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馬頭街,實質上,也就是運河旁的碼頭街,取個諧音而已,人龍混雜,一直是杭州比較出名的紅燈區。
楊天帶著大頭幾人,打車前往馬頭街,一路之上,大頭幾人雖然著急的不輕,但也瞧出楊天的表情難看,還以為楊天是在為華鋒擔心,感動的同時,也出聲勸慰道:「楊天,你不用擔心,鋒哥身手好著呢,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這能在眼前這條小陰溝翻船不成?」
楊天回過神來,才醒悟大頭是在說什麼,點點頭,卻也沒有多說,不由得看向窗外,華燈初上,一盞盞模糊的拉出軌跡,晃成一片,看的人眼花,就如此時楊天的心情一樣,亂糟糟的。
逃避,楊天當然可以逃避,但總是要面對華雪,可楊天,卻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華雪。
那番話,感動了楊天,但感動無濟於事,楊天也不是衝動的小青年,知道感動代替不了感情,就算勉強接受,只會更加的傷害彼此。
楊天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歡秦筱,但卻能確定,至少現在,他不喜歡華雪,不會因為華雪一番真心告白,就愛上華雪。
同時,一個疑問,再次讓楊天陷入了深思之中,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發生過什麼,讓華雪,喜歡上自己。
愛不會無緣無故,楊天相信,這其中,必然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可是根本想不起來。
問,楊天也不敢問,不問,卻又不甘,想來想去,沒有結果,只能圖添煩惱而已。
出租車停下,楊天隨著大頭幾人,下了車,抬頭一看,就見所謂的馬頭街,其實就是一條比小巷寬不了多少的街道,但街道兩旁,一家家的都是酒吧,歌廳,閃爍的霓虹燈晃的人頭疼,無奈的搖搖頭,跟著大頭走進了這杭州市有名的紅燈區。
七點多,人正多,說是摩肩接踵也差不多,楊天走在其中,倒是有些另類,不過身後跟了幾個凶悍的大漢,倒也沒有人敢小瞧他,所過之處,人群紛紛散開,站在一旁,對楊天指指點點,看的楊天尷尬不已,便加快了腳步,很快到了街尾。
金威夜總會!
楊天抬頭掃了一眼這座路口的三層夜總會,氣派的裝修,大型的屏幕,正不知疲倦的放著葉麗君的甜蜜蜜,夾雜在街上的喧嘩聲中,顯得有些無力。
來的時候,楊天也問清了情況,華鋒很早就在社會上混,資歷相當老,但一直沒有立棍扛把子,後來年紀大了一些,便順利的退了下來,開了這麼一家電腦維修店。
不過就算如此,華鋒在道上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提起當年的冷面刀鋒,道上知道的誰不豎個大拇指,叫一聲好。
而這個疤頭李,在大頭口中,就成了後起之輩,資歷淺薄的很,不過背後有人,人也夠狠,頭頂的那道疤,就是當年一挑六時留下的紀念。但終究資歷淺,在道兒上,還真就不如華鋒影響大,平常見到華鋒,也執後輩之禮,對華鋒倒是很恭敬。
不過就算大頭這麼說了,但終究堵門的是疤頭李的人,楊天也要好好的會會這疤頭李,弄清楚,華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著,楊天也不遲疑,順著人流,向夜總會走去。
夜總會很大,轉過風屏,先入眼簾的卻是巨大的中廳,吧檯,舞池,來往的全是穿著妖艷,時髦的男女,瘋狂的跟著低沉的舞曲舞動著,看的楊天眉頭直皺。
大頭站在楊天身旁,直接把上前的服務小姐給推開,道:「這傢伙快五十了,品味差的要死,你看這條街上,誰還這麼搞,一點兒也不氣派,還不如整成舞廳的好。」
楊天點點頭,眼見人頭攢動,不由得問道:「咱們怎麼找疤頭李?他晚上會來嗎?」
「應該會來吧?」大頭點點頭,示意刁手去叫看場的人,然後帶著楊天,逕直往舞池旁的吧檯而去。
「會喝酒嗎?」大頭看向楊天,在他看來,楊天跟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年紀還這麼小,這種地方,恐怕根本沒有來過。
楊天點點頭,扯開了一點兒領帶,聽著鬧哄哄的喧嘩聲,還有嗆鼻的煙味兒,也覺得憋悶,心中也不由埋怨起這位還未見面的疤頭李,搞這麼大一塊地方,卻弄的這麼低級,俗不可耐,要真想開舞廳,旁邊隨便找塊地兒開就是了,佔著這麼好的位子,卻這麼搞,實在是浪費。
正胡亂想著,雜亂的喧嘩聲之中,楊天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幾乎刻在腦海裡的聲音。
「你們,幹嘛,給我酒,我要喝酒!」
雖然喧嘩聲盈天,但被這個聲音吸引的楊天,卻神奇的無視了所有的喧嘩聲,循聲看去,就見吧檯的另一邊,一個穿著紫色修身吊帶連衣裙的女子,正半靠著吧檯,一隻手拿著空空的酒瓶,另一隻手無力在空中揮舞著,阻攔著身旁兩個在楊天看來,是帶著淫笑的年輕人,不斷伸來的手。
秦筱!
看到秦筱滿臉不勝其擾的皺著眉頭,阻攔著身旁兩個年輕人的騷擾,楊天只覺得,心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耳中,再也聽不進哪怕一絲的聲音,眼中,只有秦筱的身影,和那四隻如此可惡的鹹豬手。
啪的一聲,楊天如彈簧一般的從位子上彈起,一個衝刺,就來到了秦筱身旁,拳頭一捏,用盡了全力,狠狠的打在了一個眼歪嘴斜,怎麼看怎麼不像好東西的年輕人的臉上。
彭的一聲,年輕人措手不及,連看到楊天衝過來也沒有,眼角餘光之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拳頭揮了過來,然後便眼前一黑,乾脆的倒地,上身好像生生被撇個對折一樣,帶倒好幾個桌椅,再也沒了聲息。
「你··干···」同伴被打倒,另一個人才遲鈍的反應過來,不過根本來不及發出哪怕一聲完整的呼喊,怒氣衝天的楊天已然雷霆般的扣住他的肩膀,輕吼一聲,瘦弱的身體竟然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道,生生的抓著這人,側身摔到了地上,並一翻身,騎了上去,照著年輕人的臉孔,一拳又一拳的打了下去。
「住手,大哥,趕緊住手,誤會了。」
這時,楊天突然衝了出來,打翻兩人,也終於引起了舞池之中,搖頭晃腦跟**一般的客人的注意,紛紛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散開,而且從舞池之後,也火急火燎的衝過來一人,上前直接就從後面抱住了楊天。
滾!
楊天雙眼通紅,腦子中一直盤旋著身下這兩人,伸出手摸秦筱的畫面,揮之不去,心頭一股股怒火勃發出來,沖的腦子發脹,突感被人抱住,輕吼一聲,大蟒般的扭動身子,直接掙脫開來,反手一拳,打在了這人臉上。
「大哥,不帶這樣玩兒的啊,怎麼還打起我來了。」身後一人吃痛捂著臉推開兩步,嘴中碎念著,不過也探手攔住了身後衝上來的幾人。
「楊天,你冷靜點兒。」楊天突然衝了出去,也把大頭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來,見楊天好似瘋魔般的死命打身下這個早就昏過去的小子,唯恐楊天也如華鋒一樣,闖出了大禍,連忙與梆子幾人一道下手,拖開了楊天。
「放手。」
被大頭拉開,楊天也稍稍回神,繃著臉,冷聲喝道。
大頭狠狠的搖搖頭,幾個人齊齊下手,鎖住楊天。
「我沒事兒,放手。」楊天搖搖頭,看向了秦筱。
秦筱依舊半靠著吧檯,渾然未知楊天為了她,已然幹了一架,嘴中低聲念叨著一些什麼,並不斷的向嚇住的侍應生揮舞著酒瓶。
見大頭幾人還不鬆手,楊天身子一軟,關節好似鬆動一般,竟然滑溜的從大頭幾人的困鎖之中脫出,快步走到秦筱身旁,剛湊近,就聞到衝鼻的酒氣,心下更是來火,一抬頭,就看到瘦猴從一旁走了過來,捂著臉,不由得冷冷道:「瘦猴,我不管他們兩個是誰,動了秦筱,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大哥,您誤會了。」楊天一臉暴怒,瘋魔一般的打人,下手之狠,看的瘦猴也是心驚不已,想不到看起來如此文弱的楊天,瘋狂起來,也這般可怕,連忙道:「這兩人,是我讓他們過來···」
「你讓他們過來的?」楊天目光一轉,如刀子一般的剜在瘦猴臉上。
「不是我讓他們來的,不對,是我讓他們來的。」被楊天一瞪,瘦猴也是背後直冒涼氣,唯恐楊天再上來給自己幾下狠得,繞了兩句,一扇嘴巴,道:「大哥,您就是給我瘦猴十個,百個膽子,也不敢動她一根汗毛啊。」瘦猴指了指渾渾噩噩的秦筱,急出了一頭汗。
「那他們?」楊天看向地上兩人,只覺得嫌惡無比,恨不得上前再踹兩腳。
「他們倆是我讓他們過來,看著秦小姐,免得秦小姐喝多了,出什麼事兒,真不是大哥你想的那樣啊。」瘦猴連忙說道,並作勢要舉手發誓。
「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們對秦筱動手動腳的,難道我眼睛花了,看錯了嗎?」瘦猴的解釋,楊天還是不信,冷冷逼問道。
「我的天,大哥,那是我跟他們說,千萬別讓秦小姐再喝了,您沒看見,他們倆那是在勸秦小姐,根本不是幹那啥啊。」瘦猴一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見楊天還冷冷的看著自己,連忙上前,低聲道:「大哥,我跟你說實話,就是你把我殺了,我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啊。」瘦猴掃了一眼秦筱,打了一個激靈,道:「大哥,您還別不信這話,這秦小姐,動動嘴皮子,我們這地兒就要關門大吉了,我哪敢動她啊,伺候著,供著還不及呢。」
「真的?」楊天輕聲反問,表情也軟了下來,見瘦猴狠狠的點頭,心下也不由得閃過一絲尷尬,視線不由得飄向地上的兩人,道:「那他們倆?」
「不怪您,都怪他們倆,豬頭豬腦的,連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被打了也活該。」瘦猴暗鬆一口氣,掃了一眼秦筱,見秦筱根本沒注意發生了什麼,才擠出一絲笑容,隨口說道。
楊天皺皺眉頭,也看出來,瘦猴如此大度,更多的原因還是怕秦筱,而不是因為自己,不過也不在意,看向秦筱,見秦筱雙眼似閉未閉,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也不由得心下一痛,探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秦筱。
秦筱無力的抬起頭,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是誰在拍自己,盯著楊天片刻,猛的張開雙臂,抱住了楊天,哇的一聲,竟哭了出來。
「混蛋,混蛋,你個大混蛋!」
秦筱嚎啕不止,不住的拍打著楊天,令楊天也愣在當場,聽著秦筱那斷斷續續的哭腔,心弦也好像被觸動了一樣,心頭頓時湧起了無限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