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忙丟了刀雙手抱壁,無奈身子太重、壁上泥土太鬆起不了作用直往下墜。這簡直是無底洞,過了許久也沒落下地去。方榮心中也是一片空白,忽地左腳懼痛,腦中一黑暈死過去。
醒來時只覺全身劇痛,知撞到不少地方了,不過畢竟是練武之人,而且已非以前之方榮,稍作調息好了不少。觀察了一下四周,一看不要緊,差點又暈過去,只看自己身邊全是蜈蚣,最大的足有一尺之長,方榮一躍而起只怕自己身後也全是蜈蚣,果然不出所料,更令人吃驚的是竟還有一具腐屍,腐屍身上也全是蜈蚣。不過方榮馬上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會是死蜈蚣,而這些蜈蚣全是那刀殺死的,而這無底洞的亮光也是刀發出的。身後一條地道不知通向何方。
方榮回過神來,痛下心取下腳上鐵夾,忙又扯下碎衣包住了。方榮正欲爬上去,其實爬上去對方榮而言輕而易舉,突地一團黑物往方榮頭上襲來,方榮閃過,才知是一團乾草。方榮這才想起自己是被七殺手害成這樣的呢,卻不知他們為何丟一堆乾草下來。一堆乾草落在刀上,馬上燃燒起來。方榮才知乾草之意。
果然從上又落下幾個火把下來,火燒得更大了,方榮不敢多留,也不管身旁地道通往何處、有多凶險,拾起神刀撿了火把拖了腿往地道走去,回頭望了望,發現了腐屍,以下一動,忙脫了衣服蓋在他身上,摸了摸身上看可有信物,發現了司馬飛燕的錢袋,心下一氣,丟在腐屍身上。進了地道,方榮才知蜈蚣不只那些,這地道中的蜈蚣更多更大,若非它們懼火,只怕方榮也成腐屍了。方榮甚怕這種百腳怪,看也不敢多看,只徑直往前走,到終於見到曙光,方榮才鬆下一口氣來。方榮看了看洞外景色,卻也與外面無多大區別,除了叢林還是叢林。方榮也不敢待在洞口不走,四處尋了個遍也沒見人。
方榮腳上有傷,也行不了哪裡去,尋了一處山洞住了下來。只等傷好再走,還好野外什麼都缺就不缺野味,方榮也不是吃了這頓沒那頓。過了半個月,腳傷也好了,也不見七殺手尋到自己。即使過了幾十天,方榮也不敢回那地洞了的,,忙去另尋找出路,或許能找到這裡人家。
方榮走了幾日,尋了幾日也不見人影,萬念俱灰起來,暗歎自己難道要在此一生?這日傍晚時分,天突地下起傾盆大雨來,方榮忙四處找山洞,見不遠處有一個忙躲了進去。剛進山洞,只見洞中央生著一堆火快要滅了。
方榮大喜道:「終於找到人家了。」再看四周,除了一張大石板以做床之用再無它物。方榮暗道:「看來此人也只在此暫住了幾日。不知他回不回來?等等吧。」於是把火燒大了烤衣褲。
等到子時果然也不再見有人回來,方榮暗自道:「他一定會回來的,下這麼大雨當然不知躲到什麼山洞裡了。」安下心來躺下睡了。
方榮正睡得香,忽感身旁有異物在*近自己,心中暗道:「他回來了。」開眼一瞧,哪裡見人,卻原來是只野鼠咬著一物往它洞口拖去。它咬著的卻是一本書。
方榮笑道:「這種地方看見這種東西,難道在這種地方還有讀書人?」趕走了老鼠撿起書來看。一看書名,卻非四書五經,只見上書「乾坤寶典」四字。
方榮本沒念過多少書,也不知這書是哪個大文豪所著,暗道:「閒來無聊時或許可以瞧瞧,可惜老子不是讀書當官的料。」方榮隨手翻了幾頁,卻見裡面的句子與師父所教的內功心法有驚人相近之處。驚道:「難道是武林秘笈?」
於是仔細研讀起來。看完一遍,原來此書共分八章,第一章為「根基」,如手之捷快、眼之明銳、身之靈活、步之穩固、精之充沛、氣之下沉、力之順達、功之純青之練法;第二章為「內功」,與師父所授與許多不謀而合之處,卻也有許多不同;第三章為「手足」,講到掌法、拳法、指法、擒拿手、輕功、步法、腿法之類;第四章為「體」,從膚至骨,言到五臟六腑、七經八脈;第五章為「醫」,毒、蠱、內傷、外傷一一點到並指出醫救之法;第六章為「攝魂」,方榮見裡面全是詭異之詞,實在看不懂略過不看;第七章為「五官」,練就耳、鼻、口、目之本領;第八章為最高境界,言到修練精、神、氣,如何成仙。
方榮以前也未見過真正的武林秘笈是怎樣的,也便不知這乾坤寶典有何精妙之處,只高興自己有了一本可以練功的武功秘笈,笑道:「真的是武林秘笈,以後定能成武林叱吒風雲的高手。」可是現在裡面的句子太過深奧,方榮哪裡懂,無人指點迷津,說什麼也是不敢練的。心下又黯然,道:「只怕那人回來時問我要去,我還是先背熟了吧。」於是又從頭看起,不一日已能倒背如流。
方榮每日以練師父所授內功心法度日子,直等到天下起雪來也不見那人再回來。方榮暗思:「此人絕對是練武之人,說不定是個隱居的高手,在此打獵路過也說不定,不再來此也是常事,不如去找他。」反正也知此處有人了,心境也便不同了。
不過在叢林中行走可非易事,又下著雪,本已寸步難行,有時轉了一圈竟又回原地。走了幾日也尋不到一人。天氣漸暖,樹也長出綠芽,這日正漫不經心的走,忽地眼前橫過一排腳印。方榮喜不自禁,忙跟著腳印尋去。開始腳印還正常,後來左腳印與右腳印相差竟有十尺有餘,有時更遠,再走幾步,忽地腳印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手印。
方榮開始暗笑此人是瘋子,後來發現這些腳印手印不是平常人所能留下的,己所不能,只道他這是練功,也不奇怪了。不久聽到水聲,原來是遠處出現瀑布了。
忽聽遠處一人道:「來者何人。」
方榮只道發現自己了,正欲現身,又聽另一人道:「讓我想想,我到底是誰呢?哦,對了,在下東方齊天。」
方榮忙躲在一塊大石下偷看二人,只見一人站在瀑布下,正是自稱叫東方齊天之人,手握長劍,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若非手中握劍,一定以為他是上京趕考的書生。站在他不遠處另一人便不一樣了,完全跟乞丐一般無異,方榮暗道:「看來此人像是我一直找的人了,想不到果然是個瘋子。」
此人低頭想了想,道:「你是東方齊天?那我是誰?你怎麼跟我名字一樣?」
那書生模樣的道:「我乃天地教教主東方齊天。」
那瘋子道:「不對!我才是東方齊天,我才是天地教教主東方齊天!你是刀王蕭白刀。」
方榮暗罵二人不知廉恥,只想上前教訓二人,但又不敢上前暴露身份,只恨得咬牙切齒。
那書生模樣的哈哈大笑道:「我只道你瘋病好了,原來沒好呢,你瞧,我手中拿的是什麼?」
那瘋子道:「你這又非干將莫邪、又非龍泉太阿、又非純鈞湛盧、更非魚腸巨闕,有什麼好看的。」
那書生模樣的道:「堂堂刀王不拿刀配劍做什麼?」
那瘋子道:「不錯,差點認你不出,原來是劍王李逍遙。哼,你從哪裡來?」
李逍遙道:「你不說我也不說。」
那瘋子怒道:「大膽,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快說!」
李逍遙忙裝出害怕模樣,道:「是是是,我說……再讓我想想,我是從西域?陝西?江西還是廣西呢?忘了忘了。」
那瘋子道:「瞧你這身,一定從廣西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李逍遙道:「我一向遊山玩水、逍遙快活,不想東走走西逛逛,竟走到貴地來了,下次便是南走走北逛逛一定不會跑到貴地來了。來這裡正想準備想想幹點什麼,不想遇上你了,我還沒幹什麼呢。」
方榮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那瘋子道:「你可知此地什麼地方?不是想來就來的。快快離去,今且放你一條生路。」
李逍遙笑道:「你又打不過我,我為什麼要聽你話?說不定要離開的人是你呢。」
那瘋子怒道:「我……我……」
李逍遙接道:「東方齊天。」
那瘋子道:「我東方齊天什麼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你如此不要臉之鼠輩。你以為有一把破劍便可打敗我了麼?不知天高地厚。」
李逍遙道:「那你有何能耐呢,也讓我見識見識。」
那瘋子心中一喜,道:「瞧好了,你可站得再遠點,花花草草一不小心飛到你可不要怪我沒告訴你。」
李逍遙裝出驚訝之態,躲至身旁一棵小樹後,道:「這樣可以了吧?」
那瘋子笑道:「可以了可以了。」說完只提手往身旁一塊巨石擊去,巨石俱碎,這並不奇,方榮也能輕易做到,奇的是這些碎石並非四處飛去,全飛至李逍遙躲的那棵樹上。那樹先是梢頂被飛石擊落,然後是樹枝,再至樹桿,直至李逍遙頭頂飛過。一棵樹只剩七尺高的樹桿。
李逍遙閃了出來,拍著胸口道:「胸口沾上泥土了。這種功夫算不了什麼嘛,石頭死的,樹也是死的。」
方榮在這邊可看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眼花繚亂。
那瘋子道:「那你有何本事?這不過是我最爛的一招,怕嚇到你了不敢使全了。」
李逍遙道:「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你可看到那湖中捕魚的鳥麼?」
方榮離得遠卻看見那不知什麼名的鳥以疾快的速度俯衝向瀑布下。一眨眼又已至原處,嘴中卻多了一尾小魚。
那瘋子道:「那又如何,剛才我已說過那不過是我最爛的招,我也能從它口中奪了食來,你要說想要它哪個地方的羽毛,我也能幫你給它把你拿來了。」
李逍遙道:「我可是很愛護小生靈的。」
那瘋子道:「我可也沒說殺它。你不過是想說你便是站在原處也能要魚得魚、要羽得羽罷了?」
李逍遙道:「果然是東方齊天,連我這心思也猜得到。」只見他把本來放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又道:「瞧,這不是它的羽毛麼?」果見他二指間夾著一根羽毛。
方榮暗奇:「他這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剛好有根羽毛飛到他身旁剛好被他抓住了麼?」
那瘋子道:「哼,你不過是能駑駕劍氣罷了,有何了不起的。」
方榮暗道:「駑駕劍氣?但沒見他拔劍啊?」
李逍遙道:「這是我最差的一招,怕嚇死你不敢使得全了。」
那瘋子笑道:「不要臉,拾人牙縫。好,你也不信我的厲害,我也不信你的厲害,咱們好好比一場!」
李逍遙道:「正有此意,只是不知怎麼個比法。」
那瘋子急道:「什麼怎麼個比法,當然是你我二人打一架,誰打倒誰就誰厲害了。」
李逍遙道:「呸,我又非三歲小孩,才不跟你打架呢。」
那瘋子不怒反笑道:「我知道你怕了我了,不用抵賴。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李逍遙佯怒道:「好,打便打,我堂堂劍王會怕你不成。不過也得有個證人吧,不然總是空口無憑。」
那瘋子道:「那好,叫你的朋友出來作證。」
李逍遙道:「我一向獨來獨往,這是你天地教地盤,那應該是你的人才對。看他功力,應該是貴公子才有這身本領。」
那瘋子道:「我又沒兒子,哪來的貴公子。我只有一個……一個……」忽見他抱著頭「一個一個」叫起來,卻說不出有一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