭。方榮道:「你點頭便算答應了。不過還是去找你的主人吧,至少要跟他說一聲的。馬兒,你等著,我化個裝再進城。」

    等方榮易了容,成了一個只有右邊眼睛的獨眼龍,左臉上還一塊大傷疤之人,一人一馬又進了城,那馬帶著他在街道上慢慢走著,而馬不停地瞧著四周,方榮知道它在找主人,道:「你的主人是男子還是女子啊?是男子點點頭,是女子叫一聲。」那馬兒叫了一聲。

    方榮道:「有你這樣的馬兒,她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人了。」那馬兒又叫了一聲。方榮道:「也不知她見了我會怎麼樣?她自然不會把你送給我了,可是我又沒錢把你買來,現在想來也不知該不該見她。」

    正在這時,一人走到小紅馬身旁道:「馬兒你到哪去了,嚇死我了。」

    方榮道:「喂,這馬怎麼是你的了?」

    那人轉過身來道:「這是我的馬。」

    方榮瞧去,暗讚道:「哪有這般俊俏的男子?若是再陽剛一點,只怕世上女子都要喜歡上他了。」方榮道:「可是我聽這馬兒說,它的主人分明是個女子。」

    那人臉上一紅,道:「不信你問它。」

    方榮暗道:「說不定他們是一起的,那我可冤枉好人了。」道:「馬兒,他是你的主人麼?是的話點點頭。」那馬兒果真點點頭。方榮忙道:「剛才多有得罪,望公子不要怪罪。」

    那公子道:「那你下來吧。」

    方榮只得下馬,輕聲道:「公子,我要你的馬可以麼?」

    那公子道:「不行的,它除了一個人,誰也不跟。」

    方榮道:「誰?我去跟他說去。你不知道,這馬兒喜歡跟我。」

    那公子驚訝地瞧著方榮,方榮不敢逼視,忙低下頭,又道:「你不信讓我問問馬,我問它願不願意跟隨我,要是願它便點點頭。好不好?」

    那公子道:「我自己問。」對著馬道:「馬兒,你要跟他麼?」

    也不見那馬有什麼反應,方榮暗道:「不會是我會錯意,自作聰明吧?其實這馬根本不願跟著我。」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忽聽那公子道:「方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方榮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那公子道:「方哥哥,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雪兒呀,東方研雪呀。」

    方榮大驚,仔細一瞧,那俊臉不是雪兒是誰,心中是又驚又怕又喜又悲,什麼味都有,道:「你是雪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東方妍雪道:「我是來找你的呀?我是跟娘一起來的。」

    方榮道:「你娘也來了?」

    東方妍雪道:「是啊。」

    方榮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東方妍雪道:「爹爹說,你出來了,肯定不認得路回去了,所以叫我來找到你。」

    方榮道:「你娘怎麼說?」

    東方妍雪道:「娘說叫我一定找到你,因為我是你的娘子。」

    方榮心撲通撲通地跳,道:「你是說真的麼?」

    東方妍雪道:「你說什麼真的呀?方哥哥,你臉怎麼成這樣模樣呀?」

    方榮忙道:「好讓別人認不出我來。」

    東方妍雪道:「我知道啦,有人要殺你,方哥哥,他們怎麼那麼壞呀?為什麼要殺你呀?」

    方榮本要不讓單純的她知道這些事的,想不到她自己知道了,道:「誰告訴你的?」

    東方妍雪道:「在客棧中聽到的。他們一個個好可怕,雪兒才不信他們的話呢。」

    方榮喜道:「對,他們的話一句也信不可。」

    東方妍雪道:「嗯,雪兒一句也沒信,娘也叫我不要信。」

    方榮道:「我知道啦,我馬兒便是那匹小紅馬,怪不得它喜歡我呢。」

    東方妍雪道:「是呀,你坐在它背上,它卻不生氣,我便應該想到是方哥哥的,都怪雪兒笨死啦。」

    方榮忙道:「應該怪我不應該打扮成這樣才對。瞧我這模樣,雪兒嚇也嚇死了,哪認得出我來?」

    雪兒笑道:「嗯,剛才我不敢多瞧方哥哥一眼呢。」

    方榮道:「雪兒,我們去找到你娘親吧。」

    東方妍雪道:「好啊,我們找到娘親後便可以回去了。」

    方榮跟著東方妍雪走,不久進了一家客棧。東方妍雪道:「方哥哥,我跟娘親便是住在這了。」

    方榮瞧見這客棧中也有許多武林人士,而且還有許多以前見過的,暗道:「還好我易了容。」道:「嗯,你娘親在哪啊?」

    東方妍雪道:「我也不知道了,娘親可能出去找我了吧。」

    方榮道:「那我們在此等她回來便是了。」

    東方妍雪道:「嗯,方哥哥,我去打水來讓你洗洗臉吧,這模樣我瞧著真害怕。」

    要是別人這麼說,方榮為了安全一定不會洗,但東方妍雪之話便是聖旨,而且她說害怕,方榮豈敢讓她害怕的?忙道:「是,我馬上把它洗了,讓雪兒瞧瞧白白淨淨的方哥哥。小二,打盆水來洗臉。」方榮於是將裝除去,用小二打來的水洗乾淨了,道:「雪兒,瞧,還是方哥哥吧?」

    東方妍雪笑道:「不是方哥哥是誰?」這時,忽地有幾人站起又忽地坐下。方榮知道他們瞧出自己但一時又不敢發作,道:「雪兒,你說打架好不好?」

    東方妍雪道:「打架當然不好了。人好好的怎麼能打架呢?」

    方榮道:「是啊,可是有人喜歡打架,他們還要殺我,雪兒,你說我怎麼辦?」

    東方妍雪道:「方哥哥自然不能讓他無緣無故殺了,不然娘親也不會非叫雪兒學武功了,方哥哥武功那麼好,一定能不讓他們殺死的。」

    方榮問她便是想知道當自己與別人打架時她會不會討厭,她的回答其實便是不討厭了,道:「嗯。他們不欺負我便行,要是欺負我了,我也不會對他客氣的。」

    東方妍雪道:「方哥哥,你不知道,這裡面有好多人說要殺你呢,他們也壞死了,大惡人。」

    一人站起道:「小伙子,你說話小心點。別以為你長得俊我不敢打你,你若再胡說,把你打得比我還醜。」

    東方妍雪嚇得跑到方榮身後,道:「你不是惡人為什麼要殺我方哥哥?」

    方榮暗道:「雪兒太單純了,她這麼說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我是方榮麼?」

    那人怒道:「老子殺你什麼方哥哥方弟弟了?叫得這麼親熱,你不會是女子吧?若是女子……嘿嘿……」

    方榮大怒,忽地欺進身打了那人一耳光,這動作比王湄還快。那人只覺眼前一晃,臉上一痛,卻又見方榮在原處,知眼前之人是高手,坐下道:「不與你們小孩一般見識。」

    一人道:「方榮,原來你還在這啊?這次怎麼又換個姑娘了?」

    方榮瞧去,正是南海三傑。方榮道:「原來是南海三傑啊,你們在南海稱稱三傑也便罷了,怎麼跑到中原來稱三傑啊?也不怕人笑話。」

    東方妍雪道:「方哥哥,我們不要理他們。」

    這裡人都知方榮在此了,但誰也不敢動手,方榮也便放心坐下不去理他們。東方妍雪瞧了方榮一陣,忽道:「方哥哥,你是不是受傷了。」

    方榮忙道:「哪裡,沒事。」

    東方妍雪道:「我瞧得出來的,方哥哥,受傷便要醫治,不然病情會越來越重。」

    方榮拍著胸膛道:「我強壯著呢,怎麼會有……」忽地又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東方妍雪嚇得哭出聲來,道:「方哥哥,你怎麼了?方哥哥,你沒事吧。」

    方榮將血沫去,道:「真的沒事,你瞧,我不是跟你說話麼?能說話會有什麼事?」

    東方妍雪道:「可是黑血怎麼回事?你明明是中毒了嘛,方哥哥,你中了什麼毒?誰人這麼狠心這麼對你呀?」

    方榮笑道:「是我師母。她怕我被別人欺負,給我吃了神丹,這黑血其實不是血,是糟粕。再吐得幾吐,方哥哥武功便天下第一,沒人敢欺負我了。」

    東方妍雪將信將疑,道:「真的麼?你沒騙我吧。」

    方榮道:「真的,都怪我沒先告訴你,讓你當心了。」

    東方妍雪道:「這樣雪兒便放心了。」

    正在此時,臨桌忽提刀往方榮砍來,東方妍雪驚道:「方哥哥小心。」劍不及出鞘,疾將那人刀格開。有人帶頭,又知方榮受傷,更聽說方榮武功全失,這天賜良機豈肯讓了給別人,齊往方榮攻來。

    東方妍雪抽劍攔在方榮面前道:「你們不許欺負方哥哥。」眾人見了她這模樣,剛才更聽了她天真無邪的言語,都不忍傷她,一時又都停了下來,只圍住了二人。

    方榮道:「你們不是聽我說過麼?誰人敢欺負我,我便對他不客氣麼?」

    東方妍雪道:「我方哥哥好好的,你們為什麼要殺他?你們壞死了。我不想見到你們。」

    一人道:「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方榮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他才是真正的惡人,我們是為民除害。」

    東方妍雪道:「我不相信你們,我相信方哥哥,相信娘親。」

    一女子一劍忽地往東方妍雪刺來,方榮大怒,一劍往那女子下腹刺去,那女子只看著東方妍雪,方榮劍刺得又快,沒刺到東方妍雪便倒下了。

    東方妍雪嚇道:「你們不要再逼方哥哥了,我不喜歡他傷害你們。你們走吧。」

    南海三傑一人道:「姑娘,你快讓開,你何必幫著這種無恥之徒呢?你跟他什麼關係?」

    東方妍雪道:「我是方哥哥娘子,方哥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呢。」

    眾人聽了此言,心下都暗罵方榮艷福不淺,更歎自己時運不濟。方榮心中更是不知所措,想不到雪兒會在大街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南海三傑老大道:「原來是蛇鼠一窩。一起解決了!」提劍便刺,南海三傑以防剛才那女子下場,剩下二人也刺來,在這客棧中竟然用上倒海陣。眾人都被劍氣逼開。東方妍雪卻擋在方榮面前往三人攻去。方榮豈敢讓她上陣受傷,那是比傷自己還痛之事,一把拉下東方妍雪,自己刺了上去。

    東方妍雪更不願讓方榮受傷,又攻了上去。方榮本來內功使不出來,被劍氣逼得甚是難受,見雪兒也攻了上來,傲氣大增,也不去瞧南海三傑破綻所在,只觀著東方妍雪劍法,劍劍與之配合,東方妍雪刺向那人左肩,方榮便刺向那人右腰,東方妍雪刺向那人下腹,方榮便刺那人右腹。

    三人反而被逼得不住後退,哪還能使什麼倒海陣?暗料不到方榮武功全失了還能使出這麼厲害的劍法,更料不到眼前這天真浪漫的姑娘也有這麼輕柔靈便的劍法,而且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禁暗道:「原來兩人早就是一對,連雙劍合璧的劍法都練出來了。」

    三人快逼至牆角,東方妍雪停住,方榮也只得停住,東方妍雪道:「好啦,你們可以走了。不要再找方哥哥了吧。」

    南海三傑只覺顏面丟盡,那老大道:「咱們後會有期,我們走。」三人離開。其實三人在這裡之人眼裡哪裡丟臉了,他們均知方榮實乃幾與劍王刀王級人物,而且今日還有這麼個劍法精妙,無幾人能及的姑娘與之配合,能堅持這麼久,又不受傷已然不錯,哪有人敢說他們丟臉?客棧中幾乎以南海三傑武功最高,連他們都敗了,自己上去不是送死?於是有幾人起身離去。剩下之人也只好繼續喝著酒。

    東方妍雪叫方榮坐下,道:「方哥哥,他們聽了我的話,不再為難你啦。」

    方榮笑道:「多謝雪兒了。」

    東方妍雪道:「反正等娘親回來,我們便回去了,他們也再找不到我們了。」

    方榮暗道:「現在他們一直跟著,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天地教禁地,那雪兒他們可遭了。一定不能讓這幫人知道入口所在,等葉伯母回來要跟她說。」道:「我們回去就再也不用出來了。」

    東方妍雪道:「雪兒出來這些天,見了好多稀奇之事,可是也見了許多我害怕之事,我也不想待在這裡了,我只想等娘親快點回來,我們便馬上回去了。」

    方榮忙道:「那我們收拾行李吧。」

    東方妍雪笑道:「行李早收拾好啦,我們本來是來找方哥哥的,怎麼會一直在這住下去呢?」

    方榮笑道:「怪不得雪兒不慌不忙地坐在這裡呢。」

    東方妍雪道:「有時雪兒還是很聰明的。」

    方榮道:「雪兒哪裡不聰明了?雪兒比方哥哥念的書多,比方哥哥聰明多了。」

    被人追殺之人好景總會不長。兩人正說著話,門外走進五人,裝束非中原之人,方榮也不知是哪裡人,手裡均拿著圓月彎刀。五人往方榮這邊瞧了瞧,二話不說便往方榮砍來。

    方榮與東方妍雪拔劍相格,圓月彎刀本比尋常刀要短,又因它固有的形狀,使刀之人都喜歡與敵人近身,身材矮小之人往往用又怪又快的刀勢去攻敵人,而身材魁梧之人還往往喜歡用他力大無窮之體去撞敵人。

    而眼前五人,個個身材魁梧,五人互相著避開方榮與東方妍雪劍鋒,往方榮撞去,方榮從與他們刀劍相交之力便知他們內功深厚之極,自己又沒內力了,疾往後退,不想劍卻被他們彎刀粘住了,只得攜劍引著他們刀劃一條圓弧,引到一人身上去,一下五刀一劍往那人刺去,五人只得撤刀。

    東方妍雪上前道:「你們又是什麼人?」那五人哪裡去理她,又齊往方榮砍去。東方妍雪從未怒過,這回可怒了:「他們竟然如此欺負方哥哥,哪裡見過這種人?」踏出淑女舞步,揮劍往五人刺去,那五人本來不理東方妍雪,忽見她輕功如此了得,劍法更是出神入化,忙分出兩人去對付她,其餘三人分來攻方榮。

    剛才他們也只偷襲才讓他們差點得逞,現在兩人都已準備好,哪還能讓他們輕易得逞,方榮見東方妍雪攻上前去,也是不理攻他三人,只與東方妍雪配合得如同雙劍合璧。表面看來像是方榮二人被困在其中,其實五人苦不堪言,方榮與東方妍雪輕功都是世間少有人能敵,五人每砍一刀都與之身體相差甚遠,而二人卻總能刺五人最大破綻所在,劍法又比他們五人快了許多,經常不得不圍魏救趙,五人本來是攻的,現在漸漸不得不為守了。

    東方妍雪見兩次方榮都與自己劍法相輔相成,奇道:「方哥哥,你也學過我的劍法麼?」

    那五人暗道:「這時候他還有閒情問這些。」

    方榮笑道:「是啊,我什麼劍法都學過。」

    五人中一人道:「五方彎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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