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七處。
清晨,朝陽初生,遍照大地。
陳建國匆匆下車,帶著秘書,快步進了七處,神色匆匆,隱有一絲不快,似乎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一般,令身旁的秘書有些惴惴不安。
陳建國作息規律,平常一般都是七點半,準時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叫車。可是今天,大清早的五點鐘不到,陳建國就少見的打來電話,讓他叫車,而且還是去南店橋接。
南店橋這個地方,秘書知道,也曾跟著陳建國去過一次,隱約知道是個研究所。此時陳建國從研究所回來,神色還如此不快,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前一段日子,才出了一次病毒事件,搞得陳建國壓力很大,為此忙了好幾天,鬢角都累出了白髮。這還沒歇息過來,難不成又要發生大事?
心裡盤算著,秘書已然跟著陳建國到了辦公室,陳建國臉色發黑,雙眼有些通紅,一屁股坐在位子上,沉默一下,才揮手安排道:「小趙,去,把馮雲給我叫來。」
秘書點點頭,迅速的去了。
而陳建國,躺在椅子上,暗暗喘息,呼吸有些紊亂,端起茶杯,要喝,卻喝了個空,煩躁的敦在桌子上,猶豫一下,迅速的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接楊局長。」陳建國迅速的回道,一轉頭,見秘書回來,揮手示意秘書不要說話,先出去,才對著接通的電話道:「局長,有件事,我想跟您匯報一下。」
對方,正是國安局局長楊峰,聲音很平和,沉穩,緩緩道:「老張跟我說過了,埃博拉堆棧函數,倒是沒怎麼聽過。」
「局長,您既然知道,那就最好了。」陳建國點點頭,自己昨天晚上通宵跟研究所的幾位專家研究了一夜,連夜又找了一位生物病毒研究所的老專家,才初步確認,楊天所說的,可能是真的。
「那局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一切屬實,那事情也就大了,短時間之內,陳建國心裡也沒有了主意。
而且,事情出的蹊蹺,許多細節,馮雲似乎也沒有說完全,弄得陳建國更是不好下手,但也深知短短三天的潛伏期,緊迫無比。
「對了,屈濤呢,你見到了嗎?」楊峰沒有正面回答,話鋒一轉,問起了屈濤的情況。
陳建國眉頭一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屈濤的身份,陳建國到現在還不清楚,只知道在楊天的事情上,屈濤可能背著自己,暗中操作,做了許多事情。
這些事情,是什麼目的,會有什麼影響,陳建國更是不清楚。
當然,陳建國覺得,楊峰應該知道,要是沒有楊峰的授意和幫助,屈濤一個普通的七處監控組副組長,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做這些事情。
「這個我不清楚,
為了病毒的事情,我忙了一夜,這才剛回到處裡,什麼人也沒見到。」猶豫一下,陳建國回答道。
「那辛苦你了。」楊峰隨口說道,卻沒了下文,令豎耳細聽的陳建國有些意外,到嘴邊的話也吞回了肚子。
既然楊峰不願意多說,那陳建國還是不敢問,不然,一句機密堵了回來,也不好看。
兩人沉默一下,陳建國還是擔心病毒的事情,道:「局長,病毒這件事情,依我看,咱們是不是好好的接觸一下楊天。」
試探著詢問一句,但楊峰卻是沒有過多的回應,只是淡淡的說道:「繼續說。」
「既然是楊天發現的,那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兩手準備,一來,自然是組織專家組,對感染,系統崩潰的計算機進行病毒程序的提取,並進行破解,爭取在潛伏期到來之前,找到破解的辦法。二來,我覺得既然楊天能夠先我們一步發現埃博拉堆棧函數,必然對這個病毒有些瞭解,也應該有辦法,針對病毒進行破解,上一次的病毒事件,他的技術和能力,已經經過了驗證,這一次,應該會對我們破解病毒,起到一定的幫助。」陳建國緩緩說著心中的想法。
不過,陳建國主要的意思還是想試探一下楊峰,看看對於楊天的事情,楊峰是持一個什麼態度。
「嗯,你看著辦吧。」楊峰隨口說道,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個回答,陳建國可不滿意,不過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疑惑所在,只能暫時壓在心裡,慢慢的查。
「小趙。」陳建國衝門外喊了一聲。
楊峰沒有反對,也就算是默認同意了,陳建國本就找不到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隱情,但事情出在楊天身上,也覺得,不管怎麼樣,都應該再好好接觸一下楊天,正好,楊天也甘願站出來,坦言承認自己的身份,讓陳建國有了機會。
「馮雲呢,人去哪兒了?」陳建國見秘書走進來,問道。
「處長,馮組長不在處裡,早上也沒有來上班,據韓林說,從昨天晚上,馮組長回來又匆匆離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馮組長了。」秘書報告道。
「還有這事兒?」陳建國一怔,想不通這個關鍵時刻,馮雲還會擅離職守,不見人。
「還站著幹嘛,既然沒來,那就去找,打電話,上他的住處,趕緊把他給我找來,還有,去找一下屈濤。」陳建國見秘書還站著,催促道。
接觸楊天,最好的人選還是馮雲,而且,背後還有蹊蹺,陳建國覺得,馮雲還有什麼話沒跟自己說。所以,不管如何,陳建國都要趕緊找到馮雲,詢問清楚。
不過,令陳建國想不到的是,煩躁的在辦公室等了半個小時,秘書卻匆匆跑了進來,告訴他,誰也沒找到。
「你這叫什
麼話,什麼叫誰也沒有找到,兩個大活人,還能平白無故的丟了不成。」陳建國正等的煩躁,一聽秘書的匯報,直接吼了出來。
「處長,您別生氣,我是真的找了,兩位組長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托人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電話也打不通,住處也沒人。」秘書委屈的辯解道,陳建國的著急他自然看在眼裡,哪裡會敢怠慢,四處詢問,找了好多人,還動用了局裡的關係,可還是沒有找到,既然如此,那只能說,是真的找不到了。
「行了,出去吧,繼續找,找不到就別來見我。」陳建國煩躁的擺擺手,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次超級病毒的爆發是前天晚上,當時可不只是七處的計算機遭到感染,系統崩潰,若是當時還有別的感染計算機,把病毒散播出去,那現在國內恐怕已經有了感染的危險電腦,待潛伏期一過,隨時就可能爆發。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馮雲丟了,屈濤不見了,陳建國想弄清楚真實情況,卻沒有門路,如何能不著急。
甩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然是上午九點多,陳建國沉吟一下,迅速的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是郝局長嗎?」撥通的是杭州市國安局局長的電話,陳建國隨口客套了兩句,迅速的切入正題,問道:「老郝,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了,楊天的情況,你能給我介紹介紹嗎?」
兩人也熟悉,曾今都在局裡的同一個部門做事,因此,陳建國也沒多客套,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既然馮雲找不到,屈濤也不見人,陳建國權衡一番,還是決定自己接觸一下楊天。
馮雲曾今借用杭州市國安局的關係,調查過楊天,所以,陳建國覺得,老夥計那裡,應該有些資料,方便自己接觸楊天。
「楊天是吧,這個人我知道,上回你手下那個馮雲,就來找過我,托我調查過,局裡已經建了檔,你要看,我隨時都能傳給你。怎麼,老陳,出什麼事了,你堂堂一個大處長,還親自打電話來問一個小年輕的事情。」郝局長好奇的問道。
馮雲是北京來的,郝局長也親自接待過,自然知道楊天的事情,下面的人調查過之後,他也親自過問過,待知道就是一個普通人之後,不免有些奇怪,想不通這人是怎麼進入七處的視線的。
「呵呵,行了你,幾年沒見,好奇心還是這麼重,總喜歡刨根問底兒。趕緊的,把資料都傳給我,我這兒還忙著呢,什麼時候你來北京,我再請你吃飯。」陳建國笑罵道。
「行,這就給你傳過去。」郝局長哈哈一笑。
不過,就在陳建國剛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郝局長突然叫住了自己。
「對了,才想起一件事,你一提楊天,我才想起來,你等一下
啊,我去確認一下。」郝局長迅速的說道。
陳建國一奇,還有什麼事情?
十來分鐘,就在陳建國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郝局長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對了,就是這個人。」
說著,郝局長語氣一沉,道:「昨天你那個手下馮雲走的時候,跟我說過,讓我們局裡實時更新一下這個楊天的資料。今天早上,嗯,也就兩個小時前吧,出了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說。」
「兩個小時前,什麼事情?」陳建國一怔,愈加有些疑惑,不過聽郝局長的口氣,心頭也陡然來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早上七點多,杭州市發生了一起暴力持槍傷人的事件,這件事,本來不歸我們管的。可是不久前,秦市長親自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們國安局,也針對這件事進行調查。」郝局長說道。
「槍擊事件,市長都過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建國一聽,也是奇怪不已,公安系統跟國安系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系統,這類槍擊刑事事件,若非涉及國家安全,絕不該國安局來管,而且是市長親自過問的,的確有些奇怪。
「你別急啊,聽我說完。」郝局長接著道:「我剛才才看過槍擊事件的資料,才知道,持槍者竟然還是外國人,匯總了目擊者的證詞之後,局裡的分析員覺得,這幾個持槍者,應該有一定的軍事背景,極有可能是國外僱傭兵。」
「還有這事,那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啊。」陳建國說道,軍事背景,外國人,有這兩條,已然足夠引起國安局的重視了,若是事情嚴重了,誠如自己所言,郝局長身上的擔子可不輕了。
「輕不輕的倒沒什麼,主要是持槍歹徒是為了一個人去的。」郝局長沉聲說道。
「一個人?」陳建國一怔,原先還不明白郝局長突然跟自己提起這事是為了什麼,現在,一驚,腦子裡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驚呼道:「不會是楊天吧。」
「就是他,根據目擊者的證言,這幾個外國人,應該就是為了這個楊天而來的,並成功的抓走了楊天。」郝局長說道。
「老陳,你跟我交交底,這楊天,到底是什麼角色。先是你們七處要查,眼下,又惹上了這種極有可能是僱傭兵般的角色,而且,剛才秦市長可是特意跟我說,一定要配合公安武警,找到歹徒,救下楊天。」郝局長聽陳建國許久不回答,好奇的問道。
一個普通人,能引來七處的注意,市長還點名要自己救人質,這楊天,莫非還有更深層次的身份不成?
不過,陳建國卻沒有回答,震驚的一沓糊塗,如何也想不到,這個關鍵時刻,楊天竟然被持槍歹徒抓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建國心頭沉
重,滿腦子疑問,許久,聽到電話裡郝局長催問連連,迅速的道:「這樣,老郝,你等我,我現在就去杭州。」
聽到電話裡忙音陣陣,郝局長也是有些沒回過神兒來,坐在位子上愣了半天,猛然跳了起來,衝出了辦公室,把秘書嚇了一跳,想不到這個年近五旬的局長大人還有這般敏捷的身手。
七處要查,市長要查,一個小年輕,還能把外國僱傭兵引來,當街開槍,這事情,恐怕小不了,自己要是不盡心辦,說不定還要倒霉。
如是想著,郝局長再也不敢怠慢,匆匆的跑出辦公室,準備找手下,趕緊查,一定要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楊天,給找出來。
而與此同時,在北京七處的一個廢棄工廠的門口,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駕駛座之上走下了一人。
這人不是旁人,卻是消失了接近兩天的屈濤。
屈濤神色有些委靡,倦態盡顯於臉,敲了敲左耳的耳麥,低聲問道:「是這裡嗎?」
麥裡傳來低沉的聲音。
得到肯定,屈濤心微微安定,一邊走向工廠大門,一邊低聲在耳麥中冷冷說道:「除目標之外,所有人,格殺勿論。」
麥裡聲音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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