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有情況。」
楊玉泉急忙翻身,順著之前走過的路原路返回到那名士兵身旁,悄悄的扒開擋在眼睛前面的雜草。
只見對面有二十餘人,個個背著桿長槍,其中一名領頭大漢腰裡鼓鼓的,楊玉泉聞到了一股火藥的味道,當然,距離那麼遠他是不可能聞到的,這是一名職業軍人的天性,跟槍和彈藥在一起呆久了,只是憑著感覺就能猜出是不是他們,這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技能,也是需要因人而異的。
幾人顯然是因為跟丟了目標,有些慌亂了起來,此時那名領頭大漢正急的原地打轉,不知所措,卻意外的看到了一處楊玉泉他們經過時所留下的痕跡,當下順著那一絲痕跡慢慢的將視線轉移到了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
四目對視,領頭大漢正巧與躲在雜草之後的楊玉泉眼光相撞,楊玉泉有些陰險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被發現了,沒的躲了吧?
「他媽的,被發現了,強搶。」領頭大漢一聲怒罵,沒想到跟了這麼久都沒被發現,就連那些行軍的部隊都沒發現自己的影子,怎麼讓這群小子給發現了?
「不行,他們是兵。」另一名腰裡別著武器的斯文男子想了想,急忙勸阻。
「怕個鳥,他們是兵,咱們也有槍,還怕幹不過他們不成?老成領著的幾十人就在後面不遠呢,我們先纏著他們,別讓他們跑了。」領頭大漢一陣冷笑,平日裡最看不慣這些自認為讀了點書就高高在上裝王八的人,眼下有了這個立功的機會,怎麼肯聽了這斯文男子的話就此罷手呢?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跟我們不一樣,不能強來。」斯文男子似乎有些氣急敗壞,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話到了現在他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
『啪』,領頭大漢一把掏出別在腰中的那把短槍,朝天鳴槍,之後惡狠狠的看著那斯文男子,粗言怒罵:「怕死給老子滾一邊去,等拿到了東西分你一半功勞就是了,在給老子蠱惑軍心小心老子斃了你。」
領頭大漢不再理會那斯文男子,轉身對著身後的二十餘人大喊著:「弟兄們,跟我上,事成之後大家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還有花不完的銀子,有福同享。」
「哼,一個小白臉也敢在爺爺面前裝犢子,等爺爺事成之後,做了這湖北都督,看你一小白臉如何在老子面前猖狂。」領頭大漢領著一群小嘍囉們很是興奮的直接奔向那片小高地,嘴裡低聲喃喃道。
『呸,一群不識好歹的傢伙,真以為事成之後那湖北都督之位會給你嗎?癡人說夢話,做你的白日夢去吧,只不過是利用了你一下,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斯文男子心中暗道,被領頭大漢如此一陣數落,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一時間自己的地位,自己的話語權好像都沒有了一般,下面的這些人既不聽自己的勸,又不聽自己的指揮,斯文男子忽然覺得讓他們去碰碰釘子也好,省的不知天高地厚。
領頭大漢見敵人就在眼前,而且也只有十二個人,論人數沒自己人多,論槍桿,自己比他多了快兩倍,仗著人多打人少,怎麼著也可以打贏的心思,領頭大漢更是一時被勝利的果實沖昏了頭腦,忽然轉身對著身後一陣嘍囉兵們喊著:「弟兄們,第一個衝上去的賞銀百兩,賞姑娘兩個。」
「衝啊。」聽到老大的號令以及之後的獎賞,一群嘍囉兵們似乎感覺到眼前就是那金山銀山一般,瘋狂一般的向前衝去。
「班長,怎麼辦?」宋明仁看了看下面猴急一般衝來的人群,有些哆嗦著看向班長。
楊玉泉看了看下面那群正快速衝來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這裡的一個班弟兄,無助的在心中感歎,這是自己第一次帶領他們上戰場,雖說不是什麼正規作戰,但這也是這群新兵們的第一次開槍殺人,沒有諸多老兵的抗衡之下,新兵在第一次上戰場的反應就是一大問題。
怎麼辦?楊玉泉此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不知道敵人是不是還有援兵,反正楊玉泉知道,他是沒有援兵,除非很幸運的能等到後續開來的輜重部隊,雖說輜重部隊不是作戰部隊,但每一輛卡車上都跟隨有五名作戰士兵,而且又有火龍一式。
不過說起機槍,海南軍目前裝備最好,也是最精銳的部隊當屬血狼,原本就是採用二十五人的超大編製班,三個小隊每隊都有一挺火龍一式,更是連卡賓槍,衝鋒鎗什麼的變態傢伙都給裝備了進去,只不過除了王林等少數知情人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血狼的存在,更不知道王林還有血狼這一可怕的秘密部隊。
眼看著敵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已經過了可以開槍的界限,楊玉泉逐漸的冷靜了下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內,這是他當兵時教官告訴他的,想到這點,楊玉泉急忙對著身後的幾人喊道:「小毛,李梓,你們兩個從後面偷偷撤下去,趕緊去把信件送到情報部,我們在這拖延著他們,之後我們在情報部會和。」
雖說楊玉泉相信自己的實力,但事實終究是事實,該做的準備他一點也不會落下,李梓是班裡的狙擊手,像這種待會可能會進行肉搏戰的戰鬥狙擊手在這裡基本上沒什麼用,因為他的訓練課程主要在遠距離狙殺,對於近戰方面所學的少之又少。
再者為了以防不備,就算最後他們都死了,落在敵人手裡的也不過是幾條步槍,五四式軍用手槍那是軍官才有的,楊玉泉一個班長也還沒到級別,新兵部隊機槍配備原本就不多,他們連裡也才裝備了兩挺,剩下整個班裡唯一值點錢的也就是那封信和李梓的那桿狙擊步槍了。
「班長,還是你去吧。」李梓有些不情願的搖了搖頭。
「讓你去就去,這是命令,保護好這封信,一定要把他交到情報部手裡。」楊玉泉橫踢李梓一腳。
「是,班長,保證完成任務。」李梓與小毛二人蹲在地上向著楊玉泉和留下來的幾名戰友們敬禮。
親眼看著李梓和小毛二人悄悄的從後面撤出了陣地之後,楊玉泉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不過這一次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具體是哪裡也說不上來,軍人有時候在戰場上是不需要真相的,有時候自己的一個預感,或者本能的反應就很有可能救自己一命,這就是人的本能。
「弟兄們,都別怕,深呼吸,盡量的放平自己的心態,把身子放到最低緊貼地面,如果覺得可以了就開槍,如果不行就等敵人靠近了仍手榴彈,我不會逼你們的,不過我可以好心提醒你們一句,也許你還沒有打出去的那發子彈,會讓你送了小命。」楊玉泉極為冷靜的說著。
新兵在戰場上的的壓力原本就已經很大,那種生與死的抉擇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坦然面對的,楊玉泉不會去逼迫他們,只會告訴他們如果不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有時候一個人自願幹一些事情會比強迫著效果要好許多。
『啪』,雙方自從看到了對方到現在,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對方領頭大漢開了一槍,是為了鎮壓那名一直阻擋他們的斯文男子,而第二聲槍響則是由楊玉泉手中的步槍所發出。
夜色漸漸的降臨在這片大地之上,7.92毫米子彈快速的劃過槍膛,留下一陣火藥的味道,子彈飛速的前進著,在夜色的幫助下拉出一條直直的赤紅色火光,雖然很短,但這已經暴漏了楊玉泉的位置。
一名敵人應聲倒地,子彈沒有擊中要害部位,但卻實實在在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子彈哼鳴著鑽進了肩胛骨,但是並沒有穿透,感受著子彈鑽進體內的那股鑽心痛,感受著血液一點點流失的那種即將喪命的感覺。那名中槍敵人下意識的抱著自己被擊中的肩胛骨,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著。
痛,那是真真的痛,從未有過如此劇痛的感覺,在子彈鑽入他體內的那一刻,強勁的衝擊力將他的身體強行衝倒在地,之前只是殺過人的他,如今也知道了中彈的滋味,抱著受傷的肩胛骨一個勁兒的在地上胡亂的翻滾著,偶爾也會牽扯到傷口,使自己的傷口處更加疼痛,來回的翻滾使自己的血液流失的更快。
如果在中槍的第一時間內就用布將傷口包裹起來,阻止血液的繼續流失,並且保持著平躺的姿勢的話,他也許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命,只是對方大多數人都是沒有打過仗的人,與正規軍交戰不是跟土匪流氓交戰那麼簡單,在中彈的一瞬間,不只是那名中彈者,就連其他人也是不知所措,更是沒有人去關注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一點也不假,此時從那幫正在衝鋒的人群便能看到這句話的意思,他們的衝鋒不是為了什麼理想,也不是為了自己的信仰,卻是簡簡單單的為了那一百兩銀子和兩個姑娘。
下方逐漸的也傳來回應的槍聲,在領頭大漢的帶領下,一個個只知道衝鋒的敵人也知道了開始還擊。