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內,呂布都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奇怪的空間,漆黑、寂靜、肅穆,上下左右前後,到處都是茫茫的黑。(置身於這個茫茫無際、遼闊無涯的空間中,他渺小得就像一粒沙粒,無法看見自己的存在形態,似乎是一個完整的形體,卻又好像只有一雙空洞的眼睛。深深的震撼下,呂布有種從沒體驗過的奇妙感覺,這感覺讓他幾乎遺忘了所有一切。
無數紛亂的畫面在他眼前浮光掠影般閃過,此起彼伏,燦若煙花。對呂布來說,這些驀然出現的畫面有的是如此熟悉,但卻也有很多是那麼的陌生。
所有的畫面裡,最淒美的莫過於一個逐漸遠去的模糊背影,美到極點的婉約背影。
「眼皮以上是天,眼下是地,中間則是我們廝守終生的命運。」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恍惚間,溫柔的情話卻又變成了杜鵑啼血般的悲鳴:「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女人!」
這種狀態下,我怎麼還能傷心?呂布惘然若失。
所有的畫面中,最震撼的莫過於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姿。同樣是背影,從曼妙的曲線來看,這是個女性。她手中光芒萬丈的就是后羿弓嗎?
可惜,除了一團耀眼的光芒,呂布什麼都看不到,就連射的是誰都不知道。不過,除了惋惜,他沒有任何心理上的波動,冷靜如旁觀者。
不知過了多久,很小一團近乎虛無的灰色光華從呂布的頭頂急速飄出,飛快的逃離而去,瞬間重新沒入了巫妖王的頭顱,猶自在顫抖不停。
又過了良久,巫妖王的身體動了動,緩緩的了起來。
「老大,你醒啦?」
「老大。你怎麼啦?」相比較而言。羅蘭德的智慧要高一些,他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原本不怒自威的老大渾身上下沒了以往那種不怒自威地威嚴,靈魂強度更是下降到了一個低到可怕地層次。外觀同樣如此,原本緻密的骨骼變得疏鬆無比,白慘慘的很是嚇人。
巫妖王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呂布。沒有說話。
不聲不響的揮起死神鐮刀,狂怒地羅蘭德就待一刀劈下
「別,等他醒來吧。」巫妖王淡淡的說道。
終於,呂布從昏迷中醒來,睜開雙眼,巫妖王和兩大亡靈正在一旁看著自己。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蹭的一聲快速跳了起來,舒展著筋骨。觀察自己身上是否有什麼不妥。奇怪的是,原本空空如也的精神力恢復了不少,靈魂強度甚至還增加了許多。
「不用看了,你沒有絲毫損傷,奪舍失敗。」巫妖王說話的腔調全無先前那種飛揚跋扈。
呂布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身體總算沒有被人佔據,憂地是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亡靈組合的對手。只怕轉眼間就將性命不保。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巫妖王遺憾的搖了搖腦袋,道:「年輕人,你不要擔心什麼,我不會再對你不利。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聊聊如何?」
「聊聊?」呂布疑惑的捏了捏鼻樑。指了指地上猶自昏迷不醒的兩人:「他們怎麼辦?」
巫妖王一反常態的客氣:「放心,他們也不會有事的。」
那對強悍地亡靈卻是深深的看了呂布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呂布隱約有種感覺,原本這兩個亡靈對自己是很有敵意,現在似乎稍微和緩了些。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呂布。」
「呂布,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身上隱藏著一個可怕地封印。」想起剛才的遭遇,巫妖王心有餘悸的說道:「這股封印力量實在太可怕了。僅僅是輕輕一觸,我的靈魂能量就差點被全部吞噬。只有龜縮在角落裡,乘它逐漸平息下去,我才得已脫身。要不是這樣,現在你的身體早就是我地了。」
雖然隱約猜到身上有封印,真正聽人說出來卻是一種別樣地感覺。備感苦澀之餘,呂布微微一愣,難道他是害怕自己身上的封印力量?沒必要啊,殺了自己就行了。
「放心吧,不管你身上有什麼秘密,都和我沒關係了。」巫妖王惘然地搖了搖頭:「靈魂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我離魂飛魄散已經不遠了,快則幾個小時,慢則一兩天。死到臨頭的時候,心裡的很多疙瘩倒是想通了。歷數我這一生,算不得好人,卻也不算窮凶極惡,虧心事真的不多。不過,有一件事要是不能做個了斷,就算死了我也不會甘心。」
聽他的口氣似乎要拜託自己做什麼事情吧,呂布微微愣了愣。現在他對巫妖王談不上恨,畢竟這老怪已經得到報應。可要讓自己幫他做事,似乎還是很難的事,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吧。
「其實這件事跟你同樣有關,算起來,你我都是適逢其會。」
想起那個神秘的兇手,呂布倒吸了一大口涼氣:「你是說有人在故意搗亂?」
「不錯。確切的說,不是有人,而是有一個組織。」
果然是光明教會!至此,一切的疑問全都是昭然若揭。其實早在遇到巫妖王之前,呂布就已經懷疑羅納爾多是最大的嫌疑人。以光明教會的雄厚根基,代代都有才人出是很正常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只要保證本方的高手不受損失,暗中使壞無疑是最划算的辦法了。不像他們那樣根基深厚,一位絕頂高手的隕落往往就會導致一家競爭對手的急劇衰弱。
巫妖王忽然問道:「你早就開始懷疑光明教會有人在故意搗亂了吧?「
「是的。」呂布點了點頭。
「嘿嘿,他們並不是僅僅在故意搗亂,事情遠非你所想像的這麼簡單。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所處的空間就是光明神麾下的神明所創,目的是為了削弱奧羅巴大陸其他派系的力量。在這裡,光明教會的選手不需要完成任何獵殺任務就可以安然返回。」
什麼?呂布渾身劇震,他確實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不過仔細來,卻頗有幾分道理。眾所周知,空間法則對越強的存在限制越多,即便神明都不能自由來往於各大物質層面。光明神要想兵不血刃的控制奧羅巴大陸,這無疑是個好辦法。
由於事關重大,雖然內心已經信了九成,他還是謹慎的驗證了一遍:「尊敬的巫妖王,說這些東西,你有什麼依據嗎?」
「依據?」帕爾馬拉特悲嗆的長歎一聲:「我們三個就是最好的依據。五百年多前,我們兄弟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不是法倫霍斯特突然偷襲,若非他突然召喚出了混亂九頭蛇王,當世高手中肯定有我們三人。好在他並不知道我會亡靈魔法。身體雖然被摧毀了,我的魂魄卻得以殘留,甚至成功將我的兩位兄弟轉化成了亡靈。要不是技成復仇的時候,我從混亂九頭蛇王的記憶裡知道了很多,也許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其實呂布早就有這樣一個疑問。江山代有才人出,試煉高手應該沒那麼不堪一擊啊!雖然聚在一起很難,畢竟不是全無可能,既然本方的三人組合能夠大肆獵殺魔獸,前人即便做不到,至少脫身還是有希望的。巫妖王他們的遭遇無疑就是答案。難怪前面兩大亡靈會忽然對自己敵意大減,原來是讚賞自己關心雷克薩斯他們的義舉啊。
「所以說向光明教會尋仇的事,既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如果你願意忍氣吞聲,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巫妖王的眼火陰暗不定的跳躍著。
「你們那一批試煉者中,你覺得還有誰能夠活著離開嗎?」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卻很重要。如果巫妖王能夠答出來,呂布基本就可以信任他了。
「算起來,我們那一批人還真是高手雲集啊。如果非要讓我說出能夠逃過光明教會毒手的人,埃芬博格應該就是一個吧,或許摩爾勒也有機會。」
果然是和師傅同時代的高手,呂布心中「咯登」了一下,心中再無疑慮,當下凝神說道:「實不相瞞,我師傅就是埃芬博格。」
「埃芬博格的徒弟?」難以置信的看了他半天,巫妖王緩緩點了點頭:「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沒他教的亡靈魔法,我早就死了。現在因你而消亡,也算是死得其所。」
早年的時候,帕爾馬拉特修煉的是黑暗系魔法,並非死靈法師。進入黑暗之門前,出於好奇,他向私交不錯的埃芬博格討教了幾手亡靈魔法,沒想到最後關頭竟成了他留有魂魄的關鍵所在。天道輪迴,最終他還是因為貪念栽在了埃芬博格的徒弟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