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呂布久久沒有出聲。
曼施坦因有些擔心,他能感覺到這少年就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與黑暗之刃分部相比,監控點的防禦能力幾乎可以被忽略不計。即便如此,呂布依舊是毫不留情的殺光了所有守衛。和那些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不一樣,這些守衛未必個個都是惡貫滿盈。
不過,他能理解呂布此時的心情。要是沒有呂布,冬妮亞全家應該還在過著清貧而安樂的生活。被這種負疚感折磨,換成自己,做法估計也是一般無二。
「我再問一次!你們有誰見過沃羅寧沒有?」
被監控的日子過久了,人質們就像溫吞開水般麻木。他們茫然張望著,無人敢應答。
見到呂布猛然取出方天畫戟,曼施坦因大驚失色,當即快步上前擋在他面前。
「讓開!」
伴隨著這聲怒喝,曼施坦因只覺得心臟猛地一跳,只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似乎有一股瘋狂的殺氣正在眼眶裡打轉。儘管曾經久經戰陣,他卻從未體驗過如此恐怖的經歷。明明呂布紋絲未動,但四周的空氣竟然彷彿有了生命,緊緊地包裹著他,逐漸凝固,似乎變成了無形的絞索。以他的實力之強,依舊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艱難的長吐一口氣,聖騎士一把抓住了方天畫戟的戟鋒,猛然將它扯到自己胸前:「呂布,你的敵人不是他們。你要是想殃及無辜,先殺了我再說!」
由於沒有施展任何鬥氣,他抓住戟鋒的右手已是鮮血淋漓。
「啪噠」、「啪噠」
滾燙的熱血滴落在冰封乾硬的大地,迅速凝成血珠。
殺了他!殺了他!狂暴的戾氣在呂布腦海中反覆翻騰。靈魂的融合雖然讓他的性格變了很多,但暴戾只是被壓制了而已。在這種特定的場合,終於被完全激發了出來。要不是聖騎士的眼神異常清明和堅定,要不是本能的感到親切,大汗淋漓的他已經一戟刺了過去。
打破這僵局的是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由於父母不小心,她徑直跑到了兩人面前。輕輕搖了搖呂布的腿,她奶聲奶氣的說道:「大哥哥,別拿兵器戳著老爺爺,這很危險的。」
呂布血紅的眼睛瞪著小女孩的純淨無瑕的雙眸,小女孩無畏地回瞪著他。
終於,呂布用左手把小女孩托了起來,舉過了頭頂。
孩子的母親驚呼一聲,低頭看了眼懷中酣睡的兒子,她隨即自己掩住了嘴。
長歎了一聲,曼施坦因眼睛一閉,猛然撞向了頂在胸前的方天畫戟。只要召喚出坐騎龍,他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可呂布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學生,他寧可用自己的滿腔熱血來喚醒呂布的良知。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者,他知道心魔非常可怕,如果不能自行克服的話,將來會越來越厲害。從呂布遲遲疑疑沒有動手來看,他對自己應該是有感情的。
鮮血橫流的場面並沒有出現,聖騎士撞了個空。等他睜開眼睛時,呂布的眼神已如碧海藍天般清澈,而那個小女孩則被抱在了懷裡。
「謝謝!」
「你不用謝我,要謝你就謝謝這位小朋友吧。」曼施坦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手。作為聖騎士,他能夠瞬間治好手傷,但為了給呂布加深印象,他寧可這傷永遠也好不了。說實話,他真的非常後怕,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殺氣呢?就算萬人屠也不過如此。要沒有這小女孩攪局的話,他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這一次的危機是僥倖度過了,可是將來呢?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呢?想到這裡,他的心情愈發沉重,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位天才淪落為屠夫?
「謝謝你,小妹妹!」
曼施坦因沒有想到的是,呂布居然真的畢恭畢敬朝那小女孩鞠了個躬。錯愕之餘,他隱隱覺得,沒準自己是多慮了,呂布的心魔可能沒那麼厲害。
呂布同樣是後怕不已。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把這小女孩重重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腳,幸虧這小女孩的清澈眼神讓他想起了遠在萬里之外的妹妹呂影。
「大哥哥,我沒做什麼啊,你為什麼謝我呢?」
「你長得這麼可愛,我一看到你就高興,怎麼能不謝你呢?」呂布微笑著摸摸她的頭。
「嗯,爺爺奶奶們都說奈麗兒很可愛的。」
雖然不是很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人質們隱隱能感覺到自己逃過了一場危機。見到呂布如此善待小女孩,他們戰戰兢兢的心態稍微放鬆了些。
遲疑了半天,有位老頭說出了一條非常有用的信息。兒子來探望他時曾經說過,只有對黑暗之刃比較重要的人,家屬才會被集中起來看押。
呂布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那其他人呢?」
老人茫然的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不要問了,我知道他們被送到哪裡了。」曼施坦因輕輕拉了拉呂布。
「你真的知道?」
「嗯,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是被賣作奴隸了。」
呂布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極大。對黑暗之刃來說,像冬妮亞這種外圍探子數量驚人,他們當然不願意浪費人力物力來監控這類人的家屬,賣作奴隸無疑是一舉數得。
兩人匆匆而去的時候,人質們並沒有因為守衛盡數被殺而選擇逃離。被囚禁的日子過久了,他們已經變得麻木而遲鈍,自由同樣是可有可無。就如同從小被蓄養的金絲雀,即便主人將它們放歸藍天,它們依舊會眷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